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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命令,有个朝廷贼混进来要杀人,叫咱们小心,依我说……”另一人斜着眼睛,头一甩,一个干脆利落的姿势。
“方哥……别!”尤风书惊呼着半站起身,伸手去拉那领头的方哥,一脸的卑微求饶。
那方哥残忍地冷笑着,慢慢拔身后的刀。
“哧。”
血泉溅出,一道虹光。
那个“方哥”发出一声短促的“啊”声,伸手指着正拽着他衣袖的尤风书,尤风书冷冷一笑,一个翻身灵巧地跳了开去,手中半截染血的匕首。
此时变起突然,其余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尤风书一跳开,一头就撞向了另一人怀里,半截匕首胡乱往那人脸上一捅,随即将身子死死压了上去。
身下人发出惨厉的呼叫,被尤风书用身子压下,他两手死死抓紧地面,用尽全身力气向下压。
夜色无声,所有的挣扎嘶喊扭动,都沉埋在黑暗和肉体之下,只留一双脚拼命蹬着地面,将那些蔬菜残叶和泥土蹬得四面飞溅,拼死挣扎,惊心动魄。
半晌,那些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那双神经质扭动的腿,终于在经过一个大力抽搐之后,霍然蹬直,彻底不动。
尤风书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突然听见风声。
风声自头顶劈落,冷气罩体,尤风书心底一凉,才想起自己拼命解决那两个,却忘记对方是三人!
刀光狠狠劈落下来。
“哧。”
也是轻微一声,随即风声突然消失,尤风书一身冷汗抬起头来,看见纳兰述从黑暗中无声走出,他的消失和出现,都像鬼魅般寻不到踪迹。
那第三个人,像个破布袋,随随便便拎在他手中。
纳兰述也像扔布袋一样,将那人扔在死去的同伴身边,垂下脸,语气平静,“起来吧。”
尤风书赶紧爬起来,从自己新主子的语气中,他感觉到,自己的危险已经过去。
这是又一层的考验,如果他刚才对着逼问,不曾选择杀人自救,而是立刻泄露纳兰述行踪,地上的尸体,必然再多一具。
纳兰述负手立在黑暗里,脚下染血而神情从容。
“这里面有水井?”他问。
“有。”尤风书道,“有口小井,水质不好,微微发涩,还有点热,也不知是什么年代打下的,没人喝,都用来浇菜了,平常都喝外面那个大水池里的水。”
“没人喝么……”纳兰述语气似有深意,“去看看那口井。”
站到井边,纳兰述仔细嗅了嗅水里的气味,眼神里掠过惊喜。
果然猜得没错,这水里有东西。
从那种微涩而又浑厚的气味来看,很像天语传说里某种喜欢生存在干旱沙地,却又需要大量水汽滋养的灵药。
“下井。”他道。
尤风书二话不说爬下井,纳兰述随后跟上,手指按着湿滑的井壁,这一按,就发觉井壁有异。
“把岩壁的颜色告诉我。”纳兰述将怀中的火折子递给尤风书。
“微微的淡黄色,很漂亮,还有点微光闪烁。”尤风书低低道。
“有土壤么?”
“有。石缝里居然有土,这不是后天砌的井……”尤风书声音里也有了惊讶,又爬下了一丈左右,纳兰述问,“看看土壤,有没有生长着什么东西?”
“有!”尤风书的声音也兴奋起来,“有种淡黄色的植物,像肉茸一样,靠近水面。”
“采点我尝尝。”
尤风书递上一点那东西,入手微温,润如软玉,纳兰述毫不犹豫入口,入口微苦,之后回甜,滑入肺腑,像忽然在体内掠过一道流光,纳兰述顿时精神一振。
“西北苦寒之地,有物名‘肉玉’,天下至阳之物,温润如玉,服之如肉,喜通风湿热,生于磺石之上,群生如藓,微末就水,服之常人增寿强体、武人固本培元,食之可解天下所有草毒。”
这是天语族《神州异》中的记载。
当初纳兰述看见这一段,引以为笑谈,苦寒之地本就少水源,这东西要呆在苦寒之地,却又要求湿热环境,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今日,竟然得见。
“这井竟然和外面的水池是连着的。”尤风书又有发现。
“原来如此。”纳兰述轻轻道。
黄沙城罪徒不病不死之谜终于解开,就是因为这东西大量长在这里,靠近井水,每次打水,都难免蹭下一点半点漂浮在井水里,长期喝这种水的人,怎能不强壮非凡?
