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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他还真幸运……”
“张副市长也这么说。”
“张副市长说了他昨晚在哪里吗?”
“说的和报纸上写的一样。”
“你感觉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你怀疑‘警犬’没走?”
“我担心他昨晚就出事了,说他去了南京只是为掩人耳目。”
“那……我们拦截的敌人电报上不也这么说的?”
罗进叹了一口气:“我们现在和‘毒蛇’联系不上,电报是否准确都无法证实,快成睁眼瞎了。”
“猴子”问:“‘毒蛇’也失踪了?”
“不是失踪,但跟失踪差不多。”
此刻在南京机房,代主任把一份电报丢在报务员面前。代主任:“马上发出去。”
报务员:“是用新频率还是老频率?”
“新老频率都发。”
报务员抬头,纳闷地问:“这什么意思?两边都发,这到底是真报还是假报?”
“这是真报。”
“那就不能在老地方发,发了共匪拦截了怎么办?”
“就让他们拦截。如果我们在老频率上总是发假报,会引起他们怀疑的,真真假假才能迷惑人,才能把他们钓住。真作假时假亦真,听我的,两套频率都发。先在老地方发。”
报务员开始在老频率上呼叫。
地下室这边果然很快就听到了南京的呼叫,“火龙”忙着抄报。当罗进下来时,“老虎”刚译完电报。
罗进:“什么情报?”
“老虎”递上电文:“南京有要人来上海,下午两点钟到,叫这边去车站接人。来的是一位密码专家。”
罗进看罢电文,莫名地对着电报说:“我倒是觉得你来得正好,但愿你别不来。”
“火龙”莫名其妙地:“你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罗进严肃地:“我在怀疑……敌人的电台……怎么说呢,我冥冥之中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担心敌人在搞鬼名堂。”
“老虎”:“你怀疑这些电报是假的?”
罗进:“就看下午来不来人了,来了,就假不了;没来,就难说。”
“火龙”:“那这事要不要向‘彩云’报告呢?”
罗进:“等见了人再说。嗳,‘火龙’,我发现你现在知道得太多了……”
“火龙”笑笑,指了一下机器:“是它告诉我的。”
罗进问:“你知道‘彩云’是什么人吗?”
“火龙”:“知道。”
“什么人?”
“管你的人。”
罗进无奈地笑了笑:“你确实知道的太多了。”
“老虎”:“这对他不好。秘密往往伴随着危险,推理小说都这样写。”
罗进:“对他不好就是对你不好。不过,只要知道了不说,也没什么不好的。”
“老虎”:“放心,我们想说跟谁去说,整天猫在这儿,除了你谁也见不了,要说也只有跟你说。躲进小楼成一统,不知春夏与秋冬。”
罗进:“你还是多跟‘火龙’说说吧,多好的机会,可以重新谈一次恋爱。
“火龙”:“我宁愿去打仗,也不愿意窝在这里谈恋爱。我跟你提好几次了,你还没有给我们带下来?”
罗进:“什么?”
“火龙”:“毒药,可以随时终止生命的毒药。一旦暴露,我们会毫不犹豫地吞下去,绝不能被捕。”
“老虎”:“对,做我们这个工作,知道的太多。革命者视死如归,才会含笑九泉,人在电台在。”
罗进:“什么死不死的?我们不要死,我们要活,活到共产主义实现的那一天。解放全人类,解放天下所有受苦受难的穷人,解放中国!”
钱之江从楼上下来,看到童副官还在发呆,问:“在想什么呢?还在生唐参谋的气?天下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孔夫子老早就说了,你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童副官:“有事吗?”
“资料都看得差不多了,汪处长请你召集大家开个会。”
“我先去请示一下刘司令。”
“司令不是说你可以全权代表他吗?”
“我连自己都不敢代表,何谈得上代表别人?”
“非常时局之下,人生更加无常,看来你还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唐参谋也是错怪了你,你有名而无实,但凡你有让她回去取雪花膏的权利,我想你一定也是会怜香惜玉的。”
童副官感动地:“知我者还是老钱你呀!不象唐某人那个泼妇,头发长见识短,到处乱踢乱咬,咬的都是好人。”
在罗进办公室,他交待司机“猴子”:“你下午去只要留心两件事:一、两点钟,南京有没有火车开过来;二、如果有,是几个人,谁去接的他们。”
“猴子”:“知道了。”
罗进提醒:“换一辆车去,不要让人看见。”
桌子上铺满了资料,汪、钱、唐、童四人分两边坐着。汪在说话时,经常向童投去诚恳或者忠诚的目光。
汪洋清了清嗓子:“资料大家都看了,有什么想法,哪怕是一个荒唐的念头,也不妨说出来,互相交流一下。童副官,你看呢?”
童副官毫不领情地:“这里没有官衔,只有任务。你们说你们的,不要在乎我,就当我不存在。”
钱之江打趣道:“除非你是空气。”
汪洋干笑一下,也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继续说道:“破译这个东西,我们常说不怕想错了,只怕没想法,没念头。我个人直觉,这份密电的密度少说有一级,不排除特级。”
唐一娜按捺不住地:“如果是一份特级密电,那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谁能在三天这么短的时间里破一本高级密码,除非他不是人是鬼。钱总,你说呢?”
钱之江反问:“唐参谋,难道你认为这不是一份高级密电?”
