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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左光本人,在众人的印象中,仍旧是那个老实巴交、唯唯诺诺,话也不敢大声说的男人,谁也没有把他当成一回事。
但是此刻众人才知晓,他其实,也是个有脾气的…祧…
左光赶着牛渐行渐远,已经快走出了这片田地,左亮这才如梦如醒回过神来。他一抬头,看见正欲散去的众人投过来的鄙视嘲讽的目光,恼羞顿时变成怒:被一个从小到大是个孬种处处不如自己、从小到大也不敢在自己面前反抗半个字的窝囊男人当众下脸子,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你给我站住!左光,你给我站住!”左亮只觉一股气血朝脑门上涌去,冲得他双目通红,面目狰狞,不顾踩在又是水又是泥的田中,跌跌撞撞的朝左光的方向飞奔赶去。
“哎呀,只怕要糟!咴”
“不会打起来吧?”
“走走,快跟去看看!”
正欲散去的村民们纷纷议论着,连忙又跟了过去,在左亮追上去拦住左光的空地上围成一圈。
这个时候,恰好彩霞和春霞赶到了近处。
“我说,这田我还没犁好呢,你就把牛牵走你什么意思?”左亮理直气壮质问。
左光的目光从大牯牛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上收回,再看一眼被拉扯得磨损脱皮渗血的鼻孔,冷冷道:“我不借给你了。”
“哈哈!”左亮仰天干笑,蛮横道:“你说不借就不借?说好的事情半中间变卦,说话不算话,你还是个男人吗?窝囊废!”
左光定定的盯着他,说道:“我是窝囊废,你就是个心狠手辣的畜生!我好心好意借牛给你,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左光一指大牯牛身上渗血翻皮的道道伤痕,冷声道:“我家的牛,不是给你糟蹋虐待的!”
“左光你个混蛋!你敢骂我!”左亮脑门一阵充血冲得他头脑眩晕眼前一阵发黑,跳起来就朝左光扑打过去。
他居然敢骂他!他竟然敢骂他!骂他心狠手辣,骂他畜生!
反了!简直反了!
没有言语能形容左亮此刻心中的震撼和愤怒,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扑上去打左光,狠狠地打他,看他还敢不敢骂自己。
“哎呀,有话好说嘛!”
“就是,动口不动手,动手也解决不了问题嘛!”
众村民一来看不惯左亮那种无赖行径;二来小霞给人看病也从来不收一个钱反而连药材都送上家里,众人记这个人情;三来左光人好,众人还指望着能便宜点从他家租牛呢!看见左亮这么张牙舞爪的冲上去,怎么可能让他得逞?早就七手八脚的将他拉扯住了,七嘴八舌的劝着。
左亮见众人虽摆出一副两不相帮、和稀泥的架势,但明显是偏帮左光的。可双拳难敌四手,他使出浑身的力气也没办法挣脱众人的禁锢,看到左光仿佛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盯着自己,左亮更气的七窍生烟。
“好,好你个左光!你现在长本事了,伙同外人欺负我是不是!你说我虐待你的牛,你哪只眼睛看见了?你们谁看见了,啊?你们站出来说话,站出来说呀!我倒要看看,哪个龟孙子这么不要脸上赶着巴结!”左亮用力甩来众人,恶狠狠喝道。
众村民面面相觑,心中暗暗鄙夷唾弃。心道这人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了,居然睁着眼说瞎话!
可是,他虽无赖,虽睁着眼说瞎话,众人还真没有谁敢当面站出来指证他。毕竟,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真要当面锣对面鼓的撕破了脸皮,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你看见没有?”左亮阴冷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遍,向左光冷笑道:“没有人指证我,他们都是在附近田地干活的,如果我做了什么,他们能看不见?我说左大哥,牛是你家的,你不情愿借给我你直说好了,何必跟我来这一套!一个大男人说话不算话我都替你脸红,不过你向来是个窝囊废,这也没什么!可你冤枉我算什么意思?你说,你倒是说啊!”
“你!我真是白瞎了眼了!一片好心给人当成驴肝肺!”左光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左亮居然说得出这样的话来,指着他颤声道:“那你告诉我,我家牛身上的伤痕都哪儿来的?”
左亮见自己几句话就将他杀得无法招架心中洋洋得意,哼了一声道:“好笑了!你家的牛怎么受的伤你来问我?肯定是昨天前天你自己弄的!对,就是这样!你想冤枉我,没门!快点道歉,再把牛借给我,这事儿就算完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胡说,我自家的牛我怎么下得去手?随你说出花儿来,我也不会再借给你!以后你都别想!”左光虽不会拌嘴吵架,也抵不住左亮的神逻辑,但他认定的事情,又岂会轻易改变?
左亮见这样了他居然都还没屈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停的大骂着,越骂越狠毒越不堪。
听得周围一众人直皱眉。
“这,这我可是听不下去了!”彩霞柳眉倒竖,怒气冲冲往前冲。
“姐姐,我来,你别动气,身子要紧!”春霞忙拉住彩霞的手用力握了握,感觉她手心一阵冰凉颤抖,显然是气得狠了。
开玩笑,彩霞的身体好不容易才调理过来,若再动了大气受了刺激,又得重头来过了。
彩霞一凛,朝妹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轻轻缓缓的舒了几口气,将自己激荡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万一动了气坏了身体,回头还得花钱抓药,多划不来。
“左三叔好大的气性,这牛是我们家的,你做出这种事我爹你肯借给你天经地义,你有什么可抱怨的!不过叫人听了心里徒增鄙视罢了!”
