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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坠落心间,“落落,不全是为了你,我也受了多年的高等教育,看到那么多孩子明明有出众的资质和品质,却因为出身贫苦而被剥夺进取的权利,这也让我觉得慨然。我很明白我所拥有的一切有我自身的努力,可还有很多是幸运。
“这些年我兢兢业业地想做中国的品牌公司,想打响质量和信誉的牌子,我还想引起良性竞争……这些,这么多,没有某个基点,我也许根本没有机会开展我的理想。落落,这几年我看到那么多有志气有想法的企业家被市场吞没,我愈发觉得自己幸运,我真的懂得感恩。我很清楚,这片土地给予我良多,给予贺家良多,我不想大篇幅煽情地说我多么爱这个国家,但我是真心地想要关怀、想要回报。”
乔落觉得这一刻的贺迟英俊得让人不能逼视。她觉得胸膛里有岩浆在烧。滚烫。
“这些书,都是我一本一本找来然后送到这里来的。周围有些山村里的孩子,即使是免费的教育也不能经常来上课。所以我建了这个小图书馆,孩子们可以来这里做简单的登记领了书回家看,我想这样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乔落低头缓缓摩挲着已经被编码登记了的书,有新的有旧的,有他们小时的课本还有莎士比亚的诗集。她随手抽出一本成语故事,扉页上工整的用蓝黑的笔写着“贺夕的书”,结果四个字上面被人用黑色的笔划了个大大的叉,旁边是飞扬跋扈的字迹——“贺迟的!”还有个惊叹号。
想到贺迟小时候霸道的样子,乔落笑得很温暖,她不禁用手指轻划那几个力透纸背的字迹。
要积多少福气才能遇到一个这么好的人。
竟然有这样一个人……
老天,她真的舍不得,越来越舍不得了。
如果能只是朋友,多好。
她忽然想起来:“对了,那个……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她有点儿不好意思。
贺迟静静地看着她犹带温暖笑靥的脸,漂亮的黑眼睛里翻滚着浓烈的情绪,那目光带着滚烫的温度,直直地烙进乔落的心里。
有些话已经冲到嘴边,几乎再也压抑不住。
乔落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手里的书啪哒一声掉在地上。
害怕、抗拒、惊慌甚至还有点点恳求,全都来不及掩饰,赤裸裸地呈现在脸上。
她掩饰地俯身去捡书,几次都没有拿起来。
贺迟的叹息在她耳畔响起,她一颤,想躲,慌乱间脚下一绊就要摔倒。贺迟伸手牢牢地扶住她,目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
终于什么都没说。他弯腰将书拾起,稳稳地插回书架中。
第十八章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在年少的时候,他们曾经如此青春飞扬,脸颊饱满双眼莹润,执手豪言说今后要称霸金融圈。)
从北京的机场出来提了车向市区开,有一点儿堵车,贺迟开得也慢,这一段路竟让乔落觉得很长很长。
她无意识地用手指摩挲着车门把手,有些紧张。
一辆宝马从偏路插上来与他们并排,看样子想要超他们的车。贺迟面无表情地不知在想什么没有注意,那辆车似乎很不满意越野车以这种速度在路上行驶,挑衅地一打方向盘就险险地切到他们的车的正前方,甚至还恶霸地减速故意压车。乔落一惊,下意识地轻呼一声。
贺迟这才反应过来,他只是皱了皱眉,按了两下喇叭。然后开了扬声器,对着对讲机沉声说:“前面的车让开。”
宝马的车主回头看了看他们的路虎,然后像是吓了一跳,迅速打方向盘离开了车道。
乔落则有些诧异地看向仍是表情淡淡的贺迟,这位贺大公子显然心情不好。
车里的扬声器甚至警用灯都是每次整修时工作人员给配的,但她还从来没见贺迟用过。他为人虽然霸道,但是在公众场合却相当注意影响,甚至是克制的。
乔落捏捏手心。
眼看小区将至,乔落暗吸口气,咬咬牙,终于貌似满不在乎地开口:“喂!你能不能别总开这路虎来我们公司?”
“路虎怎么了?”贺迟一挑眉。
乔落扬眉:“太招摇!”
“路虎怎么招摇了?满大街都是!宾利能停就行?!怎么,歧视我们路虎是怎么着啊?”
乔落眼角一跳,语气依旧轻松:“你那是黄包车都没人管!也不看看你那车牌你!看把我们保安吓的!”
“切,成!你们保安最金贵还不行么!大小姐你说什么是什么!”贺迟短促地嗤笑一声,吊儿郎当地应着声,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太过用力而泛白。
节后第一天上工,大家都有些懒散。
意料之中的,顾总上午就来磋商项目细节。
乔落看着瘦削了很多的顾意冬觉得惘然。
在年少的时候,他们曾经那么青春飞扬,脸颊饱满双眼莹润,执手豪言说今后要称霸金融圈。
乔落看看自己,她试着给自己一个宽容的微笑。
哪里的天不是天?
她闭上眼,看见黄山红霞满天。
奇中午的时候她直接拨通顾意冬的手机:“我有话说。”
书乔落让顾意冬将车停在两条街外,她走过去上车,顾意冬说:“找个地方先吃饭?”
“不,我只说几句话就走。”
“如果是拒绝我的,你可以省了。”顾意冬看一眼乔落的神色转过头去,侧脸冷硬,“乔落,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我也很清楚。顾意冬,而且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我现在比你清醒。”
“你凭什么?”
“凭我想了七年,而你只有这短短几个月!”
