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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了。
那一瞬间;他竟然还产生了些微的幻觉,好像眼前又是茫茫的雪地,有很多很多的人在他眼前来回走过,然后有人停了下来,在他面前随意地丢下两个红色的东西。他想要凑过去仔细地看,却怎么也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父皇……你说句话。”沈寻依旧没有放弃的呼唤着,声音越来越小。可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回答他了。
玉玺上还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宫外百姓还高呼着天耀皇帝,寿与天齐,终究也只是活了不到五十年,死于最信任的大太监投毒,死于亲兄弟的幕后策,死于太医院将中毒当成风寒治的昏庸无能。
也死于他的意念。
远处的宫女似乎意识到了不对,连忙有人出去叫太医和皇后过来,但其中有一位品级甚高的人却只是朝这边瞥了一眼,然后低垂眼眸,小声对旁边的人道:“速去通禀太子妃,务必小心。”
很快有太医院的人赶了过来,首当其冲的便是老太医徐章,其次则是赵太医和一干众人,脚步凌乱而细碎,踏在空洞的大殿中让人的心越发的慌张。
徐章刚听到消息,连药箱都顾不上背就朝这边奔了过来,速度堪比当初和司徒兰相撞的时候。他对这个更像是朋友的主子其实是有感情的,哪怕身份地位不对等,至少思想还是对等的。都怪自己没有接手他的病,以为不过是他人口中的风寒,其他太医就能够解决。
但这也阻止不了一些既定的事实,当他扑到皇帝的床前,抖着手去搭他的脉之后,突然颓坐在了地上。
“天耀皇帝,大去——”
那一声很短,却如同遥远的洪钟,从大殿一直传到了宫外,传到了大周的每一片土地上,宣告了一个帝王生命的终结,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沈寻依旧安静地趴在父亲的身上,连抬起眼皮看看说话的人都省了,语气执拗而坚持:“父皇,你起来。”
“寻儿一定认真写字,再也不和太傅顶嘴了,把父皇交代下来的任务全部做好。”
“寻儿还愿意去上朝,就算被皇叔说是傻子,也没有关系。”
“寻儿也不天天想着怎么赶太子妃走了,只要父皇起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父皇,你起来,不要再生寻儿的气了。”
地上跪着的人看着他这副模样,都有所动容,却不得不去劝阻他。徐章胡子已经花白,尤其是面临这样一个事实,说出来的话都有些不通畅了,“殿下,皇上已经去了,您还是节哀顺变吧。”
“父皇,你起来。”
“殿下,您再怎么喊也是无济于事,不如仔细想想今后的打算,华昌王雄踞一方,野心勃勃,殿下和皇后孤儿寡母要如何立身?况且陛下的去世实在太过突然,此事必有蹊跷啊!”
沈寻手指动了动,勾住了父亲的手,动作又轻又慢。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别人的话听进去,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唤道:“父皇,你起来。”
所有人都不敢再插嘴了,只闭着眼睛跪在地上,似乎是不忍心去看这样残忍的画面。
皇后听到消息时差点晕了过去,当她撑着一口气跑进含元宫内殿的时候,却看见了这样的画面,双腿顿时一软,无力的跪在了地上,似乎连靠近一步都是妄想。她不敢去求证,更不忍心去问沈寻,只是双眼空洞地跪在那里,眼泪无止境流了下来。
怎么会……怎么会……
沈寻依旧重复着那句话,好像他真的能把人从鬼门关里喊回来似的,只是喊久了,他自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慢慢的坐了起来。
天耀帝花白的胡子还在细微的动着,只不过是外面的风吹起来的罢了,额上皱纹比以往更深,沟沟壑壑,都是岁月的证明。
沈寻伸出手摸了摸他那张粗糙无比的老脸。
半晌,啪嗒掉了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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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驾崩,举国缟素。
上至广陵城的王侯将相,下至各郡县的平民百姓,一律不准穿红戴绿,甚至一些供人玩乐的场合,也都暂时收敛了些,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哀悼。
“你说什么?!皇帝死了?!”司徒梅瞪着一双大眼睛,满脸不敢置信地问道。
“哎哟我的小姐!”丫鬟小媛下意识朝四周看了一眼,连忙捂住了她的嘴,“这死字可不能乱说呀,传出去可是砍头的大罪呀!”
司徒梅杏眸一竖,颇不以为然的瞥了她一眼,不屑道:“你懂什么,皇帝死了,太子可就要登基了,到那时候我就是皇妃的亲妹妹,谁敢砍我的头?谁敢?”
