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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不信。”
“我信。”
“你不会束手。”对方平静地说着,双手负于身后,说道:“只要你将手中的手册交给我,我就任你离去,还能帮你阻挡一回追敌。”
陈景并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若是你让我离去,今日之恩定不会忘。”
正如对方所说,虽然陈景走到了绝壁之上,但是到底付出了多少心力只有他自己知道,今天若是对方真的要留下自己,自己想要离开是极难的了。
“呵呵,你身如丧家之犬,心却如九天白云,倒也奇特。”他声音依然不轻不重,就连表情都没有多大的起伏,说出的话也难听出是夸还是贬。
陈景并不回答,只是看着他的眼睛,似乎要看到他心里去。
“你知道在我这山里山外有多少人在寻你吗?”
“无论多少,只要你让我出山,我必能回去,待我法复身定之时,一剑安枕,环顾八方风雪,纵然星河倒卷又何惧。”陈景肉身已经烂,声调僵硬,这一句话说出来却有一种山临大海,任由狂风嘶叫,海浪扑击我自傲视天下的气魄。
他从来不曾过过这样的话,即使有时心中激动愤怒也只会去做,而不会去说,这是他的性格。然而此时他说了,不但说给面前这高深莫测的山神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对方似乎也很意外,没料到陈景平静之下,以平静的语气突然说出这样豪气冲天的话。他不知道陈景的过去,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更加的意外。
被传位河神,被河域之妖兴浪淹了河神庙,险死还生,无奈四处求神灵借法,至今仍然欠下翠屏山神一个天大的承诺。恶龙峡河神趁神位不稳杀来,又是险死还生。土地神的魂蛊,城隍的裹挟,秦广城中幻境怨咒,哪一样都是在生死的边缘徘徊,几乎是九死一生才从阴是回到了人间,却被整片天地的排斥,被人称之为阴间魔物,一意要让他神形俱灭,一路追杀,那种刀悬于劲的感觉,可以将一个人逼疯。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是那样的平静,平静之中肃杀豪气。
在陈景话落时,他大笑说道:“哈哈……”
大笑之后乍然回归平静,并直视着陈景的眼睛,寂然问出这么一句话:“……好豪气,我若说只要你将那本书册交我一观便行,你可敢。”
陈景嘴解微弯,轻笑,道:“有何不敢。”说话的同时已经将呼风唤雨的法术书册拿了出来,递了过去。没有丝毫的迟疑,手托着书册就站在那里,也不前近,只等这位高深莫测的山神来拿。
自高空中看去,茫茫天地间,群山如兽,江河如龙。在那无数的小江大河之中,不断上演着各种轮回幻灭。如兽的群山之中,陈景所在的那一座绝壁悬崖如一条苍蟒大蛇盘踞于山中,上半身腾入天地之间,似要化龙腾飞而去。
那山神凝视着陈景的眼睛,身形移动,一步步朝陈景走过,如星空化成的衣袍随风而动。他来到陈景身前,接着书册,仔细地看着封皮上的字,翻开,看了第一行字,一直以来都是平静的脸色同样的惊讶着。抬头问道:“你不知道九天巽风和弱水是什么吧!”说完也不等陈景的回答便说道:“这九天巽风无形无质,却能吹天地万物如烟尘,散人魂魄。肉身受这风一吹,更是要化为粉尘。而这弱水更是传说能沉万物,圣人不可渡,得一滴便能遁万物,何处都可去。”
陈景却实不知道这九天巽风和弱水是什么东西,只是直觉这呼风唤雨之术不是简单的法术,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神通,而且是极厉害的神通。
