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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稚的嗓音甜甜地喊出她的名字,逗得柯如茵哈哈大笑。“好可爱!智山,你看晓虹多乖,还帮她爸爸做运动呢,我们一起帮晓虹吧。”
“喔。”柯智山伸出一根指头,怯生生地碰触康伯恩的手背。
“康叔叔,我帮你按摩。”柯如茵也将双手放到他的肩头。
“不要!”声音虽小,但口气绝对是不友善。
柯智山的小手缩了回来,楞楞地看著康伯恩,又瞧了康晓虹。
“呼,好凶!”柯如茵偷偷吐了舌头,又搔搔头发。“也对,我没有受过复健训练,万一不小心把你捏坏了,(奇*书*网。整*理*提*供)那我就罪大恶极了。这样吧,晓虹,你教我们智山怎么做,你们的手劲比较小,应该不会捏出什么毛病。智山,快去!”
“嘻!’虽然后脑勺又挨了姊姊一记,但柯智山却迫不急待地挤到康晓虹身边,笑嘻嘻地说:“你教我。”
“嗯哼,这小鬼很有追女生的潜力嘛。”柯如茵趁机伸了个懒腰,可伸到一半突然停下动作,然后开始东张西望,皱皱鼻子又皱皱眉头。
接著三步并两步跑到窗边,刷地一声,用力扯开大片窗帘。
“不要拉开!”康伯恩很压抑地喊道。
“房间这么暗,当然要拉开了,大白天开灯,多浪费电力!”
“外面光线刺眼,快拉起来!”
“不会啊!都下午四点多了,阳光没那么强啦。”柯如茵东好窗帘,打开落地窗。“哇!就是要让新鲜的空气进来嘛,我帮你关掉冷气。”一边说还一边研究冷气机的开关,然后伸手一按,轰隆隆的噪音骤然停止。
客厅跟著陷入某种诡异的安静。
康伯恩来不及制止她,只能没好气地说:“天气热、又有小孩子,当然要开冷气,打开!’
“就是有小孩子才要关冷气。”柯如茵仍是笑脸迎人,伸手轻拍著晓虹的背脊。“他们流了一身汗进来,偏偏你冷气开得像在北极,这样小孩子很容易感冒的。’
“冷气调小一点不就得了?”
“你家这个冷气喔,大概几百年没洗滤网了,吹出来的都是灰尘,你这样吹整天不吹出毛病才怪!’柯如茵边说边动作,话才说完,人已经站在沙发上拆开冷气机的板子了。“唉哟,真不是普通的脏!好吧,我先洗滤网,待会再来擦冷气。”
“多谢你,不必了。”
“不必?”柯如茵跳下沙发,像一只啁啾弹跳的小麻雀。“举手之劳而已啦,听说你们只有两个大男生,难怪屋子会这么脏了。”
嬉皮笑脸、不知礼节,这是康伯恩对这个不请自来的女孩子的恶劣印象。
算了,他不想跟不懂事的国中女生计较。
“我弟弟应该不是叫你来做家事的,你就坐著等他回来就好了。”
“等另一个康叔叔回来?”柯如茵看了下手表,“哇!他说最快六点乡下班,我爸妈也会来,可是还有两个钟头耶,反正我闲著也是闲著,洗个滤网不碍事的。”
“你爸爸是谁?’是该叫她的家长出面管教她了。
“我爸爸叫柯德富。’由于柯智山在一旁都没人理,不甘寂寞,便开始念出大人教他背诵的口诀,“我妈妈叫林春秀,我家住清境农场缘山居,欢迎光临。’
“后面那一句不用啦!”再敲一记。
“呜!”他哪说错了?坏姊姊!柯智山捂著头顶,嘟起嘴巴。
“我不认识你爸爸。”
“反正我爸跟你弟认识就是了。我爸妈来台北办事……呵,我和智山是跟来玩的,刚好听说你们家外劳跑掉,没人接晓虹回家,于是我就自告奋勇过来了。”
“谢谢。”该谢的事他还是会谢。
“不客气。”柯如茵大方接受,然后拿著脏滤网轻快地走进厨房。
只好忍耐两个小时了!康伯恩做了个深吸呼,只要当她不存在就好了。
“晓虹,”他换了个和缓的脸色。“今天幼稚园老师教了什么?告诉爸爸。”
这是他和晓虹每天的例行功课,晓虹是他的另一双眼睛,透过三岁小女孩的童稚眼光,让他得以看到外面充满蓬勃生气的世界。
“爸爸,不要生气。”康晓虹靠在他的胸前,拿起他的右手摸自己的脸。
“爸爸没生气啊!”他拉开笑容,动了右手食指,划过那粉嫩的小脸蛋。
“叔叔,你好凶。”柯智山抬起圆滚滚的胖脸,有话直说。
“我很凶吗?”
