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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我都烦死了!爸爸,你们就不能把姐姐送到深山里的精神病院里去啊?”现在的惠子把想说的话都说了,觉得有点儿渴,她喝了一口茶,心想,“……姐姐还不如死了呢。多喝点儿药不就完了嘛。那样的话,我找朋友就用不着那么费劲了。一狠心制造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说不定还会得到大家的同情呢。”
于是,惠子开始在心里描绘由香里在事故中丧生的各种画面。
由香里期待着父母的想法跟惠子多少会有些差别,结果,她的期待落空了。
“那孩子要是突然死了,也许是件幸运的事……”这就是父母的想法。
由香里用被子捂上了耳朵。当然,这是无济于事的,父母和惠子的想法照样闯进她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过了一会儿,由香里从被子里伸出手来,伸向她惟一的朋友——那些粉红色的药片。就着泪水把药片喝下去,周围渐渐静下去了,由香里回到了那个安宁的世界。
但是,由香里知道,她不可能真正回到那个安宁的世界里去。现在支撑着她的,除了自尊心以外已经没有别的了。既然已经知道了家里人对自己的态度,由香里就不再想当家里的多余人了。她整整想了一夜,决定离开这个家。
她从抽屉里翻出那个从小一直攒到现在的邮政储蓄的存折,里边已经存了不少钱。本来这些钱应该成为她上大学的学费的。所幸的是山香里从小就不乱花钱,因此虽然得了神经病,父母也没把她的存折没收了。
由香里把随身行李装进一个旅行包,又到附近的邮局取出了全部存款,坐慢车直奔东京。为了避免家里人怀疑她是被人拐骗走的,她在活页纸上写下了一句简单的留言,“我不想再跟家里人一起生活了,从此以后我要一个人过了。”她没有写“不要来找我”之类的词语,因为她知道,父母是否想来找她,跟写什么不写什么是没有关系的。
到了东京,由香里必须马上面对现实了。没有身份证,想找份儿工打都很难。没有担保人,一个人租房子也做不到,不管多么便宜的旅馆,长期住也是住不起的。而且,为了继续服用盐酸类镇静药,还必须去医院拿药,离开了家,又没法使用健康保险,这该是多么大的负担啊!总而言之,这样下去,不管怎么努力,支出大于收入是再明白不过的。等存折里的钱用光,只能沦落为无家可归的人了。
尽管如此,由香里对于离家出走一点儿也不感到后悔,因为她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所以,关于回家的问题,她连想都没想过。她冷静地想了很长时间,终于想清楚了,自己现在惟一的财产就是自己的年轻和容貌。
为了避免引起麻烦,由香里一边频繁地换着旅馆,一边留意报纸上的招工广告,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她终于选定了自己要走的路。
一个星期以后,她终于来到新宿的一个搞色情服务的店里。负责接待她的老板一看她的容貌,当场拍板决定录用。她的人生拉开了新的一幕。
危险的第13种人格
第二章危险的第13种人格
那个叫森谷千寻的少女5岁时经历过的关于“对象丧失”的记忆,给由香里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第二天,由香里又一次来到了森谷千寻的病室。
千寻在睡衣外边套了一件肥大的上衣坐在窗前,正聚精会神地看小说《挪威的森林》。那是昨天由香里留给她的。由香里说,光看字典和《雨月物语》不是太单调了吗?千寻读书的速度很快,上卷已经读完,现在正在读下卷。
由香里叫了千寻一声,千寻抬起头来,笑了。看到这笑容,由香里在心里惊叫了一声。眼前这个少女跟昨天完全不一样了。昨天是愁眉苦脸的,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严重的问题。现在呢,面颊显得饱满,脸色也很好。
“这本小说有意思吗?”由香里问。
千寻说:“啊,除了主人公渡边的性格我不太喜欢以外……我看到玲子把心里话说完了的地方了。”
玲子是小说中的一个人物,在受命运的捉弄下,多次毫无道理地受到精神打击,最后被送到精神病医院去疗养。
由香里说:“住院的时候看这种书也许不合适。我是偶然带在身上的,就这么一本。”
千寻摇摇头,认真地在读到的书页里夹上书签,把书合上,“我倒不这么认为。虽然死了很多人,但并不让人觉得讨厌。怎么说呢,小说所描写的,跟现实不一样。小说里的生活总是有缓冲,不像现实生活那么残酷。”
恐怕千寻面临的现实比小说里描写的内容还要残酷吧,由香里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那太好了。昨天我回去以后,一直在担心这本小说会影响你的情绪呢。”
千寻歪着头问:“不过,精神病医院,真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吗?”
由香里过去在精神病科住过院,千寻是不可能知道的。由香里明知道千寻的问题没有任何恶意,但还是觉得有些败兴,“啊……这个嘛,小说中有理想化的描写吧。作者希望这样,就写成这样嘛。”
“是吗?是这样啊。”千寻觉得有些失望。
由香里走进病室以后,心的耳朵一直在聆听着千寻内心的声音,但还没有听到什么。,也许千寻是一个感情起伏不大的人吧。
即便如此,总觉得现在的千寻和昨天那个态度冷淡的千寻不一样,现在的千寻,是非常坦率的。以小说为话题打开僵局看来是做对了。
“您今天来也是为了跟我聊天儿吗?”
