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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君夜并不是神,也会受伤。
比试仍在继续。
韩君夜用手按住受伤的肩膀,根本来不及处理,嘲风的第二刺已经过来了。
快到根本无法让人反应,嘲风手中的散发着碧芒的簪子仍像刚才那样直直地刺过来。韩君夜双手握剑,以攻为守,也直接向嘲风刺过去!
然而,还是慢了半拍,原本在他身后的人却如鬼魅般闪到了身前,手中的簪子如毒蛇的信子一样又刺中了他的另一肩。若不是他还算躲得快,那枪头刺的可就是胸口了。
可以看得出,嘲风并不想真下杀招,倒是像在故意地羞辱他。
韩君夜心中升腾起一股怒气!
手中的赤晓剑泛耀眼的红芒,凌霄城至宝,此时窝囊得如同一根烧火棍一般。
嘲风的第三刺已逼近,韩君夜来不有理会肩上的伤口,甚至不管直逼他胸前碧芒,直接挥剑向嘲风砍去!
既然守永远都慢一步,何不以攻克攻?
这举动太让人吃惊了,不顾一切地互刺,难道他是想找死不成?即使他是想在中途变化,可他能快得过嘲风吗?
只在眨眼间,嘲风手中的青芒已刺入韩君夜的左胸之时,而韩君夜手中的剑也挥向了嘲风的咽喉……
这个疯子是以命相博!
韩君夜是在赌,如果嘲风不及时收手的话,结果只有同归与尽!
出于本能的反应,嘲风在那把泛着血光的铜剑削去他脑袋的前一刻,收回了青芒,身子一矮,闪到了韩君夜的身后,仍是顺势向后一刺!
不愧是剑术第一高手!
韩君夜此时的感觉就如同被一条毒蛇给缠上了,如何也摆脱不掉。还是决计不躲,任凭竹簪刺上他的后背,孤注一掷地转身,双手挥紧赤霄剑,大吼一声向前方劈去!
犹如盛夏晴空传来一声惊天的霹雳,韩君夜手的中赤霄剑红光大涨,剑气如虹,如一条浴血的巨龙般向大地之上猛扑来!剑气所过之处,被斩开一条数丈长的裂缝,腾越起漫天的尘埃,笼罩了周围的一切。
咔嚓!一声脆响,湖边的一棵古树竟也被韩君夜发出的剑气所伤,从中间裂成了两半。
若不是雪姬眼疾手拉着洛梨儿跳离,恐怕早就被震得五脏俱碎。
围在不远处的追风骑武士完全被这股巨力掀翻了,七零八落地向四方翻滚着。
良久之后,尘埃落定,狼狈的人群站起身,睁开眼睛向一片狼藉的雪地之上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深沉的作者君:打得好嗨皮啊!
☆、第三十四章:同榻而眠(10月22)
漫天的残雪,在初升朝阳的照耀下洒下了点点金光。
双手握剑发出雷霆一击的黑衣男子,此时还保持着持剑的姿势,冷峻的面容异常地苍白,身上的数道伤口此时爆开,鲜血喷涌而出,触目惊心!
在他不远处那个青衣少年,却仍是一身青衫飘逸卓然地立着,似乎丝毫没有受到伤害。
吓傻了的洛梨儿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游移了片刻,慌慌张张地奔到像从炼狱中走出黑衣男子身旁,紧张道:“你……你怎么样?”
“死不了的。”
如雕塑般的黑衣男子微微皱眉,脸上却散发着如少年般的狡黠之气,他赌赢了,一如十年前。
洛梨儿听韩君夜这么一说,紧绷的心陡然一松。还有心情说笑,看来传说中的“战神”果然不是吹出来的。正想奔过去问问嘲风怎么样了,却突然被紧紧的拽住了。
“不许走!”韩君夜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这笨女人,以为自己的花蝴蝶吗?跟谁都能有说有笑,聊得很开心。眼睛瞪这么大,就没看到他浑是伤正需要包扎吗?