“你可后悔?”神秘如星空的山神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极似讽刺。
“我若是后悔的话,现在你就应该会听倒剑吟声。”
“哈哈……好气魄,我白岩走遍天地,纵观天下风流人物不过数人,如此豪气者,亦不过寥寥,哈哈……”这个自称白岩的人突然仰天大笑,只一刹那间,便由刚才的那种儒将仰观天文夜巡营静谧化为意起纵饮击剑高歌的狂野。
说罢,将手中呼风唤雨的法术书册仍回陈景的手,说道:“法术虽然玄奇,却不足以换我白岩随口一诺。我说过只是看一眼便看一眼,今天,倒是要看你怎么冲出这十面围杀。”话落,抬手一挥,陈景便觉得一切都清晰起来。举目四望,天地依然还是黑色的,但是他眼中却看到了许多人,远处各大山头上都站着有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气态各异,没有一个等闲之人,一眼望去,竟是不少于三四十人。
他们也看到了陈景站以那独崖之上,却没有动。
“这些人虽然不是黑矅州各派之中最杰出的弟子,但是你能让这么多人来围杀,也足见他们对于你的重视了。有一位仙门大长老坐镇,其余的都是门中天姿颇为不俗的。”
陈景只是看着,沉默着,静听着。
“你在我这里,他们不敢过来。”白岩自信的说着。
陈景并没有看着他,只是看着远处夜雾,突然说道:“我有一事相求。”
“哦,说说看。”
“如果我死了,希望你能将我怀里的书册送到一个叫叶清雪的人手上,如果她现在还好好的话,应该在千罗山。”
“叶清雪!呵呵,我倒是早就想见识见识她,你放心,我一定带着那书去一趟千罗山,至于她能不能从我手中拿走,就看她九天神霄是否真如传说中的那般骄艳。”他也不问陈景与叶清雪什么关系,说的那么自信,若是陈景真的身死的话,怀里的呼风唤雨法术书一定会被那些人所得,他就只能抢过来了,可是现在却答应的这么直接,要么是敷衍,要么就是自信。
陈景却有些惊讶他竟然知道自己师姐叶清雪,心中猜测自己陷在阴间秦广城的一年,叶清雪做过什么大事,要不然这黑矅州中的一个山神不可能知道她。不过现在也没有时间问那么多,只是躬身行了一礼,道了一声多谢。
白岩却有些奇怪地说道:“你不要我再带一些什么话吗?”
“不用。”
“真的不用?比如怎么死的,报仇之类的?”
“不用,在别人眼中我已经是魔物了,是该死的,若是以前我遇上我这样的人,也许也会出手诛杀。我知道我有必死的理由,但是我不甘心死,要我自尽我做不到,要我引颈就戮我伸不出头。所以我想回去,回到九华州泾河绣春弯,从此不沾尘世烟尘。如果我死了,他们必然要将的挫骨扬灰,就让我的血肉洒在这青山之中吧,从此能安静沉寂下来,也算是得偿我的心愿了。”
“你倒是怪异,一会儿豪气,一会儿就如此消沉,你这种状态是不能活着回去,除非拿出那种一剑手,环顾十方强敌的锐气来方能有一线生机。心若死,纵有千般大道,无穷法术也不过是山中草木,河中乌泥,怎么能长生逍遥,怎么于这万灵求道,争一线生机的天地间存活下来。”白岩上下打量着陈景说着,似乎对于陈景后面的安排身后事的做法不认同。
“呵呵,有时安排后身后事,却如除心中尘,驱胸中闷。单身只剑,便如石磨利刃,纵天塌地崩也不惧,这十面围杀不过春风拂面,扬我额头发丝。”
陈景淡淡地说着,初时声音不大,到后面却在这一片空间之中回荡着,说到最后,陈景仰天一声长啸,啸声仍然山中回荡,已有剑吟声冲天而起。
剑有剑意,剑意唯心,当心中豪气干云,锐利无边之时,剑势自然锐不可当,杀气冲天。
黑暗的天地间,一道剑光,如流星。而陈景就如一缕长长的青色剑惠随剑而动,没有丝毫的重量,轻柔如无物。
