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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放置屋里,倒是好看呢!”
春霞不由眼睛一亮,甚是意外的笑道:“哦?你还会插花?”
“也不敢说会,”绿袖谦卑而得意的陪笑道:“婢妾从前特地学过些时日的,只不知合不合夫人的心意罢了……”
娇红便抢着道:“这蔷薇花花心里头可长着虫子呢,放在屋子里并不好!”
绿袖便道:“这有何难?用沉水香稍稍熏一熏就可以了!搭配些菖蒲和薄荷,什么样的虫子都不会靠近,放在屋里不但好看,而且还能提神呢!”
娇红还待再说,春霞却笑着点头道:“好啊,往后得闲了你都试试,我也想看看你插花的手艺如何呢!”
绿袖大喜,连忙陪笑屈膝答应。
三人正说着话,小丫鬟们已经捧了东西上来了。娇红和绿袖便连忙争着上前一样一样的接过来,不一会儿便将整个亭子布置好了,这才屏退小丫鬟们。
两人又是斟茶又是揭开食盒殷勤捧在春霞面前陪笑问夫人可要用点儿什么?
春霞平素便不太喜欢吃零食,只捏了些松子在手中慢慢的剥着,一边招呼她二人一道坐下喝茶说话。
娇红和绿袖哪里敢坐?只陪笑道夫人跟前哪里有婢妾们的坐的位置?
春霞便笑道:“此刻又无外人,你们坐下,咱们也好好好的说说话儿!坐下吧!”
两人这才谢了恩,在她旁边斜着身子坐了半边屁股。
春霞又笑着招呼她们自己倒茶,喜欢吃什么自己拿,两人诺诺而应,却是小心的瞧着她的眼色行事,自己不过应景罢了。
只是见夫人确实是个极好说话的,脸上一直都带着笑,不知不觉也放松了几分,敢多说几句自己的话了。
女人家哪有不爱八卦的?要想让女人,尤其是后宅这些整天无所事事的年轻女人不八卦,比让麻雀闭嘴还要难!春霞不动声色的引着她们说话,问起年府上各位主子的脾性行事来。
娇红和绿袖正奉承她,岂有不尽实而言?她们原本就是府中蓄养的歌舞伎,对府中上下甚是熟悉。夫人初初进府,打听这个再正常不过,两人更是搜肠刮肚的将自己所知一一道来。不时还相互拆台,谁也别想有半句不符事实的夸张之话。
春霞一边听一边不时附和说笑几句,又不时从旁问些问题,两人亦知无不言。
正说着春霞忽然笑道:“对了,昨日我和侯爷去大夫人那儿请安,看到一位叫做‘阿秀’的表小姐,长得好不高贵脱俗,水灵灵的跟朵鲜花似的,不知是个什么来头呢?”
娇红和绿袖闻言顿时神情一滞,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没有抢答,反倒都沉默了下去。
女人的第六感天生就敏锐,尤其在面对情敌的时候,那简直就发挥到了极致。
虽然那个什么阿秀看起来一切都正常,但是她出现的时间太不正常了,以至于春霞心中不能不存了疑心。
此时见到这两个人的反应,她心里更加有底了
。便不动声色微笑道:“怎么?你们——很为难?不好说?嗯,不好说那就别说了,回头我问侯爷去!”
“夫人!”娇红连忙陪笑道:“夫人您言重了,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呢!这位姑娘叫做方水秀,是大夫人娘家的嫡亲侄女儿,在咱们府上住着,嗯,也有好一阵子了!侯爷回府之前,她便住下了呢!”
“是啊夫人!”绿袖心道这种事情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哪天大夫人跟夫人挑明了,夫人迟早是会知晓的,倒不如自己先跟夫人说了,倒能在夫人跟前卖个好!
绿袖主意一定便立刻接口说道:“夫人您有所不知——这话没有第四个外人在,婢妾才敢跟夫人您说!夫人您听了,可千万别生气,也千万,千万别说是婢妾同您说的!如今阖府上下谁不知道呢,大夫人是看中了方家表小姐,想要将方家表小姐嫁给侯爷的……”
春霞的心一沉,脸色微变,却是笑道:“不能够吧?若果真如此,大夫人怎么会派人去接我来京呢?我可是侯爷明媒正娶的妻子!”
绿袖忙站了起来,分辨道:“夫人,这种事情婢妾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造谣啊!事实的确是如此!夫人您是侯爷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不假,可侯爷可以娶平妻呀……”
绿袖忙又陪笑道:“当然了,夫人您是先进的门,又是侯爷糠糟之妻,侯爷又这么疼您,就算方家表小姐进了门,也,也不能威胁得了您的。”
说起这个,绿袖脸色微变,心中也有些不安起来,暗自懊恼自己说了这话,更有些懊恼不该这么快就投入了夫人的阵营。
夫人所恃有的,仅仅是侯爷的宠爱而已,不比方家表小姐背景雄厚,又有大夫人撑腰,这将来要是进了门,自己岂不是也会变成她的眼中钉……
与此同时,娇红心中也是同样的想法。
两个人一时都有点儿心灰意冷:想要在这侯府中好好的活下去,怎么就那么难呢?争来争去,到底能争到什么?将来的结局又会怎样……
“原来如此!”春霞听了这话倒是笑了,淡淡道:“你们觉得,侯爷会娶那方家表小姐吗?方家表小姐会进的了年府的大门吗?”
