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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否则你已猜对,十年禁杀,十年禁酒!”
西域酒神惨然一笑,自肩头解下那只硕大无比的酒葫芦来,“呼”地一声,竟自掷入深渊,目光狠狠一盯北邙鬼叟丰秋说道:“我西域酒神陶大杯,自如今开始,便海角天涯去寻找‘酒中之酒’!但丰秋老鬼不必得意,十年以后,你是否还能带一颗‘浊世狂生’司马藻的人头,到六盘山内?”
北邙鬼叟丰秋,一阵骄狂得意大笑!笑声之中,西域酒神陶大杯的高大人影,业已翻上西面那陡削绝壁!
如今只剩下站在“南北”二字上的南荒睡尼与北邙鬼叟,默默相对!
南荒睡尼见北邙鬼叟命令东瀛妙道去找“天外之天”,西域酒神去喝“酒中之酒”,却猜不出他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难题?把两只睡意惺松的倦眼微睁,缓缓问道:“丰秋老鬼,你总不至于促狭得十载之中,不准我睡觉吧?”
北邙鬼奥奉秋,冷然答道:
“我不准东瀛妙道近女色,不准西域酒神喝酒,当然也不准你南荒睡尼睡觉!”
南荒睡尼脸上颜色一变,北邙鬼叟奉秋,又以一种尖酸刻薄的神色,继续说道:“你青灯半世,两鬓已皤,一个人睡觉,本来无甚滋味,所以我给你的难题,比较更为特别,是要你去嫁人!”
南荒睡尼名列“神州四异”,为武林一代宗师,哪里受得起北邙鬼叟这等刻薄?手中“龙渊宝剑’及“吴越金钩”微掣,便自当胸点到!
北邙鬼叟丰秋,吸胸微退,厉声叫道:
“南荒睡尼,难道你食言背信?”
南荒睡尼适才出手,是被骤怒所激,如今想起自己赌约落败,再重的侮辱,也只有暂时忍受,留待十年以后,彼此清算!
遂愤然住手,怒睁双目,炯炯寒光,笼注北邙鬼叟,静听他还有什么花样?
北邙鬼叟丰秋,哼了一声,冷冷说道:
“老尼姑放心,我不是要你去嫁普通人,是让你嫁‘人上之人’,你就陪人睡觉,否则这十年内,除了不准出手伤人,并只准你在蒲团打坐,不准你上掸榻安眠!”
南荒睡尼气得双足连顿,足下青石,块块碎裂,僧袍大袖猛挥,化成一团灰云,飞落千丈欲壑!
北邙鬼叟奉秋,则独自立在“东西南北”四个血写的大字之中,气发丹田,厉声长啸,只唬得风云变色,猿马禁声;远山近壑,回声嗡嗡,平添一片阴森影色!
从此以后,东瀛妙道到处寻找“天外之外”,西域酒神到处寻找“酒中之酒”,只有那位南方睡尼,似乎不太好意思到处想嫁“人上之人”。
于是,武林中……
浪涛OCR
曹若冰 》》 《金扇玉箫》
第一章 岳阳酒会
短景寒寒,穹阴凛凛,人思挟绵,物纪藏冰,在这种一发将阑之际,天气的确够冷!
洞庭湖上,漫空絮舞,一片飞花,雪虽下得不小,但反而替这八百里名湖,平添不少情趣。
名冠宇内诸楼的岳阳楼前,正有一位身御貂裘,容光焕发的英俊少年,与一年衣服褴褛,蓬头乱发的中年粗豪壮汉,相互倾杯,开怀畅饮。
貂裘少年连尽三杯,向那粗豪壮汉大声道:“焦兄,我们这年前预约的‘岳阳聚会’已到,今只缺东阳道长一人……”
他话犹未了,耳边突起一片清啸,传来诗吟的是洞宾仙人诗句:
“朝游北海暮苍梧,
三过岳阳人不识”
貂裘少年拊事笑道:“东阳道长真不愧是‘醉洞宾’之名,口中吟的都是纯阳遗句!”
笑声方歇,一位五绺长须飘拂胸前的青袍道长,业已走到座前,放下手中一只酋兹色酒坛,向貂裘少年及粗豪壮汉,单掌问讯,笑道:“贫道前途险为牡丹所醉,以致到得稍迟,淳于老弟及焦兄,罚我三杯如何?”
