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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的确没有关,窗外的树也由于晚风而婷婷摇曳,可是房内却感觉不到半点风,反而越来越热。老板烦躁地用手扇着风,但那并不能给他带来凉爽,倒是由于他的烦躁让他比之前更加汗流浃背。
老板受不了了,指着其中一人道:“你!去隔壁把那台电风扇搬过来!”
那人一呆:“啊?可是大师们说我们不能离开……”
“你脑子里都大粪是不是!快去快回懂不懂!”
“大师们说让我们这么坐着,一步也不要离开……”
老板一脚踹过去:“大师大师大师!咋不让大师当你老板!快去!”
那人被踹得一骨碌滚倒,好一会儿才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
他走到门口,像以前一样想去摸门把手。
然而他忽然发现自己不能碰到门了。他的手指始终与门把手之间隔了几公分的距离,用力往前推一推,明明没有什么东西的空间,却执拗地阻挡着他的手指,怎么也触不到。
那人想了想,忽然汗如雨下。
“老……老板……”他颤抖着在门上疯狂地摸索,发现自己只能碰到某种塑料薄膜一样透明的东西,根本无法碰触门板,声音抖得不像样子,“我摸不到门!我摸不到门!”
说到第二句,他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本来昏昏欲睡的其他人,呼啦一声都站了起来。
这下那老板慌了,大叫:“坐下!都给我坐下!不准动!你!回来坐回原位!”
几个人哭丧着脸坐好,互相看看对方惨白的脸色,心里为接了这位老板的活而后悔不迭。
摸门的那位退了几步,趔趄着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那样似乎比较安全点。但没想到的是,他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七个人的圈,走了一个人还剩下六个,而这六个人没有动过位置,那么刚才走掉的那个人的位置,应该还空在那里。但是圈中所有人之间都并没有多余的空隙,六个人的数量也并没有变化。
怎么回事?
那个人眼泪鼻涕齐刷刷地掉了下来:“老板!我的位置!我的位置!没了!”
“没了!怎么会没了!”老板环视自己四周,颤抖地叫,“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们是谁动了位置!说!”
“我没有!”
“我也没有!”
“旁边的人呢?”
“我的左面是他,右面是……”
“我旁边的人没错……”
“我也是……”
甚至连左右的人也没有错,那么多余出来的人呢?
慌乱的人们,谁也没有注意到门上缓缓凸起了一个女人躯体的浮雕。
那就好像一个女人躲在轻纱的后面,却努力把身体往前伸一样。只不过那条轻纱是看不见的,只有一个看不清的女人慢慢凸现出来而已。
“呼……”那个女人体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本来呼气这种事没什么,呼气的声音也并不吓人─只是呼气罢了。可是如果那声气轻轻地发出,却让房中所有的人震耳欲聋呢?
房中八个人,一起惨叫了出来。
─要去找他,很简单。
─楼外屏障我加至百米,你与乐沣在那里战斗。
─屏障外有隐形屏障,你躲入其中,乐沣的攻击自会将阻隔打开。
─同时我以他为饵,引开他人注意,让你安然进去。
─数最大者为九,九九归一。
─七人阵用七人,加那禽兽是八人,我会安排一个活动人在房内,凑成九人,满数阵。
─但这件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说,所有人都必然以为那七人阵方为重阵,第九人多余。
─因活动人不稳定,必然离开,当第九人离开时,满数阵破,同时七人阵动摇。
─八非稳定之数,无九坐镇,必撑破七,第八人将遣走第七人,七人阵破。
─而你,为此时最大数者,第九人!
看不清的女人身躯在完全凸出门后,缓缓跌落地面,身体面目也渐渐开始变得清晰。
“老板……我真是罪该万死啊……”
女人抬起头,天灵盖好像安得并不严实,因她的动作而忽然滑落,在地上像一只长了毛的破碗一样滚动几圈,方才停了下来。她的头顶,露出了白色的脑来。
细吊带背心、窄裙、彩色的头发、还有安得不稳的天灵盖……
那群人当即乱成了一团,一边嚎叫着救命,一边往屋角躲,然而那位老板却没有动。
因为那个女人血色的眼睛正狠狠地瞪着他,他一动都不能动。
“我说过……我会报复的……”
老板的汗珠子汇成一道道小河,顺着脖子滚落下来,衣服裤子湿了一片,连鞋子里面也汗涔涔的。
“我……我……”
“你还笑我……‘你偷了我的东西,我干你是天经地义,警察也不管。’”
“不……求你……”
“我求你……我也拼命地求你了……是不?”
“不要……不要……不要!救命啊……”
就是那个炎热的中午,一个穿得像流莺一样的女孩,勾上了那个面目可憎的男人的肩膀,数分钟的调情之后,进入了那个男人的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女孩拎着一个公文包鬼鬼祟祟地出门,招了辆计程车赶到汽车站,坐上了那辆中巴士。
不一会儿,那男人衣冠不整地从房间里跑出来,叫上他的弟兄们,开车追赶。
本以为找不到了,男人的汽车随意地停放在路边,他坐在里面狠狠抽烟。忽然,他的属下和他说了一句什么,他一抬头,发现女孩坐在车里数钱的身影,表情立时异样地扭曲起来。
“我是小偷……我是小偷……即使我是!你又凭什么在那辆车里,在那么多人面前强奸我!”
