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看,怒不可遏,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哗啦哗啦几下就把横标撕扯了下来。邹文锦他们当然不愿意。双方争执了起来。争执来,争执去,张国焘嗓门又大,火气又盛,上前把邹文锦推了一把,双方就撕打了起来。
争执和撕打的引子,就是那徐大总统徐世昌的所谓的“两大训令”。
徐世昌,这个老奸巨猾的清王朝遗臣,北洋系里的老字号人物,表面上不属于皖派,而实际上是经常听命于段祺瑞段大总理的,但再往深一点说,他从内心深处又不想完全听命于姓段的,他想凌驾于皖派和直隶派以及其他所有各派之上,树立起他徐世昌自己的势力和权威。安福国会按照段祺瑞的授意,最后选了徐世昌为民国第四任大总统。段祺瑞和冯国漳先都宣告退职,尔后,段祺瑞专任了参战督办,遥控着徐世昌和新任内阁总理龚心湛。
徐世昌和他的把兄弟袁大头袁世凯以及冯国漳、段祺瑞一样,都是典型的“一狂一顺”之徒。
狂,就指的是复古狂。
记得那一年,袁大头刚刚从中山先生手中骗夺了大总统宝座之后不久,就委任了这位前清王朝的相国徐世昌为国务卿。徐世昌上任时,正值端阳佳节,这位中华民国的国务卿,竟换上了一套清王朝相国朝服,戴上红顶花翎,乘坐着八抬大轿,前往冷落的清宫,以清王朝太傅的身份,向早已退位幽居在清宫里的博仅叩头贺节,并且还兴致勃勃地参加了清室的节宴。徐世昌上任后,竟促使复古之风大盛,与袁大头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把原来清王朝时期的一切旧的东西,包括规章制度、公文程式、官场仪节以及生活习惯,一揽子统统都恢复了起来。
顺,就指的是对洋人俯首贴耳地顺从。
袁大头对东洋人百依百顺,是想得到让他过一过皇帝瘾的承诺;冯国漳对西洋人百依百顺,段祺瑞也对东洋人百依百顺,也是为了讨得洋人欢心后能拿上钱,能扩充自己的家天下的势力,进而能当上大总统。徐世昌呢,一穴之豺,一丘之貉,当然也就脱不出这一样的狼子野心了。
上已述,徐世昌并非是长久寄人篱下之辈,他听从于段祺瑞和安福国会,但又不愿一直听从于段祺瑞和安福国会,他要瞅准机会显示一下自己的力量。
于是,这徐世昌,就在安福国会把他正式推上大总统宝座后,他觉得显示自己的威势和力量的时机已经来临,就以他的“一狂一顺”,向全国各学校发布了“两大训令”:
其一,要各学校一律恢复读经尊孔,说这是“治国安世之本”,是“立人立业之源”。
其二,要所有国民,尤其是学生,尊重国际友邦人士,以礼相待,不得干预政府与国际友邦的国务活动。
这“两大训令”,说穿了,一就是复古,二就是对洋人要俯首贴耳。
“两大训令”对刘师培及其弟子邹文锦的国故派来说,可真是瞌睡给了个枕头——正合心意,所以当天中午饭都没吃,由刘师培亲自执笔,写出了“坚决拥护徐大总统的两大训令”的大横标。
横标一贴出,就引起了争执,还引起了撕打。
“别打了!别打了!”赵瑞芝大声喊着,制止着,“你们再别打了!”
“别打了!别打了!”漆小玉、陶美玲她们也一起跟上喊着,制止着。
双方撕打着——脑后拖着长辫子、身着长袍马褂的和身着西服的、身着中山学生服的,都相扯拽着,拳脚相加,正混战在劲头上,根本也顾不上在几位女同学面前再装什么斯文样子了,所以也不听她们喊叫。
张国焘骑在邹文锦身上,狠劲揪着邹文锦脑后的长辫子,可着大嗓门儿恶狠狠地吼骂着:
“今天我非把你这臭哄哄的封建主义的狗尾巴从你这顽固的又臭又硬的狗头上揪下来不可!让你也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
邹文锦被揪得痛得嗷嗷乱叫。
其他人,有的长辫子也被狠狠揪住,有的长衫马褂被撕裂开来……
“住手——!”