“我……我不会……”洛梨儿刚想辩解,却被那几近吃人的目光吓得一哆嗦,话又憋回肚子里了。幸好此时胡子轲终于从“梦魇”状态醒过来了,熟练地打开随身带着的药囊,绷带、伤药、银针十分齐全。
“让她来。”韩君夜冷着脸推开胡子轲的手,盯着洛梨儿不许她离开半步。
洛梨儿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去撕开这男人身上的血衣,这才吃惊地发现,根本不是裂了几处伤口那么简单,后背上被刺的那一刀,正对左胸,血肉模糊,鲜血正沽沽地向外淌,十分可怖。
伤药洒上去根本没有用,直接就被冲走了。
洛梨儿急得眼泪顿时涌了出来,这个人是傻子啊,伤得这么重刚才还有能笑得那么开心!
她以前跟在风无尘后面瞎转悠,对医理只是一知半解,先用力点了韩君夜胸口处的几处穴位,稍稍止了血。这回带出来的药粉不少,刚刚用的紫凝膏主要功效是消除皮肉上的疤痕,止血生筋并不理想。
想了想,取出一瓶血凝膏,缓缓地洒在伤口上。
血凝膏十分珍贵,当初风老头用了数十味草药才配了这么一小瓶,洛梨儿晃了晃瓶子,韩君夜身上的伤口太多,竟用了一大半。
取出白色的绫带,在胡子轲的帮助下,将这个不要命的男人层层地包裹成一个壮硕的粽子。
突然,那边卓然而立的青衣少年,如轰然倒塌的冰雕扑倒在地。
“怎么回事?”洛梨儿吓得手一抖,松开绷带就想跑过去看。孰料那个明明已因流血过多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男人竟还不忘抓住她的一只手,死死得,根本挣不开!
“不许走……”迷迷糊糊中又重复了一遍。
似是睡梦中孩童的一声呢喃,没了半点平日的清冷威严。洛梨儿蓦然心软了,没再挣脱,微微叹了一口气,“大胡子,你去看看嘲风吧!”
此时飞云骑已迅速四处进行清理、修葺,一派忙碌。
韩君夜被抬到塌上之后,就开始全身发烫,脸烧得通红,不久后开始胡言乱语说梦话。
洛梨儿的左手被拽住,哪都去不了,只得乖乖地陪在一边。
“真是太胡闹了!”满脸怒气的胡子轲气得直跳脚!天晓得他那会儿中了什么魔怔,竟然半点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这臭小子折腾。
“都是我不好……”洛梨儿看韩君夜此时虚弱不堪样子,心中五味陈杂,不知该说什么好。
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唉,也不知那只骗子跟屁虫怎么样了……
胡子轲渐渐冷静下来,咳了一声,缓缓道:“梨儿,一直忘了告诉你。我是你舅舅。”
“舅舅?”
洛梨儿愣愣地抬头,不是说南越前朝的王族都被屠杀殆尽了吗?何时突然冒出个舅舅来?
“说来话长。”胡子轲,前朝南越洛氏王族的王子,洛梨儿娘亲兰兮公主的胞弟洛轲感慨万千地叹了口气。
“当年战清风大将不惜一人背负投敌卖国的骂名,保住了南越王朝千万子民。王上到南越之后,迅速平息祸乱,寻到了藏于暗处的洛氏王族后裔。为了稳妥,都安置到南越深山中去了,王城所剩的惟有你我二人。”
“是真的?”洛梨儿突然回想起梅林中大胡子与韩君夜说的那番话,前尘旧事,国仇家恨,直觉此人身份定不简单,当时听得稀里糊涂的,又受了很大的刺激,就没往深处想。
若是这么一说,确实……
“当然是真的!”胡子轲抬手敲了一下洛梨儿的头,“还不快叫舅舅。”
“哼,我才不叫!”洛梨儿不满地撇嘴,这么久都不认她,之前还眼睁睁地看着韩君夜处处刁难她,吭都不吭一声,此时却突然冒出来,谁知道是何居心!
