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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洛星三友感觉到了空气中的振动和涡流——这是在告诉他们已经接近了旋涡——时,他们停止了飞行,以一种交替的动作序列悬留在黑暗而汹涌盼大海上空。他们只进行短暂的色彩变幻,因为他们必须严密地保持形态,以抵御越来越强烈的旋涡的吸引力。
“是在那里更靠近的地方吗?”阿斯特里亚脉冲出一道快速的绿光问道。
“我想还要更接近旋涡一些,”珀尔说着冒险发出一束红光和紫光。
“我们能肯定吗?”阿斯特里亚问;可是珀尔没有回答,从阿斯特里亚那里他也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大海汹涌着咆哮着;他们周围的空气呼啸着。旋涡在拼命把他们往里拖。
突然他们感觉到他们的动作序列违背他们意愿地改变了,很长一段时间三个人都害怕这是旋涡的引力在起作用。他们彼此靠得更近,旋转得更快,形态也更为复杂多变,然而这些并没有用。他们不可阻挡地被重新分隔开,同时三个人更挨近旋涡了。
这时候他们感觉到元老正在他们中间。
他加入到他们的动作序列中,这就是他们发觉动作序列变化和松散的原因——为了给他腾出空间。元老一边旋转和闪烁着,一边带领他们向可怕的大海的腹地飞去。当他带领他们、或者说拖着他们飞越风暴时,他辐射出热量,而他们则惊奇地观看着他。
他,这位古代的元老,已经很难看出是他们中的一个了。他已经不再是能量了。他是一种半物质,以笨拙、老迈的姿态携带着奇怪的物质。当他的表层承受着他的被冻结的内核的重负越过空气时,几乎成僵滞的状态。(看上去颇像一片半融化的雪花,只不过暗一些,重一些。)另外,至少在目前,他完全没有发出声音。
只有当他带领三个人安全进入了他的荒凉而平静的人性之寓时他才开始说话(他的人格之寓乃是一块被海水冲刷的小岩石)。在那号称“平静之锥”的岩石里,大海咆哮着但退却了,沙滩也朝它退缩了,甚至旋涡的威力也消退了。元老疲倦地说,“你们终于来了。”他以一种缓慢的来回波舞说着话,仅仅靠一丝暗红色来加强。
对此三个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珀尔最后冒昧地说,“你是不是一直在等待着我们?”元老脉冲出一种亮红色的光,一次,两次。他停顿下来。然后他说,“我没有等待——根本没有可以等待的东西。”他再次脉冲出亮红色的光,“人们等待未来,然而根本没有未来,你们知道。”
“对于他,没有,”珀尔轻声与同伴说。弗莱斯和阿斯特里亚晃晃悠悠地停落在元老家的石头地板上,落下后仍在那里来回飘动。
元老与他们一起停落下来,当他落地时却是纹丝不动的。珀尔飘过其他人头顶,保持着运动姿态,但无法保持恒定的蓝绿色。她对元老说}“不过你知道我们会来。”
“会来?会来?是的,会来,已经来了,来到了。这只是今天而已,你知道,对于我。当其他人越过我时,我仍将是元老。我永远不会变,我的世界也不会变。”
“可是其他人已经越过你了,”弗莱斯说,“我们在你后面很多个周期,元老——如此之多,连风鸟都数不清楚。”
元老似乎把自身的物质梳理成更为垂直的姿态,小心翼翼地在周围形成一个能量流。对于他自己的红色,他增添了一点嗡嗡声,当他说话时仅仅发出微弱的颤动,“在这里,在岩石里,没有东西在我之后。当你们来到这里时,你们已经离开了时间,正如我一样。所以;就你们在这里而言,你们现在一直在这里,而且会永远在这里。”
阿斯特里亚突然发出了黄光,向上方平静的空气中舞去。当弗莱斯呆望着,珀尔迅速赶上去稳住他时,他~而再再而三地冲向“平静之锥”(那是元老的隐居地)的边缘上。每次他都被挡了回来,而每次他又再次地冲向风暴的边缘,试图穿越过去。他发出了数不清的颜色,奇怪的声波充满了这个平静之地,直到最后,在珀尔严厉的指令下,加上弗莱斯的怒目圆瞪,他疲惫地降落到石头地板上,“一个陷阱,一个陷阱,”他不断地发出脉冲:“这是它,这就是旋涡自己,我们应该知道,我们永远也无法摆脱了。”
元老并没有注意阿斯特里亚的表现。他缓慢地说,。因为我已超脱在时间之外,所以旋涡无法接触到我。也是因为我处于时间之外:我知道旋涡是什么,因为我能够记得我自己就出生在那里面。”
珀尔把阿斯特里亚留在那里,靠近了元老。她悬在他的上方,运用蓝色振动进行思考,然后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是怎样出生的?——谁是创造者?’——那些新东西是怎样做出来的?”她停了一会,加了一句,“还有,旋涡是什么?”