而这井水和外面水池相通,这些浮了肉玉微末的水,也被罪徒长期饮用,时日长久,便有改善体质的功效。
那些被罚开沙地浇菜园的罪徒,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武力大进,所以将这里化为禁地,不允许别人染指。
百年前原先建址在这里的教派,曾经名闻天下兴盛一时,想必也是得到了这东西的帮助。
此地看见这个,纳兰述自然欢喜,但也有微微心酸——新子如果没死就好了,这“肉玉”,也许能救他一命……
这么一想的时候,心中一恸,忽又一动。
“有物名‘肉玉’,喜通风湿热。”
湿热有了,通风,哪来的通风?
“尤风书,你往下再去去,敲击四壁。”纳兰述吩咐。
尤风书老实照办,抓着火折子连连敲了好几处,忽然纳兰述道:“停。”
刚才那一敲,声音空洞。
纳兰述让尤风书让开,自己到了那里,手掌在湿滑的壁上缓缓摸去,果然发现不少透风的缝隙。
地下是空的。
这么想的时候他心中又一动,将脸贴在那缝隙上,忽然感觉到什么东西,从缝隙那头掠过,带起一阵微风,一点熟悉的气息,幽幽地传过来。
那点微风和气息,非常细微,缝隙本来就窄,四面本来就通风,这点异常的空气流动,似有若无,让人直以为是错觉。
如果不是因为那点混在植物和水汽中的熟悉气息,纳兰述也会以为不过是地下空洞的风。
那气息让他神色大变,急忙将脸又贴近了些,可是等待了好一会,那种柔软布料拂面的感觉,那种似乎有人掠过时带起的风,还有那熟悉的气息,都没有再发生,好像刚才那感觉,不过是一种幻觉。
纳兰述无声叹息一声,慢慢移开脸。
怎么可能呢。
在这黄沙城地下,这个时刻,怎么会有人穿行,还是自己的熟人?
他撒手,转身,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
他不知道。
就在刚才,他的脸贴在缝隙上的那一刻,确实有人,自缝隙经过。
那人背着一个人,在黑暗和处处有空洞的地下穿行,因为看见这边石缝上有“肉玉”,这人过来采了一朵,塞进自己背上那人嘴里。
这人采药时,衣袖自缝隙上拂过。
但是很明显,这人也没想到,在石壁上一条不经意的缝隙背后,也有一个人,正贴在那里,被衣袖柔软的布料拂面,嗅见了淡淡的芬芳气息。
地下空洞里,黑影背着人,一闪而过。
一壁之隔的井里,纳兰述采了几朵“肉玉”,对尤风书道:“走吧。”
上井之后,纳兰述正要动步,忽然停住,顺手拉住了尤风书。
他微微偏头,似乎在风中捕捉某些细微的声音,随即脸色微微变了变,闪过一丝憎恨之色。
然后他想了想,命尤风书将地上三具尸首移动了一下,往井口靠了靠,做成挣扎往井口的模样。
随即他重新下井,闭目思索了一下,又用手比了比身形,然后在井壁几处,分别做了些布置,又带了一朵“肉玉”,扔在井口,随即重新上井来。
纳兰述的衣袂飘在风中,微微侧脸,向着某个方向,露出一丝讥诮的神情,随即离开。
他们刚刚离开,一阵风过,菜园里忽然又多了条人影。
那人衣袍宽大,看不出身形,但行动之间,姿态风流。
他看了看地下三具尸首,又看看井口,原本想立即去追纳兰述,他先前被人绊住,已经来迟了一步,此刻不想再耽搁。
但那三人死亡的姿态,令他停住脚步。
然后他也嗅见那股淡淡的奇特的味道。
他流光飞舞的眼眸也不禁微微一亮,向前走了两步,又犹豫了一下。
纳兰述去过的地方,从来都未必是安全的地方。
然而那股气味的特别,令他不能放弃,有种人深沉贪婪,不愿放弃任何既得利益,如沈梦沉。
纳兰述再次设下阳谋,请你沈梦沉不得不钻!