“几个月足够让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顾意冬看着乔落,贵气的凤眼中敛着刻骨的深情。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要失去的是什么?”乔落回视他。
车中立刻安静得只剩浅浅的呼吸声。
“落落,你在关心我是不是?”顾意冬轻声问。
乔落转头目视前方:“我只是不想承担责任。”
顾意冬眉间一跳,起了褶皱:“这与你无关。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罢了。”
乔落扯起一侧嘴角,不能控制地尖锐:“你切断我们在美国的资金时也是这么想的吧?与我无关,做你应该做的,是不是?”她看着顾意冬的脸一瞬间因痛苦而扭曲,她仔仔细细地搜寻,却找不到明显的悔恨痕迹。
“你怨我。”
“我的确怨你,可那是你应该受的。你不能要求一切都按照你舒服顺心的来是不是?”
“我没有,乔落,我只是爱你。”顾意冬深深地注视着她,“我爱你。”
乔落很没出息地觉得呼吸困难。
这句话就像是穿透了层层岁月的凉荒,与多年前那个少年的声音重合,一遍遍地回响在她的心底。
乔落暗暗攥紧拳头,深深地呼吸,跟自己说:放他走、放他走、放他走……
她靠进椅背里,仰着头。
“那又怎么样呢?”
顾意冬伸手,掌心轻轻贴住乔落的脸颊耳畔:“落落,你不要骗我,在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
“那又怎么样呢?”她还是问。
“落落,我们相爱,我们要在一起。”
乔落吃吃笑起来,目光天真却也苍凉:“是么?真的是这样么?意冬,这话你说出来不觉得很可笑么?我也曾经这么想的呢,可是后来……我用了很久才终于认了——原来并不是所有相爱的人最后都要在一起的呢。”
“顾意冬,上一次你跌进谷底,我用了七年的时间愧疚,可是我再也没有一个七年,你也再没有一个贺夕。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你这一次的失去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得回来,而这个后果不是我想承担的,也不是我应该承担的。我没有办法像你一样分得这么清楚,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这一切与我无关。”
“落落,我心甘情愿。”
“可是我不,我不想再陷在这里面!顾意冬,我请你,为我考虑,别那么自私!”
“我自私?”
“你自私!顾意冬,你只为你自己着想!你的仇你的恨你的爱!之前我在你身边时你想的还是你的事业!怎么?如今发现不行了又想用老套路?用愧疚绑住我是不是?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痛苦中这还不够么?!你还想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如今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好不容易觉得活着有些盼头了,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啊?”
乔落看见顾意冬额角上的青筋在突突地跳,像要冲破他苍白的皮肤。
“你……这样想?”
“是!我这样想!你只顾你自己!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从不为我想!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累有多难?!也许这些年你已经习惯主导,可是你不能控制感情!你现在的行为让我很困扰很有压力,顾意冬,不要做出让我看轻你的事情!”
顾意冬转过头去看车外,乔落只能看见他颤抖的脊背,她闭上眼睛。
“我不是赌气,不是报复,这是决定。就像你当年的那个决定……在我们爱得最好的时候喊停。
“顾意冬,我决定我们了断,带着我们所有的回忆、誓言、付出还有感情,一并了断。”乔落将拳头抵在胸口,似乎如此就能减缓心痛,“我要走出来,看在我爱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不要这样拖着我,也别再想用愧疚毁掉我的人生!
“意冬,当年我尊重你的决定,也请你尊重我的决定。”
乔落说完打开车门就走,顾意冬始终背对着她没有动。
这一夜,贺迟开了一瓶龙舌兰,却一口都没有喝。他只是看着窗外,一直看着,就这样在窗边坐了一夜。
这一夜,商雨陪乔落大醉,她一直咯咯笑着举杯:“小雨,来,为伟大的乔落干杯!”
商雨按着她的杯子:“小落,别喝了,贺少不是不准你喝酒么?”
乔落侧头眨巴着眼看她:“贺少?哈哈,傻瓜,没有贺少。”乔落喝掉杯里的酒,又倒了一杯再仰头干掉,“也没有顾意冬,谁都没有。”
她埋头趴在桌子上,眼泪却啪哒啪哒地砸在膝盖上,轻喃:“我觉得痛……好痛……”
这一夜,顾意冬烂醉。陈俞康赶到的时候他已经不省人事,他试着将顾意冬抬起来,可是他一碰他,顾意冬就一下子支起身来死死地拉住他的手哀声说:“我不是……我没有!为什么……为什么我做什么都是错……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我到底要怎么样……”平日里温雅从容的面容上全是深入骨髓的痛苦伤心。
陈俞康看着这样的顾意冬,莫名地想起多年前乔落去美国的那天,他也是这样喝到烂醉。就那样瘫在别墅前的草坪上,睁着眼直直地盯着天,一动都不动。他自己也喝了不少,看顾意冬良久一动不动,不放心地摇摇晃晃走过去看他,似乎见到顾意冬眼角隐约亮光一闪,随即就侧过头去。
最后自己扛着他往屋里搬,他抓着门框死活不撒手,嘶声:“不走!不走!不要走!不要走啊!”
那声音哀戚得像锥子一样扎人的心,陈俞康一哆嗦松了手,顾意冬冲了出去,摇晃着走了几步就跪在了草坪上,陈俞康看着他的背影那么萧索怆然,不知怎么的鼻子一酸,差点流出泪来。
第二天早上乔落在商雨家里醒来——这样的狼狈,自然是不敢回家的。
醒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脸上还有免洗面膜,洗漱完毕之后,她撑着脑袋走进厨房给正在早餐的商雨一个飞吻:“小雨……你真好!”
“怎么样?考虑一下跟我Lesbian?”商雨冲她抛媚眼。
“没问题啊,我这边都处理好了,现在就看你了!”
商雨回头审视她:“你认真的?”
乔落耸肩:“已经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