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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惜言认为元元已经二十多岁了,懂得怎么保护自己照顾自己。多半是去哪里旅行了,对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来说是长见识的事,也没什么坏处。白敏认定元元联系过白惜言了,毕竟她和舅舅最亲。无论白惜言怎么说不知道,她也不信,在电话里哭着骂他们合着伙欺负她一个。
白惜言把她的电话给挂了,再打也不接,反正说也说不通。
“是大姐打来的?”苗桐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她什么时候带夏生过来?”
“每天打电话还不够么,我可不想让那个小子过来。”
“那是你儿子。”
白惜言啧了一声,不满地看着她:“听听,你跟二姐多像一家人。”
“说什么呢!”苗桐打掉他的手,郑重其事地说,“他已经在这个世界上了,你还不闻不问,像什么话呢。”
“我逗你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大姐订了下周的机票,刚才打电话来的是二姐,还是因为元元的事。我怎么知道丫头跑哪里去了,她是成年人又不是我养的小狗,去门口大树下撒个尿都要来跟我叫两声。”白惜言说起来又来气了,幸好元元不像她妈,满身的公主病,以为整个地球都是围着她转的。
生气归生气,可外甥女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白惜言并不是不关心,所以几天后接到元元的电话时,忍不住训斥她:“你倒是长本事了,几岁了还玩离家出走?!”
元元心虚地低声为自己辩解:“我要是再不走,不被她逼得要跳楼啊。”
“你妈疼你这么多年,你这话也说得出口!”
元元本是高高兴兴地给舅舅报告自己行踪,反而被劈头骂了一顿,她也觉得自己任性了,乖乖听白惜言训了她半天,又好好认错,这才兴奋地汇报:“舅舅,我在西藏,在周明亮这里。”
“你休学半年是要准备在那边待半年?”
“是啊,我已经入职了,教二年级。”元元兴高采烈的,“我这叫工作与爱情兼得。”
白惜言被她气笑了:“哪来的爱情,人家周老师接受你了么?”
“他接不接受是他的事,我追他是我的事,不就是爱情长跑么,我多大他多大啊,我就不信他熬得过我。”听着这么自信满满,白惜言也懒得打击她,说:“你只要受得了那边的艰苦环境,不要哭着跑回来就行了。”
元元响亮地应着,跟舅舅撒了会儿娇,转移了话题:“舅舅,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你对夏生好一点儿行不行啊?”
“我不管你你还管上我了?”
“没有,我就是觉得吧,你看夏生跟你家小桐那么亲,你就也亲一点儿呗,就当是你和你家小桐的儿子养不行么。”元元大大咧咧地说,“反正你们就把我表姨当代理孕母,当是你家小桐一点儿劲儿没费,白得了一个水灵灵的乖儿子就行了呗。”
他还不知道这个外甥女么,脑子只有一根弦,一条路走到黑的,什么时候学会拐着弯地劝人了。
白惜言心里隐隐觉得不对,不动声色地说:“血缘这种事情还能当是谁的就是谁的么,你要是真心疼舅舅当初就该劝住你大姨,你大姨跟你妈双面夹击我的时候,也没见你站在我这边啊。”
元元心虚得不行了,听到白惜言挤对她,一下子爆发了,“当时我是觉得大姨说得对啊,你那个半死不活的消沉样子谁看得下去,而且我也想要个弟弟妹妹的,像你疼我一样疼他啊。我要早知道是我那不靠谱的老妈叫我表姨做孕母,我死不能同意啊,你和小桐姐的孩子凭什么得管她叫妈啊!”元元一下子捂住嘴,郁闷地砸自己的脑袋手忙脚乱地解释,“我是说,要没我表姨,那就是你和小桐姐亲生的一样的……哎哟不说了,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我得去查宿舍,就这样啊舅舅,拜拜,我爱你。”