剑体生罡,虽然不盛,罡气扩散开来将陈景包裹着。
“哈哈,好,那就让为你弹一曲《十面围杀》。”白岩大笑,静谧如山的气质刹那转变成一种癫狂般的锋芒。
第六八章 遥远的泾河
他话才落,人在虚空之中陡然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了山崖之巅的灰色亭子之中,星袍衣袖在石桌上一拂,一尾石琴便出现在了桌上,琴灰色,有五弦,却一眼看上去就是石弦,琴上有着云纹,仔细看去,山峦起伏,正是以他现在所在的这一座孤崖为中心的山脉图纹。
琴现,他人已然坐了下来,手在石琴上一拂,一溜铿锵的杀伐之音刹随手而起,无比突兀,如战场埋伏时的进攻金号。
音中透着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在就琴音起的那一瞬间,虚空中便已经响起了一道声音:“魔头要逃,拦住他。”这声音起时,正是陈景身如剑惠随剑飘而逝之时,只见离陈景最近之处有一人,身形变幻,拦在陈景在的前方,挥手间,一片金色的符咒洒出,漫天金光将陈景淹没。对方眉头舒展,嘴角轻笑,然后笑容还没的完全展开,一片剑光如银幕当头披洒下来。眼眸之中似看到一柄只有剑刃没有剑柄的剑,剑身与剑光融合。才看到,心头已然刺痛,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锦幕消失,一具沾着血肉骨架自虚空掉入深山之中。
这只不过是一瞬间的时间,远远只见一片银光出现,随之又消失,而阻拦之人便已经被削成了人架。
“哈哈……好……如此剑术当世能有几人有。”白岩坐在小亭之中大笑,双手在琴上划动,琴音在这一方空间之中回荡,杀伐之音,金戈铁马,如有实质。
他不知何时眼神已经炙热,张嘴大唱道:“九华有剑仙,绝世而独立,身如枯槁生腐肉,心如明镜振剑起……”他唱功极佳,配着那琴音,即使是闭目听来也会有一个活生生的剑仙形象出现在脑海之中。
杀伐琴音,激情澎湃的唱腔。
就在他唱到这里时,虚空中响起一个老人的声音:“魔头剑术厉害,不要被他靠近。”
从陈景拔剑而起,到一剑化银幕将一人削成骨架后,刹那间,这星光残月下的夜空中各种法术奔腾,五彩缤纷,朦胧霞彩,艳艳光华,离乱峥嵘。
法如烟花,灿烂星空,美丽而危险。
烟花象征着转瞬即逝的生命,这一刻的陈景是他有生以来最为灿烂的时刻,身裹剑罡之中,争一线生机。
陈景刹那间淹没在了无边的法术之中,如霞波翻涌,淹没,湮灭。
崖上白岩拔动石弦,大声的吟唱道:“笑言春风拂面黑发扬,银幕披酒骨架吟,术法弥空,一点剑意展霜寒……”
虚空生波,涟漪阵阵,一个个人从四面八方而来,或隐遁,或飞逝而来,或脚踏法宝,或手挥彩练,个个神色寂然。那一片已经被法术淹没的虚空之中,一道白亮剑光游走闪逝,如五彩的骇浪波涛中的一丝冰雪,随时都要融解、幻灭。
“幻灭、消逝,寂静沉沦,遥离半点浮生……”孤崖亭中白岩手下拂琴速度突然变慢,琴音刹那间轻拂迷离。他吟唱的声音也同样的轻缓,可那声音却清晰的异常,如耳边哭泣。
“……残月独照青山孤。一点求生念,满眼夺命术……”
琴间低沉飘荡在群山之中,融入那边的星光。
三十多个各大道门中的年轻一辈杰出弟子,立虚空,凌山巅,眼中看着头顶那片染色的十里杀场。无声的念咒,凝眸紧盯着那一缕随时幻灭的剑光,一道道法术挥出,纷繁不可尽数,数十里灵气杂乱。
沉寂,夜空如白昼,光华满天。
唯有法术爆裂声,与那崖顶琴音与那已经转为低诉般的吟唱。
“……魂散兮,吾将尽吾诺言矣。豪言犹在耳,人已幻灭也?……”白岩低头拔开着石弦,却能将虚空间发生的一切尽收眼里,立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