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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会听见小姑娘家家嚎啕大哭的声音,哪里知道半晌也都是抽噎,他回头,就看见朝露的眼圈红了一圈,咬着个唇一副很可怜的表情。
“师尊会责罚我……的……”朝露很怕责罚。
想当初她抱着小小回到榣山的时候,被师尊责罚,活生生的在榣山后山面壁思过三个月。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无人说话。偏生就在那三个月里寂寞如斯的日头里,她愣是提升了自己的修为。
出山之后,她仰望着来接她的莫沉,莫沉肩头伫立着那只小小妖兽的身影。她顿时呆在了原地。
她原以为师尊不会答应留下小小,小小在神仙界中是个禁忌,它是只妖兽。
然则莫沉象征性的扔她进了后山苦修,也算是留下小小的一个惩罚。
可是就在莫沉瞧见她修为大增的时候,不由得舒口气说,“好歹你还是修炼了,否则我很苦恼,究竟要怎样你才能好好练功。”
一柄长剑从莫沉手中亮出,红色的,他顺手抛给朝露,口中说道,“出来练剑。”
顺手接住,满心欢喜,她挥舞了两下,火光忽而展出,赫赫生风,让她顿觉威武之势扑面而来。
于是她跟在莫沉背后跑着,口中嚷嚷着,“师尊师尊,要不要让我休息一日再练剑啊……”
莫沉停住,温厚的大手悬在朝露的头顶,狠狠的一拍,按的朝露呜呜咽咽,“小而不努力,大而不努力。成仙之途谈何容易。”
“哎……”微抿的红唇终于舒展开,吐出了惆怅的叹息,她也随着夙白的动作蹲在地上,望着那断成两半的炽情宝剑,口中叨叨,“这便是小而不努力,大而不努力的后果啊……”
夙白捡起琉璃镜仙瓶的碎片,抬眼,“不失何来的得,看开吧。”
朝露握拳,奔到那平湖边,“我定要收了你这混蛋,居然敢断了我的炽情宝剑。”
夙白拢手,断裂的两件法宝浮在他的掌心之上,旋即消失。而他也拔腿向前走,将将走到朝露身后,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啊啊啊啊…………”
下意识的抬头,小女子头朝下,面朝地,鹅黄色的衣裳在空中飘扬的甚为美丽。
夙白的手将将伸出,习惯性的去接,却见身前那藕荷色花笼裙的姑娘更是着急忙慌的扑了过来,比谁都担心的伸出了手,递出了身子。
玩闹之心顿起,他反倒暗暗的收回了手。说实话,他是比较乐见朝露吃亏,若是能自己欺负的她吃亏,那定然是更快乐的。
就听见连续两声“啊”,朝露被从天而降的小女子给压到了下面。
朝露觉着就在那一瞬间,她看见了夙白眼中的笑意,也看见了他施施然的收回了手,而她的身子已经控制不住的上前。
当她被狠狠的压在下面,做了惜芳的厚厚的肉垫,惜芳无事,她被砸的痛苦不堪。一阵头晕目眩,小惜芳在她的上头诶哟诶哟的叫唤,她在下头叫唤着,“夙白你居然不接一下。”
“你不是伸手了么?”夙白的回答让她顿时无语问苍天。
惜芳还在朝露的身上晕头转向,她扭过头,只能瞧见一双锦缎白色步云履,不禁喊道,“拉我……拉我起来……我要摔死了……”
“惜芳你个笨蛋,我才要死了呢……”朝露呻吟着,她伸手向上,顶了顶惜芳压在自己的肩头的鼻子,这一撞,撞疼了她自己的鼻子,更撞的那瘦削的骨头生疼生疼的。只能说谁比谁更疼了。
夙白握住惜芳的手,顺势将她拉起。
惜芳揉着鼻子,在地上悠悠晃了两圈,才站定,见夙白居然蹲在地上,看着俯趴在地上的朝露。
他用手指戳了戳朝露的腰,依旧软软的,姣好的唇扯出了个优雅的弧线,美的惊人,连惜芳都在一旁看的有些发呆。
他说,“露儿,要我拉你起来么?”
“哼。”黑心眼的家伙,朝露撑着地,自己强行的站起,但被砸之人,悠悠晃晃转圈的次数比惜芳还要多,她走了两圈也未站稳,两腿间颤颤巍巍的,就这般面朝黄土的倒了下去。
夙白伸手捞住,纤长的手指刮了刮她粉嫩的鼻尖,笑着说,“要我帮忙就早说么。”
惜芳颇为羡慕的在旁看着二人的打打闹闹,在她的想法里,十方世界着实是一个很好的发展感情的地方。
所以她张望了几眼,好奇的看着空空如也的身畔,突然白了脸。
“心岸大哥不见了!”
打闹中的两人停下了手,朝露瞪大了眼,“什么?心岸师兄也来了?”
惜芳得意的笑,“是啊,我将师傅迷晕了,然后去怂恿心岸大哥与我一同下来寻宝。”
“你……”
夙白大手一捞,一手提着一人的脖领,“你们能给人省些心么?”
