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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当时我委实不曾想到他会有这一着。”
霍桑道:“要是当时你知道了这一着,也许会跟他拚命吧?哈哈。……好,以后你的行
动,我也都已知道。你拿了手枪,就赶到亚东七七四号去找赵伯雄;找不着,你又回到宋元
麒家里去。元麒倒是个有识见懂利害的青年。他又再三劝你,告诉你这件事你犯不着冒险,
可是你还是执迷不悟。后来你又带了空枪,再想去找赵伯雄,可是走出昌明里口,就被倪探
长捉祝对不对?”
余甘棠连连点头道:“是的,霍先生,现在你总可以相信我,王丽兰不是我打死的。”
霍桑不答,但微微点了点头。他又问道:“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你。昨夜你的汽车经过丽
兰家时,除了瞧见赵伯雄的背形伏在短墙外面以外,可还曾瞧见过其他的人物?”
余甘棠疑迟道:“没有什么。我只瞧见伊的会客室里灯光亮着。——唉,我记得了,伊
屋子的西面,好像还停着一辆汽车。”
“那汽车是什么颜色的?汽车里有没有人?”
“这个我不曾留意,说不出。”
“那时丽兰的会客室中有什么人,你当然也不会瞧见。”
“我不曾瞧见,因为汽车驶得很快。”
霍桑听到这里,就立起身来。“好,你去吧,别的话再谈。”
那枯坐了好久的许三也站起来挺了挺腰。
余甘棠也立起身来,张大了眼睛,惊喜地说道:“霍先生,你放我回去吗?”
霍桑摇摇头。“不,我叫你回警厅去。”
余甘棠又失望了。“霍先生,你既然相信我不曾行凶,怎么还不让我自由?”
霍桑沉下了脸,答道:“自由?有这样容易?你现在也知道自由的宝贵了吗?可是太迟
了些。你是个知识分子,竟会干得出这种荒唐,堕落,和近于自杀的勾当。那你怎能不付代
价?”
余甘棠哀恳道:“霍先生,现在我明白了。以后我决计好好地做一个人。我既然没有杀
人——”霍桑抢着说:“你至少总有杀人的企图。”他旋转来,向那探员说:“许三兄,你
带着他回厅里去吧。倪探长如果准备要向赵伯雄问供,请通知我一声,我也想来听听。”
许三点点头,便向余甘棠撅一撅嘴,叫他先走。那少年便懊丧地向那办公室的门口走去。
但他还没有走出门口,那许三忽抢前一步,伸出手去拦住他:“霍先生,倪探长关照我通知
你一声,那陆健笙已说明他昨夜不到扬子去的原因。他在另外一个女朋友家里打牌,地点是
大沽路九号,姓干,不过这事是秘密的。他在临走的时候,再三请求倪探长恳求你不要把他
的事实登在报上。倪探长已经答应他。”
霍桑点了点头,嘴唇上浮出一丝微笑。许三就押着那少年出去。霍桑不曾送出去。
不一会,门外的汽车声音响动,分明余甘棠已被押回去了。我不等霍桑坐定,便忙着向
霍桑质问。
我道:“霍桑,那陆健笙怎么样?我听许三的口气,好像他已经走了。”
霍桑慢慢地坐下来,答道:“是的,那是我叫倪金寿放他走的,让他卖一个面子。”
我诧异道:“这个人本来没有关系吗?”
“我想没有——在情势上,他不会打死王丽兰。后来他说话时的声音状态,也给予我同
样的印象。”
“但你在警厅里对付他的那种态度,却并不和你此刻所说的一致。”
霍桑嘴唇上的有含意的微笑又一度显现,“那是他的那副势利架子的反应。我想煞煞他
的骄气。你总知道我生平最厌恶势利!”
我又道:“不过他的足印又怎样解释?他的那双圆头的皮鞋,尺寸不是和地板上的甲印
相同的吗?他虽说昨夜里不曾进丽兰家里去,但他的脚印怎么会留在尸屋里面?
