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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巴比伦……”她强作镇定,目不斜视地看着他。当初她是在巴比伦遗迹出的事,在这里又是掉落在米提亚和巴比伦的边境,要想回到现代,或许还是要到巴比伦去寻找线索吧!
“巴比伦?”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峙。罗尔不知何时来到,正站在他们身前,疑惑地盯着她,眼中有光芒闪动。“你要去巴比伦?”
“是。我晕倒后就出现在米提亚和巴比伦的边境,所以……我想去巴比伦找找回家的线索。”她犹疑着解释道。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王子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面色异常黯淡地凝望着她。
一时竟无人作声,三人尴尬地沉默了一阵。阿米妮斯强迫自己不去看王子眼神,只轻轻扶起碧斯蒂,示意她退后,这才扯出一丝笑容,“罗尔,你换了便装,也来参加宴会啊?”
罗尔一愣神,随即在她身边坐下,深沉地笑了起来,“不错,托殿下的福,我也是头一次见识米提亚的国宴!”
他话音刚落,便听“锵”地一声响,似是铜锣之类的声音。还没等阿米妮斯反应过来,殿门已然大开。一众服色各异的官员沿着华丽的地毯鱼贯而入。
她一怔,猛然意识到什么,国宴?那么,全部臣下都会参加?以自己的身份,坐在这个位置……她不由有些不安起来,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身边的王子,见他木然坐着毫无动静,也只得静坐不动。
官员们有序地进入,一些人明显发现了上面坐着的三个人,更是注意到了那个优雅的黑发女子。但只有寥寥几个抬头打量,其余都微瞟一眼,便垂着头,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将中间又留出一条过道来。一切都无声却有序。
待所有人都就绪,一个苍老的身影才出现在门口。停了一停,在女官的搀扶下,缓缓走进。
“陛下!”众官员突然齐齐称颂,俯身及地。
是国王!阿米妮斯急忙紧随着站了起来,无暇再看王子和罗尔,跟着官员们行了个大礼,丝毫不敢懈怠。王子则小心地将老国王扶到上座坐妥。
“起来吧……”国王声音不大,苍老却透着威严,“各位都就座吧。我米提亚的贵客呢?”
只见众人纷纷在各桌后面落座,而刚刚站在最前方一个肤色黝黑的青年男子,闻声步履方正地走到殿中央,即刻利落地俯身行了个礼,朗声道:“巴比伦骑兵队队长,卡恩,觐见米提亚国王陛下!愿陛下身体康健,米提亚和我巴比伦友谊长存!”
自他进入,阿米妮斯就一直好奇地打量着他。想知道走在最前面的人,是个什么身份?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巴比伦援军的首领!难怪有如此礼遇。
却听国王苍老的声音道:“队长请起,多亏了你及时赶到,我米提亚的兵士才免于伤亡!我们可要好好感谢你才是啊!”
“陛下!这全是因为两国友谊牢固,两位王上深谋远虑。卡恩只是听命行事而已!”他恭恭敬敬地又鞠了一躬,才抬起头来,面貌棱角分明,线条坚毅。声音更是铿锵有力,没有一丝骄态。国王满意地点点头。阿米妮斯也不由对他起了几分好感。
他顿了顿,又开口道:“更何况,我军来到之时,叛军已毫无斗志,因此才能兵不血刃。这全要感谢陛下的计略啊!”
阿米妮斯一听,立刻意识到什么,略微有些不自在起来。
第十五章 赏功宴(5)
果然,只听老国王和蔼的声音道:“我儿啊,听说此次剿叛有人献计于你?”
“是!”艾斯特亚格声音有些飘忽,似乎刚定下神一般。“禀告父王!提出利用那些民歌的人,就是——阿米妮斯。”说着,转头看向她。
阿米妮斯只得再次起身拜了下去,“王!”
“你……”国王眯眼审视她一番,似乎有些惊讶,“难道是那天在神殿受刑的……”
“是!”她无奈地应声,暗暗抱怨,这个国王,应该什么都知道才对啊,干嘛还要在大家面前装傻?
“真没想到,一个小小女奴,除了会识文断字,竟还能想出这种攻心之策!”国王感慨道:“艾斯特啊,她的计谋可比你那些战术战略要厉害得多呵!”
此话一出,四面八方的视线立时都聚集在她身上,殿内小声沸腾起来,众人全都忍不住低声议论。阿米妮斯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一直低垂着头,做出一副恭敬的表情,心里却郁闷之极。本来大家就都对她的身份好奇不已,这样故意公布她是女奴,还识字,还……可不是爆炸性新闻嘛!这个国王——到底想干嘛?
只听王子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出声道:“不错!她的计略巧妙至极,居然只用几首歌便令对方军心大乱!那些迅速建起来的箭塔也出自她的设计。”
“什么?”那面容黝黑的巴比伦队长显是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她一番。
王子面色不知为何竟有些苍白,又道:“不止如此,父王!儿子中了那埃及绝毒之时,也多亏这女奴医治才能救回!”
殿内又是一阵纷乱。国王不经意地扫视着王子和阿米妮斯,开口道:“果真?那这女奴此次可真是立了大功啊!”话毕,对她和蔼地笑笑,“你叫……阿米妮斯?可想要些什么赏赐?尽管说出来,不管是什么,由本王一力承担!”
话音一落,殿内立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紧盯着她的嘴唇。可以提任何要求!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恩典啊!
