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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适之先生,你想不想把你的名字也划去?”
胡适看了赵瑞芝一眼:“我看算了吧!我的名字就不划掉了。我还愿意替赵瑞芝同学入校当保证人。”
赵瑞芝充满感激之情地看了胡适教授一眼。
“那好。”蔡元培点点头,很郑重其事地宣布说:“赵瑞芝同学,我决定你正式为北京大学第一名女学生!”
惊异的寂静。但很快,山呼海啸般的掌声骤然而起,打破了寂静。啊,掌声雷动,又一次掌声雷动。震天撼地的掌声雷动。在场的人们,尤其是屋里屋外的那些青年学生们,都疯狂地热烈地狠劲地鼓掌。雷动的掌声久久地久久地息落不下去。
赵瑞芝狂喜得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激奋地跳跃,心潮在胸中一阵阵猛烈地掀卷着炽烈的巨浪,眼睛扑闪扑闪着,热泪如泉水般地从眼眶进涌而出,喷涌不止。她又一次感到像在梦中一样,身子微微颤抖着,飘飘悠悠地有些头重脚轻地失重。
“赵瑞芝同学,”蔡元培校长把赵瑞芝从极度狂喜的恍惚中召唤了回来,“按照我们学校的规定,新生入校填写的保证书上,至少得有两位老师签名具保,方可有效。现在,仲甫先生把自己的名字勾划去了,还缺一位老师的签名。”
“我来签!我来替赵瑞芝同学具保。”李大钊很决然地对蔡元培说。
蔡元培望了望李大钊,微微笑了笑,问赵瑞芝道:“赵瑞芝同学,新生入学的保证书上至少要有两位签名,多了不限,让我和李主任都来当你的保证人吧?你同意吗?”
啊,这还有什么说的?高兴都来不及呢,哪里还能说什么同意不同意呢?这简直就是喜上加喜!赵瑞芝没有想到,堂堂北京大学的校长蔡元培先生,她所崇仰敬服的李大钊教授,都是这样的慈祥,这样的平易近人,使人感到这样的亲切。赵瑞芝被这一个又一个接踵而来的意外的狂喜和幸福感重重包围着,都有一点不知所措了,不知怎么说才好,只是一个劲儿地高兴地笑着点着头。
不知是谁,好像是宋维新,对,就是宋维新,轻轻地提醒了她一句:
“还不赶快谢谢蔡校长和李主任!”
她恍然醒悟,忙向蔡元培和李大钊深深地鞠了一躬,激动地说:
“谢谢蔡校长!谢谢李主任!”
完后,转身,向胡适也鞠了一躬:
“也谢谢胡教授!”
最后,又转过身向陈独秀也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很诚挚地说道:
“恳切请求陈学长原谅瑞芝的女扮男装的欺骗之罪!瑞芝是实在太想进北大读书学习,恳请陈学长能谅解瑞芝这切切心愿!”
四
赵瑞芝正式成了北京大学的学生,成了北京大学第一名女学生,这确实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在社会上引起的震惊和轰动且不说,就在宋家兄妹的表姨家里,也都是一派欢快的气氛。表姨父漆立德,好像这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像小孩似地美滋滋地摇晃着头,洋洋自得地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蔡先生是个大好人吧?”表姨杨玉霞在一旁撒着嘴:“看你那得意的样儿!好像你是蔡先生似的!”当天下午,杨玉霞还亲自下厨房,置办了一桌家宴。漆小玉、宋一茗也都从学校回来了。宋维新、孔文才也都来了。大家都围坐在一起,像庆贺一件大喜事一样,向赵瑞芝祝贺。
一星期后,漆小玉、宋一茗也都从女高师转到了北京大学文科学习。
在这期间,班上还来了个女学生,是从青岛来的,叫林丽萍,人长得瘦小,年龄也比漆小玉、赵瑞芝她们都小。
这女学生来的那天,刚好他们是课间休息,只见那位平时傲气十足、大嗓门的张国焘,从陈独秀学长那里请教一个问题回来,走进教室,一反平常的那种盛气凌人的大嗓门,很神秘地压低嗓门对坐在教室里的同学说:
“诸位,请注意!告诉大家一个可靠消息:我们班又来了一个林——妹——妹——”
张国焘把最后的“林妹妹”三个字,还故意地拖长声腔,学着越剧《红楼梦》戏文里贾宝玉的那种细腻腻的酸调儿。
这边话音刚刚落地,那边陈学长就领着那位被张国焘称之为“林妹妹”的女学生走进教室来了。
“同学们,你们又来了一位新同学,叫林丽萍,希望你们相互关照,团结友爱!”
