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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默默将今天接触的几个人过滤了一番,然后司徒兰瞬间转头看向了他,眼睛陡然放大。
“你跟着我?”
沈寻没说话,只别扭的偏过了头,像是表达自己的不满,又像是一种无声的默认。
司徒兰先是心口一紧,继而又松了一口气,难怪他今天的态度这么奇怪,原来是撞见了自己和慕子川见面的事情……
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总算能解释他这么怪异的态度了,幸亏不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还能抗的住。
她本就问心无愧,也没什么好尴尬的。
他现在心中只是对别人碰到了自己而耿耿于怀,说明他没有听见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事情还没有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能糊弄就糊弄过去吧。
司徒兰尴尬的咳了两声,僵硬道:“你肯定是看错了,没人碰我的。”
沈寻低头瞥了她一眼,眼神颇有些鄙夷。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眉梢。
司徒兰一愣,连忙向后躲了躲,干嘛呢这是。
见她向后躲闪,沈寻越发的不高兴了,上前一步就钳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不算太重,却又稳又准,用实际行动表现出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占有欲。
口中再一次强调。
“他就是这样碰你的。”
“……”
司徒兰昂着头,浑身僵硬,呆呆的迎上他的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还带场景再现的吗?沈寻这霸气的举动骤然刷新了她对他的全部印象……
以为他只是模仿一下动作,没想到他捏着自己的下巴半天都不松手,司徒兰不由得在心中为自己的下巴默默的点了个蜡烛,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已经连续被两个人捏了。
下巴今天出门一定没有看黄历。
司徒兰深吸一口气,道:“松开。”
“答应我再不让别人碰了,我就松开。”沈寻今天似乎是吃了秤砣,要跟她讲价到底,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谁让别人碰了?”司徒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话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不好,传到旁人的耳朵里去,我就是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哪怕出于一个理亏的状态,司徒兰的余威也尚在,沈寻不敢跟她硬争,只有些犹豫的收回了手,嘴里还在嘟嘟囔囔道:“不要别人碰。”
“不要别人碰,不要别人碰,不要别人碰。”
“好好好,停停停。”司徒兰被他的碎碎念搞得有些无语,连忙出声打断,“我再不让别人近身就是了。”
刚一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又道:“可我终究是个姑娘家,力气哪有男人大?被人欺负的时候又没别的法子,你也不可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呀。”
话刚落音,沈寻愣愣的看了她许久,像是听不太明白一样。半晌,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道:“对不起……”
司徒兰一愣,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给自己道歉?
“怎么就对不起我了……”
“兰兰对不起……”沈寻咬着下唇,似乎很是内疚,慢慢将头转了过去,声音越来越小,愧疚万分道,“我不知道你今天是受欺负了,我以为……我以为……”好像有些说不出口,低下头便不再继续这句话了。
沉默了好久好久,才又小声接口。
“兰兰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司徒兰愣愣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情绪,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像是有阵暖风缓缓吹过,挠的人心中有些发痒。
一开始明明是自己理亏心虚,他倒开始反省起自己来了,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一个好的转折,无论他的想法多么幼稚多么单纯,心总归是好的。
“跟你没关系的……”司徒兰笑了笑,柔声道,“兰兰以后不会再跟他见面了,不用担心了。”
沈寻低下头望着她,目光温热而诚挚,静静看了半晌,他忽然伸出小拇指放在她的面前,让她发誓。
“只给我碰……”
“……”司徒兰有些无语,僵硬的咳了两声,终究还是伸出自己的手跟他勾在了一起,扭捏道,“好……只给你碰。”
似乎是很满意她的配合程度,沈寻心情很好的补充了一句,“你别忘了,我也只给你碰的。”
谁稀罕了……
司徒兰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心中却一甜。
默了半晌,想起了之前给他绣的那个荷包,司徒兰连忙从衣襟里头掏了出来,递到了他手上,语气还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这个是给你绣的,好好收着便是,不必时时戴着。”
沈寻接过去一看,是个长方形的云锦荷包,正反两面都绣着一簇兰花丛,细小的花瓣上还带着些渐变色,一看就知道花了很多心思。虽说纹样有些有些女气,可那底布却是银灰色的游龙暗纹,说是相得益彰也再不为过。这样一来,即使是男子佩戴,也没有那么奇怪了。
