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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殿门,朦胧的夜明珠光亮下,院子里站着一个青衫人影,夜间露寒,尤其是现在在水下,更要比陆地上冷上几分,子尧的衣衫角都有些被露水沾湿了。
“你怎么在这里?”我有些惊诧,我原以为他这么久不进门,大约是另借房间了。
他抬手摸摸我的脸,眼神有些迷离,就像是喝醉了酒的样子,“我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
他的情绪有些古怪,看得我有些心疼,“你傻啊,都半夜了,还站在这里。”
刚想牵他的手进门,不想子尧忽然抬手,用长指轻轻的将我的眉,我的眼,一点点描绘,蓦地,他猛然将我一把抱住,我听得他嗓子有些沙哑的说道:“弦歌,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开口问我玲珑的事,等你开口说离开,可你一直不问,也不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怕这六个月来所有的美好,都只不过是我做的一场梦罢了。”
我终于知道他今天有些异样的情绪源于何处了,因为太在乎,所有开始患得患失。
九重天上的四殿下子尧,从来都是杀伐果断之人,不知从什么时候,竟也如同凡人那般患得患失,这都是我害的。
我目光湛湛的看着他,柔声细语道:“子尧,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你怎么可能是在做梦。”
一时间他将我抱得更紧了几分,好似他不那样做,我就会消失似得,然后我又听得他埋怨道:“你可知,你曾经想撮合我跟她。”
他口中的她,应该是指水玲珑吧。
想不到听音神君,曾想撮合帝俊跟水玲珑。
我深深觉得,子尧就是来讨债的,上辈子帝俊为听音所做的一切,如今我要全然还给子尧。
我用手指戳戳他的眉心,有些幽怨的道:“你肯定是睡糊涂了,你是我男人,我怎么可能撮合你跟水玲珑。”
子尧愣愣的看了我半响,蓦地脸上眉梢满满都是笑意。
“是我睡糊涂了,娘子怎会说那样的话,娘子你瞧这天都三更了,咱们洗洗睡了吧。”
有人愿陪着你一起清醒,一起糊涂,这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有夫如此,我弦歌夫复何求。
次日一早,用完早膳,我与子尧当下就去了水玲珑的念卿殿告辞。
水玲珑拿出一只木盒递给子尧,子尧浅浅笑着收了,我知那里面放的是北方玄元控水旗,有些事还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为好。
水玲珑清丽的面容上,也带着浅浅的笑意,看了子尧,又瞅着我道:“我还有样东西要送给弦歌公主,不巧刚才忘记在内殿了,不知弦歌公主可否随玲珑进去。”
“好。”我弦歌向来不是小气之人,虽是情敌,但人家姑娘一片好意,我没理由拒绝。
因着是姑娘家的闺房,子尧一个大男人不好进去,便留了他在外殿等着。
水晶灯,云母床,鲛丝帐,这玲珑公主,也是个雅致的人。
水玲珑给我沏了一盏茶,坐在我对面与我道:“不知弦歌公主可愿听玲珑讲一个故事。”
我蹙眉,莫非她想给我讲她与子尧的故事,然后告诉我她有多爱子尧不成?
水玲珑见我脸色蓦地有些不太好,也没变脸,依旧浅笑着,“我想公主误会了,玲珑想讲的是一个人的事故,并非是玲珑的故事。”
一个人,她想讲谁,难道是五百万年前帝俊的故事?
只见水玲珑从梳妆台前的雕花木盒中拿出一朵火红莲,又重新坐在我前面,缓缓道:“这是我幽冥血海的至宝,十二品业火红莲,可透记忆,看往生。公主若是想看,只须将手放在火红莲的花心即可。”
十二品业火红莲,透记忆,看往生,水玲珑这是让我看她过往的记忆。
见我将左手放到十二品业火红莲花心,水玲珑浅颜一笑,也将右手伸进十二品业火红莲花心中,两手相握间,水玲珑记忆中那些五百万年的过往,顿时一点点浮现在我的脑海当中。
第一个场景,是在九重天的弱水河畔,帝俊在种树。
他种的,是合欢。
水玲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半响之后,终于上前怒道:“你知不知道,你五行属水,始于金,生了木,熄灭火,没于土,可你却用大地无方令,调了人间四方土来,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被四方土反噬?”