老国王似是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所引起的震动,仍只是慈笑。罗尔则双目低垂,出神地凝望着手上一只指环,轻轻抚弄。而艾斯特亚格,却面色发白,牢牢看着她,竟似有些紧张。
阿米妮斯一直低着头,并未看到各人姿态,听了此话,只沉思了几秒,便开口答道:“王!这些都不是我个人的功绩。那些歌曲,都是早已在军中传唱过的,无论是赞歌还是悲歌,无一不是称颂王上的统率!民间的百姓们更是一直在传诵王上的功绩!在他们心中,西拉克拉里斯王就是击退残暴亚述的英雄!所以,我其实没有做过什么。在我的家乡有一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现在王的统治是任何叛军都无法撼动的!”说罢,她再次伏了下去。却没看见,一抹挣扎从王子眼中掠过。
“好!好一个‘得民心者得天下’!”沉默片刻,国王轻喝一声,似有些意外,“你竟能有如此见识!”老人赞许地看着她,目光又转向王子,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我就赏你——即日起脱离奴籍,还自由之身!”
她恭谨地跪着,一字一句犹如洪钟一般敲在她心上。
“请大祭司择日,赐于我儿艾斯特……”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心里猛然一紧,身子蓦地一颤。
注释:
据资料记载,当时的陶器主要是彩陶,色彩富丽夺目,有的还涂有层。人们常用的生活用具像酒杯、油缸、炉子、灯盏等几乎全是陶制。最有趣的是,人死后用的棺椁也用陶土烧制,形状像个有盖的长方形大箱。
第十六章 自由愿(1)
(“我会每日向大神祈祷,保佑你永远,找不到回家的路……”)
“父王!”
就在此时,一直盯着她的王子突然抬头,打断了国王。他挣扎的看着她,似是终于有所决定。
“儿子也是此意,就赐她为自由民,从此……”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从此,海阔天高,不再受我艾斯特亚格的约束!”
她震惊得整个人滞住。心,却开始微微发颤。
殿内一片沉静。
国王闻言,颇为意外地审视着他,却沉吟着没有说什么。而罗尔,也停了动作,抬眼探究地看着这几个人。
“阿米妮斯,听说……你想去巴比伦,可有此事?”王子的声音似乎没有一丝波动,神情也有些木然。
她的心中早已波澜起伏,五味杂陈,此时喉咙微微一涩,声音竟有些沙哑,困难地应声:“是!”
他似是毫不在意,“如此,碧斯蒂!”
碧斯蒂万没想到会点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立刻跪了下去。“殿下!”
“从现在起,我将你赐予阿米妮斯为私奴,随侍她左右,不论到哪里,都不得离开她的身边!”
“啊……是!遵命!”碧斯蒂声音透着惊喜。
一股莫名的酸楚腾地一下涌上她的心口,她喉咙发涩,刚想抬头,又听王子声音响起。“卡恩队长!你可愿替我护送她前往巴比伦?”
那巴比伦队长一愣,立刻机警地答道:“是!阿米妮斯小姐若到我巴比伦城,便是米提亚来的贵客!我全军都会拼力保护!”
“那么,她的安全,就交于你了。”艾斯特亚格的声音充满疲惫,勉强笑道:“父王,是否该让大家开席了?儿子看贵客们都等不及了!”
国王深深看了他一眼,才温和地笑道:“那么,全都起罢!今日可是欢迎巴比伦贵客的国宴,同时也是剿灭叛军的庆功宴!大家可尽情欢庆,无需拘束!”
话音一落,下面的官员们纷纷配合地发出声音,殿内一反刚才的死寂,瞬间便热闹起来。阿米妮斯黯然起身,悄悄退回自己的位置。
老国王那句没说完的话,搅得她心乱如麻。她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发呆。坐在王室成员的座位上、紧挨着王子、面前是金杯金盏、身穿王子指定的华服、故意在大家面前称赞她的功绩……自己竟然如此后知后觉!
她怔怔地抬眼,望向身边的人。见他正心不在焉地执着酒杯发呆,薄薄的双唇紧抿,眼睑微微低垂,那对深棕色的眸子有些呆滞,似乎在凝视着空气。
如果,他刚才没有出声阻止,如果,刚刚国王说完了那句话,那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命运怕是已经注定了!可是他却……
她心里一热,微微动容。
侍女们有序地传送上菜肴,金黄的烤肉、翠绿的蔬菜、甜瓜和苹果,甚至还有那道伊拉克烤鱼。大麦酒也被注入壶中。有了美食,殿内的气氛愈加热烈起来。
这时,在一派欢快中,卡恩悄然向前一步,犹豫地低声开口:“殿下!您可会跟阿米妮斯小姐一起,随大军返回巴比伦?”
一只大手伸出来,执起桌上的金杯。“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卡恩,近几日城里可一切正常?”
阿米妮斯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只觉这声音似乎就响在耳边。
“到属下出兵之前,一切全部正常!殿下不在之时,王一直在主持大局!”卡恩黝黑的面庞露出憨笑。
“那么,如果阿米妮斯也准备好的话,两日后,我们便启程回国,如何?”那声音似乎转向她。
她茫然收回视线,本能地回头,刚好对上一双含笑的漆黑眸子。
回……国?她有些发愣,又回忆了一遍刚听到的对话,猛然瞪大眼睛。
罗尔似乎完全没在意她惊吓的模样,手持金杯悠悠道:“如果你没有问题,我们便两日后出发!”他转过头,“卡恩!宴会结束后就传令下去!两日后,大军返回巴比伦!”
第十六章 自由愿(2)
“遵命!”卡恩面色一整,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