“呜!姊姊啊!”柯智山被那对瞪过来的浓眉大眼吓了一跳,赶快跑去找救星。
“爸爸,你不要生气嘛!”康晓虹将脸颊依偎在爸爸的大掌里,眨著亮晶晶的大眼睛,声音软嫩嫩的说:“老师说,我们要做乖小孩,不能让爸爸妈妈生气。”
“晓虹很乖,爸爸没有生你的气,来,跟爸爸说你今天吃了什么点心?”
“爸爸,不要跟如茵生气,也不要跟叔叔生气。”晓虹仍继续说著。
康伯恩一愣,他是在生柯如茵的气呀,可是三岁的晓虹怎么看得出来?
而平常他也时常跟仲恩生气吗?
“智山,走开啦!”柯如茵拿著扫把,先把弟弟从厨房扫出来。
“你又在干什么?”一看见她,康伯恩还是忍不住要生气。
“厚!你家实在有够脏。”才一会,柯如茵已经扫出一堆灰尘了。“你们以前请的外劳一定偷懒不做事,要不就算逃跑一个礼拜,也不王于会脏得像鬼屋一样才对啊。”
“哼……”康伯恩很克制地不发出声音。
“噢!不把你们家清干净我会受不了……智山,别踩垃圾!”
“不用了,我弟弟会做。”
“我爸说,你弟弟很辛苦耶!”柯如茵仍是拼命地扫地,屋里扬起了许多细细的尘屑。“咳咳!你不要叫他做家事了,反正我很闲的,咳咳,好多灰尘,我先推你出去……”
“我不出去!”康伯恩立刻回绝,摆在扶手上的手臂奋力想往前伸。
他的指头根本都还没伸出去一公分,当然也按不到电动轮椅的控制钮,柯如茵却早已经轻易扳开轮椅的煞车,将他转了个方向,往大门方向推去。
“晓虹,智山,你们也一起出去吧,不要吸灰尘。”柯如茵语气轻快地说:“康叔叔,你们家外面的小院子还真漂亮,种了好多花,都你弟弟种的吗?”
“我不出去!”他还是只有这句话,拼了老命想要夺回轮椅的控制权。无奈力不从心,手指不断颤动著,却完全使不出力气。
“爸爸,”一只暖暖的小手牵住他的指头,小脸带著怯怯的期待。“叔叔有教我种花,你来看我种的花,好不好?”
“我要看!我要看!”柯智山跳来跳去,比谁都还要兴奋。
“喔……晓虹种的花……”康伯恩无法拒绝晓虹。
过去外劳阿梅要推他出去散步时,他都一律回绝。外头的阳光刺眼、外头的空气灼热……不管冬天、风寒、雨冷,反正他都有理由不出门。只有偶尔在假日,他才会让仲恩推著“陪”晓虹到附近公园玩耍。
他喜欢躲在自己的堡垒里面。
“哇!你弟弟真体贴。”柯如茵固定好轮椅位置,蹲下去拨弄地上的牵牛花,回头笑说:“他特地把整间屋子改成无障碍空间,好方便你轮椅进出呢!康叔叔,你有没有常常开轮椅出去玩啊?”
“又不是开车,开什么轮椅!”他瞪了她一眼。
“公寓一楼的租金很贵的耶,你这样枉费另一个康叔叔的用心喔!”
柯如茵拍拍双手,又像一只麻雀似地跳回屋子里,一阵劈哩啪啦的声音传来,真不知道是在扫地,还是在打蟑螂、老鼠!