虽是怨怒的语气,可水玲珑看帝俊的眼里,满满都是心痛之意。
帝俊手下种合欢的动作不停,嘴上淡淡的回应着她道:“合欢是人间凡物,没有人间的四方土种不活,况且我有神力护体,小小的四方土又岂能伤得了我!”
水玲珑怒着脸质问,“不过是听音神君下凡间时,合欢花开得正盛了,她随口赞了一句罢了,指不定没半天时间就忘了,你有必要这么卖命的给她种这么一大片合欢花吗?若是哪天她说人间的百花都好看,你到时候,是不是也要把人间的百花都种上九重天来。”
帝俊种合欢的手一顿,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若她喜欢,那又何妨!”
只因我随口一句喜欢,他竟不惜伤身也要调四方土上九重天来,只为种那一片合欢花林,为博我一笑。
场景蓦地一换,彼岸花,三生石,忘川河,是幽冥殿。
帝俊行在前面,面容有些许惨白。
水玲珑缓缓的跟在他身后,等行至忘川河,帝俊突然皱眉转头问她,“你一直跟着我作甚?”
水玲珑娇脸一僵,负气道:“我,我回家成不?”
说罢,她啪啦啦踏着忘川河直流而来,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水绿色的身影,又重新从忘川河尽头走了回来。
彼时帝俊寻了忘川河上的一个角落,正盘膝坐在水流之上调息。
他身上浮着淡淡的黑气,那是邪念。
水玲珑踏水而来,见着帝俊,脸上又气又怒,又心疼又怜惜,直到最后化作无边的无奈之色,才开口道:“你这又是何苦,九重天上仙剑多得是,不缺一把绕指柔,你又何须用自己的元丹净化那魔剑的邪念,还为了不让她发现你身上的异样,巴巴的跑来幽冥殿躲着。”
绕指柔,那是一把可缠绕于手指上的利剑。
据说,那原本是把魔剑,后来机缘巧合,被渡成了仙剑,却不想,原是被当年的帝俊用自身的元丹净化了。
见帝俊不答,水玲珑又道:“那魔剑原为魔界公主所有,邪念极强,即使你是那九重天上神力无边的神君帝俊,怕是没个百年,也渡化不了那被你吸入元丹之内的邪念吧。只因她无心一句可惜,你便为她涤荡魔剑的邪念,然后甘愿躲在幽冥殿百年寂寞,可她呢,在九重天上与其他神君把酒言欢,永远都不会知道这里有个人,只因她一句话,而甘愿苦了自己百年,你可有想过,你做的这一切,到底值还是不值?”