霍桑的笑容消灭了,代替的是一种凝目皱眉的苦思神态。他顿了一顿,缓缓地说:“这
个问题固然还不能解释,不过暂时放他去也没有关系。他也跑不了。”他的眼光在书桌面上
停留了好一会,忽又回过来瞧着我说:“包朗,你总也瞧见,那看门的老毛也穿着一双皮鞋。
那皮鞋虽已破旧,但也是圆头的,尺寸似乎也不校是不是?”
我点头道:“是的。那么,你想这个甲印是老毛留下的吗?”
霍桑忽然站起来,摇着头,自言自语说:“我不知道。我委实还解释不出。”他把两只
手放在背后交握着,开始在办公室中低着头踱来踱去,显见他又已陷入深思状态。
室中静默了一会,霍桑仍没有什么表示。我又有些忍耐不祝“霍桑,你在想什么?
照你说,那陆健笙既然已解除了行凶的可能,余甘棠的供词假使完全可信,也不像那案
中的主凶,那么,三个嫌疑人只剩赵伯雄一个人了。现在又根据余甘棠的证实——那自然要
凭他的话完全可信。作一个先决条件——赵伯雄的嫌疑,更要加深了一层。他实供出来,自
然可以水落石出。你怎么反而这样子踌躇不决?
——霍桑,你想些什么?怎不说出来听听?“
霍桑的步子仍旧不停,神思惝惚地答道:“我在想赵伯雄的冷笑,又在想——”一阵急
促的电话铃声,把他的语声打断了。霍桑忙奔到电话机旁。我也跟着他走过去。好像我有一
种本能的直觉,觉得这一次电话里会有什么惊人的消息。霍桑拿起听筒接话以后,我知道对
方是倪金寿。倪金寿的声音特别响亮,我站在旁边,句句都听得清楚。那消息果真是惊人的。
倪金寿道:“霍先生,事情弄僵了——僵透了!赵伯雄已经走了!”
霍桑那只握听筒的手,也震了一震,张大着眼睛问道:“走了?可是逃走的?”
“不是,崔厅长放他走的。我在家里吃过了饭,赶到厅里去,准备要向赵伯雄问话。
据说他起先写了一个纸条给厅长,后来又要求打一个电话出去。一会,厅长就叫他进见,
谈了一会,当场把他放掉。你想这件事尴尬不尴尬?“
“奇怪!”霍桑除了这两个字以外,竟说不出别的话。他呆住了。我也认为这个消息太
出人意外,一时非但想不出应付的步骤,连那崔厅长凭着什么理由,竟滥用权力,把这样一
个最重要的嫌疑轻轻放掉,也完全捉摸不着。不料那惊人消息又接连着从电话中传出来。
倪金寿又说:“霍先生,还有呢,据秦墨斋告诉我,白医生剖验的结果,竟说王丽兰是
被刀尖刺破了心房致命的,并不是被枪弹打死的。霍先生,你想这事僵不僵?我们的这半天
工夫,不是都白忙吗!”
霍桑一听这话,神经上好像起了剧烈的变动。他把听筒往电话机上一搁,竟不再说话。
他在电话机旁边,静默了两三秒钟,便举起左手,看看他腕上的手表。接着,他的脸上忽现
出一丝苦笑。
“包朗,你真有先见之明!我不能不佩服你!—现在已两点半了。
我觉得他的话,简直近于不伦不类。莫非这个消息的刺激太剧烈了,他的铁一般的坚定
的神经,也承受不住,竟会因此而丧失了它的常度?我还找不出安慰的语句,他忽然说出几
句比较有条理的话来。
“包朗,我现在马上要到警厅里去,瞧瞧那位厅长大人。你不必跟我去。”他向我的脸
瞧了一瞧,又笑着说:“你放心,我决不会跟他闹翻。我衣袋里虽有手枪,也决不会乱用。
你还不了解我,我的神经跟你一样健全——也许比你更健全些。我所以不让你一块儿去,因
为我还要你担任其他任务。”
我问道:“那么,你要我做什么?”
