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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立起一片惊诧之声,继光双手抱拳,深探一揖道:“在下武继光,参见诸位前辈。”
闭目盘坐的那位白眉老和尚,蓦地双目睁开,对他一看,立时又把眼睛闭上。
天龙道长笑容可掬的道:“施主不必多礼,快请坐吧!”
这静室之内坐的都是武林硕彦,以及各派掌门人,照说哪有他的坐位,但邯郸老人在江湖之上辈份祟高,较比天龙道长还要高出半辈,同时他自谷底获得奇遇,二次出现江湖之后,几次的硬拼狠斗,已成为武林人人瞩目的风云人物,是以大家都对他十分器重。
继光告罪坐下后,天龙道长又复带笑问道:“施主此次前去漠北,可曾得到什么消息?”
继光遂把在漠北的情形概略说了一遍,天龙不禁慨然叹道:“楚水长鲸一代大侠,想不到葬身于漠北!”
由武子亮又复勾起了他对师弟铁木道长的悼念,说完又复轻轻一叹。
绿林圣者突然插言道:“照此说来,那金蜈宫主人必是苗疆遗孽无疑,她既敢于与中原各派为敌,实力必然不可轻侮,此次黄山之会,鹿死谁手还真难说呢。”
白眉和尚倏然双目睁开,低宣一声佛号道:“果不出老僧所料,金蜈宫已倾全力来到黄山,其用意不问可知,如此一来,不啻是中原武林人与金蜈宫的最后决斗,唉,这场劫杀真不知将有多少人送命。”
天龙道长沉吟道:“若照近日情形看来,金蜈宫来人的武功,似乎个个都不弱,但金蜈宫主人还未正式露面,我等能否敌得鸿蒙紫气,实在难说得很。”
凌风道长突于这时面向继光问道:“武少侠近由漠北回来,深悉金蜈宫虚实,可知金蜈宫的意向如何?”
继光道:“据在下猜测,金蜈宫此次倾全力南来,意在一网打尽中原武林人物,至于她采取什么手段,那就不得而知了。”
白眉和尚乃是少林硕果仅存的一位长老,也就是担任黄山论剑仲裁人的元元大师,此刻已由禅床之上立起来,沉声道:“金蜈宫所倚恃者,无非是‘鸿蒙紫气’,届时但能破解此种真气,其余便不足为虑了。”
绿林圣者曾吃过鸿蒙紫气的亏,深悉此种先天真气的威力,不觉微叹道:“说来实是惭愧,老夫在野狐禅寺之时,竟然失手于一个女子之手,迄今不知此女是金蜈宫中什么人物。”
继光接口道:“她是金蜈宫主人之幼徒,此次并未随来。”
绿林圣者身为武林前辈硕彦,大罗天罡掌威力绝伦,竟然输在金蜈宫主人的幼徒之手,在座诸人除武继光外,心中不禁一齐骇然。
继光见在座都是些老气横秋的老者,自己许多话难于插嘴,而且又不知他们究竟作何打算,心里十分蹩扭,当下立起身来告辞道:“晚辈拟至黄山周围看看动静,就此告辞。”
这批老辈人物都是自负得紧,武继光虽然誉满江湖,究竟是晚辈,是以都没把他看在眼里,故他起身告辞,也没什么人挽留。
走出静室门后,凌风突出后面赶来,紧握继光之手道:“据贫道所知,七派中人还没有人能抵抗此种玄门先天真气,小侠届时务盼到场,否则事情很难说呢。”
随把此次各派预定计划,详细对他说了一遍。
原来元元大师等的计划是利用黄山论剑为饵,引诱金蜈宫的人参与,面由元元大师、天龙道长等与之较技,先将几个主脑人物击毙,其逃散余孽,则由各派散在黄山四周的门下,予以各个斗杀消灭。
继光听后点头道:“此事不劳道长吩咐,不论各派计划如何,在下早晚必定要与金蜈宫主人见个高低。”
话落微一拱手,人已腾空而起,疾向寺外飞去,他一心要找那暗中袭击丐帮子弟的蒙面人,是以一出寺门,便尽量把身形掩蔽,顺着刚才进山的那条石子小径,深入黄山腹地。
他一路走着,跟睛却不时四处打量,但奇怪得很,只觉空山荡荡,竟不见一个人影,连刚才进山看热闹的人也下知去向,心里不觉十分奇怪,暗道:“怪呀!这些人究竟那里去了呢?”
