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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管事先是愣了愣,庄主该不会是想收买宋知府吧?可是众人皆知宋知府为人清正廉洁,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又怎会轻易被收买?但见庄主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他便应了一声,“是!”转身便离去。
如月遣走了屋内的小厮,走近南宫姒身边,这才道:“王妃,您该不会是要暴露身份吧?”
“有何不可?”南宫姒不以为然道,她就是要让那个宋知府知难而退。
如月皱了皱眉头,“可是这样会暴露您的身份,若是传到外面去,老百姓对您指指点点,惹来闲话。”
要知道女人一生最注重名节,赌坊、青楼皆知女子最忌讳的地方。
南宫姒脸上似笑非笑,闲话?说她闲话的人还少吗?她漫不经心的吐出三个字,“习惯了。”
如月嘴角微微抽搐,是啊!若是别的王妃定会有所收敛,但是面前这位王妃却继而不同,臭名远扬,却还能这般淡定自若,出淤泥而不染,毫不屑外人怎么看她,佩服!
南宫姒葱白如羊脂玉的纤纤十指合在一起叠,撑着精致的下巴,她眼睫微阖,那眸中复杂的情绪便遮敛去,似在思考着什么,突然开口问道:“如月,你觉得王爷对我如何?”
闻言,如月脸上随即露出笑容来,只说了一个字“好!”就已经表明了她的看法。
南宫姒挑了挑眉,看了眼如月,转眼看向几抹黑影透映在窗棂上。
“庄主,宋知府到了。”
“请他进来!”
“是。”那黑影消失在她视线中,良久,又折了回来,这会窗棂上映出是两抹黑影。
“咯吱”一声脆响,门被王管事推了进来,身后随来是一个身穿红色官袍的少年,只见他头戴乌纱帽,身穿大红官袍,身姿修长,俊美轮廓上是刀刻般的五官,温文尔雅,款款走了进来。
“宋大人,久仰大名,幸会幸会!”南宫姒淡然起身,对着他指着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宋冠玉挑眉打量着面前蒙面的女子,当他对上那双深邃幽清的眸子,心中微微一颤,好一双犀利的眸子,仿佛能轻易看穿对方的心思,在官场上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懂得从人的面相看出这个人的品性,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不好惹,绝非等闲之辈。
屋内多余的人都自觉退去,只留下如月守在一旁。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向南宫姒道:“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南宫姒嘴角淡启,笑痕当即深了几分,一字一顿报上名:“小女子姓南宫,单名姒!”
闻言,宋冠玉摇扇的动作顿了下来,挑眉道:“南宫姒?”见她点了点头,不由皱起眉头,奇怪,这个名字怎么听着就这么耳熟,好像经常听街道上的老百姓议论这个名字。不过他很快收敛起思绪,不管她是谁,这赌坊他是封定了!
“南宫庄主,你今日请本官来,若是想用银子来收买本官,只怕你是白费心思,这赌坊本官是封定了!”坚定的声音不容有一丝商量的余地,这便是宋冠玉的一向作风。
南宫姒眼眸徒然眯起,红唇微启:“倘若本宫用权来威胁宋大人,你还是不会改变查封赌坊的心意?”
本宫?宋冠玉伸手拍打着桌案,指着南宫姒厉声道:“大胆刁妇,竟敢冒充皇亲国戚,乃是死罪,威胁朝廷命官更是罪加一等!”
如月站了出来,毫不示弱道:“大胆的人是你宋大人,竟敢对邪王妃如此无礼,罪当革去官职,贬为庶民。”
邪王妃?
宋冠玉食指在半空中垂了下来,看着南宫姒,眼里流露出半信半疑,“有何凭据证明你是邪王妃?”
“如月!”南宫姒看了眼如月,唤了一声。
如月会意,从腰袄里取出王府的金牌,搁在宋冠玉面前,“邪王府令牌,见了王妃还不快下跪?”