焦姓的粗豪壮汉,一把按住桌上酒壶,怪声笑道:“老道一来便想喝酒,哪有这等容易?你口中又是什么‘险为牡丹所醉’,又是什么‘郎吟飞过洞庭湖’,无非卖弄你作招牌的那位纯阳仙人典故而已。我也念一首别人为这岳阳楼所作的对联,给你听听!”
姓焦的壮汉说完,便即朗声吟道:
“吕道人太无聊,八百里大湖,飞过去,飞过来,一个神仙谁在眼?范秀才真多事,数十年光景,什么先,什么后,万后忧乐独开心!”
复姓淳于貂裘少年,听焦姓壮汉吟罢,拍案笑道:“此等境界言语洒脱,竟境空灵,但虚幻神仙,可以不必在眼,但我们却不能不予关心!须知轸念疾苦,济救民物,是义不容辞的,公侯将相,与处江湖之远游侠英雄共同之责任。
青袍道长拈须微笑说:“淳于老弟侠骨仁心,果然是当世英豪中的青年英俊!来来,贫道用我这特地带来参饵珍品制成的‘牡丹春露’,敬你一杯!”
揭开酱色酒坛的坛口封泥,顿觉浓香挹人,替在座的粗壮汉,各自倒了一杯色如琥珀美酒!
貂裘少年沾唇略尝,便即一倾而尽,向东阳道长拱手含笑道:“道长此酒绝佳,‘牡丹春露’之名,尤觉浓艳淳于俊拜谢嘉赐!”
粗豪大汉也把杯中之酒饮完,轩眉笑道:“淳于老弟,我焦天啸的看法,却与你略有不同,老道此酒虽颇浓烈,但名称却嫌太俗!你们却尝尝我这自酿‘玉壶冰’酒!”
一面说话,一面自桌下取出一只半斤左右的青瓷酒瓮,替淳于俊、东阳道长,各自倾了一杯。
东阳道长见杯中之酒,色呈淡青,入口尝,清芳无比,不由点头笑道:“焦兄此酒,果然别擅胜场,玉壶冰之名,也比牡丹春露高雅……”
淳于俊不等东阳道长说完,便即笑道:“道长何必过谦?名称好坏,只有适合与否。玉壶冰高雅无伦,酒遂以清芳取胜,牡丹春露堂皇富丽,酒则以浓冽见长,故而春兰秋菊,上下无分!倘若互易名称,即嫌不当的了!”
焦天啸大笑道:“淳于老弟高论,焦天啸极为佩服!但你不要只说不做,我却不曾见你带酒来呢!”
淳于俊斟了一杯“玉壶冷”酒,往洞庭湖上望去。只见一叶扁舟,自君山方向,冲雪而来,遂对东阳道长,及焦天啸笑道:“湖上那种冲雪扁舟,便是小弟送酒之人,但我酒资还未曾付呢!”
东阳道长见舟上只有一人,仿佛是渔家少女,双桨如飞,舟行极速,刹那以后,便到岳阳楼前,提着一小小酒瓶,离舟登岸!
焦天啸注目楼口,只见走上一位身着青布短衣,青布拢发,十七八岁的农家少女。装束虽极其朴素,但凤眼秀目,琼瑶玉鼻,姿色极其清丽可人,手中提着一只七八寸的白瓷酒瓶,盈盈走到三人座前,向淳于俊微微施礼说道:“淳于公子,酒已送到!”
淳于俊对于这位送酒的渔家少女,并不傲慢,离座起身还礼,并脱下所披貂裘递过,含笑说道:“有劳姑娘冒雪远来,这件貂袭,敬请代奉林老丈,聊表微意!”
林姓青衣少女,毫不客气接过貂裘,向淳于俊淡然一笑,便下楼登舟,荡桨冲雪而去。
东阳道长与焦天啸二人,见淳于俊竟以貂裘换酒,而又仅仅换的是七寸左右的小小一瓶,不由得诧异!
但淳于俊却不以为意,只是依栏遥望青衣少女,渐渐隐入大雪之中的背影,微觉出神。
焦天啸看出几分蹊跷,方自哈哈一笑,淳于俊业已发觉自己有点失态,回身把两道入鬓剑眉一轩,纵声吟道:“江水东流未肯休,相逢且醉岳阳楼,不惜千金贪一聚,为君换酒脱貂裘!”