白惜言拿着电话,愣了许久,慢慢地捂住眼睛。
晚上苗桐回来,只有张阿姨在准备晚饭,说:“先生和谢翎出去打台球去啦。”
白惜言打台球是谢翎带会的,那里他们在国外,谢翎认识一帮子玩极限运动的朋友,其中一个朋友美式台球打得特别好。谢翎对台球很感兴趣,白惜言觉得什么运动都好,打台球也不错,就陪他去打。
回国后他就没怎么打台球了,接触的商人都爱打贵族运动高尔夫,有些是真的喜欢,大部分是暴发户附庸风雅来证明自己是上流社会。
母球落袋,白惜言收回球杆,倚着球桌漫不经心地用壳粉擦杆头。
“不行啊你。”谢翎可高兴了,“两钟头了你也开回张。”
白惜言哼一声,看他的小腿:“打球不行,把你刚拆了石膏的小腿打骨折还是没问题的。”
“不打了,你今天没状态,我胜之不武没意思。”谢翎看了下时间,“去喝点东西。”
俱乐部隔壁就是个小咖啡店,在门口都能闻到浓郁的咖啡香,白惜言要了杯水,看谢翎往清咖里没完没了的加糖。
“你离婚后你家老爷子没逼你再婚?”白惜言记得以前谢家老爷子恨不得把他当种猪使。
谢翎乐了:“嗨,你不知道我家老爷子多有趣,把我哥一家都叫来开会说不准再刺激我,干什么都随我,省得我想起伤心事。我哥跟我这么一说,都快把我乐疯了了,干脆回家就装忧郁,老爷子那以前对我是什么脸啊,跟我是他捡的似的,不顺眼就骂,现在跟老夫人对我那是关怀备至的。我现在啊,简直是重获新生。”
“小金柜的经理和小姐们都要乐疯了吧。”
“我要是有泡妞那个心情还能跟你坐在这纯情地喝咖啡?”
白惜言听他炫耀自己的新生,得瑟得跟那什么似的,看不惯地翻他白眼:“真没想到你也有从良的一天,以前想一想都觉得是下红雨了。”
“是啊,我可是洁身自好的好男人,说不定哪天我苗妹妹回心转意投入我的怀抱呢。”谢翎故意逗他,“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啊,吃着碗里的看锅里不好吧。”
谢翎的恶趣味之一就是惹得白惜言变脸,毕竟白惜言是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家伙,还总是伶牙俐齿地被他挤兑。他自以为踩了白惜言的雷区,却见他盯着已经空了的水杯若有所思地发起呆来。
半晌他叹着气不着边际地说了句:“这种事怎么隐瞒得了啊。”
谢翎再追问,他就不肯说了,一味地沉默着。
5
白惜言有心事,经常看着书半天不翻页,不知道在想什么。
苗桐问他在想什么,他说没什么,而后又盯着苗桐的脸失了焦距,那样茫然又隐隐藏着些欢喜和忧愁的样子让她觉得也很好看。他都按照医嘱积极配合治疗,饮食和运动,刘锦之那边还在寻找合适肾源。他作为金牌秘书自然不会乖乖一味地跟医院协商傻等,当然也有他的非常手段,不用他的雇主操心。
苗桐已经不能求更多,什么光明磊落,什么原则正直,人生原本就是缺失,就像星空和日光不可兼得。
他们能够这要平静地厮守,已是最大的奢侈。
白素带着夏生准备在B市长住,毕竟白惜言不再排斥他,苗桐和他相处得亲如母子。她一边欢喜另一边也是担忧朱玉珂,毕竟纸包不住火。
这次回来苗桐认真地纠正夏生对她的称呼,不让他叫妈妈,他就什么也不肯叫了,跟个小哑巴似的跟进跟出。
今年的冬天特别长似的,三月里桃花都开了,却骤然又降了一场雪。
两次的头部创伤给给苗桐留下了痛苦的后遗症,一挨冻就头痛欲裂,夏天怕是连空调都不能冲着吹的。这场雪来得太突然,苗桐去上班还是穿着毛衣,回到家就受不了了,好似一万根针在头皮里扎,疼得脸煞白煞白的。
医生开的止痛药吃下去也没用,足足痛了大半夜才缓解。第二天白惜言不肯让她去上班了,只能在家里处理工作。
白素出门会朋友去了,白惜言由刘锦之陪着去了医院,小夏生趴在餐桌跟着张阿姨学剥豆荚,听见门铃声声嘟囔着“先生回来这么早啊”便去开门。
以往朱玉珂看孩子都是以前和白素联系好,今天来得这么突然,让苗桐非常的意外。
“你今天没上班?”朱玉珂环视了一遭说,“隔壁的保姆说夏生在这边,我就过来了,惜言哥呢?”