陈学长像每次来新学生那样介绍了一下,就走了。
这林丽萍,确实是个活脱脱的曹雪芹笔下的“林妹妹”:身材瘦瘦的,很显单薄,面容白皙而清丽,修长的细细的弯弯的黛眉下,闪动着一双挺秀气的眼睛;从这相貌上不仅是活脱脱的“林妹妹”,尤其从神态上更是相同如一:黛眉微蹙,被愁烟笼罩,秀眼泪光点点,娇弱的身子如弱柳扶风,悲戚戚的,打不起精神来,好像心里总是压着一种什么很沉重的负担似的,使别人望着她时,心里很不好受,一种说不出的怜小惜弱的怜悯之心会油然而生。
林丽萍是从青岛来的。她在同学们跟前,从来不说她家里的情况。还是有的同学从别的班同学那里风言风语地听来,说林丽萍的父亲是个“假洋鬼子”,是个东洋化了的亲日派官吏,还说林丽萍一方面是由她的性格所定,另一方面她精神上的压力太大,她羞愧,自卑,总觉得在国人面前低人一等,但又无可奈何,所以一天到晚总是那么悲戚戚的。
漆小玉、赵瑞芝、宋一茗、还有这活脱脱的小“林妹妹”林丽萍,她们都同住一室。
说是说,陈独秀陈学长这个人也还可以,还是挺不错的,不像人们开始时觉得那样偏执、冷酷、不通人情,尤其是对女的特别冷酷,其实有时也是挺随和的。赵瑞芝之后,漆小玉、宋一茗,以及林丽萍她们几个进校,陈学长再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而且还很积极、主动热情。一天下午,陈学长还专门来她们寝室看望她们几个。
正好她们几个都在,都正在说着什么,说说笑笑着,见陈独秀突然驾临,惶然不知所措,都赶紧惶恐恭敬地立起身来迎候陈学长:
“陈学长好!”
陈独秀微微笑着,点点头,坐在了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并招呼她们几个都坐下:
“都坐!你们也都坐下!”
她们都有些紧张地挤坐在一块儿。
“不要紧,没什么事情。我只是来看看你们。”陈独秀笑着宽慰她们。
她们的几颗悬吊在嗓子眼儿上的心,一颗颗都慢慢地实落了下来。
“怎么样?你们都还过得惯吧?”
“过得惯。过得惯。”她们几个都悄声回答。
“功课都能跟得上吧?”
“都还可以。”
“你们几位都是北京大学首当其冲开放女禁的第一批女学生,也可以说是反封建的巾帼先锋,希望你们都能成为中华妇女奋起自强、争取妇女彻底解放的榜样!”
陈独秀平心静气、和颜悦色地说着,完全没有平时的那种傲气和盛气凌人样子,使得她们几个绷得紧紧的神经也放松了胆子也大了起来。赵瑞芝明亮的大眼睛闪射着对未来充满憧憬的神来:
“请陈学长放心!我们一定不辜负陈学长对我们的厚望!”