“是是是,小姐说的是。”小媛颇有些拿她这个爱慕虚荣主子没有办法,一向就着她,这种时候也没敢说什么二话。
“姐姐就要当皇妃了,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意味着我从今往后就是皇亲国戚了!穿金戴银,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这可是大喜事,咱们悄悄出去庆祝庆祝,可别让父亲知道了。”
少女面色姣好,容貌出挑,标准的柳目杏眉,虽然说不上沉鱼落雁,倒也算是一位俏佳人,和她姐姐司徒兰还有些许相像。
小媛连忙劝阻道:“大行皇帝刚刚过去,举国缟素,小姐您穿的这么喜庆,怕是不好吧。”
“随便找个白色斗篷给我披上吧。”司徒梅语气很随意,很是不把这件事情当回事,也确实如此了,她出生至今也没有见过那个所谓的大行皇帝,也就是个举国皆知的陌生人罢了,死活与她何干?她在乎的,只有自己过得好不好。
带着丫鬟小媛一路去了安南街,却发现较之平时很是有些冷清,街上的行人也都穿着浅色的衣服,眼中没有以往那般神采,司徒梅颇有些不屑地哼了一声,心说真是矫情,皇帝死了有什么好难过的,上头的人再换,也都跟你们这些下层百姓没有关系。
安南街以前是广陵城最繁华的地方,不仅有客栈酒肆,还有许多妓馆戏院,现在一路走过来,却很少看见有几家开门的,也许是想趁着风头收敛一阵子,也许是真的在缅怀那个还算仁德的皇帝。
绕了好半天,脚都走疼了,愣是没找着一个能落脚的地方,那地方还算干净,只是有些偏僻和简陋,隐蔽效果倒是很好,一般富贵人家也不会来这种地方喝茶吧。
刚一进门,被小二给拦住了。
“姑娘,这地方被人包场谈生意了,您还是请回吧。”
“……”
一个破茶馆都有人包场?这世道还要不要人活了!司徒梅正好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一脚就朝他身上踹了过去,模样甚是嚣张跋扈。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挡姑奶奶的道?”
小二被踹的一懵,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却也不敢跟她顶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做生意的人一向怕惹事,只好赔笑道:“姑娘消消气,实在是人家先包了,我们也不好……”
“姑奶奶现在也要包场,给你两倍的价钱,让里面的人出去,立刻,马上。”司徒梅昂起头,颇有些趾高气扬的样子,她本就是个骄纵惯了的大小姐,现在倒是越发的作威作福了。
“这,这不太好吧……我们也实在不好做人。”
“哟,这么不听话,你知道我是谁吗?”司徒梅依旧昂着头,眼神比以往更亮,像是就等着炫耀这句话的一刻,“我可是未来皇妃的妹妹,还不快让里面的人收拾东西走人!”
帘子轻轻一动,有人从里面走了过来,脚步声沉稳而淡定。
一眼看过去,年龄已过三十,一双鹰眼刺目而又逼人,那样的长相看起来实在太过凶悍,与这清淡的茶馆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有一种……王霸之气。
这样的人出现在这种地方,委实是有些奇怪,司徒梅下意识看了看他的穿着,也是一身缟素,看起来很是普通,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那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嘴角噙了一丝笑,也不知道是在夸人还是在讽刺人:“这世道,像你这样泼辣的姑娘可不多见,埋没在民间实在可惜。”
披上了白色的斗篷,司徒梅的脸色被衬托的愈发红润,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苹果,看起来十分可口。
可是她实在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自禁地朝后退了两步,强撑着一口气道:“你想说什么!”
沈兼随着她的脚步朝前挪了挪,眉毛一挑,半真半假道:“不知道,这位未来皇妃的妹妹,愿不愿意做本王的皇妃呢。”
作者有话要说:从今往后,寻儿不会再卖萌了(*ˉ︶ˉ*)
第49章 造反
“此话当真?!”司徒兰听罢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奴婢是听尚食局的姑姑说的……现在宫外都说是太子为了早日登基而弑父,什么证据推断说的都跟真的似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太医放出了消息;说先帝本来一直好好的没什么大碍;太子一去他就……”
“他会弑父?”司徒兰冷笑了一声;“沈寻是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他父皇死的,民间能够编出这种流言,只对华昌王有好处,幕后指使人一看就知道是谁了;说不定先帝的病还是他给弄出来的,他想做些什么;别人还看不出来吗?”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袄裙;还带着孝,说实话,她对先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情;但那终究是沈寻一脉相承的父亲,肯定也不是不难过的。
林糯沮丧地低下头,继续说道:“皇后现在的状况很不对劲,殿下也已经好几天没出过门了,我总觉得有些害怕。”
“华昌王的狼子野心已经败露无疑,在殿下没有登基之前,一切都是未知。”司徒兰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小声道,“其实,我也害怕……”
话刚落音,她深吸了一口气便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太子,你先留在这里。”
林糯应了一声她便起身出去,可刚走到门口就被护卫们拦住了。
“良娣这是要去哪里?”
司徒兰瞥了说话的人一眼,“我出去散散心,不行吗?”
“皇后有令,不许良娣踏出门一步。”
“你们在这里守了我这么多天肯定也累了,不如回去歇着如何?”
“属下不累。”
司徒兰恨得咬牙切齿:“你们让不让开!”
“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良娣您可要多多担待,您这样让我们在皇后面前怎么交代?”
司徒兰一身素白,深吸了一口气便看向门口的护卫:“我可不管什么皇后不皇后,太子现在的状况不对,要是没有人在他身边陪着,肯定会出事的……”
“良娣……您实在是难为我们了。”
司徒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第一次知道欲哭无泪是什么感觉,只能尽量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一点,“大行皇帝刚去,皇后现在精神状况很不对劲,宫中能够主持大局的人太少,现在宫外又传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说太子弑父,是真是假大家心知肚明,华昌王的阴谋已经败露无疑,再晚一点可就回天乏术了,你们就当是紧急情况通融一下行不行?”
护卫们犹豫了一番,刚想要说些什么,司徒兰不顾众人的阻拦,突然大步迈了出去,留下一句话:“你们不用担心,皇后如果要处置你们,就把所有责任都推给我,是生是死,都随便她。”
这句话实在太过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