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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害良民百姓,官商勾结哇!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呐!”
众人都知道左大夫的男人是县里的捕头,这些捕快都归她男人管,如今这些捕快赶来了,当然是偏向着她了。对这一点,众人的看法都是一致的,并且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换了这些捕快是你家男人或老爹手下的人,遇上事儿了不偏向你偏向谁?这是普遍存在的社会现象,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听这婆子这么大声哭喊着嚷嚷出来,众人忍不住有些暗生同情,都觉这婆子要倒霉了:有事好好说还能占几分理,你这样当面给人嚷嚷出来,人岂能不恼你?
果然,一行捕快听这婆子这么嚷嚷果然恼羞成怒,领头的大声喝道:“给老子闭嘴!再嚎别怪老子不客气!”
“打人了!大人了哇!”婆子越发嚎丧得厉害。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官商勾结,我大妹子冤枉呐!”几个男人也叫起屈来。
“住口!”领头捕快“铮”一下拔出佩刀,一瞪眼喝那婆子:“动你一根手指头了吗?再乱攀咬告你一个诬陷之罪,抓到衙门板子打不死你!”
那婆子脸色一白,众人亦都心中一凛不敢吱声。
“发生了什么事?”那领头目光扫过众人冷笑问道。
“我儿媳妇冤枉呐!”婆子又开始抹起眼泪来:“前几日肚子痛,过来请左大夫开了付药,谁知回去吃了两日就更不好了,今儿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脸色也白得吓人,老婆子情急之下,这才叫了几个人抬着儿媳妇来讨要公道!”
春霞此时方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若真是在我这儿出的事,你来讨要公道那理所当然——”
“怎么?左大夫想赖账不成!大家看看,大家看看呐!这就是奸商啊,害了人命就想赖账!”婆子不等春霞把话说完急吼吼的又嚎叫起来。
“闭嘴!”春霞也怒了,沉声喝道:“这到底是谁赖还说不定呢?你先别往我身上扣帽子!你一来医馆便哭号不止,不像来说理的倒像来闹事的,莫非是心虚不成!”
婆子冷笑,反唇相讥道:“我心里既难受又不平,还不准我哭吗?左大夫没有半点悔过的诚意还说我心虚、说我闹事,我老婆子活了一辈子,几时干过这种缺德事!左大夫这顶帽子才是扣得好呢!”
春霞懒得同她打嘴皮子官司,便问道:“你说在我这儿看的病,抓药的方子呢?”
如今
没有病历一说,凭证便是那大夫亲手所书的药方子了。
药方子么,这婆子手里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她早料到春霞会这么问,是以半点也不慌不急,反而胸膛一挺,更加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哪里晓得会出这等事?那药方子我留来做什么?早就扔了!前几天我们就是在这儿看的病,我老婆子记得清清楚楚,没有方子左大夫就不承认了吗!”
这婆子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小声议论起来,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觉得这婆子说的应该没错,毕竟,左大夫专看妇科,大家都是女人更加方便,如今满城里哪个姑娘妇人病了不是率先找她的?而且那药方大家其实都没有保存的习惯,拿回去了一般都会顺手丢了,再说,这婆子一把年纪了,说的又这么振振有词,看起来也不像心虚的啊!
也有的人比较实在讲求证据的不以为然,觉得这婆子既然没有凭证平白上。门来闹,一口咬定是人家开的药有问题,话也不好好说,一上。门就闹,可见是撒泼,撒泼的人么,自然不是什么可信之人。
“没有就没有。”春霞使个眼色止住欲替自己说话的捕快,勉强说道,又问道:“你是哪天来的?可还记得?”
婆子见春霞拿她没有办法,可见这步棋是走对了,心中越发笃定,便道:“就是上次左大夫坐馆的时候,七天前!”春霞每月除了固定的那三天会坐馆,平日里也偶尔会来,七天前正好也在,那天人还很多,这婆子倒没说谎。
“你可有记错?确定是那天吗?”
“对!就是那天!那天人可多了,我不会记错!”
“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你确定真的是那天吗?”春霞又问了一遍。
“没错!老婆子记性还不至于差到这等地步,绝对不会记错!”那婆子心中冷笑,答得斩钉截铁。
“你记得清楚就好!”春霞轻轻舒了口气,说道:“你儿媳妇叫什么名字?你们家住在哪里?你的药方子丢了,我这里却是也存了一份!”春霞微微一笑,高声向众人说道:“所有来我这儿看过病的人,我这里按着日子都存了一份药方留底,每次大家来看病,我都会问病人的姓名、住址,相信大家都有印象吧?那留底的药方上,清清楚楚的都记着呢,没有一个遗漏的!”她又向那婆子冷笑道:“你既然记得清楚日子那就容易了,安顺,把留底的卷册搬出来,咱们这就来找找,看看这位嫂子当时的诊断和药方究竟是怎样的!”