司徒兰表面上看起来不拘小节,却是个心思很细腻的姑娘,绣工不在话下,也能在细节上下功夫,从这个荷包上就能看出一二来。她这个人虽说出身一般,倒是个难能可贵的好姑娘。
沈寻低头看了很久,然后将那荷包挂在了腰上,模样虔诚而又专注。
“喜欢。”
“我让你收着就行了,不用戴着的,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司徒兰这辈子还是头一次送男子东西,难免有些不好意思,见他现在一副要戴一辈子的架势,又怕别人说闲话,只好再三劝阻道,“你收在自己寝宫里别弄丢了就好……”
沈寻没有理睬她,挂着荷包很是神气在她面前走来走去。
嘴里重复着两个字,“喜欢。”
“喜欢喜欢喜欢。”
其实他也说不上来这个荷包有什么好的,在他心里,只要是兰兰送的东西,哪怕是臭狗屎他也喜欢……
司徒兰白了他一眼,心中又高兴又别扭,低着头没说话。
突然就有些羡慕他了,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不用去考虑别人的感受,也不用去操心下一顿饭要吃些什么,活得那么按部就班。自己虽然是个正常的人,却要照顾别人的感受,还要防暗算防阴谋防小人,这样的日子,有时候真的觉得挺累的。
仔细想想,其实傻子的世界真的挺单纯的,喜欢什么东西就直接说喜欢,不喜欢什么东西就直接说讨厌,没有平常人那般弯弯绕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活得比正常人可要轻松多了。
说他不幸,其实他却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
已经到了夜间,宫阙万层之间点满了长灯,却终究只能照亮眼前那一小块地方,苍黑的夜空之中什么也看不见,却更显深沉与辽阔。
夜风有些凉,司徒兰抿了抿唇,望向他的目光无奈而又。”喜欢就好……”
第31章 皇后生辰
虽说当今皇帝不喜奢靡;但皇后的生辰毕竟是宫中的一项大事;既然下令让六宫同庆;那也自然是要办出一个样子来。况且这几年国泰民安;国库充足,宫宴的规格比往常还要大些。
司徒兰本就聪慧;底子也不错,学首新曲子自然也不在话下;但毕竟是在几天之内速成的;没有那么精罢了。
其实她挺奇怪的;太子妃竟然说让她来伴奏自己跳舞;可是直到皇后生辰这一天;她都没有来找自己提前演练一次;不知道是成竹在胸;还是有别的想法。司徒兰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可却也无能为力,毕竟自己的权势没有别人大,被给个下马威也在意料之中,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宴席在一场宫廷歌舞中拉开了序幕,那些都是经过专人训练的乐师与舞娘,十几个婀娜多姿的妙龄少女开着粉扇缓缓起舞,像是花园里灵动的蝴蝶,为这场寿宴开了个好兆头。
皇帝和皇后自然是位居高处的,宫中妃子和命妇都有她们各自的座位,这看起来死板而沉寂的皇宫里,等级次序倒是分的很清楚。
司徒兰坐在沈寻的左边,太子妃在他的右边,举止端庄,一点也挑不出错来,俨然一副未来国母的风范。自己虽说打扮得体,这般对比之下却是怎么看怎么尴尬。
大周一向以右为尊,这样的座位排序倒是很合理,但司徒兰总觉得心中哽着一根刺,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沈寻你这个臭小子,左拥右抱挺享受的呀?
太子显然不知道自己被某人诅咒了千遍万遍,还在殷殷勤勤的给她夹菜,“兰兰,这个好吃。”
这个时候,司徒兰则会假惺惺的笑着说:“太子妃娘娘还没有吃呢,您给她夹吧。”然后面无表情的看表演。
沈寻每次都碰到软钉子,次数一多,便委屈的瘪着嘴不说话了。
天地良心,他眼里只看见兰兰一个人,压根不知道右边还坐着人……
歌舞过去了便是杂耍,那些是从民间重金聘请的杂耍艺人,个个身怀绝技。这次又是在当今天子面前表演,自然更是卖力,看的人惊叫连连,纷纷叫好。
看着看着,司徒兰不由得又想起出宫的那次经历,幸好有惊无险,只是伤着了手臂。
不对……
好像还因为那件破事嫁人了。
想到这里,司徒兰有些无语凝噎。
如果她一开始不进宫,就不会遇上陶优姑姑,如果她没有遇上陶优姑姑,她就不会来这东宫送什么破糕点,如果不送那个糕点就不会同情这个傻了吧唧的太子,如果不同情太子就不会自请过来做贴身宫女,如果不做贴身宫女就不会陪他出宫看杂耍还受了伤,如果不受这个伤她就不会嫁给他做!太!子!良!娣!
啊……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司徒兰有些黯然的抬头看了看,便发现了陶优姑姑的身影,似乎也是得了脸,混的颇好,能在皇后身边贴身服侍着。不过因为离的比较远,她还没有看见自己。司徒兰不由得有些感概,她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主子,以前的故人仍旧是原先的差事,什么时候发达了一定要提拔一下,不然就成了无情无义之人了。
她这边神游天际,一低头发现自己碗里又满了……
罪魁祸首沈寻连忙将头偏了过去,表示不是他夹的。
司徒兰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感动,虽说没什么胃口,却也不好拂了他这片心,只象征性的吃了两口,道:“嗯,好吃。”
听了这话,沈寻两眼放光,好像那句“好吃”表扬的是他本人一样。
于是起手又给她夹了两筷子,动作又轻又柔,那副体贴入微的样子,让周围的人看了都有些惊讶。
太子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以往若是有什么需要出场的宫宴,一般都是一个人坐在那里默默地吃东西,而且也吃的很少。除非皇帝和皇后专门问话,也不会主动说些什么,没什么太大的存在感,若不是坐在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很少会有人想起宫中还有这么一个傻太子。
一向得宠的云昭仪坐在较为靠上的位置,目光却一直看着这边,若是仔细看看,甚至还带了些欣慰的意思。
寻儿长大了,知道疼人了,小事上也能看出很多东西。若是慢慢懂事起来,说不定以后还是个明君呢。
太子一直黏着司徒兰,倒把本是正室的霍清秋晾在了一边,可当事人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