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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会离开这里,去京城住,日后也许我还能平步青云呢,等我官至一品的时候,我可想不起你!”他像是在对赌气,也像是一个誓言,“我是一点都想不到你的,所以你最好好好地照顾自己,找个疼爱你的男人嫁了,要不然,就算你死了,我都不会流一滴泪!”
他说得那么狠,说得她又难受了起来,不禁有些幽怨道,“三哥你不能说些让我开心的话吗?横竖我肯定要进姑子庵里的……”
“哼!”他狠狠地颠簸了她一下,吓得她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一动也不敢动。
“你这人就是活该……”
前头忽然出现了灯笼的光,王叔衡连忙将她放了下来。她只觉得怅然若失,他背着,并不如何舒服,可她总想更贴近他一些,那种感觉令人目眩神迷。
她还在发愣——那灯光将幽暗的小路都给照亮了,她还没反应过来,便急匆匆地奔过来一个妇人,一见着她,便“心肝肉疼”地抱住捶了起来,“你这该死的孩子,怎么乱跑呀!”
王叔衡拱手行礼,解释道,“庄小姐的脚崴了。”
“今儿个麻烦叔衡了……”庄夫人的态度,许久没有那么温和了,但王叔衡拱手就要走,一句话不说的庄因洁忽然脆生生地叫了起来,“三哥!”
“嗯?”他半张脸笼罩在灯笼的光里,看上去格外的清俊又温柔。
她只觉得想哭,“你真的要走了呀?”
“嗯。”他毫不拖泥带水的,大步地离开了,却留了她在哪里痴痴地望。
庄夫人气得又要骂她,“那么大一个姑娘家了,怎么乱跑?家里乱成这个样子,你倒是好,又给我添乱!你懂不懂事,今儿个要不是他找到你,你日后哪里有名声嫁人?……”
但庄因洁却已经痴了。他的身影却已经隐没在夜色里,完全瞧不到了。
王叔衡一回到院子里,瞧见自己的母亲早已做好了饭。她的厨艺实在算不得好,但想起她的成长背景,便也着实觉得,做出一顿饭来也实属不易。她见着他,立刻招呼他吃饭,吃了饭,又催促着他去睡觉。他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心中已猜到三分,但实在没有说话的欲望,也便闷闷地去睡了觉。
第二日,他早早地从书院里头出了来,去王宅里转悠了一圈,与英王殿下说了一会儿话,等回到家里的时候,一张脸上的阴霾,简直遮也遮不住。
他一个人阴沉沉地在屋子里头坐着,坐了一整个下午,天都快暗了,那王钱氏才姗姗地回来,一见他如同阎王一般地在屋子里坐着,吓了一大跳,“你做什么?”
却见他的眼睛如野狼一般,在昏暗的光线里头,闪着绿光。他低低地笑道,“娘,您可回来了!”
“回来了?是啊……”她有些惊慌地拢了头发,想将门打开。这屋子里暗沉沉的,却被他一个箭步给按住,“别开门!娘!”他的声音温柔得有些诡异,“你是想让外人都听到咱们的话呢?”
“咱们说什么话了?咱们什么都没有说啊!你,你这样看着娘做什么?天那么晚了,我可要去煮饭去了……”她转悠着身子,努力地避开他的视线。
“呵呵。”他轻笑,竟惊得王钱氏后退了两步,“娘今天去哪儿了呢?”
“我能去哪儿啊。”她强笑道,却被他的神情惊得一噤,“我,我不过是去买了点东西……”
“可有人却见着你,试图去打探那庄正气的事情!他明儿个就得押解上路了,这最后一晚,你都想去找他?”
“我,我不是……”
他步步紧逼,“你明明知道,你儿子现在全部仰仗着英王,而那庄正气不仅与我有有仇怨,还是英王亲自办理的,你这么做,要将我置于何地?”
她紧紧地将两只手握在一处,指关节暗暗发白。
“那些年,咱们飘零不定,也只有他帮助咱们。做人得有感恩之心……”可那剩下的半截话,在他可怕的目光下面,居然说不下去。
“说起有恩,祖父对他有知遇之恩,没有祖父哪里又有他的今日?何况,当初我们王家为什么忽然有那一把大火,谁能做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难道你居然没有想过?”
他心里头伤心,脸上越发地难看,“何况……有些事做了,便瞒不了人。娘,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的事?”
“事?哪有什么事?”她一张俏脸惨白,简直歇斯底里了起来,“胡说八道!我与他有什么事情!他不过是那么样一个人,我与你爹爹,少年夫妻,虽说不上什么情感,但也是相敬如宾,我又怎么会对不住他?想想我往日里多辛苦才将你拉扯大……”可她说着说着,却忽然噤了声。
她的儿子,嘲讽地笑着,“我根本没有说你们俩通…奸。”
她颓然地放下了手。
他的整张脸都是通红通红的,看着眼前的中年妇人,只觉得可笑又可悲——这就是自己的母亲吗?经常给她找借口,可到现在,又怎么找呢?
“你们真是让我感到恶心。”
“你怎么能够那么说!”与生俱来的倨傲,令这个饱受打击的贵妇,这时候也努力挺直了脊梁,“我还不是为了让你过得更好,为了你的前程……为娘可有什么事情不将你的事放在心上?”
他甚至都不屑于与她去反驳。只看着她,看着她,令她惨白的脸渐渐地红了起来,红到了耳朵根。
他走了,“啪——”地甩上了门,王钱氏呆呆地坐在那里,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少女时候。那时候以为以后的人生,必然是一路荣华。谁能想得到?谁能想到呢?