宋冠玉连忙跪在地上,对着南宫姒抱拳道:“微臣不知是邪王妃,方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邪王妃见谅。”
“宋大人已经知道直言冒犯了本宫,罪名不小,轻则摆去官职,贬为庶民,重则终生监禁地牢,永无天日。”南宫姒说得风轻云淡,却字字带着刺。
“王妃息怒!”宋冠玉把头低得很沉,看不清他此刻的脸色。
南宫姒缓缓眯起眼眸,直截了当的跳入主题,“一句话,绝色赌坊和欲春楼你是封,还是不封!”
宋冠玉是个聪明的人,当然知道王妃这话的意思,但是他可是奉了皇命,整个洛阳城的赌坊和妓院基本上都被他查封了,只剩下绝色赌坊和欲春楼没封,若是不封,定会惹来那些被查封赌坊、青楼的人抱不平,但若是封,要知道得罪了邪王妃,就等于是跟邪幽王作对,他上任没几个月,就碰上了邪王妃,心中那是道不尽的逼苦啊!
“微臣乃是奉了皇命,将洛阳城所有赌坊和妓院查封,绝色赌坊和欲春楼也不例外!”得罪就得罪,他豁出去了。
“哦?”南宫姒挑起眉尾,颇有兴趣的看向宋冠玉,眼底尽是欣赏之色,不错不错,很有胆量,可惜却是有勇无谋。“本宫若是摆了你的官职,宋大人你认为你还有这个权力查封吗?”
闻言,宋冠玉面色释然苍白,王妃这话意思不明摆着横竖他都封不了,他皱了皱眉,“可是查封赌坊和妓院虽是皇命,但却是邪王爷的意思。”
南宫姒端起茶水,捏起茶盖,翘起兰花指,轻轻拂过茶叶,轻抿了一口,这才道,“那好办,去告诉王爷,他若是封了,本宫便休夫,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就见宋冠玉眼角抽了抽,休夫这个词在女子口中说出估计只有她南宫姒一个,关于这位王妃,他略有所闻,邪幽王是何等的大人物,在外人眼里圣神不可冒犯,却对邪王妃百依百顺,柔情似水。
“叩叩叩——”只听门外传来三声脆响,传来王管事的声音,“庄主,有位姑娘求见!”
“请她进来!”
“是!”
“本宫有客人,就不款待宋大人了。”南宫姒敛尽脸上的笑容,对着如月淡声道,“如月,送客!”
如月应了一声,“是!”对着宋冠玉指着屋外道,“宋大人,请吧!”
“微臣告退!”宋冠玉豁然起身,没再多说什么,推门与红衣女子擦肩而去。
如月步伐停顿了下来,转身看向红衣女子,眼睛释然瞪大,她不就是陈子轩身边心腹红尘吗?奇怪了,她怎么会在这?怕被红尘认出来,她三两步的走了出去。
王管事领着红尘走了进来,低声对着南宫姒道:“庄主,人已带到!”
南宫姒余光对着王管事摆手道,“嗯,你先退下吧!”
“是!”王管事应了一声,合上门走了。
“你就是绝色赌坊的庄主鬼罗刹?”红尘目光上下的打量着眼前蒙面女子,看似弱不禁风,但此人在江湖上名声是响当当的,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所以很多达官贵人都找她办事,只是前一段时间她突然失踪了,红尘来找过几回,都吃了闭门羹,这会总算是见到她了。
南宫姒悠悠放下茶杯,这才正眼看向红尘,黛眉突然皱了皱,好像在哪见过……
“不错,正是本庄主!这位姑娘想必也知道本赌坊的规矩,凡事来求我办事的人必须付定金一万两。”她也不拐弯抹角,一个字钱,很现实。
红尘早就听说这位鬼罗刹有钱好办事,她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放在桌案上,“这是五万两定金,事成之后,我家主子定会重金酬谢庄主。”
一出手就是五万两,这姑娘的主子想必是个大人物。
南宫姒再次端起茶水,似乎不曾将那些钱放在眼里,只关心她所求何事,所要何人之命,“姑娘的主子要杀何人?”