“哎,好嘞!”安顺是医馆的伙计,见这婆子上。门打滚撒泼的闹腾早就看不顺眼,闻言响亮答应一声,转身就进了后堂。
医馆中有不少看过病的妇人媳妇,闻言纷纷点头道是不错,左大夫看病的确是详细问了姓名和住址,不少人当时还不以为然,心道你一个大夫看病就行了,你管我叫什么、住在哪儿,这跟你有何关系?不过她既然问,仍旧是说了。
李掌柜见她婆子脸色骤然一变心中有了底,不由暗服,当初春霞这么做他也觉得不太以为然,这样不是很麻烦吗?一份药方要写两次,还有症状也是,耽搁时间啊!做大夫的,如果遇上少见的疑难杂症、经典病例,晚间灯下也会详细的将病症特征、诊断方法、处方以及自己的心得体会等记录下来,作为宝贵的经验传承给后辈子弟,或者晚年编写医书时用。但对于一般的病人,是不会留什么底的。
可春霞不一样,春霞来自现代社会,医疗纠纷见的多了,防范于未然的意识深入骨血,这是改不掉的!她宁可耽搁时间、宁可麻烦,也是非要详细记录清楚不可的,无论如何,万一真有什么事情,这也可算得上一种证据。毕竟,这卷册每一本都是完整的,她按照顺序从头至尾记录下来,中间既无涂改也无撕毁,古代没有那么多作假的手段和科技,这完全是可以做得一种证据的。
春霞抖了抖手中的卷册,“这一册是这个月的,所有经由我诊断的病人这里都有记录,没有任何缺漏,大家不相信的尽管来查!这位大娘,说吧,你这儿媳妇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没准、没准偏就漏掉了我么家的呢?”婆子神色有些不对起来。
春霞“嗤”的一笑,嘲弄道:“所有人都没漏掉偏漏掉你们家?你这话也太牵强了点吧!你倒是未卜先知!还是根本,就没来过我这儿!”
……
四个抬人的男人趁乱逃了三个,还有一个和这“婆媳俩”均被捕快死死拿住,众人鄙视不已,纷纷谴责,春霞也松了口气。
三个人被扭送衙门,春霞也跟了去了。
很快,这案子便审理清楚,只是对这结果,张县令却有些为难了起来。
后堂中,张夫人向春霞坦白,苦笑道:“谁能想得到这是吴家二少奶奶在背后捣的鬼呢!这——唉!小霞,这案子的结果,只怕是不能明白公示了!真是对不住,叫你受委屈了!小霞啊,你可别怪我家老爷,他虽是这一方父母官,却也有他的难处,吴家,轻易得罪不起呀!”
若这桩丑事抖了出来,吴家颜面何存?吴家是桐江第一家
,张大人并不愿意为了一件小事同吴家交恶。可春霞和杭东南对他们两口子来说意义非比寻常,所以,张夫人才会跟春霞说这番话,要不然的话,早就随意找个理由搪塞了。
这结果对春霞来说既意外也不意外,她只是没有想到二少奶奶的手段如此拙劣,实在是不怎么样啊!
“夫人快别这么说,我能明白的!”春霞忙笑道:“大人治理地方,少不得需要地方上的乡绅大户们拥护支持,岂能因为区区小事害的吴家失了颜面而对大人心怀不忿?这点儿道理我还是懂的!大人如此处理甚好,我怎么会怨大人呢!”
张夫人心中一松,喜道:“我就知道你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唉,这吴家二少奶奶也是的,好好的干嘛要这样对你呢?小霞,是不是你不留心得罪了她?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她吴家财大势大,你寻个机会服个软道了歉将事情揭过去吧,不然,万一她再起什么心眼儿,可是防不胜防啊!”
若非真正亲近之人,张夫人断断不可能说这番话,既说了这番话,就表示她是真的关心春霞、真的拿她当自己人了。春霞心中微暖,便也不瞒张夫人,苦笑了笑轻轻说道:“夫人一片好意,春霞心领了!不过,只怕这口气吴家二少奶奶是不会轻易消得了的,夫人难道忘了吗?大少奶奶生产那晚,春霞也在场呢!”
张夫人恍然大悟,一时怔住无语。
这就对了!大户人家中的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张夫人岂有不知?春霞救了吴大少奶奶母子性命,二少奶奶心中嫉恨,这一点儿也不足为奇!而且,这事儿春霞说的不错,她这口气只怕是不会轻易消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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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小心以彼之道还施彼身(8000+)
张夫人不禁轻轻叹了一声。若非柏家如今处境危险,前途未明,吴大少奶奶也受了牵连不得不暂时避开,这二少奶奶算个什么东西?岂敢胡来!真正是小人得志!
“往后,你多加点小心。”张夫人略一沉吟便微笑道:“她未必敢明面上胡来,若真闹得过分了,我和我家老爷不会不管的!只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霞啊,你出入多注意点!”
春霞谢了张夫人,便趁势说道:“春霞正有一事想请夫人帮忙,不知夫人能否通融?”
“你说来听听,能做到我自然不会推辞!”张夫人忙道油。
春霞点头应了声“是”,便道:“正是今日这桩案子。春霞觉得,这案子的结果不必对外宣扬,但这案子的真相却应记录在案的好。春霞斗胆,想以此为把柄,去诈一诈那二少奶奶。况且,若此案含含糊糊就此了结,无论现在将来,吴家那边连点儿声响都不知,未必会承大人的情。那二少奶奶见大人和夫人主动为她遮掩,只怕也会越发得意胆大,谁知日后还会仗势做出什么来?我可是听说,如今吴家商号可叫她闹腾的不得了呢,谁知她的手会伸到什么地步……”
张夫人眉头微蹙,如今这时节乃多事之秋,宜静不宜动,若真发生什么事儿对丈夫极是不利。况且,她心里本就向着吴大少奶奶的,平白主动送这份人情给那二少奶奶,倒显得自己和丈夫怕了她,她心里也有点不太愿意。而且,春霞说的没错,若这案子含糊这么了了,吴家那边连知晓也不知晓,自然不会承他们的情,而他们也不可能为了这么一点子小事故意透风声给吴家人听好教他们承情,那有主动巴结讨好的嫌疑,有失一县之主的尊严。这案子如实结案,暂时按下不说,那就等于是一个把柄,将来等到何时的机会抛出来,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