“是啊。昨天时间太短,没怎么说话不是吗?今天我给你带了点儿礼物来。”由香里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装满了红茶的小暖瓶和一盒奶油蛋糕。
千寻“哇——”地欢呼起来,引得病室里其他病号不约而同的看她,她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这时候的千寻,完全是一个什么顾虑也没有的十几岁的少女。由香里的脸上也绽开了笑容。
千寻回到床上,由香里为了不让护士看见,把帘子给她拉上,然后在床边坐下,打开小暖水瓶的盖子,给千寻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
“哇—,好久没喝过红茶了。医院的伙食,只考虑营养平衡,不考虑好吃不好吃。”
“所以我给你买来这些东西。不瞒你说,我也想吃了。”
“……可是,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关心呢?在地震中受伤的人不是有很多吗。'
“没有特别的理由。”
“莫非是……”突然,千寻的话中断了。由香里一看,只见她那端着红茶的手顶住了太阳穴,动作跟她的年龄极不相称。“……跟我谈过话的那个老大妈跟您说我什么来着?”千寻抬起头来,好像头很疼似地皱着眉头。
“你是指青木女士?”
“不知道她叫什么,我只知道她说话太叫人讨厌。那个老大妈是怎么说我的?”
由香里突然感到千寻的身体内部什么地方动了一下,那是一种很微妙的变化,打个比方说,就是刚才坐在这里的人站了起来,把座位让给了别人……
这样一想,由香里发现千寻的表情完全变了。刚才那个很有理智的,给人的印象很好的少女,眼神变得非常狡黠,眯缝着的眼睛里的黑眼球在抖动着左右摇晃。
是人格交换发生了吗?由香里想。
“没说什么,只不过对没能跟你谈好表示遗憾,希望我替她继续和你谈。”
“骗人!”突然,由香里听见了千寻内心的声音,吓了一跳。
“这话肯定是骗人的。那个老大妈,肯定说忧子和我的坏话来着。”
由香里端起红茶喝了几日,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很明显,现在千寻内心那个充满了愤怒和敌意的人格,跟刚才那个和由香里对话的少女是完全不同的。现在的人格,不仅思考的语言是关西方言,连语调都是关西味儿的。
由香里认为,在千寻的内心,至少有“忧子”和“我”这两个不同的人格存在。
“本来呀,忧子是很忧郁的。没办法呀,优子就是忧郁的意思呀。人们都说呀,作为一个主人,像我这样忧郁哪行啊。”
“一边呆着去!”由香里听见千寻的内心又出现了一个声音。
“……不过,能跟你在一起聊聊真是太好了。遇到大灾难以后,很多人在精神上都垮掉了,可是你呢,看不出有一点儿灰心丧气的样子。”由香里觉得沉默久了不好,于是一边适当地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一边全神贯注地倾听千寻内心的声音。
“开始觉得受到不小的打击,不过,已经习惯了……”千寻说话的声音尖细,断断续续的,就像在生硬地念台词。
现在说话的是谁呢?想到这里由香里不禁感到毛骨悚然。千寻的内心有两个人格在争夺主导权,说话的声音谁的都不像,好比拔河比赛拔到不分胜负的时候,还没倒向任何一边。所以那声音跟没有人格的机器人说出来的话一样。
“阳子!一边呆着去!现在不是你出来的时候!让我来对付坐在病床前边儿的这个人!”随着千寻内心这个声音的出现,她又用手顶住了太阳穴。
“你怎么了?头疼?”
“啊……不,已经,不要紧了。”说这句话的人格,又恢复到那个爱读书、讲普通话、给人良好印象的少女身上去了。由香里感到头晕目眩,她对现实的感觉变得模糊不清了。
“陶子!记住!”千寻的意识深处声音响了起来,像舞台上的演员甩出一句台词。与此同时,从千寻的身体上表现出来的感情变得平稳了,内心的声音完全听不见了。
“陶子”?由香里知道了,千寻内心至少存在三个人格,即
“优子”、“阳子”和“陶子”。千寻本来的人格是什么样子的呢?还有,“主人”啦,“忧子就是优郁的意思”啦,到底指什么呢?
“真好吃!这奶油蛋糕真好吃!都是新鲜奶油呢?我呀,特别不喜欢加了用牛奶和鸡蛋做的假奶油!”千寻,不,“陶子”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地喝着红茶,大口地吃着奶油蛋糕。
撤吧,由香里想,这是我力所不能及的。过于相信自己的能力是危险的。用自学的那点儿心理学知识,对付这个多重人格障碍的患者,恐怕太莽撞了吧。就算我能听见她内心的声音,下一步该怎么办呢?一点儿把握都没有。弄不好会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这可不是我所希望的。千寻需要的是有执照的心理咨询医生或精神病科的专家。
但是,怎么对专家们说呢?由香里不知如何是好了。如果把自己具有感情移人功能的事隐瞒起来,就判定森谷千寻是一个具有多重人格的少女,有说服力吗?
想到这里,由香里问道:“哎,你在学校里有没有可以向他诉说烦恼的老师呢?”
也许是由香里问得太突然吧,“陶子”犹豫了一下,但马上轻轻地点了点头。
“班主任老师?”由香里问。
“不是。”
“那是哪个科目的老师呢?”
“理咨询医生,野村老师。”
“每星期几次?是固定的吗?”
“差不多每天吧。学校里有谈话室,野村老师每天都在那里。高兴的时候就可以去那里玩儿玩儿。”
对了!由香里一下子明白了。为了解决学校里学生欺负学生的问题,文部省数年前就决定在小学和中学设置常驻的心理咨询医生,但在一部分公立实验学校里,只设置了临时心理咨询医生。看来千寻她们学校心理咨询医生是常驻的,这么说,千寻所在学校一定是一所有名的私立学校。既然有专门的心理咨询医生,一定了解千寻的家庭情况等背景,如果千寻经常找心理咨询医生面谈的话,心理咨询医生也许知道千寻的多重人格障碍问题。
“可是,您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
她—这个叫“陶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