红尘微愣,她还没开口说是什么事,她怎么会知道是要她杀人?
“邪幽王!”三个字冷冰冰地从红尘嘴里传出,眼中浮现杀机阴寒之气。
“喷——”地一声,南宫姒猛地将含在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要她谋杀亲夫?她很快淡定了下来,搁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知姑娘的主子是朝中哪位大臣,或是哪位皇子?”
“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只需办好主子交代的事,事成之后,必有重金酬谢!”
她本来还担心轩辕逸哪天被刺杀了,所以才开了这家赌坊和欲春楼来做最坏的打算,谁知道竟然有人找上门来,雇佣她谋杀亲夫,钱固然重要,但是……。南宫姒瞳眸转深,“请姑娘回去转告你家主子,放心!杀人是我鬼罗刹最在行的事,不管他是何方神圣。”话中带着弦外之音。
“哼!你倒是挺有信心的。”红尘挑了挑眉道。
南宫姒目光深深看向红尘,被面纱遮住的笑容很是浓郁,“那是必须的。”
“三天!”红尘转眼看向窗外的夕阳,“三天后,一手交钱一手交邪幽王的头颅。”言罢,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只见如月走了进来,对着南宫姒激动道:“王妃,她是陈国太傅陈子轩的心腹,是王爷的仇人,更是曾当着王爷的面轻薄你的人,你千万不能答应这笔买卖!”
陈子轩……。
南宫姒瞳孔逐渐放大,是他……手中端着茶杯一颤,‘砰’地一声落在地上支离破碎。
如月察觉到南宫姒脸色有些不对劲,何止是不对劲,简直像是受了某种极大的刺激,表情呆滞,整个一副灵魂出窍,她心一惊,推了推南宫姒的肩膀,“王妃……你怎么了?”
“如月!”南宫姒眼睫微阖,那眸中复杂的情绪便遮敛去,身上带着一股煞气逼人的杀意,“去找王爷拿十万两定金,陈子轩的人头本宫帮王爷取下了!”
邪王府
被南宫姒威胁的宋冠玉很快来找邪幽王告状,“邪王爷,邪王妃滥用私权,逼迫微臣放过绝色赌坊和欲春楼,请王爷为微臣做主!”
轩辕逸慵懒的躺在床榻上,端起玉碗,皱着眉头将深褐色的药汤喝了下去,苦,那苦涩的药汁从口腔滑过喉管,蔓延到胃腔,真苦啊!
良久,他漫不经心的抬起眼皮,瞅了眼理直气壮要来讨个说法的宋冠玉,“王妃如何逼迫你?”他好奇,他的爱妃是如何逼得这个一向铁面无私的宋知府退步。
“王妃她……。”正确来说,王妃威胁的人不是他,而是王爷!宋冠玉结巴了半天,这才硬着头皮道,“王妃说王爷若是查封了绝色赌坊和欲春楼,她……。她就要休了王爷。”最后那个几个字说得他有些提心吊胆,因为此时空气中涌动着一股令他无端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哧——”地一声清脆悦耳的笑声在偌大的室内悠悠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宋冠玉浑身打了个哆嗦,愣愣的看着轩辕逸脸上的笑容,王爷笑了?他听了不少轩辕逸的传闻,邪幽王倾城一笑,大祸临头……。
轩辕逸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咳咳……”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宋知府,此事关系到本王的名誉,关系到皇家颜面,查封一事暂且告一段落吧。本王念在你对朝廷鞠躬尽瘁,破例连升三级,加官俸禄。”
宋冠玉看着他装腔作势的样子,抽了抽嘴角,明明就是徇私枉法,亏他能说得大义凛然,不愧是邪幽王啊!不过也托了南宫姒的福,他升了三级就是在宫里当差,离他们远远的,省得哪天怎么个死法都不知道。
“谢王爷!”他连忙磕头谢恩。
“退下吧!”
宋冠玉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