她最想不到的是,她儿子居然知晓了一切。知晓她曾经不知羞耻地,抛弃了贵妇的骄矜,在一个泥腿子出身的男人的身下呻…吟。是哪一次呢?是还住在庄府的时候的别院里吗?是刚刚搬到这里的时候,他偶尔跑来的午后吗?
她并不爱那个庄正气——她怎么会爱他呢?可他居然是除了儿子以外,与她羁绊最深的男人。他死了的话,她也觉得自己的青春的源泉,那些夹杂了欲望与羞耻的情感,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还有一更送上~现在好饿,好想吃饭,额 = =
90第九十章 她才不要做王妃
慕容彦看着一脸愤愤的王叔衡;不禁笑出了声;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宽心!别这样!”
他一直都像是一个大哥哥一样;王叔衡自小便信赖他,这时候也便有些红了眼;别转了头,道,“我以为我娘糊涂;竟是不知道她这么糊涂!”
她这种行为,在他心里,等同于是背叛。多少年的相依为命,感情那么深;这样一遭,心里头就凉了大半截。这打击那样大。
慕容彦脸上带些笑,“还真是个孩子!”他站起身子来,忽然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最近不怎么不多去瞧瞧淑华?她最近心里头难受得很。”
王叔衡心想:那也得我见得着才成。谁不晓得王爷殿下住在王宅里头,那王老板现在可是见不得的人物了。
可是得了他的话,他到底也能名正言顺地去瞧她。她正在书房里看书,瞧见她来,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笑容,却是道,“三哥好久没来了。就算来找殿下,也不拐过弯来瞧瞧我。”
他忙叹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多心烦。”
想来是为了王钱氏的事情,这个事儿,她也听说了一些。心里头将各种念头都过了一遍,她默默地笑了,“可她到底是你娘!”
她好,她不好,她都是你的娘。这是多么无奈的事情。血缘是无法选择的,何况她对自己的儿子不能说算差。
“三哥日后还要出仕,‘孝’字上便不能让人抓了小辫子。不管心里头怎么想,总要对她好些。”
王叔衡自嘲一笑,“我怎么对她不好了?倒是她,总是将旁人看得比自己的亲儿子更重要。她总觉得自己是出身侯府的大小姐,可这行事……也罢,”他忽然又露出羞惭的神色,“按理来说,做人儿子的不可说母亲的过错,可我也真是……”
“我省得。”翠蓉频频点头,“我自然是晓得的,索性没感情也便好了,有了感情,更难自处。”
他以前装着不晓得那奸…情,却因着当时的情绪激动,竟然一语道破。母子两人相处,徒增了许多尴尬。他便更加不愿意瞧她。这时候也不想多说,他只对翠蓉说道,“妹妹最近情绪也很不好,可还难受着吴家的事情?”
他自然也听说了那件事情,觉得唏嘘的同时,也是真心关心她。她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摇摇头道,“其实我挺好的。”
那一个妹夫,他从没见过,两人便分开了。这时候阴阳相隔,更是永远都见不着了,他只能拣好听的话说给她听,“他对你也挺不好的,你也没必要伤心。现在殿下这样对你,再多的伤心难过都能过去了。”却被她奇怪地抬头打量了好些眼,“跟殿下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银枝进来送茶,她喝下一口茶,才镇定地说道,“他是他,我是我。我跟殿下,是不可能如何的。别人不知道,三哥你还不知道,当初王家是怎么死的?我野心没有那么大,这一辈子都不想踏入那个名利场了。现在虽然只富不贵,可到底闲云野鹤,多么逍遥自在!”
他仔细地瞧着她的神色,却见她眼睛隐隐有红肿,便觉得她说的肯定不是真话,“殿下心里头有你,自然会护你。错过了殿下,又哪能再找一个别人再这样……”
“哥哥!”他的话被打断,却听她非常非常气闷地说道,“你不是他,怎么知道他心里头有我?三哥你什么时候专门做别人心里头的蛔虫了?”
她说的毫不客气。她恨他轻薄,好好的堂兄妹,却只帮着外人说话,殊不知在他心里头,也没有将英王殿下当做外人。他只觉得佳偶天成,是天作之合,却没想着得罪了人。她的话说得又急又狠,他听得面色都涨红起来,“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
“哼。”她却冷笑起来,“殿下的条件,世上的确没几个人能够比得上了。生得好皮囊,财势双全,就算我们王家还没有败落,这样的亲事都未必轮得到我呢。我才不信有这样的好事儿!要是心里头有一个人就有用,这世上哪里来那么多的怨偶?好心办坏事的事儿,还少吗?”
“得得得,我也不再多说了,你心里头有自己的主张!”他被她说得节节败退,只能缴械投降。
“倒是你,跟庄小姐的事情怎么样了?那件事儿,我也听说了。听说那庄夫人遣散了府里头的女人,带着庄小姐搬到了小柳胡同里头,现在那庄小姐正闹着要出家呢,说是给庄大人祈福——别人不知道,我可听说了,这事儿跟三哥脱不了关系!”
“你说我做什么?”他黑着一张脸,“庄正气是什么人?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那庄小姐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仇人之女罢了!”
“我可没忘记,当初庄小姐成日见地接济你呢。这样心肠好的小姐……”
“我那时是想,横竖庄家都没有什么好人,那银子不拿白不拿了。后来不都改了吗?”
“真的?”她问得意味深长。
“真的。”
“庄正气那厮,的确恶心,可她跟她爹不是一路人,三哥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