此刻天色已渐渐昏暗,晚风拂过,草木萧萧,显出一片仲秋的悲凉景象,但他绝无退志,仍然一路搜索前进,蓦然,身形在空中划起一道美妙弧形,人已飞燕掠波般向左侧一处山峦射去。
显然他已发现了什么,越过山峦,是一处其隐蔽的隘谷,里面显然隐隐传来人声,循着人声,潜至近边一看,立时心里冷笑一声道:“原来你们都藏在这里。”
脚下只轻轻一点地,人已如一缕清烟似地到了崖头,伏身崖头向下细看,只见谷中至少聚集了有一百多人,谷口及进入路则散布着十几个人,一个蒙面黑袍老者,和一个蒙面少年则紧扼进出要路。
只听那蒙面老者阴恻恻的喝道:“金蜈宫主人约请各位来此谷别无他事,只是意欲和各位认识,现在请诸位报名出谷,金蜈宫决不损伤各位一根汗毛。”
继光细看那批困在谷内的人,原来都是来看热闹的人,但不知怎会来到这里?而这批人中,实有不少江湖高手,哪肯俯听命于人,立时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更有人高声喝骂起来,但也有不少软骨头,蒙面老者话音才落,便有少数人走到谷口,对那老者抱拳作揖道:
“在下黄河独角蚊龙五,与金蜈宫素无过节,此来专为看热闹,请阁下高抬贵手。”
老者微挥了挥手,意思是令他走,跟着又一个人唱名道:“兄弟姓崔名于英,系西北绿林道上朋友,特向阁下借道经过。”
老者又轻蔑地挥了挥手,继光暗暗诧异道:“这是什么鬼把戏?”
就这时刻,倏然一阵惨呼声起,第三唱名出谷的人,竟被老者猝然一掌震毙,继光因离得过远,故没听清他说些什么。
突起的变化,竟把后来准备报名的人惊得连连倒退,蒙面老者却如没事的人一般,桀桀怪笑道:“金蜈宫的主张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此人鬼录有名,不得不略加薄惩,诸位不必害怕,仍请继续报名出谷。”
倏然人群中飞出二人,大喝道:“金蜈宫简直欺人太甚,爷爷偏不报名。”
呼的一声,直向谷口射出,此人武功不弱,一跃居然四五丈高,去势有如奔电。
蓦然——
一阵淡蒙蒙的紫气倏由谷口涌来,那人立时狂嗥一声,倒翻了回来.噗塌摔倒地下,七孔流血狂喷,刹那便行气绝。继光暗骇道:“鸿蒙紫气?”
这一来,人群突然沉寂起来,一丝死亡的威胁,像幽灵一般占据了每个人的心头,半晌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再上前报名出谷,继光暗笑道:“刚才智真禅师等好意不让他们进山,他们气势滔滔几乎动武,这时出事情了,却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出头,真是一群窝囊废。”
蒙面黑袍老者见众人已被淫威所慑,再不敢反抗,得意地桀桀怪笑道:“你们既不愿报名出谷,那只有屈驾在谷内呆几天,待金蜈宫主人查明白再说。”
突然,人群中走出一个破衣小叫化来,朗声道:“黄山不是金蜈宫私产,你凭什么要把大家硬行留在这里?”
黑袍老者不禁一怔,觉得这小叫化的口音极熟,当下也未在意,嘿嘿冷笑一声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出头胡言乱语。”
小叫化就是武继光,因为大家都为蒙面老者的威风所慑,才悄悄由崖头飞下,挺身而出,当下哈哈一阵狂笑道:“小要饭的名叫‘要命郎中’,专门治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疯魔之症。”
蒙面老者怒极,双目绿光直从青纱中透射而出,狰狞的一笑道:“好呀!原来你是专门找岔来的,老夫倒不能不先行成全你了。”
倏地往前一趋身,手臂抬处,五道其黑如墨的劲风,嘶的当头罩下,继光一见这五道黑色气劲,立时想起此人是谁,长笑一声道:“你今天遇见我这要命郎中,只怕‘鬼手仙翁’啦!”