娇红和绿袖没料到春霞会这么问她们,两个人一时都有点儿面面相觑,嚅嚅动唇说不出话来。
“没事!你们就当陪我聊天,说两句心里话罢了!呵呵,我的脾性最好了,岂能因为这个便恼了你们?”春霞笑道。
两人仍旧不敢说,最后被她逼迫得无法招架,只得来了句“不知道……”
春霞十分不悦,俏脸微沉,道:“不知道?这算是什么答案?你们是不敢说,还是不愿说?若是不敢,难不成怕我会把这话说出去害了你们?好笑了!我若要罚你们,想让你们怎样便怎样,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用得着抓这个话头把柄?你们觉得我若对你们做什么,大夫人会帮你们出头吗?若是不愿说——”
“婢妾不敢!”娇红和绿袖脸色大变,一下子扑到地上跪了下来,身子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两个人都没法形容心里的震惊,虽然有阳光照耀在亭子中、照耀在身上,天空高远而湛蓝,绿树迎风,鲜花在空气中绽放着美丽的颜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一切是明亮而美好的!
可是,她两人却有一种如在梦中的虚幻怪异感。
因为眼前这位夫人,那突然而变的神情和气势,令她们感到那么的陌生而不敢置信……
就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说吧,我想听一句实话。”春霞端起面前的越窑白瓷印淡影梅花茶碗不紧不慢的饮了一口清冽淡香的茶水,淡淡的瞟了她们一眼闲闲说道。
明明是十分简单平常的几个字,可她这样的神态、这样的语气说出来,反而令她们心中越发感到泰山压顶般的沉重,重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春霞问了这话也不管她们,也没在逼问,只是意态闲闲的品茶赏风景,似乎笃定她们肯定会说的。那种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自信的神采、一切尽在掌握的成竹在胸,岂是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愚蠢村妇所能有的?
娇红和绿袖不由自主感到一阵眩晕和颠倒违和,相比之下,仿佛她们才是那愚蠢之极的愚妇。
此时,她们心中都有同样一个想法,那就是大夫人和年府中所有人一样,轻看了这位夫人了!
“婢妾,婢妾,”在她无声的威慑之下,两人几乎汗出如浆,再也扛不住,娇红颤颤的出声,连着道了几声“婢妾”舌头才恢复了平日的灵活,艰难的一字字说道:“婢妾,不知……方家权势贵重,背景庞大,又有大夫人撑腰,方家表小姐对侯夫人的位置志在必得,若方家与大夫人向侯爷和夫人施压,只怕,只怕……侯爷和夫人您未必能承受的住……”
“对、对!”绿袖也连连点头,轻喘着说道:“侯爷虽然待夫人您情深意重,但这世上有句话叫做身不由己,只怕到时候侯爷和夫人您即便不情愿也不得不低头……大夫人的手段,可是,可是不简单
!”
两人说完,垂着头,屏着呼吸,僵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风轻轻吹过,吹走炎热,带来畅快的凉意,那几乎窒闷的呼吸也下意识为之一松。花枝树叶沙沙作响,周围静得可闻针落地。
仿佛只过了一刹那,也仿佛过了许久许久,只听见春霞“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无比轻松的向她二人笑道:“听起来你们说的倒是实话,很好!快起来吧,别跪着了!叫人看见了不好看。”
两人原本还不敢起来,听到了她这最后一句却是不敢再跪着了,连忙应了“是”字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双脚一软,差点儿又踉跄摔倒下去,幸亏相互扶助了一把。
“坐下吧!”春霞笑了笑,说道:“方家,我也了解了些,大夫人么,自然是好手段的。呵呵,可是那方水秀她想要进侯府做侯爷的妻子,绝无可能,她做梦!”
娇红和绿袖脸色微变,不敢吱声。
春霞淡淡道:“你们只管睁大眼睛看着便是了!哼,侯爷是大将军的独子,人脉权势皆由大将军而来,他需要看方家的脸色?那方水秀,看起来长得极好,又那么柔柔弱弱的正适合扮猪吃老虎,只是她年纪到底还小了些,心气儿也太高了些,偏偏有那个心却没那份耐心,何足为虑!”
娇红和绿袖相视一眼,娇红便陪笑道:“夫人您可别小看了她,她有大夫人提点,只怕轻易也不好对付的……”
春霞闻言似笑非笑的瞟了她一眼,看得她垂下头去,便说道:“你说错了,这府中任何一个人我都没敢小看了,包括你们俩在内!你可知道我今日为何要对你们说这些话?”
两人的心顿时又是一跳,忙道:“婢妾愚昧,请夫人指点!”
春霞便叹道:“这院子从上至下,没有一个人我能轻易相信,大夫人、二房、三房、甚至老太君,只怕人人都有眼线埋在这儿!想来想去,我所能相信的,只怕就只有你们了!侯爷跟我说了,你们是大夫人送来的,可你们跟别的人不一样!既然身上背了侯爷侍妾的名号,无论侯爷要没要你们,都不会有人敢再要你们,这一点相信你们比我更清楚!换句话说,你们生死都是侯爷的人!如今你们两个已经在我身边伺候,呵呵,就算方家表小姐斗垮了我,占据了这个位置,你们觉得,她会留下你们吗?所以,你们也是我的人,至少在外人眼里已经是了,对吗?”
娇红和绿袖脸色猛然变得煞白,两个人都呆住了。她们先前只是看到这位夫人好伺候,好相处,觉得借侍奉她离开那沉闷之极的西跨院是个不错的选择,却没料到这个!
“跟着我,至少我能保你们一世富贵平安,可若背叛了我,那就难说了……”春霞淡淡说道:“今日你们可以背叛我,向新主子邀宠,焉知将来不会背叛新主子再向别的人邀宠?你们若真真么做,新主子成功的那日就是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之时,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略想一想就明白了!”
“跟着我,帮我做事,我会尽我的力保全你们。只不过,富贵险中求,这天底下啊,没有天上平白掉下来的馅饼!你们自己想清楚吧!若愿意留在我身边,那么从今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