沈梦沉略略犹豫,终究还是一拂袖,下了井。
他落井时身躯笔直,不接触井壁,悠悠降下。
一路无事,随即他看见了井壁之下,水面之上,淡黄色的肉茸状植物,眼睛不由一亮。
此时要想采宝,就必须得脚踏井壁,没有久悬的可能,而以沈梦沉的身高,他也无法在这样的窄井内弯腰。
井面最上面的“肉玉”只剩下一朵,其余都生在窄小的缝隙里,沈梦沉要摘,只能摘那一朵,而从位置来看,也只能在井壁右侧落足。
沈梦沉的脚尖,终于不得不落在井壁上。
随即便觉得脚底一痛。
果然!
沈梦沉冷笑一声——纳兰述,你果然好算计,不过对我用毒针?有用吗?
靴子一抬,“咻”地一声,一枚毒针激射而出,撞在井壁上。
沈梦沉不敢将毒针射入水中,以免毁坏此地独特的水源,也不敢将毒针射到缝隙中或泥土上,以免影响“肉玉”的生长环境,他只能将毒针射在有隐约晶体结晶的井壁上。
他下落的时候,因为不敢靠近井壁,根本没有机会看清这井壁的材质,以为不过是普通石头。
这一个“以为”,便惹出大麻烦。
毒针射了出去,撞上井壁,因为力度太大,竟然哧溜一声溅出火花!
那点火花刚刚冒出,立即顺着井壁上的淡黄色晶体轨迹一路延伸,哧哧连声里,井壁里窜出数条火龙!
那些火竟然不受潮湿水汽的影响,来势猛烈,瞬间火舌狂舞,笼罩全井!
沈梦沉大惊失色。
他身在井下,四面狭窄,骤然遭遇如此大火,一时三刻,就会烧死!
此时再也来不及悬空上浮,脚尖连点,旋身出井,每点一下,便隐约听得似乎有呼啸碰撞之声,他连连躲避,但毕竟四面太窄,火焰也阻挡视线,腰间和肩上都尖锐一痛。
等他冲出井来,头发已经烧断了一些,落了满脸发灰,衣袖被烧没了,袍角也没了,绝艳倾城的沈梦沉,这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
更糟的是,还连中了三处毒针。
毒针沈梦沉原本不放在心上,他本就是百毒之体,但纳兰述心思也够阴狠,大概早想着对付他,所用的毒针上的毒性,居然种种不同。
沈梦沉是百毒之体,单一毒性很难伤及他,但他要驱毒也首先要自伤,如今毒有三种,相生相克互相纠缠,他所耗费的心头血和精力,自然加倍。
这也是纳兰述的心计,他故意用毒下手,麻痹沈梦沉,沈梦沉不畏毒,对毒针自然无所畏惧,但就是这份无所畏惧的心思,让他失却了一贯的谨慎,吃了瘪。
沈梦沉一身狼狈地立在井边,逼落的毒针落在那些枯枝残叶上,一部分是青的,一部分是紫的,一部分是灰的。
而沈梦沉被烧毁的胸前衣服下,那一线晶红,色泽越发诡异,提醒他不能现在动武,逼毒迫在眉睫。
“好,你好……”沈梦沉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看看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