焦天啸拊掌赞道:“好一个‘不惜千金贪一聚,为君换酒脱貂裘’!淳于老弟,果然豪迈无伦,但一袭貂袭,只换得七寸左右的小小一瓶美酒,未免也太过名贵了吧!”
淳于俊微笑说道:“这酒是历年积取上等的腊梅蕊间香雪,再以新放百花,合酿而成。用百花酿酒,固已甚难,那积取梅蕊香雪之举,更属非易,故而要酿制成这七寸大小的一瓶美酒,必需耗费十年以上的苦心,若非那位林老丈,对小弟青眼有加,区区一袭貂裘,人家真还不肯换呢!”
东阳道长听得不住点头笑道:“如此美酒应有佳名……”
淳于俊不等东阳道长说完,便笑道:“这酒不以酒名,就叫‘百花香雪’!”
焦天啸却别有会心地怪笑问道:“淳老弟怎不把话说明?我颇想听听这位酿酒的林老丈,如何对你青眼有加……”
“这些不相干的闲事,焦兄何必问它?来来来,你还是先尝尝这‘百花香雪’!”一瓶“百花香雪”,恰好斟作三杯,色呈淡绿,那种清冽幽香,简直熏人欲醉!就在这三人各自举杯欲饮之时,突然听得有人轻轻叹息一声道:“真是好酒!”说完,“咕”的一声,似是馋得咽下了一口口水!
这种声息,使三人全自深吃一惊!因为他们来得有早,又值漫天大雪,岳阳楼上根本别无其他游客!这出声叹息之人,从何而来,居然一无所知,岂不有愧当代武林中“风尘三友”之名号?
猜出来人不俗以后,淳于俊首先侧脸望去,只见东阳道长身后不远,正站着一个豹头虎额,虬髯盈腮,年龄约莫四十五六的高大壮汉,目光凝注自己手中酒杯,现出一副垂涎欲滴的神色。
淳于俊放下酒杯,起立拱手笑道:“这位兄台,想是酒中同好,何不请来同饮一杯?”
虬髯大汉闻言,毫不客气地走到三人座前,东阳道长与焦天啸,也一齐起立,含笑让座,但东阳道长与虬髯大汉眼光一触以后,眉梢仿佛立聚愁色。
虬辑大汉目光一扫,昂然坐下以后,东阳道长先替他斟上一杯自己的“牡丹春露”,大汉掣杯凑天鼻端,深深连嗅问道:“这酒不错,但不知叫做什么名称?”
东阳道长见大汉举酒只嗅不饮,心中已极诧异,如今听他问起酒名,不由暗想今日怎的这般巧合,人人对于酒名,均极注意?遂含笑答道:“这酒叫做‘牡丹春露’!”
虬髯大汉闻言,又是一阵长叹,竟把那杯“牡丹春露”往自己颈间一浇,弄得胸前衣襟以上,一片淋漓酒渍。
焦天啸性情本甚怪异,如今见这虬髯大汉举动,竟比自己还怪,遂不声不响,又替他斟了一杯“五壶冰”酒。
虬髯大汉依旧捧杯连嗅,并在问酒名以后,仍旧把酒泼在自己的胸前衣襟上。
淳于俊见大汉两度泼酒不饮,以为是嫌酒不当意,遂把自己面前那杯“百花香雪”递过,含笑说道:“这位仁兄,尝尝这杯世间难得的好酒。”
虬髯大汉听见“世间难得之酒”六字。面上已露喜容,再接过酒杯一嗅,连声咽下几口口水,急急问道:“这酒果然罕世难寻,它……它叫什么酒!”
淳于俊正待答话,那焦天啸因看来人极其怪异,遂故意抢先笑道:“这位兄台,业已糟蹋我们两杯好酒……”
虬髯大汉不等焦天啸话完,便双眼一翻,怒声说道:“谁糟蹋了你们两杯好酒?我因与人立约,到处寻找我唯一可饮之酒,适才两杯,名虽不对,酒却太好,才倒在身上,留些酒味,解解馋瘾,也是好的,所以虽然未喝,照样承情。至于这一杯酒,更是好得出奇,极可能是我所寻之物,究竟何名?快对我讲!”
焦天啸见这虬髯大汉,神情语气,高傲绝伦。不由也自眉梢略挑,怪笑连声说道:“看朋友气宇神情,也是武林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