“他出去了,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
苗桐叫张阿姨去准备茶点。朱玉珂的双手冰凉,头发上还有雪花化成的水珠,寒气逼人。她摸了摸夏生的头,小鬼立刻把脸扭到一边去了,显然是不欢迎她。
朱玉珂叹了口气,却也没坚持,笑着对苗桐说:“明明是我生的孩子却那么像你。”
苗桐正在处理紧急邮件,工作都忙不及了,只觉得她神经病,没事找事来了,当下也没给她添什么好话,冷淡淡地回她:“你有时间在这里说点不咸不淡的话,倒不如把这些时间空出来多和孩子相处一下。”
“你不觉得你这样说话太欺负人了么,他跟你儿子有什么两样呢?”
苗桐停下了手中的活,脸上有了恼怒的神色,“朱玉珂,你够了么?你再怎么委屈也是你自找的。夏生年纪小认不清人,你经常来对孩子是好事所以我也不发表什么意见,你真以为我现在面对你很开心么?”
朱玉珂看了她一会儿,冷笑:“那我把孩子带去隔壁,省得碍你的眼。”
说完也不管小夏生挣扎,一把抱起来,张阿姨忙拿外套给孩子捂上怕他这一路着凉。
听见孩子的哭声越来越远,张阿姨站在门口心疼地望了望,叹气说:“孩子造了什么孽哟,要跟着一起受罪。”
苗桐的头又开始疼了,可她还有工作要做,没时间和那女人争风吃醋。
下午白惜言回来就在书房画图纸,苗桐处理完工作睡了个午觉,一天不知不觉中过去了。今晚时白素会朋友回来,给苗桐和小侄子带了那家餐厅招牌的慕斯蛋糕。苗桐听她嘟囔着路上开始积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暖和,也很担心明天一早要去上班的路况。
和苗桐聊了几句天气,白素才想起来:“对了,夏生呢,他今天乖不乖,在睡觉吧?”
苗桐边打开慕斯盒子边说:“哦,上午朱玉珂来了,抱你那边去了。”
白素一愣:“没有啊,保姆说一直在这边,中午吃饭都没回去,她以为在这边吃了。”
苗桐一时间大脑空白,白惜言看她脸色不对,忙问:“发生什么事了?朱玉珂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把夏生带走的?”
“大概是上午十点多的样子。”苗桐说不出地心慌,“她阴阳怪气的,我跟她发生了一点不愉快。”
她把朱玉珂跟她说的话照样说了一遍,在她看来,不过是嫉妒儿子跟她亲罢了。白惜言看向白素,而白素的脸色可谓是精彩,一副受了惊吓魂不附体还强作镇定的模样。白惜言对苗桐说没什么事,我跟大姐聊聊,拉着白素进了书房关上门。
白惜言靠着桌边,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头发上,他从玻璃上看到自己脸的倒影,除了平静还是平静。很好,这比他想象中的情绪要稳定太多。他问:“大姐,事到如今,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白素坐在椅子上交叠着双手,带着些愧疚的神色一言不发。
“你要不要跟我解释一下夏生的事?”
“什么事?”
“……所有。”白惜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