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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东南不觉微微怅然,无声低叹。
三人正说着,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杭东南正欲过去,徐管家已经极有眼色的抢先去开门。
门外站着叶氏仿。
“娘!”杭东南忙上前。
叶氏勉强笑了笑,说道:“都过午好一会了呢,你还不饿呀?先吃点东西吧!”
杭东南这才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便点头笑道:“好,让娘操心了!”
“看你说的!”叶氏笑笑,几人出来。
杭东南坐下,看到徐管家和洪一亦步亦趋的跟在身边,徐管家已经主动的要上前帮他端饭碗了,杭东南忙道:“放着吧,我家里没有这种讲究,你们也坐下一道用吧!”
徐管家忙陪笑道:“少主子,这可使不得!这尊卑有别,奴才们可不敢,您请用吧!”
叶氏便道:“外头也摆了两桌,招呼你们带来的那些人,不过那些人怪得很,都不肯用。”
徐管家忙道:“主子还没用,做下人的哪儿能先用呢?这不乱套了吗!”
“少主子,徐管家这句话倒是说对了!您不拘小节宽厚大度,可规矩却不能错了,不然要叫人轻视看不起的!”洪一也道。
徐管家闻言不由瞅了洪一一眼,心道什么叫“这句话倒是说对了?”难不成别的话我都说得不对?哦,就你对了!
杭东南便道:“那你们都出去吧,你们在这儿杵着我不习惯!”
“是,奴才告退!”徐管家和洪一这回没有异议,两人乖乖的施礼而退。
杭东南突然神色一变,忙道:“娘,阿霞呢?她去哪里了?”
徐管家和洪一听到他徒然间紧张得失措的话忍不住相视一眼均暗自蹙眉,也忍不住暗暗担忧:少主子对这位少夫人那是真的极其上心啊!只怕——
“她和小蝶带着吴家那几个人进城去了,你别急!”叶氏连忙解释,又有些不太自然道:“她说,去城里置办些香烛钱纸和祭品,明日好陪你去祭拜你生母。”
杭东南这才放了心,听到叶氏提起生母,不觉又眼中微黯。
一天功夫,所有东西置办齐全,包括墓碑在内。那粗粝质朴的花岗岩墓碑上,杭东南只叫人刻了“母亲大人之位,不孝子杭东南立”几个大字,因为秋玲只是一个侍妾,究竟姓什么,谁也不知道。而她既然从年府逃了出来,想必也不愿意再同年府牵扯上什么瓜葛,杭东南索性就这么写了。
别人都不觉什么,唯有徐管家对他“杭东南”这个姓氏颇有微词,只是却不便提出来。
这日一行人包括杭家一家子、徐管家一行十来人提着捧着祭品香烛钱纸水酒,在叶氏的带领下来到一处荒凉偏僻的山头。
秋玲的慕起得平平,就在这一座山头上。坟上长满荆棘灌木荒草,正是仲春时节,疯长凌乱而茂盛,零零星星的开着一朵朵白的、黄的各种野花,偶尔有蝴蝶和嗡嗡的蜂子飞过,看上去另有一种凄凉。杭东南眼睛一酸,差点儿落下泪来。
就在这
tang荒凉的一抔黄土之下,长眠的是他的亲生母亲。想到自己由她孕育而获得生命来到这个世上,却时至今日方知二人血肉相连,他心里一时涌着浓浓的悲怆,那种强烈的感觉刺激着他,他忽然就生出一股浓浓的眷恋和思念,心情悸动着,对那从未见过面的生母。
“就是这里,绝对不会错的!”叶氏叹了口气,见这满目杂乱不由说道:“今年……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呢,这些草还真是能长!”
叶氏一边说一边对着前方念叨叹道:“秋玲妹子啊,你可别怨我瞒着咱们的儿子,唉,我也是没办法呀!我也不知道你从哪儿来、究竟是谁,就算想跟他说也说不清呀,不过白叫他心里不安罢了!秋玲妹子,你别恨我了,你看,我原想着能霸占他一辈子,想着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谁知到底瞒不过人,他还是你的儿子!这真是命呀,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叶氏叹着气,眼睛忍不住湿润起来。
杭东南上前扶住了她,低低道:“娘,您别这样。您和爹养了我,我就是你们的儿子,我亲娘她必定也感激你们的。是我做儿子的不孝,今日才来看她老人家——好了娘,您一边歇歇,别难过了!”
杭东南觉着那后一句似乎有责怪养母的意思,便忙收了话,让小蝶和春霞将叶氏扶到一边。叶氏看了看他,抹了把眼睛。
徐管家便招呼一众手下道:“快把东西都放下,赶紧帮忙将这些杂草清除了!”
“慢着,”杭东南止住了众人,说道:“你们都先走吧,这里有我就行!爹、娘、伯父、伯娘,你们也先回去吧!我自己来就好。”
杭赞兄弟俩相视一眼均是叹息,杭赞便点点头道:“也好,那我们就在山下等你吧,东南啊,你也别太伤心了!”
杭东南点点头,看着杭赞等人转身离去。徐管家、洪一等无奈,也只好同样离去。只有春霞留了下来。
春霞瞧了他一眼,走过去轻轻握着他的手道:“咱们先把这些杂草理一理吧,往后,往后每年清明,爹娘自然都会过来清理祭奠的。”如今秋玲的身份已经公开,杭赞和叶氏当然不会忘了她。
杭东南朝她微笑着点点头“嗯”了一声,夫妻俩便拿着镰刀将坟上的灌木杂草一一清除干净,见旁边好些灌木长势十分茂盛,根上生芽,要不了多久便会蔓延过来的趋势,两人索性也一一的都除掉了,将这坟墓周围方圆三四米范围内的杂草统统清理了干净,这才舒了口气。
“累不累?”杭东南见春霞额上冒着一层稀罕,双颊红通通的,鬓角也被汗水微微濡湿,怜惜的替她拭了拭汗,道:“你到前边树荫下坐着歇一歇吧!我把碑立了。”
春霞笑道:“不过太阳有些大照得这样罢了,我不累。我陪你一起吧!”