胡子轲笑笑,并没有勉强。
这一天过得异常沉闷,韩君夜一直昏睡,米水不进,洛梨儿好不容易喂点清粥全顺着嘴边又流出来了,洒得到处都是,气得直想哭。被攥住的手腕疼得麻木了,皮肤上隐隐地看到一圈青紫。
这臭男人,就这么怕她跑了?
自己的肚子也饿了,可怜巴巴地蹲在塌上,正喝着一只手捧碗喝汤呢,睡梦中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对她满是宠爱嘿嘿一笑。
“小梨,你又闯祸了?”
洛梨儿惊恐万分地瞪着那男人,刚想大喊,结果他眼睛一闭,又睡了……
娘亲啊!吓死人了!她顿时没了食欲,心惊胆战地躲到塌的一角。度日如年的煎熬着,望向窗外,天都黑了。
不是吧,难道她是要留下来陪着这个诡异的男人过夜吗!
近夜的时候,雪姬终于来了。
洛梨儿一把扯住她的袖子,死活不让她走。悄悄地瞥了一眼沉睡中的男人,小声问道:“师叔大人怎么样了?”
雪姬眉头微蹙,淡淡道:“不太好,不过有子轲先生在,无性命之危。”
“那会儿看着没受伤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一头栽倒了?”
“他受的是很严重的内伤,只是强撑着罢了!哪里能抗得住那惊天一击呢?”雪姬面容沉寂如水,过了片刻,又接着道:“赤霄剑的威力,这天下无人可敌。王上这次若不是有赤霄剑,恐怕……”
洛梨儿突然想起那个荒唐的赌约来,焦急道:“那这次算谁赢呢?”
雪姬却沉默了。
洛梨儿心中着急,再三恳求,雪姬才极不情愿地开口,“依着他们的规矩,是谁先倒下算谁输。”
话说得很模糊。
怪不得当时两人僵持了许久,都不肯动弹半分。后来洛梨儿见韩君夜身上血流得实在吓人,自然是先跑去问他,这男人才肯放下架子坐下来让她包扎。如此一来,那么岂不是……
是韩君夜输了,洛梨儿却一点了高兴不起来。
“如果,当时我不过去,会有什么结果?”
雪姬突然笑了,“这世上没有如果。”
洛梨儿疑惑地望向笑容倾城的绝色美,陡然感到箍她左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几分。良久之后,才恍然想到,如果没有她的话,也许这两个人根本不会打起来。而韩君夜之所以会突然放弃继续僵持,是以为她选择的是他吗?
但愿是她想多了。
心情莫名地沉重了,洛梨儿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她的小跟屁虫,想着腰带里还有小半瓶血凝膏,想取出来交给雪姬。不料一只手却死活解不开,用力一扯,呼啦啦滚了一塌的瓶瓶罐罐。
还好血凝膏没有撒,将药递到雪姬手中,简单地嘱咐了几句,赶紧心疼地埋头收拾她的一堆宝贝儿。
后来胡子轲、姜阳他们又来了几次,韩君夜的手实在攥得太紧,除非用强力扯开,根本脱不了身。无奈之下,洛梨儿只好让林惊弦帮忙将睡得死死的男人净了脸,正襟危坐在一旁观察伤势。
强撑到夜半,终于熬不住了,合衣蜷在塌的一角睡去了。
山里的寒冬后半夜极冷,塌上唯一的锦被盖在韩君夜身上,洛梨儿越睡越冷,蜷成一团冻得瑟瑟发抖。两人之间原本双臂相连,隔着好远的距离。她试探着用脚踹了睡得悄无声息的男人一下,没有半点反应。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冻得晕沉沉的某女悄悄将被子拽过一角,抱在怀里,顿时泪流满面,呜呜,好暖和啊!
睡得正香呢,洛梨儿迷迷糊糊中忽听见身旁传来低低的梦呓声,似是从喉咙从深处发出来的,沉闷压抑,透着绝望。
大半夜怎么会听到这种声音呢?
被这断断续续的声音扰得睡不着,洛梨儿不耐烦地摇摇脑袋,用力地睁开眼睛,猛然望见一个硕大的黑影卧在她身旁,先是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竟是韩君夜!
作者有话要说: 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