一声大喝传来,使撕打的双方都停住了手。
是陈独秀学长。
陈独秀学长和李大钊主任怒视着中止撕打、一个个都狼狈不堪的学生们。
陈独秀厉声怒斥道:“你们都看看你们自己!堂堂北大学子,这成何体统?”
张国焘上前分辩:“陈学长!……”
陈独秀用手个挡:“行了,不用说了!”
陈独秀浓眉耸起地看了看墙壁上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的揭帖,又看了看被撕扯下来、扔得满地都是的揭帖的破碎纸屑,很为不满地对张国焘说;
“揭帖嘛,你贴你的,他贴他的,你们有什么资格要撕掉人家的揭帖?”
张国焘还要分辩:“陈学长,您不知道,……”
陈独秀又用手势打断:“行了,什么都不用说了!各自都回去吧!”
张国焘气呼呼地看了陈独秀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邹文锦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向陈独秀和李大钊各鞠了一躬,走了。
其他人也都散开走了。
第二十章
李大钊更深入探讨苏俄革命之情况,奋笔撰写《法俄革命之比较观》。毛泽东来访,登门求教。李大钊深为这个湖南青年学生的超人见地所折服……
一
夜已经很深了。
皎洁的新月高高地挂在空中,正把它那晶莹清亮的银光,均匀地撒落向大地,把山河大地照得一片明彻透亮。
万物都在这月光的沐浴下恬静地沉睡着。
北京回回营二号院子的书斋里,李大钊主任却丝毫没有一点睡意。
灯下,铺开着的稿纸,在醒目的《法俄革命之比较》的标题下,李大钊正在奋笔疾书着——
……俄罗斯之革命,非独俄罗斯人心变动之显兆,实是二十世纪全世界人类普遍心理变动之显兆。……
写到这里,李大钊感到一阵亢奋,浑身灼热,希望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滚烫的热血在他全身上下汹涌奔腾,他几乎听到了热血在他体内奔涌沸腾的声音,为平缓一下自己激奋冲动的心绪,他先放下了笔,走到了窗口跟前。
微风轻轻拂来,他感到一阵舒心的清凉。
院子里静悄悄的。清亮的月光和从窗口映射出来的灯光交合在一起,把整个院落映照得如同白昼。这是一座北京那种很典型的小四合院。庭院靠西屋的墙下,是一棵已经好多年了的苍劲的老槐树。老槐树下,安放着一个带有风箱的炉子。由青砖铺砌的平整的市道,成十字交叉形状从院中穿过,连接起南房北房的台阶。整个布局简朴而又实用。
李大钊伫立在窗口思索着。
苏俄十月劳工革命胜利地夺取了政权的这近一年的时间里,李大钊经常沉浸在对苏俄十月劳工革命的思索里,他大量地翻阅中文的和外文的各种各样反映苏俄十月劳工革命的文章和书籍,认真地分析和研究,而且,他还结合苏俄十月劳工革命胜利的实际,又对照着反复学习了从日本带回来的那本辛德秋水翻译的《共产党宣言》,他感受到了卡尔·马克思这个大胡子德国犹太人和他的朋友恩格士一起创立的关于劳工革命的马克思主义学说,确实是劳工群众摆脱奴隶枷锁,争取自身彻底解放的真理之说。苏俄十月劳工革命的胜利,就是马克思主义的真知灼见的明证。尽管马客士主义学说的实现,普天下劳工大众自身彻底解放,可能还是遥远的,还要历经无数次的风风雨雨,历经无数次的千回百折,甚至还要反反复复,但方向和路标已经出来了,曙光已经在地平线上隐约闪现。这就是希望!有希望就定会有未来!
