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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毙就杖毙,怕是不好吧?”
那宫女做的事情都是她吩咐下来的,这个时候求情倒是有些心虚,可毕竟是她的心腹宫女,平时也算是忠心耿耿,自然不能出什么差错。
本来挺小的一件事,谁知道会半路杀出个傻太子啊!
沈寻没再继续踹下去,却也不看她,只咬着牙齿道:“父皇说我有权力让别人死。”
虽然刚刚被她羞辱了一番,可这宫女也许是受了别人的吩咐,迫不得已才做出这种要命的事情,自己当过宫女,知道不听主子吩咐的下场或许更惨。司徒兰觉得再不开口求情就有些冷血了,有些不忍心道:“杖责几十便可,罪不至死……”
沈寻默默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司徒兰越发的心虚了,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窝囊,只窝在他怀里小声道:“我不想摊上命债……”
沈寻今天这番举动实在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让她不由得想起“护短”这个词,虽然他没什么实权,可也算是一个大后盾了,让她顿时生了一种有依靠的感觉。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得罪了这宫女的主子,以后的日子更是举步维艰了。
沈寻一直都很听司徒兰的话,于是很不高兴的吩咐道:“那杖责三十吧。”
三十其实还好,顶多几天都下不了床。那方婕妤似乎完全没有料到会出这种意外,一时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久好久才急道:“寻儿,本宫好歹是你的长辈,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如芳不过是无心之举,你真要这样赶尽杀绝吗?”
方婕妤心疼自家宫女,不希望她受一点罪,何况本来就是自己下的命令,若是不求情,恐怕会失掉心腹的忠心。
沈寻很少下什么命令,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有些犹豫。可他终究也是咽不下这口气,转过头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道:“那我去问问父皇该如何解决。”
方婕妤忽然浑身一抖,愣在原地没有继续说话了。
沈寻没再继续说下去了,怀里抱着司徒兰,从大殿中央慢慢走了出去,临到太子妃旁边时,他忽然快速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却让霍清秋心中突然一悸。
因为是晚宴,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日头缓缓落下。光线柔和而又安逸,玄衣少年怀中抱着宫装少女,从远处看去,倒是一副绝美的场景。
司徒兰一直被他箍在怀里,胸口有些发闷,连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
沈寻走到一棵树下,忽然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站在原地。司徒兰转过头一看,却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个时候她还是合阳宫里的小宫女,阴差阳错送来一盒糕点,却把自己整个人都赔了进来。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能说都是自己的命。
沈寻看了看那棵树,却忽然很认真地问道:“兰兰,你弹得那么好听,为什么母后会不高兴?”
司徒兰靠在他的胸膛上,忽然一愣,她原本没想过弹得好不好听这个问题,只一直担心那些防不胜防的阴谋诡计。可现在才知道他一直在听,大殿中那么多人,只有他一个人在用心的听。
司徒兰闭了闭眼睛,说:“我也不知道……”
沈寻一直抱着她,似乎永远也不觉得累一样。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树,用蹩脚的话语安慰她,“你别伤心,母后不喜欢听,寻儿喜欢。”
这个就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了。
司徒兰咬了咬下唇,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嗯,兰兰不伤心,你先放我下来吧。”
”不放。“沈寻坚定地摇了摇头,目光很是认真。”我不要再让你摔着了。”
第33章 霍清秋的目的
“我不要再让你摔着了。”
司徒兰被他悬空抱起;昂头看向他的时候;一时有些怔然。
如果眼前的他是个心智健全的人,她肯定只是将信将疑。但他并不是个正常的人;是所有人眼中的傻子,连字都认不全,更不会去分辨什么人心善恶。所以那句话显得那么诚挚而珍贵;那是他给她的承诺,只给她一个人的承诺。
天气有些湿冷,心中却温暖如斯。初遇时的那棵树已然成了光秃秃的一片,地上刨过的坑也看不见痕迹了,可当初相遇的两个人却依然留在原地,只是换了不同的角色与心境。
司徒兰被他稳稳抱在怀里;有些难受地将头埋了进去;起先只是咬着下唇抽噎了两声,最终却忍不住呜呜的哭了出来,声音越哭越大,刚刚在大殿中的委屈在这一瞬间如洪流倾泻。她从出生起就没有这么狼狈过,可也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温暖的对待过。也许是为自己以后的命运而难过悲伤,也许是对比之下被这份温暖感动的无以复加。
但无论如何,她总算是感受到了这份最真挚的心意,而那颗心的主人,就在她身边,那么近,那么温暖。
她很少这么敞开心扉的哭过一次了。从小到大,她都是家中最懂事的孩子,要照顾妹妹,还要帮着爹娘干活,日子过得很平静,没什么太大的波折,依稀记得只有在母亲去世的那天这么哭过了,那一头的场景依旧记忆犹新,妹妹还小,仍旧在旁边玩着小手绢,自己却哭晕在母亲的灵柩前。
原本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吧,人不犯我我也不犯人,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就好,谁知道她不惹别人,别人却没打算放过她。
如果她们认为自己会就此一蹶不振,那她们可就大错特错了。她司徒兰虽然能忍,却也不是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人。
哪怕对方权势滔天,哪怕那人善于谋虑或是掌控人心,她都不可能认输。更何况,她现在心里有了一个沉甸甸的寄托,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太子活下去。
沈寻本来一直看着那棵树,低头看见泣不成声的司徒兰,面色顿时有些发愣。
“你怎么又哭了。”
司徒兰见他说出如此平静的话语,一时有些恼怒,一边抽泣一边抱怨:“我就哭了,你敢嫌弃我?”