霍桑道:“你再过半个钟头,就到王丽兰家里去,先把老毛的皮鞋量一量。”
“好,这个容易。以后还有什么事?”
“第二步,你,请那老头儿李芝范,叫他在楼下客室中陪你谈话——喂,你须记着,你
跟他谈话的地点,应得在会客室里面。还有两个条件,你得把会客室的门开着,还须把那钢
窗上黄色的窗帘拉下。”
我又觉得有些突兀,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霍桑早已移动脚步向门口走去,一边答道:“这个你姑且别问,我没有功夫解释。”
他已迅速地走下阶沿。
我也追着随出去,“喂,霍桑,我跟李芝范谈些什么?我们经过的事情,也可告诉他吗?”
霍桑走出了大门,已在着手开他汽车的门。他简单地回答:“你可以问问他儿子守琦的
事。”他已跳上汽车,一刹那间,那车子已轧轧地开走了。
我回到霍桑的办公室中,心里感觉到搔摸不着的懊恼——对于案情的悬疑,出我意外的
情报,和霍桑交托我的没有目的的任务,都是这懊恼的成因。这时恰巧二点三十五分。霍桑
叫我再过半个钟头到王家去,那我不能不设法消磨这难捱的二十五分钟。我坐在沙发上,烧
着了一支纸烟,默默地把这案情推想一番,希望可能地找得一个答案。
霍桑一再说这案子内幕的复杂,眼前看来,那真是没有疑问的。从这案子的逐步发展上
看,不能不说这侦查因已逐渐缩校第一个嫌疑人当然是余甘棠,现在据余甘棠自己的供述,
假使不是虚构,显见他不是主凶。据我观察,他的声容态度和他的话,的确不像出于虚构。
那么,他应当从嫌疑圈里剔除出来了。但霍桑为什么还要拘留他呢?第二个嫌疑人陆健笙,
霍桑也认为他不会打死王丽兰。但他的皮鞋和尸屋中的甲印相合的一点,还是一个难解之谜。
第三个嫌疑人赵伯雄,当然是最可疑了。他的行动已有种种切实的证明,别的莫说,但瞧那
一粒穿过王丽兰胸膛的子弹,还有一粒在亚东旅馆里打霍桑的子弹,都是显明的铁证。本来
我们仅可把嫌疑圈收缩到他一个人身上,再进一步,就可以宣告结束。可是现在情势又变动
了。他已给崔厅长释放了!而且又剖明王丽兰的死不是枪伤而是刀伤!那么,崔厅长就凭着
这个理由释放他吗?不过这举动究竟不合法理。
他就是不是凶手,但明明有过行凶的事实,而且他又打过霍桑,无论如何,在法理上他
总有应得之罪。他怎么可以擅自把这个人释放?
我弹去些烟灰,默默地吸了几口烟,不禁叹了一口气。我不能不承认我国的政治,有一
部分的确还不曾走上正轨。因为民治的精神,在乎人人守法。身为官吏,一举一动,更不能
随意超越法律的范围。崔厅长平日虽没有恶劣的政声,但此番的举动,显然是违法的。霍桑
此番去见厅长;当然也着重在这一点。他虽保证他不会跟厅长冲突,我却真有些儿为他担忧。
我又想到霍桑临走时叫我跟李芝范谈到他儿子守琦的事。这守琦霍桑早就把他排列在嫌
疑圈里,不过缺乏事实的根据,仅仅有一个理想。刚才据安娜说明了他和丽兰还有婚约纠纷
的关系,他的嫌疑自然突然间加重了。老毛虽说他昨天一早就回到苏州去,这事实还没有证
明。他尽可能假说回苏州去,实际上却藏匿在什么地方,到了昨天夜里,冒着雨到丽兰家里
去行凶。不过这件事实我要向他的父亲李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