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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到这时,众人才明白过来,为何新帝要穿大红的原因了。
敢情是将登基封后大典当成了大婚来办。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帝后。
女子双手轻扣,优雅地端在身前,缓步走在明黄地毯上,肤白若雪、眉目似画、一双清丽的水眸自入了入口就一直凝着高座上的帝王,似乌泱乌泱的观礼众人都不曾入眼,只对着帝王,唇角轻勾,一抹浅笑嫣然。
头顶凤冠珠钻闪亮,环佩叮当作响,身上的凤凰亦是金色绣成,与帝王身上的金龙如出一辙。
如果说,那日凌澜召集他们讲蔚卿顶替蔚景之事,他们还有所怀疑,那么今日,他们已经基本肯定。
其实,人再像,再一模一样,气质还是不同。
穿平素的衣物可能看不大出,穿着这种显尊带贵的凤袍,又潜意识里将两人比较,就很明显了出来。
两人的气场是不同的。
虽然现在的这个女人满心满眼只对着某人,但是,那份从容淡定,那份超脱淡然,却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人群中,影君傲轻凝着目光,一直追随着女子的身影,一瞬不瞬。
边上影无尘看了他一眼,无声地撇撇嘴。
女子一直走到高台的前下方,轻轻拂了凤袍的袍角,对着凌澜落落跪下。
内侍太监上前,将手中明黄圣旨交给女子。
纤纤素手接过,盈盈举过头顶,女子伏地谢恩。
“臣妾多谢皇上厚爱,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子说完,抬起头,对上男人深邃炽沉的黑眸,等着男人说平身。
没有。
男人却是忽然起身站了起来,龙袍轻荡,快步下了台阶,走到女子的面前,亲自伸手将她扶起。
起身的刹那,忽然低头凑近,用极快又极小的声音道:“你也得活一万岁陪我!”
蔚景一怔,骤闻这一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对上男人含笑的眼眸,她就知道没有。
顿时,小脸一红。
这个男人!
也不看看什么场合?
如此众目睽睽,自己还身为帝王。
虽然那语速那语量,除了她别人是听不到的,但是,他的那个动作众人总是能够看到的吧?
也不怕威严扫地。
又不好表示自己的不满,只得在他牵着她手的时候,反手握了他一下,提醒他收敛点。
在众人山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声音中,凌澜牵着她的手走上台阶,上了高台。
凌澜坐在龙椅上,她坐在边上的凤座上。
也就是到这时,蔚景才发现人群中的影君傲。因为大家是跪着,就他跟影无尘两人是站着的,而且影无尘那一身火红,显眼得不行。
撞上影君傲看过来的目光,她一时心中激动,本能地就想起身过去,后又想不妥,便连忙坐了下来。
边上的凌澜看了看她,她略略歪过头,小声问道:“影君傲怎么来了?”
“我请的。”凌澜也不隐瞒。
蔚景一怔,转眸看向他。
“作何请他?”
她倒不是说影君傲不该来,自上次她偷偷离开山庄之后,也有很长时间未见,心里也是想看到他的。
只是,心里本就对自己的不辞而别不好意思,又加上影君傲对她的心,她明白,这样让他前来观礼,岂不是在人伤口上撒盐?
“因为是你我的朋友,所以请他。”男人淡声道。
蔚景本还想数落几句,见众人都看着他们两个,便也只得作罢,而且,人来都已经来了,再说也无益。
凌澜扬手,众人谢恩起身。
蔚景朝影君傲含笑点头,影君傲也看着她,浅浅笑。
收回目光的瞬间,发现身边的凌澜眯眸看着一个方向,她本能地也循着望过去,好像是远处的城楼,只是此时太阳正在那个方向,这样望过去,光线刺眼得厉害,蔚景连忙别过视线。
凌澜也很快将目光收了回来,然后,就宣布皇帝登基、皇后册立,皆礼成。
接下来就是庆祝的时间。
大批的宫女太监很快将小桌案摆了起来,瓜果糕点、茶水蜜饯也每个桌案上摆满。
众人落座。
琴声起,丝竹声声,司舞房的女子进场表演舞蹈。
好一片繁华热闹。
就在众人想,宫女们都站在身后,为何不知道伺候倒茶的时候,帝王跟皇后双双从高台上下来,分开两边,亲自挨个儿给众人的杯盏添上茶水。
众人都被这惊人之举震住。
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新帝的不一般。
历朝历代,哪有帝王和皇后给臣子倒茶的?
他们是第一人。
这可折煞了那些臣子,一个一个感激不已地跪地谢恩。
蔚景终于倒到了影君傲那席。
“影君傲。”她开心地走过去,笑着唤他。
“恭喜皇后娘娘!”
影君傲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她差点手里的茶壶没拿住。
影君傲弯唇笑着,笑容苦涩苍凉。
蔚景心头一堵,不知该说什么好。
所幸边上的影无尘打破了尴尬,自袖中掏出一个朱漆小木匣递到她面前:“送给你。”
蔚景一怔,“什么?”
影君傲也朝他看过来。
影无尘嘴巴一“嗞”,不悦道:“礼物啊,你今日封后了不是。这可是很稀奇的玩意儿,一般人我还不送呢,要不是见你是我们家君傲的。。。。。。”
影君傲眸光一敛,他顿了顿,继续道:“君傲的好朋友,我才不送给你了。”
见他的手伸了良久,蔚景将手中的茶壶放在桌案上,伸手将小木匣接了过来,笑道:“谢谢!”