唐一娜埋头无语。当她一抬头,看见汪、童都盯着她,在等她作答,自暴自弃地:“反正……我是不行的,就看你们两位了。世上没有哪一部密码不是在有意无意间破译的,象我们这样有意而为之,恐怕不光需要远在星辰之外的好运气,还靠谁家的祖坟上冒出青烟……”
汪洋“咳”了一声,打断了她,对钱之江:“老钱,你先谈谈吧。”
钱之江:“好,我先来说一下。我觉得现在我们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是要猜准电报里必定有的一个字,或者一个代号,一组数字。”他在一页纸上写下什么,然后将这页纸推给大家,“我已经作了83种猜想,算是抛砖引玉。”
唐、童、汪三人都凑过来看这页纸。纸上面有这些字:沪 上海 黑势力 暗杀 不择手段 配合 捣毁 切断 反围剿 利用 勇敢 坚决 本月 争取 敌军 南京 电台 151 252 353 454(系部队番号) 中央 毛泽东 周恩来 行动 攻下……等等。
汪洋看了,也拿出一页纸,兴奋地:“啊,老钱,你看,我这里有一半多跟你想的是一样的。你们看,是不是?”
童副官看着,道:“英雄所见略同嘛。”
汪洋得意地:“这就好了。”吩咐唐一娜,“小唐,你马上去验算。以后就这样,我和老钱负责提供想法,具体验算工作由你负责。我还有个建议,老钱,我是抄报出身的,对部队番号、代号比较熟悉,可以由我来重点猜测,你主要在文字上多下功夫,怎么样?”
钱之江爽快地答应了:“行。”
汪问童:“你说呢,就这样吧?”
童副官:“你又搞错了,这里要听你的,我是你们的勤务兵。”
唐一娜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童刚要发作,被钱之江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
在家属院门口,天天和罗雪在等车。天天翘首以盼。
罗雪:“看你猴急的!”
前方出现一辆车子,天天马上叫了起来:“妈,你看,那是不是舅舅的车子?”
母亲:“好像是。”
天天高兴地跑上前去。果然是罗进的车。
罗进下车来,先恶狠狠地亲了天天一下,跟罗雪,既是“兄妹”,自然也是亲热地搂了她的肩膀。
罗进对天天:“走,我们去看电影。”
天天高兴得手舞足蹈。
罗雪:“还不谢谢舅舅?”
“谢谢舅舅。”
罗进:“不用谢。”
天天:“你比爸爸好。”
“这你就错了,你爸爸才好,他专门喊我来接你的,说他有事,来不了,让我替他带你去玩儿。”
“爸爸在哪里?那块松糕我没舍得吃,还给他留着呢。”
这会儿,钱之江踱步思索着,一会儿看这边墙上的资料,一会儿在对面墙上的黑板上写点什么。他像进入了忘我之境,正在努力破译。一只小虫子从他脚面上爬了过去,他毫无知觉……
“猴子”买来票,天天兴高采烈地跟着他进去看电影了,和妈妈、舅舅挥手告别。
钱之江看着电文,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不由念出声来:“……这部密码我要破,检举自首都欢迎。过了这村没这店,错过机会莫后悔……”末了,他惊愕地瘫坐在床上,傻了一样,眼睛发直,屏住呼吸。
额头上,冷汗大作。这是在钱之江破译生涯里前所未有的,因为他破译的是他自己的判决书。同时他也意识到,他给“耗子”扔出车外的纸团,这份情报并没有送出去,而“警犬”可能出事了。
他把拳头捏得格格响。
罗雪和罗进在一家咖啡馆里喝咖啡,一边说着闲话,一边交流着“情况”。
罗雪:“……天天打昨天放学一回来,就开始想着今天要看电影,一大清早就起床了,去接他爸下班,没接上,回来还哭了一鼻子,直到你打电话来,答应带他来看,才又高兴了。”
罗进:“以前有这种情况吗?”
“有,但一般事后都会亲自打个电话回来。这次,他是托人打回来了一个电话,三言两语,对方就说他暂时回不了家,上级有重要任务要他去完成,我也没好多问。”
罗进问:“打电话的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他也没有自报家门。”
“敌人截获了我们一份密电,我估计他是去参与破译了,南京还要专门派来一个密码专家。”
“是吗?什么密电?”
“不知道。”
有侍者走过来。”
罗进换了个话题,问:“天天的学习成绩怎么样?”
“忽好忽坏。”
“外甥象舅,跟我小时候一样。”
罗雪笑了,压低声音:“象假舅。他们处长汪洋,还有我们家隔壁的童副官,昨天晚上突然都被叫走了,到现在还没看见回来,家里人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分析他们和老钱应该都在一起。”
“没事就好。”
“可我右眼皮老跳,昨晚还做了一个恶梦。”
“我亲爱的妹妹,共产党人可都是唯物主义者,别神神鬼鬼的。你丈夫命大,有马克思保护着,他不会有事的。”
“我十几岁就跟了他,他带我参加革命,又介绍我入党。我习惯了跟在他后面做事,他不在,我一个人走路会慌,会不敢关灯睡觉。很多时候,我都想是他身上的寄生虫,这样就可以粘着他,永远不离开他。”
罗进看了她一眼:“就粘着他了,你还怎么工作?”
侍者过来,罗雪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她赶忙掩饰地,放大了声音:“哥,你说他这样我怎么过得下去,我对他哪点不好,他要去外头养小……”
罗进也配合地拍拍她的手背,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