康伯恩决定来个眼不见为净,万一屋子被她捣毁了,他一定会狠狠骂仲恩一顿的,没事找这个像弹簧蹦蹦乱跳的国中女生来干嘛!
“爸爸,你看!我要浇花了。”康晓虹拿起小水壶,开心地层示著。
“好!晓虹的花在哪里?指给爸爸看。”他总算露出笑容。
柯智山也傻傻地笑著。这个大叔叔应该要笑嘛,不然凶凶的像一只暴龙,好像随时会吃人,他才不想跟他玩哩!
※※※※※※※※※※※※
柯如茵的清洁工作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半。
柯德富坐在客厅里,语带歉然地说:“抱歉,我这个女儿就是这样,永远闲不住,怎么讲都讲不听,自己家里也就算了,到你们家还……”
康仲恩赶紧说:“我才不好意思,家里太乱,害她看不过去。”
康伯恩坐在客厅一角,凉凉地说:“又没人叫她做,我们也不会付她薪水的。”
“哥……”康仲恩十分尴尬。
康伯恩面无表情,晓虹已经在房间睡了,他不必再摆什么好脸色了。
他才不怕理了一个小平头、身材魁梧壮硕、有张四方大脸的柯德富,就算是黑道大哥又怎样,难道他敢当著老婆的面欺负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林春秀轻抚睡在她膝上的柯智山,微笑著说:“康先生,还要麻烦你照顾我们家的如茵和智山了。”
康伯恩以为她喊的是仲恩,可她朝著自己笑,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康仲恩连忙补充说:“哥,刚才我们出去吃饭时,说好下星期让如茵带智山过来住一个月,她可以帮你买便当、处理一些事情,晓虹也有个伴。”
“什么!?’
林春秀笑容温婉,声音也是温和好听。“康先生,仲恩应该跟你说过我们本来是在南投山上经营苗圃、果园的,因为最近想转型为民宿,一开始有些事情不懂,所以我们想去日本考察民宿经营。”
“小孩子不会一起带去呀?”
柯德富揉揉柯智山的头发,眼里尽是浓浓的笑意。“就卡在如茵的高职分发报到,其实那是小事啦,要带他们一起去日本也行,只不过我们不是去玩,怕他们会觉得无聊。而且最重要的是,如茵愿意留下来陪晓虹。”
林春秀指了指呼呼大睡的柯智山,笑说:“错了,是这小子想跟晓虹玩。”
“你们就放心把小孩丢在我家?”康伯恩抬高了音调。
“如茵这孩子比她妈妈还像妈妈,我们很放心。”柯德富满脸得意之色。
“爸!妈!你们又在说我的坏话喔?”柯如茵从房间跳了出来,忙了好几个钟头,丝毫不见倦色,笑容依然灿烂。
“是啊!”柯德富笑著说:“你磨菇这么久,害人家都不能休息。”
“我跟晓虹念完故事后,发现她还有好多好看的图画书,结果就看到忘记出来了。”柯如茵吐了吐舌头。
“如茵还是个孩子啊!’林春秀和柯德富相视一笑。
康伯恩见柯如茵出来,立刻按住轮椅按钮,往晓虹房间而去。自他们吃饭回来后,他就一个人待在房间,要不是柯如茵到处擦擦洗洗、进进出出,他也不会被迫到客厅见陌生人。
“康先生!”林春秀喊住他。“仲恩帮你买的健康食品不错,要记得吃喔。”
“我什么药都不吃!”他头也不回。
柯德富说:“那不是药,是健康食品,春秀也吃过,保养身体的。”
林春秀握住老公的手,望著那个倔强的背影,轻声地说:“康先生该吃的是心药。时间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新药!?
吃什么新药!这几年他吃的药还不够多吗?副作用都出来了……
康伯恩的轮椅正好驶过墙壁上的大镜子,为了配合他和晓虹的高度,仲恩特地将镜子钉得比较低些,但他很少来照镜子。
此刻,看著镜中的自己,脸庞略圆、眉头紧皱、嘴角僵硬,整张脸看起来又老又臭,再看到浮肿的身体、松垮的手臂肌肉,让他更像个中年的欧吉桑。
他才二十七岁,正是一个男人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