末了,就将小木匣打开。
是一截竹筒一样的东西。
蔚景疑惑地将它拿了出来,正准备问是什么,影无尘已经迫不及待地献宝了起来:“这个东西非常神奇,你将它放到眼睛上,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都说皇宫是牢笼,只能看到厚厚的宫墙和四四方方的天空,那得多没劲。所以,我将它送给你,你可以用它看很远的地方,如果站在高处,还可以看到宫外的京城,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望远镜?!”蔚景垂眸,端详着手中的竹筒。
“什么镜?”
显然影无尘不知道这个名字,影君傲也疑惑地看着她。
看来这个时空还没有这个名字。
只是人类这么早就发明了望远镜的雏形了吗?
“哦,你不是说这个东西可以望很远吗,所以我就叫它望远镜。”说着,蔚景将竹筒轻轻覆在眼睛上面,朝远望去。
果然是望远镜,只是倍数不高,不过,却是比肉眼已经强了不少。
蔚景缓缓移动着,宫墙、勾檐、殿顶,远处的城楼……
骤然,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吼:“受死吧!”
蔚景一惊,拿下竹筒,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太监手持匕首,朝正站在席间倒茶的凌澜直直扑过去。
啊!
蔚景大骇。骇住的又何止她一人,众人亦是。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似乎只在一瞬之间,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好在凌澜
眼疾手快,连忙提了手中茶壶去挡,对方的匕首就只是划过他的手臂,就被他反手一擒,然后又大力一劈,匕首“哐当”一声跌落在地上,太监也被他甩得老远。
蔚景稍稍松了一口气,连忙跑过去,凤袍太长,她一脚踩在上面,险些摔跤,她却也顾不上,急急拉过凌澜的手臂看:“你没事吧?”
“没事!”
凌澜面色冷峻,徐徐抬眸看向摔在地上的太监,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这时禁卫们也已上前,将太监从地上拉起来。
就在起身的瞬间,太监忽然拔出身边一个禁卫腰间的长剑。
众人一惊,以为他要来行刺第二下,谁知他竟是横剑抹向自己的颈脖。
事情同样突然,就像是刚刚行刺时一般,所有人都等着此人血溅当场。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忽然眼睛有红衣似火晃动,等众人定睛再看,红衣身影已经徒手握住太监手中长剑的剑锋。
是他们的新帝凌澜。
“行刺失败,就要寻死,就这点出息?你想过你的家人没有?”
新帝凤眸沉沉盯着太监,大手还握在剑锋上面,已有殷红的血顺着银色的刃口往下淌,滴滴答答,溅落在明黄色的地毯上。
啊!
众人大惊。
“护驾,护驾——”
禁卫们上前,却被新帝扬起另一手臂止住。
新帝缓缓松了紧握手心的剑锋,对方许是害怕,也没有握紧,于是长剑就这样跌落在地上。
新帝掏出帕子,随随揩着手心的血,也不觉痛,眉心都未皱一下,似乎擦的是别人的血一般。
沉冷的眸光却是一直扬落在那个太监身上,他不徐不疾地开口:“知道吗?朕今日登基,不仅请了文武百官、各府女眷,还请了所有宫人的家人一起来参加,一来朕想普天同庆,二来,你们也可以跟家人见见面。你想,如果你的家人看到你方才的那一幕,该有多痛心失望。”
太监一震,不对,应该说所有人一震。
请了所有宫人的家人?
正疑惑间,新帝示意边上的内侍太监。
随着一声尖细的唱喏:“请家人们入场——”,一大拨人在宫女太监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
众人惊错地看着这一切。
那个行刺的太监见状,更是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新帝面前,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宫女们又开始快速地摆放新的桌案。
男女老少行完礼后也被新帝安排纷纷落座。
新帝命令禁卫将刺杀之人带下去严加看管,他要亲自审问。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但是,气氛却变得很微妙。
也就是到这时,大家才明白过来,为何不在金銮殿举行,而是在未央宫的外面。
那么多的人,金銮殿根本装不下啊,也必须在这个全宫最宽阔、最广袤的未央宫外面才行。
这个新帝果然制造了很多个第一。
如今,又是第一个请宫人们的家人进宫赴宴的帝王。
“你没事吧?”蔚景走到凌澜的身边。
内侍太监也躬身上前,“皇上,让太医包扎一下吧。”
“不用!”凌澜将帕子缠了缠,系上,就宣布宫宴继续,末了,又牵了蔚景的手回到高台上坐下。
再次歌舞升平。
众臣中不乏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人,自是看出了门道,却也更加佩服这个少年帝王的睿智和手段。
既然他们能在锦弦在位的时候,在宫中埋下那么多自己的人,那锦弦在宫里肯定也有自己的死忠。
查,一时半会儿怎么查得出来。
登基在即,这些人肯定会制造乱子。
所以这个帝王就将所有宫人的家人都请进了宫,名为请,实为控,只要这些家人在他的手中
,管你阿毛阿狗谁是锦弦的人,都是不敢造次。
而且刚刚那个太监想杀他,他去徒手救了太监,不仅让大家看到他作为君王仁慈的一面,以德报怨,还成功了保住了这根线索。
有此人做突破口,就不怕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