她哭得正带劲,声音都有些发不出来,半是沙哑半是哽咽,总算也是把话说明白了。
放在以前,这孩子就算不伸手帮她抹眼泪,起码也是要出声安慰两句的,看现在这情况,真是越来越不乖了。
沈寻小心翼翼地觑了她一眼,然后细声细气道:“嗯……”
嗯???
司徒兰被呛得一愣,惊得眼泪都憋了回去,答应的这么干脆,真嫌弃她了?
沈寻立刻配合地摆上一副嫌弃的脸色,看也不看她一眼,果断道:“兰兰你哭起来真是丑死了。”
“……”
面对如此露骨的严肃批评,司徒兰顿时噎住了,半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啊……真的吗?”
沈寻昂着头不看她,却悄悄露出一副类似诡计得逞的表情,也不理她,一个人偷偷摸摸地笑得格外高兴。
司徒兰一边抽泣一边埋在他怀里,似乎也不担心弄脏了他的衣服,只闷闷道:“真丑的话,我以后不哭就是了……”
沈寻飞快低下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傻傻地笑了笑,说了一句:“兰兰真乖。”
“……”司徒兰顿时被雷的外焦里嫩死去活来,太子今天是怎么了,想体验一把哄孩子的感觉吗?说实在的,模仿的还挺像,配上两人这动作,倒真有一副哄着自家媳妇的诡异感,虽然这似乎就是不争的事实。
司徒兰可能真的以为自己哭起来特别丑了,伸手快速抹了抹脸上的泪,决定不去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静一些,“仗毙这词,跟谁学的?”
沈寻见她问起这个,很是自然道:“以前在合阳宫里时候,母后经常说这个词的,别人听到,会害怕。”
十分言简意赅的表达了他所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拿来吓唬人用的。
司徒兰忍不住沉思了起来,太子住合阳宫的时候?那应该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自己也还小,跟这皇宫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想来皇后年轻的时候倒是个飞扬跋扈的性子,看谁不爽就直接仗毙,真是庆幸自己是后来才进宫的,不过当时太子还那么小,她就给他这样凶残的启蒙教育真的合适?
仔细想想,其实在这皇宫之中,下人的命都贱如蝼蚁,主子什么时候想要就什么时候拿走,由不得别人挣扎,虽说她现在也算个主子,毕竟也是个惜命的人,肯定不会随便拿别人性命开玩笑的。
沈寻今天虽然是给她出了一口恶气,出发点是好的,但也还是要适当纠正一下,免得以后不小心成了个没脑子的暴君就不好了。
司徒兰的悲伤来得快去的也快,要不是眼眶有点红,还真看不出来她刚刚哭过。
她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对他进行严肃的教育:“寻儿,人命是很宝贵的,如果事情没有严重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不要轻易让别人死。你手上是握着这天下的生杀大权,但正因为如此,更要谨言谨为,不要滥用自己的权利,如果你想成为一代明君,首先就要做到不滥杀无辜,尽量用一颗仁心去对待别人,当然,我的意思也不是让你一直忍气吞声,你要尽量学会看场合看对象办事,明白吗?”
沈寻似乎在消化她刚刚说的话,一个人站着想了很久很久,然后又哦了一声。每次都是这个回答,司徒兰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明白,问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她好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长篇大论的话了,见他仍旧一副半懂不懂的样子,只好叹了叹气。
算了,一口吃不成胖子,慢慢来。
司徒兰还在忧愁以后的日子该如何是好,突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居然还被沈寻抱着!!!
司徒兰浑身一僵,突然开始主动往地上溜。
殿下,您这小身板,抱一个壮实姑娘抱这么久,都不累的吗?
明显感受到了怀中人的挣扎,沈寻有些讶异的看了过去,下意识抱紧,却一个不小心被她给挣脱掉了。
司徒兰动作轻快的下了地,险些就要摔倒,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我又不是不会走路,你这么一直抱着,会让人笑话的。”
“不……”沈寻摇摇头,很是认真的解释道,“我一直抱着你,她们就不会欺负你了。”
司徒兰抚了抚额,终于站稳了脚跟,虽然不知道他的意思是“因为被抱着所以别人没办法故意摔自己”,还是“因为有本太子撑腰所以没人敢欺负你”,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让她感动无比。
“没事的,兰兰不会再让人欺负了。”司徒兰尽量使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信服力,伸出小手指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你要是不信的话,咱们拉钩,以后我要是再给谁欺负了,我就是猪。”
沈寻很是不屑的瞥了她一眼,一副“你本来就是猪还需要走拉钩这种形式吗”的鄙视感。
司徒兰讪讪地笑了笑,觉得自己有必要把他给支开,随便想到个借口,又一本正经道:“今天是你母后的生辰,你该去合阳宫陪着她守岁的。你想啊,兰兰今天惹她不高兴了,你就该去把她哄开心,这样兰兰就不会受罚了,对不对?”
这个理由实在是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沈寻一向很好骗,这次却将信将疑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