元老朝前靠着,似乎很疲倦。他的颜色再次暗淡成深红色,洛星三友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能量场里物质的每一个原子。他说,“这么多问题其实只是一个问题。”接着他把问题的答案告诉了他们。 …
——而我却无法告诉你们这个答案,因为我不知道它。现在没有人知道它,甚至现在的洛尔人也不知道。现在的洛尔人乃是洛星三友经过几万亿个生命周期后的变幻。因为当洛尔人从一个周期到另一个周期的繁衍,他们的确开始变得不同了……变成了不同的“人”,同时经过这么多的变幻后,记忆已经变得毫无意义。(曾经有一个洛尔人这样向我波舞:“将来试试吧。”同时没有迹象表明他认为这是一个玩笑。)
举例来说,今天的洛星三友已经几万亿次地离开了他们的自身,却仍然还是他们自己。他们还常常来观看变幻者和洛星三友的波舞,即使这是在说他们自己,他们仍然为此兴奋和感动,仿佛这是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故事,更不必说是亲身经历的事了。不过当一个波舞者搞错了一个动作,或颜色,或声音时(即使是极细微的瑕疵),洛星三友会马上纠正他。(而且,传说中的明内亚罗本人——他是这个故事的开创者——也许多次加入到这些波舞中来,虽然他常常在再现他的自杀舞时离去。)
顺便说一下,尽管“大一统”有着复杂而精妙的技术,要把某一个洛尔人从其他人中区分出来有时还是很困难的事,“大一统”向我提供了各种的情感过滤器,加上频率仿真器,形态扫描器,特殊制造的重力引导器,还有一台微型电脑。后者占据了我的这个结合在洛尔星表面的地球小岛面积的一半以上。它在两秒钟里可以进行的思考和分析比我在五十年里能够做的还要多。在我停留在洛尔星的四年里,我“认识”了好几个洛尔人,然而即使在我居住的最后阶段,我仍然无法肯定我当时是在和“谁”说话。我可以完成大约十七或十八项测试,将情感过滤器与微型电脑联接起来,并以此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可是洛尔人一般都没有耐性,等我准备就绪时这位仁兄已经蹦蹦跳跳窜入了他们称之为空气的混沌中去了。所以通常我就向注意到我的反重力“眼睛”的洛尔人进行研究或随便的讯问,也不管碰上的是谁,而我发现我究竟是和谁谈话这一点并没有多大关系:他们中没有哪个比另一个表现出更多的情感。就我过去和现在的看法而言,他们都是完全疯狂的,无法理解的,愚蠢的,可笑的混蛋。
如果这听上去像是我太刻薄的话,这是因为我的确很刻薄。我这边有四十二条被杀害的人命,我有理由刻薄。不过让我们回到这个古老而可敬的异星民族的伟大传说中来吧:
当元老告诉了他们所有他们想知道的事后,洛星三友在空气中欢蹦乱跳地舞了一阵,珀尔也和其他几个一样。这正是他们所希望的,而且比所希望的更多;这是对他们的探索和问题的完整的答案。它使他们能够创造和超越任何他们可以设计的负周期高潮。
过了一阵洛星三友平静了下来,记起了礼仪的事。
“我们以明内亚罗的名义表示感谢,我们正在为他的自杀复仇,”弗莱斯严肃地说,以表示尊敬的深蓝色螺旋波舞了他表达的内容。
“我们也以我们自己的名义感谢你,”网斯特里亚说。
“同时我们以虚无的人和物的名义感谢你,”珀尔说,“因为这是至高无上的感谢。”
可是元老只是坐在那里,脉冲着暗红色的光,洛星三友则迷茫地互相看着。最后元老说,“接受感谢就是接受责任,在今天,在现在,就我而言,不存在任何责任,因为不可能有新的行为。我是超脱时间之外的,你们知道,这几乎意味着超脱在生活之外。我告诉你们的一切只是以前告诉过你们的事,许多许多次了,而且将来还会告诉你们。”
尽管如此,洛星三友还是逐~展示了表达感谢的全部礼仪。他们的声和光的表演一丝不苟,完美无瑕。接着是舞蹈和奉献他们的能量,等等。接着珀尔说,感谢一个很久以前的行为,甚至一个无心的行为,是可以做到的,而我们是以最高的崇敬做到了。”
元老脉冲着暗淡的红光没有回答。过了一会洛星三友起身离开了他。
有了他授予他们的知识,他们毫无困难就穿越了保护岩石——即元老的人格之寓——的屏障。很快他们再次孤伶伶地暴露在包围着旋涡的猛烈风暴之中。他们在半空中悬浮了很长时间,当风暴抽打着他们,旋涡将他们往回拉时,他们就以最密集的形态进行旋转和冲击。接着他们的形态突然解体了,并自动地冲进了旋涡的心脏部分。转眼间他们消失了。
当他们卷进旋涡中时,他们既感觉不到运动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这是一种没有感觉没有思考的变幻——从自我到非自我的变幻,从存在到虚无的变幻。他们只知道他们已经被旋涡所降伏,他们突然迷失在黑暗之中并且对周围产生了一种没有维度的虚无感。他们已经没有了思考,但知道如果他们发出声音,也不会有回音,同时从任何地方都不会看到有火星,甚至明亮的火焰。因为这是生命起源的地方,这里完全是虚无的。如果它将被充实的话,那么就要由他们来充实了。
于是他们使用了元老给予他们的秘密,那是那些在混沌初始时的元老偶然发现的秘密,而且只有元老中的一个才能记住。在进入旋涡之前他们做好了若干准备。他们自动地、无意识地扮演起了各自的角色,这一切几乎像无生命的能量所出现的一种随机行为。当所有的角色都准确无误地完成后,在正确的时机和正确的序列中,创造生命的过程发生了。
这是一个食物兽。它就在他们面前的虚无空间中形成,长大并发出浑浊的黄褐色的光,直到它完全成形为止。有一阵它飘到了那边,然后又突然被旋涡逐了回来,而且很猛烈,就像是被爆炸抛出来一样——从虚无、黑暗和平静抛到了外面昏天黑地的风暴中。而洛星三友也跟随着这个他们创造出来的原始生命状态。
在外面的风暴中,洛星三友自动进入了他们最密集的运动序列,互相交替地旋转和发光,拼死抵御他们周围的暴风骤雨。他们再一次感受到他们后面的旋涡的强大的拖力。他们知道除非他们能挺住,否则旋涡会再一次将他们拖进去,而且这一次将是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