杭东南便笑着说了声“好”,拿起锄头在墓前中间位置挖了起来。
春霞在一边默默的看着,她知道,杭东南这次一上京,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他能为他生母所做的,也就只有眼下这些了!
杭东南挖得差不多了,两人便将那墓碑抬起安置了下去,春霞扶着,杭东南便将泥土重新覆了上去,将泥土紧紧的夯实了,上边又用碎石嵌入打实,以免泥土被雨水冲走石碑会松动。
做完这些,二人方将各色祭品摆了上来,插上蜡烛,点上香火。烟雾缭绕中,杭东南和春霞跪在墓前磕了三个头,杭东南叹息,却什么也没有说,春霞瞧了他一眼,亦无言。
之后烧了钱纸,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黑色灰烬,杭东南道:“我从不知我竟还有另外一个娘,霞,人的命运真是说不透的东西,谁也不知下一刻会有什么发生。无论愿意不愿意,半点也由不得。”
春霞轻轻瞥了他一眼,嘴唇微动,垂眸不语。
“来,起来吧!”杭东南起身,将春霞也扶起,牵着她的手微笑道:“不知我娘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不过我想她定是很疼惜我,不然也不会冒险千里迢迢的逃离了。可谁知,她终究逃不过命,也许当初她堕胎不要我,想必是会平安无事的。”
“东南……”
“霞,我娘看到我如今娶了媳妇想必也会开心的,我想她一定也会喜欢你。你答应我,这辈子都别离开我!”
春霞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心酸,轻轻点头道:“我的心意,你还用问么!”
“我只是怕!”杭东南突然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在她头顶低低的说道:“我突然觉得,其实许多事容不得我选,也容不得我做决定。这一条路……我不知我自己能走多远。可是对你,我不会放手,永远也不会!霞,如果我死了我准许你改嫁,如果——”
“你别说了!”春霞心里也酸酸涩涩的起来,原本,她可是打算得好好的,把生意做起来,等过个三四年一切都稳定之后,便与杭东南天南地北的游玩去,览天下山水美景,品天下美食,访天下名医,寻各种独具地方特色的药材,再生两三个孩子,一切都是多么美好,可是,随着这一行不速之客,一切都被打破了!一切都不可能如她设
想那般了!
无论愿意不愿意,都必须接受。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而接受了,也不见得就是万事大吉,相反,前路还有更多的荆棘和坎坷在等待着,单看这悄无声息的狠厉刺客便可知一二。而能否一一闯过尚不可说,至于闯过之后的风景如何,心境如何,谁也不知。
“东南,我是你的妻子,一辈子、永远都是。”春霞轻轻道:“你一定要保重,不能抛下我不管的。”
“我不会。”杭东南拥着她紧了紧,低声道:“我先进京,等一切大致算稳妥了,便接你过去。霞,你好好的在桐江等着我,嗯?”
听徐管家和洪一所言,京城里的局势的确很不好,对于年家这兵权,其实抢夺的何止是年家内部,许多朝臣老将们照样虎视眈眈,背后不知有多少勾当,就等着他进京,一切看似尘埃落定之后才好发难了!还有他那名分上的“母亲”年大夫人,未必就是真心看重他,不过把他作为一颗棋子罢了,谁知到时候会用什么手段对付他呢!所以现在他绝不能带着春霞一道进京,他不愿意让她与他一样陷入险境。
春霞点点头,柔声道:“你放心,我会在家照顾好爹娘的,我想他们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心情。你既进了京,就暂时把这边忘了吧!东南,我只要你好好的。”
“你也是,好好的等着我。”杭东南低头在她发间吻了吻。
二人站在秋玲墓前,又说了许多话,这才慢慢的一步步下山。
第二天,杭东南和春霞便离开乌桕村去了县城,打算次日便进京。杭赞和叶氏等送至村口,依依惜别。叶氏想着也许将来再也不能看到儿子了,一时忍不住不由得掩口痛哭了起来,杭东南亦好生不忍,再三安慰许诺,叶氏这才好受了些,眼巴巴望着他道:“东南,你要记着啊,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啊!”
杭东南连忙答应,叶氏这才放他去了。
吴家和张县令已经得到了消息,各自震惊叹息了一回。
吴大少奶奶心中又是惊喜又是担忧,惊喜的是没想到两家竟有这样的缘分,连带吴府的老太太也喜之不尽,担忧的是京中不是个简单的地方,杭东南此去前路未定,还有春霞,他二人的身份一夕之间天差地别,虽说糠糟之妻不可弃,但那不过是戏文中的道德守则罢了,在现实中,尤其是在豪门世族中是根本不管用的。
杭东南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岳丈家倚为臂膀,就算他自己不愿意再娶,可是年府的人、追随年府的人会同意吗?到时候只怕也由不得他了!
春霞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一个平妻,还是个没有后台背景、不可能掌权的平妻。说白了,就是一个摆设,一个表示杭东南不忘旧情的标志!仅此而已。
可是春霞的性情,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而她对杭东南用情至深,真到了那个时候又该如何?坚持跟他在一起,就要看着他斡旋在各方势力之中势单力薄,疲惫不堪;离开他,便是终生痛苦!还有杭东南,他若对她有情,又岂肯委屈了她?若万一变了心,那可真是——
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