李大钊越思索,心中越觉得豁亮。对苏俄十月劳工革命,他已经从浮浅的了解,进入到深入的探索和研究了。他决定把自己深入探索和研究的感受写出来,写成文章发表,和社会一起来商讨。
《法俄革命之比较》是他计划中的第一篇。
空中,一片灰白色的云块飘来,遮掩住了皎洁的明月,天地间立时也黯淡了下来。但很快,明月又冲出了云块的包围,原又露出了自己皎洁清亮的玉面。云块如像被战败了似的,很快地消散开来,逝没了,把蔚蓝色的夜空原又交还给了明月。明月银辉灿灿,闪闪烁烁,天地间原又是一片晶莹通亮。
李大钊心中也是一片通亮。
轻盈的脚步声传来。
不用回头看,李大钊知道,是夫人纫兰。
李大钊的夫人赵纫兰,和李大钊同乡,也是在广阔的冀东平原上,用渤海的海水养大的。她是一个苦家子出身,善良、贤慧、文静、柔顺,而又不失刚强。她比李大钊大,大六岁,与李大钊成亲后,她一直以姐姐待弟弟一样关心、体贴着李大钊;操持家务,督促着李大钊读书学习。李大钊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又无兄弟姐妹,从小就被垂老的祖父李汝珍抚养着。祖父对大钊十分宠爱,管教也十分严厉。赵纫兰是老人的好帮手,深得老人喜欢。老人病故后,夫人赵纫兰就成了一家之主。李大钊从小就喜欢读书,勤学好钻,善于思索。他目睹清王朝的腐败,目睹袁大头的倒行逆施,目睹劳苦民众在封建主义和军阀的专制统治下的悲惨遭遇,立志要为中华神州的新生奋战不息。纫兰夫人非常了解丈夫的心志,她全力以赴地支持他。不管家里遇到多么大的困难和挫折,她都默默地自己承担起来。每次李大钊辞家远行时,她都暗自把伤情的泪水强压在心底,嘱咐丈夫多保重自己。就那一年李大钊为寻求救国救民之路,辞别夫人纫兰以及爱儿葆华、爱女星华,东渡前往日本求学时,纫兰夫人也只是强忍着泪水,说了一句话:
“你就放心地去吧!家里面有我呢!……”
十多年来,纫兰夫人一直就这样用自己柔弱的双肩和一颗刚强的心,把这个苦难的家承担了起来,为李大钊解除了不少后顾之忧。
对李大钊寻求真理的活动、刻苦的学习和研究,纫兰夫人不仅从各方面予以支持,而且还从生活上无微不至地关心。这已经成为习惯了,每当李大钊在书斋里看书、写文章、思考什么问题到深夜时,纫兰夫人在那边房子把葆华、星华安顿睡好后,就开始给丈夫做一点简单的夜宵,再泡上一杯香喷喷的热茶,送过来,就像是今天晚上这样。
纫兰夫人把点心和香茶放在书案上,又轻轻走到窗口来,站在李大钊身后,给李大钊加拨了小件衣服,轻声说:
“夜晚风大,小心受凉!”
李大钊转过身来,看着未到中年,却已经是满脸皱纹,显得很是苍老的夫人,充满了感激之情,而同时又有些伤感,把夫人一把搂在了胸前,轻声地,有些哽咽地说:
“纫兰,让你受累了!太苦了你了……”
纫兰夫人轻轻摇摇头:“快别这样说!”完后,又催促道:“快去喝点,吃点!不要又放凉了!”
“好!”李大钊点点,坐到了书案前去喝茶、吃点心。
那边房子传来了两个小家伙翻身、说梦话的声音,尤其是星华,可能做什么恶梦了,大声喊叫了几声。
纫兰夫人笑了笑:“我过去看看!”
说完,就过去了。
李大钊吃了点东西,喝了几口热茶,思路又回到了眼前书案上的文稿上。他的脑海里又浮现起各种报刊书籍里所描绘的苏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