良久之后,帝俊的声音才低低响起,他说,“从来没有值不值得之说,只有你愿意不愿意之心。”
只因我随口一句可惜,他宁愿苦了自己百年也要涤荡魔剑的邪念,只为不愿看到我失望的眼神。
蓦地,场景又一换,我只见周遭白茫茫一片,冰天雪地。
那是人间的雪山。
帝俊在雪地里埋酒。
水玲珑站在雪山之巅,看着帝俊一坛坛将酒埋入雪山的雪地里,神色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失落与苍凉,看了好一会儿,她才腾云到帝俊身边,朱唇轻动,“九重天又不是少了琼浆玉液,谁会在意那是千年的碧血桃花,还是千年的梨花白,又或者是你埋的千年醉。”
采三月初三东南枝的桃花,四月初四最高枝的梨花,五月初五最葱绿的竹叶,再集二十四节气中,雨水之雨,白露之露,霜降之霜,小雪之雪,制成酒,于雪地埋千年,始成千年醉。
帝俊将十坛千年醉埋好,才欣慰的一笑,道:“她喝的出来。”
只因我对他的酒另眼相看,贵为上神、受世人敬仰的他竟不辞幸劳,年年入人间雪地埋新酒。
场景又一换,四周草木繁盛,这次是在九幽岛。
九幽岛中多宝物,却也有上古穷奇,饕餮,梼杌,混沌四大凶兽镇守。
水玲珑是偷偷跟着帝俊来的,可最后还是被帝俊发现了,进岛前,帝俊冲着水玲珑躲的那个方向提醒道:“岛中有凶兽,你不要随意进去。”
水玲珑这一等,便是一天一夜,一天一夜后,帝俊出九幽岛,同时也带了两样宝贝出来,那便是冰魄蚕丝与通灵玉石。
水玲珑看着帝俊染了血水的左手臂,顿时就红了眼眶,眼泪簌簌而落。
与冥让与让。可帝俊却风轻云淡的对她道:“不过是被饕餮的爪子划了一下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是一把琴,用天蚕丝与聚灵玉石也是一样的,又何必巴巴的非得用冰魄蚕丝跟通灵玉石。”水玲珑的话语满是幽怨苦涩。
帝俊闻言,顿时眉眼一皱回她道:“那怎能一样,要送就送最好的给她。”
水玲珑拿出锦帕要给他擦手臂上的血迹,帝俊说男女有别,推开她的手不让,当下就腾云走了,他身后水玲珑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一时泪落两行。
以九幽冰魄蚕丝为弦,通灵玉石为琴身,始为凤凰琴,其琴音能使人心感到宁静祥和,拥有能支配万物心灵之神秘力量。
原来,那琴是帝俊做的。
场景又一换,还是幽冥殿,帝俊的脸上有些失了血色。
他约莫是受伤了。
水玲珑在他身后埋怨,“你又不是先锋,何苦每次仙界出兵,都冲在最前面。”
帝俊也没回头看她,只是言语淡淡的回道:“荡剑除魔,本就是我职责所在,玲珑,你也是仙,应当心生慈悲,以天下为己任。”
水玲珑在他身后有些讥诮的开口,“帝俊,你这话说得可真好听,我是没有你那样的仁慈,仁慈到拼了命也要替一个不相干的人挡剑,那竹轩仙君不过是她稍微看中的小辈,你竟不惜性命,也要确保他安然无恙,让我说什么才好。如今他们在九重天摆宴庆功,又何曾想到过你?”
帝俊冷着脸道:“是我不喜热闹。”
水玲珑有些被他气着了,一时怒着质问,“到底是你不喜热闹,还是你根本就怕她知道你伤重会担心,所以又巴巴的躲到幽冥殿来了。”
帝俊泯着唇不答,一时周遭默然一片,静寂无声。
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猛然间插了进来,“不曾想,你还真在这里。”
来人螓首蛾眉,凤目盈光,穿一袭白色罗衣,宽大的广袖上,以金丝银线绣着繁复精致的流云纹饰,衣袂飘飘间,凤羽华灿,说不出的高贵典雅。
是听音。
听音瞅了瞅水玲珑,又瞅着帝俊道:“方才见你不在席上,我还当你替竹轩挡了那剑伤重不自在,问了绯锦才知,说是你来幽冥殿了,还说你看上了人幽冥血海的公主,我本来还不信,不想如今却被我撞了个正着,不信也得信了。这事是我反应迟钝了,上回你在幽冥殿一待就是百年,那时我就该想到了,既然你喜欢,那便早日娶了吧,你这样偷偷私会人姑娘家,也不像样。到时候我让绯锦给你们主婚,我给你们证婚,一定将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
子尧说,我曾经有一回想要撮合他跟水玲珑,约莫就是这一回了。
场景再一换,是在幽冥血海之上。
帝俊怒着脸在质问水玲珑,“你到底跟听音说了什么?”
水玲珑冷笑,“我跟她说了什么?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