“你对中华妇女的解放和奋起自强,有些什么见解?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赵瑞芝迟疑地望了陈独秀一眼,轻声说道:“学生浅见,妇女的解放和奋起自强,第一步就是如西洋妇女那样,能独立自营之生活,要冲破一切封建束缚,以男女社交公开、男女同校共读而为妇女大胆地公开走上社会生活开辟通径。学生反复习读过学长刊出在《新青年》上的《孔子之道与现代生活》一文,感受很深。学生非常赞赏学长在文中所表明的那些看法。学长文笔犀利,洞彻封建伦理之朽恶,切中时弊,使学生极为崇仰诚服。”
陈独秀笑笑:“赵瑞芝同学誉之有盛,陈独秀尚还不敢全然领受。”
漆小玉、宋一茗她们都欢快地微微笑着。
寝室里洋溢着轻松欢娱的气氛。
正这时,一工友敲门进来:
“陈学长,蔡校长有请!”
“何事?”
“详情不知。好像是听说段大总理要来学校视察校政。”
“段大总理?哪个段大总理?”宋一茗眨巴眨巴眼睛问。
漆小玉嘴角微微一撇:“还能有几个段大总理?就是当今国务总理兼陆军总长的段祺瑞段大人吧?”
“就是。”陈独秀点点头,“他来北大干什么?他怎么想起到北大来?这个袁大头的影子和幽魂,他怎么突然想起视察什么北大校政?”
赵瑞芝问:“听说这位段大总理,和袁世凯一样,也是狂热地鼓吹尊孔复古的人?”
陈独秀愤然地说:“何止这一点一样?哪方面都一样!简直就是袁大头第二!完完全全的袁大头第二!尤其是也想借助于东洋势力而独坐天下,为此不惜把自己的老祖宗都整个廉价拍卖光!”说到这里,陈独秀耿立的浓眉间,凝聚起一股浓重的忧虑和愤慨,“这个袁大头的影子和幽魂!那个袁大头,死有余辜!至今,中华民族依旧还正在噩梦中,‘二十一条’的亡国的阴霸还依旧沉沉笼压在神州大陆的上空……”
死有余辜的袁世凯袁大头!
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
“二十一条”和袁世凯还得从青岛说起——
第六章
神州成了一块肥肉。西方狼群的争抢,也激起了东方一只恶狼的垂涎。“二十一条”,丧权辱国,亡国之约。袁大头打起孔孟招牌,做了八十三天皇帝梦,呜呼哀哉。
一
神州是块元宝地,宝地处处皆风光。
地处华夏神州胶东半岛的胶州湾,就是一胜地。胶州湾,得天独厚,其形体如一个倒悬的口袋面凹进陆地。南面的湾门狭窄,东被灵山、西被崂山的岩角夹峙,北面正日前有几座小岛为天然屏障,形成极为险要的地势。由于口小内大,湾内水域深而宽阔,一年四季风平浪静,冬季也不结冰,便成了一个极好的商港、军港、渔港和避风港的所在地。
在胶州湾东南岸,有一座被人们称之为“神山”、“仙界”、“神仙窟宅”的山,叫峻山,山势不高,低于泰山,但因是从海中陡然而起,显得陡峭险峻,巍峨挺拔,气势磅礴。“泰山虽云高,不如东海崂。”崂山,远望,似层层锯齿交错;稍近看,如柄柄剑戟刺天;再近,则座座岩石突兀,如龙盘虎踞,威武雄壮无比。整个山势,峰上有峰,谷下有谷,石峰巍峨,岩谷幽深。山脚下,海水潮簇汐拥,烟波渺渺,浪浸湾环。蔚蓝的海,翠绿的山,互衬互托,交相辉映,云气岚光,交织成锦,加之清泉、飞爆、碧丛、古洞,以及一座座云托雾绕的琼阁王楼,而且,一年四季,无冬无夏,不寒不暑,其景色风光,实为奇秀壮观,旖旎迷人。
就在这峻山脚下,倚胶州湾而坐落着世界闻名的海滨城市——青岛。
青岛,以湾口一个草木茂盛、四季长青的小岛而得名。许多年以前,这里原是一个荒僻的渔村。自宋朝起,这里开始变成了对外通商口岸。元朝时,又加以了扩展和修建。到明朝中叶,为抗击倭寇的进犯,又修建了一些军事设施。清朝以来,随着对外贸易的逐渐繁盛,清政府派重兵屯防,这里就成了军事要塞。以后,渐而成了一座海滨港口城市。
184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