鹑衣微闪之下,人已到了他的侧背,哈哈狂笑道:“这一式不够狠,再来!”
蒙面老者见他一口叫破自己的外号,骇然一惊之下,更加暴怒如狂,暴吼一声,身形呼的一转,双手箕张,环空一绕,左掌如封似闭,右掌虚虚往前一按,一股无形气劲,暗潮一般向前涌去。
继光知他右掌这招乃是虚式,实际煞着还在后面,但却故作不知,仍然和先前一样,脚下一滑,又往左面闪去。蒙面老者见他果然如此,不禁大喜,长笑一声道:“小子你上当啦!”
左掌倏伸幻起一天掌影,呼的劈胸抓来,顿把继光卷入漫天黑影之内,实则继光早料到这一着,他是存心要试试这蒙面老者究竟有些什么鬼画符。
就这时刻,陡闻一声娇喝道:“蠢东西还不快躲,你是嫌命活长了吧?”
但见一道匹练也似的精芒,猛由崖头倒卷而下,直向蒙面老者拦腰扫去,来势空空突兀,攻招凌厉异常。
蒙面老者下见剑光有异,不敢怠慢,疾的一收掌,人已倒撤八尺。
继光闪目之下,已看清来人乃是凌波仙子,当下故作惊魂甫定的样子,仍然呆愣的站在那儿,双目霎都不霎的呆看着她。
凌波仙子对他轻蔑的一撇嘴唇,倏地往前一飘身,短剑指着蒙面老者娇喝道:“姑娘命令你们即时撤离谷口,让他们都出去,否则莫怪姑娘剑下无情。”
蒙面老者果是鬼手仙翁,他曾经二次和凌波仙子动手,哪把她看在眼内,见她那付天真娇纵的样子,立时哈哈大笑道:“丫头,老夫劝你这种小姐脾气少发点,只怕此刻连你自己也走不了啦。”
“哼!你敢不听姑娘的话?看剑!”
嘶!嘶!连环二剑劈出,她因自幼得海天神叟庇护,养成一付极其骄纵的脾气,任何人也不能对她有半点拂逆,鬼手仙翁胆敢出言反讥,那还得了,立时全力运剑,没头没脑的猛攻,此刻之间,攻出一十二剑之多。
一时漫天青芒乱闪,威不可当,鬼手仙翁竟被她攻得连退了好几步。
继光偷眼四下一看,窥伺在旁的蒙面黑衣人竟有二十几个,再看谷中那些看热闹的人,人数虽多,去没有一个够得上和金蜈宫高手动手的人,若果等会混战起来,势必要死伤惨重,心念一转之下,倏然转身对那群人大喝道:“你们如果想走就趁现在,等下在下可没工夫来照拂你们了。”
喝声才落,谷内那群人已潮涌一般向前涌上,刹那已冲到了谷口,蓦然——
谷口传来极其冷峻的冷笑,跟着一幢淡蒙蒙的紫雾倏然升起,首当其冲的十几个人,就像滚汤泼雪一般,连半声未哼便一齐颓然倒下,惊得后来的人,一齐骇然后撤,维光冷眼在旁观察,已发现暗中必定藏有极其厉害的人物,立是纵身一掠,往前冲去,冷然一笑道:
“阁下如果是金蜈宫主人,不妨出来让我小要饭的见识见识,暗中只知卖弄你那两手鸿蒙紫气,未免太过小家子气吧?”
话犹未了,一股淡蒙蒙的紫雾,已由暗中霭霭袭来,继光细察这团紫雾,比紫衣女和紫髯伯所发的似乎淡得多,但隐隐似包蓄着无穷威力,他久就有心和金螟宫主人见个高下,但苦无机会,此刻虽拿不准暗中袭击的是什么人,但猜想必是金螟宫极其厉害人物,心念一动之下,两极棍元真气业已提聚到了十成,正待发出硬拼一招。
蓦然——
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