随着一道清亮的女音,春霞姐妹齐齐闪身进去。
众人见他们姐妹来了,忙自动让开一条道,没来由振了两分精神。看到左光被左亮耍赖反倒逼迫得节节后退,众人心中早已恼极,只是碍于同村之宜且跟自家并无直接利益关系,谁也不便开口,否则左亮一句“与你何干?又没借你家的牛轮得到你说话!”便要下不来台。
“你跟你爹一样不要脸!”左亮见了春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朝地上啐了一口冷哼道:“大人说话一个丫头片子也凑上来插嘴,全村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怪道叶嫂子死活要退婚不同意你进杭家的门,谁家娶了你这种刁钻货进门,真是祖上没积德!”
“左老三,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怎么能扯到这上头呢!”
“就是,这话就不地道了!”
众人见他当面如此给一个没出阁的黄花闺女难堪,忍不住都不平不忍起来,心道这人好不阴毒,怎么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左光和彩霞更是气得一个发抖、一个脸上通红,瞪着左亮说不出话来。
春霞反倒是“咯咯”一笑,面不改色瞟了左亮一眼,淡淡笑道:“这话原也没说错,我未来婆婆的确是不太喜欢我。想来是我做的不够好!我们两家既有婚约,这婚事那就是板上钉钉,我也没有别的法子,唯有虚心请教,用心改正,以期将来讨得婆婆欢心,好一家子和和睦睦的过日子!不过左三叔,但凡懂点事理的人都晓得‘当着矮人,不说短话’的道理,没有哪个会当着人的面揭人家伤疤的!左三叔非要这么说,那是左三叔性格人品使然,您的嘴巴长在您身上,旁人也管不着!您爱说什么便说个够吧!”
“你!”左亮一时梗住,怒目相视。
众村民却忍不住偷笑了起来,嬉笑声响成一片。左光和彩霞脸上神情亦稍稍回转了来,露出两分温柔和怜惜。
春霞走过去看了看大牯牛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和淤血的鼻口,同左光一样既恼且心疼,向众人高声说道:“我朝重农,听说每年春耕皇上都要下旨勉励百姓们勤劳耕种,秋收的时候好多打些粮食吃得上饱饭。咱们桐江县的县太爷尚且亲劝农耕,告诫百姓们要爱惜耕牛,勿误农时农事,更宣布私自宰杀、虐待耕牛便是触犯了我朝律法,是要进县衙打板子、吃牢饭的!左三叔,我记得前些日子里正才刚刚带回了县尊大人的禁令,不想你却完全不把县尊大人的禁令放在眼中,竟将好好的耕牛故意鞭打虐待成这样,跟县尊大人对着干,你好大的胆子啊!”
春霞一言既出众皆哗然,纷纷交头接耳点头议论起来。若非春霞提起,众人几乎都忘记了这事,因为这禁令虽是真的,里正前几日也的确召集众人当众宣布过,但这不过是每年的例行公事,众人听过答应一声“晓得了”过后也就忘了,谁也没拿这事儿真正的往心里去!
但是,春霞这时候偏偏抬出了这一纸例行公事的禁令,甚至连皇帝都抬了出来,众人心中一凛,下意识挺了挺身以示心中的敬畏和尊重。
“不错,前些日子里正宣布禁令的时候,咱们全村的人可是都亲耳听见的!”彩霞亦大声说道。
左亮的脸色“唰”的一下子变得雪白,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整个人微微的发抖。进衙门挨板子、吃牢饭,光是想想便令人胆颤心惊,那绝对是会是一个噩梦!
他的额上冒出了一颗一颗豆大的汗珠,犹自强硬道:“死丫头你别栽赃诬陷老子!你们谁看见老子鞭打耕牛了?谁看见了!”
春霞冷笑道:“大家都是乡亲邻居,你这样问谁好意思当面说出来?你耕田的时候各位叔伯哥哥们都在附近田地里干活,你做了,还是没做,自然逃不开大家的眼睛。不如这样,咱们这就到里正面前去,今日凡是在附近干活的各位叔伯哥哥劳烦也去一趟,咱们不记名投票,没人手里拿一粒黄豆一粒绿豆,谁看见了便往陶罐中投一粒黄豆,没看见的,投一粒绿豆!你看如何?你敢吗?”
众人闻言大感快意,纷纷议论起来,个别年轻气盛的甚至忍不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也有那老实的见了左亮这副惶恐惊惧的模样心中掠过不忍,可目光在扫过大牯牛身上的惨状后,那一点同情心又摇摆起来了。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谁要是看见了有本事就当面说,凭什么背后玩阴的!”左亮大声嚷嚷。
“你这个人怎么说话!”
“你说谁玩阴的了?”
众人又恼火起来,气得大声叫道:“我看小霞说的很有道理,走,走,还是里正面前说话去!”
“要去你们去!反正我没做过我就是不去!”左亮已经害怕得两脚发软差点儿要栽倒在地,却也知道这个罪名自己绝对不能认!他不懊悔自己不该如此行事,心中反倒将春霞恨到了极点,心里愤怒的将她大骂,骂她刁钻、阴毒,想出这种损法来陷害自己。
左光见他豆大的汗珠在脸颊上几乎要流淌成河,睁大的两只眼睛中充满惊慌和恐惧,忍不住一下子又心软了,轻叹了口气,正欲开口,却被身旁的彩霞轻轻拉了下袖子。
左光偏头对上女儿的目光,又沉默无言。
“你不去也没有关系!”春霞淡淡道:“我问你,这牛是今天早上你从我们家牵走的对不对?”
左亮现在跟春霞说一句话都要在脑子里过上三圈以防止中她的圈套,听见这话照样也一个字一个字筛过,方哼了一声,“废话!从你们家借的牛自然是早上牵走的!”他心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