在他“弟兄们”的匕首下,司机面无表情地开着车,乘客们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就好像最后排的座位上,并没有女孩被三个人按住强奸一样。
她张着满是鲜血的嘴拼命地呼救,乞求那个老板不要这样,她什么都愿意做,但是求他不要这样。
“婊子!偷老子的钱还不让干,老子不做这种赔钱的买卖!看你穿这模样不就是招人干的!还装圣女,呸!”
女孩挣扎着,却只能无助地看着那张可憎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她哭喊的声音绝望而嘶哑,“求求你们不要让他们这样!谁来救救我!我什么都干!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老板!求求你别……”
坐在最前排的妇女,捂住了自己身边十岁儿子的耳朵;三十多岁的壮硕男人眼睛看着窗外,表情冷漠;几个染着光怪陆离的头发的新新人类戴着耳机,似乎正沉浸在美妙的音乐里;挺着将军肚的老人靠在椅背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只有一个学生模样的瘦瘦男生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那个……能不能好商量……”
几把明晃晃的匕首指过来,男生迅速地坐回了原位。
“哈哈哈哈……看到了没有!谁也救不了你!你个臭婊子!”
几声清脆的巴掌过后,最后排的座位传来了女孩一声长长的惨叫,一切跌入黑暗,噩梦开始了……
“一……一切都是我不对!我我我……我是禽兽!我是禽兽!”老板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狠命地抽自己嘴巴,“我鬼迷心窍!我禽兽不如!我鬼迷心窍!我禽兽不如……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
女孩伸开手臂,像一只巨大的四足蜘蛛一般向他爬去。
“我求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呢……”
老板的屁股下面湿了一大滩,密闭的房间中顿时弥漫出一股恶臭。
“不要……你不要过来!”他一边拼命后退,一边四肢胡乱挥舞,妄图将她从面前赶走。
“你说,‘谁也救不了你,臭婊子!’”
女孩的眼神变得狠厉,猛地张开了嘴。她口中有一半的牙已经不见了,牙床上只剩下一串串的窟窿,忽忽往外冒血。而其他还完整的牙齿骤然变得异常尖利,像参差不齐的锥子一样,狠狠咬住了老板的胳膊。
老板发出了常人无法想像的可怕声音,发疯嘶叫,拼命甩着胳膊想把她甩脱,然而女孩的嘴比水蛭的吸力更加强韧,死死咬着他的胳膊,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她弄开!弄开!”老板对依然缩在一旁的下属吼道。
下属们拼命摇头。他们只是他高价请来摆阵的雇工,没打算过把命也搭进去。
“我是小偷!”虽然嘴仍然紧咬着老板的胳膊,但女孩说话却没有受到影响,阴沉沉地继续骂道,“但是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人,又好到哪儿去!我偷了你的东西,你可以把我扭送到派出所,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你打掉了我的牙,那是我活该!但你不能强奸我!
“为什么要强奸我?在那么多人面前强奸我!我不是妓女!我是最下贱的小偷!但是我不是妓女!我不是妓女……”
楼板上传来很重的脚步声,好像什么人从楼上往楼下赶似的,老板眼睛一亮,胆子忽然壮了起来,嘶声吼道:“谁让你穿那种衣服勾搭我!老子花钱就是买鸡,你拿了老子的钱就要给我服务!我哪儿不对!老子今天就这一条命!你把老子杀了、吃了又怎么样?老子干了!你死了!怎么样!”
“你─”
女孩一扭头,撕下他胳膊上一块血糊淋漓的肉,老板大叫一声,几乎晕倒。她呸一声将肉吐出,张口又向他的脖子咬去。
温乐源降落到楼顶上,阴沉着脸,看着那群被杂物砸得鼻青脸肿的大师─包括阴老太太。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弟弟有哪里惹到你们了吗?”
“你弟弟?”一个脸被砸得有半天高的和尚,呻吟着道,“我们不认识你弟弟,我们在追一个女鬼……”
“‘女’鬼!”温乐源一用力,温乐沣呼地一下从他体内跳了出来。他的脸上、身上已经没有刚才的疲惫与伤痕,和温乐源合为一体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却也足够他治疗魂魄的创伤了。
“这个就是女鬼!我弟弟哪里长得像女人!”温乐源揪着温乐沣的领子向其他人吼。
温乐沣:“……”就算所有人说我不像我也不会高兴的……我说你这句话本身就有问题……
所有术士都发出了“咦”一声。
“不是她!”
“我们弄错人了!”
“那她在哪儿!”
“糟了!难道─”
楼顶霎时乱成了一锅粥,几秒钟的手足无措之后,全部的人都往楼下涌去。
“阵破了!阵破了!”
“喂!你们别跑!我还没说完─”温乐源徒劳地叫。
可是没有人理他,很快人都跑光了,只剩下最后的阴老太太,回头对他们一挤眼睛,狡狯地笑开了一张橘皮似的脸。
看见一窝蜂涌至门口的人,老板挥舞着两只都被咬得伤痕累累的手,大叫起来:“大师!各位大师!她在这儿!救命啊!大师!”
女孩回头看了一眼,眯起眼睛,诡异地轻笑。
大师们在门上猛捶猛擂,然而那扇虚掩的门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大家只能从缝隙中看到内部的情况。
“郑老板!我们来救你!”
道士大吼一声,抽出拂尘磅地一声打上去,那扇门闪现一道黑光,道士的身体一个漂亮的翻滚,撞到天花板上,又掉到地上─昏过去了。
和尚拎着佛珠,口中唱着佛号,铁头功往前一撞─比道士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