朝露不满,这事为何要扯上自己,她可没添什么乱子。惜芳挣扎了半天,口中嚷嚷着,“心岸大哥……心岸大哥你去哪里了……我明明是与他一起跳进来的啊……夙白大哥你放开我,放开我,我是想来帮你们的忙。”
夙白险些没将这两个吊杆子二缺姑娘面对面撞一个脸,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微叹了口气,松开手,满面的冰寒,只手掐诀,数百只小金蝶从手中散开,向着山谷腹地以及谷外飞去。
惜芳拍手叫好,“夙白大哥你好棒啊。”
夙白斜睨了她一眼,“你……”
“他是要说,你是蠢材吗?”朝露依旧觉得头疼不行,她按压着自己的阳白两穴,一句话总算是逗乐了夙白,他也不再多话。
未过多久,小金蝶越飞越远,已有一只从那平湖对面的草丛中游离徘徊着,不多时便飞回到夙白的掌心,他凝视着那小金蝶,它扇着金色双翼,嗡嗡的叫着。
也不知是否与那白芒消失有关,月华忽而大盛,整个四面环山的谷地在月华之下,晴朗可见。
夙白指着对面的谷地长草处,“就在那边。”
话刚落音,就看长草处,猛然间一阵骚动,一个身着蓝色长衫的俊朗男子从中站起,他抚着头部,似乎也被砸的不轻,头上还立着一根零落的青草,面上更是茫然。
“心岸师兄!”
“心岸大哥!”
两个女子都担忧的呼了出来,便要起身去。夙白反手将朝露抓住,她好奇的转头,见他眸中隐隐灼灼的,忽而领会的停下,任惜芳飞一般的扑了过去。
“接下来该如何做你可懂?”夙白弯下腰,青丝拂面,骚的朝露脸颊一阵麻痒,她颇为认真的看了看这白玉般的侧颜,似乎在夙白与师尊的连环锻炼下,这天下美人已不能再入眼了。
夙白的笑很迷人,璀璨的教人眼灼,朝露心道要命要命,口中却连番点头,结结巴巴的,“知道,知道,让他二人有独处的时间,以撮合他二人为主。”
“总算聪明了一回。”夙白见那二人正向着这边跑来,于是直起身,负手而立。
朝露再微微侧眼,去偷瞧那无边美色,无限月华之下,美人乌发如瀑直下,白衣若水色蜿蜒,长身玉立如青竹挺拔,不由得看的痴了。
终于有人在前方大喊着,“我们回来啦。”
心岸与惜芳走到二人身边,心岸微笑,这黑暗之中的眼睛就有些废物了,所以他直觉的冲着前方说道,“露儿,二二,我来了。”
如今夙白不是二二的真相只有朝露一人明晓,在他人面前,他还需继续装她那曾经天真执着的二哥哥,自然也要表现出更加亲密来,最着意的,还需要对心岸有几分介怀。
为何?二二是喜爱朝露的,这份赤子之心,昭昭可鉴。
夙白笑,朝露笑,四人皆笑。
余了总算是有闲时间来问惜芳,“你是为何下了天方阁的?”
惜芳叉腰,小脸生机盎然,“自是看你们看的我着急啊。所以我用伊耆师傅自己制的蜜青香迷倒了他,再去寻了心岸大哥出来陪同,就到这里来找你们了啊。”
“可是……你就不怕你师傅……责罚?”朝露可是最怕师傅责罚的人。
惜芳苦了苦脸,便立刻振作起来,“我不是为了你们嘛……总要寻几件法宝回去,以我师傅的本性,着实会教你们空手而归的。所以我做了回好徒弟,将问题都问明白了,再暗算了一把师傅……唔……无形剑先不用管了,等我们找到九疑鼎时候再来收了它。”
她窸窸窣窣的从怀中掏出个卷轴,“扑啦”一下在空中展开,转瞬间光华乱放,天空中瞬间折射出卷轴中游走的字:
“世为迁流,界为方位。汝今当知:东、西、南、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上、下为界,过去、未来、现在为世。世界如恒河沙数,无穷无尽,谓之“十方世界”。君可知,唯心者,唯十方无边。”
再向后看,便是一卷山河万象之图,朝露怕心岸看不见,在看的时候,轻声念了出来。
“不懂!”朝露很明白坦荡,她双目如炬,灼灼的望着惜芳。
惜芳解释着,“方才师傅与我说,虚妄世界,唯心为尊。譬如方才那条水龙,其实是你二人心中的一个界,并非实际所挡。”
“还是……不太懂……”朝露眨了眨眼。
心岸说道,“便是说那水龙是你们想象出来拦截自己的,而之后我们去寻找法器之时,极有可能会有其他物事相阻。而这物事,便是我们心中的念。”
“不想,便可无界?”夙白忽而问。
惜芳摇头,“师傅说了,过心关,才可夺奇宝。”
朝露的小脸堵得红红的,半晌,她终于抬手,干劲十足的,“我们走,惜芳带路!”
她的脚方微微向前一迈,便有夙白在后头拉她,“总得休息了一夜,再走吧,这天黑路远的如何行?”
天明之后,依着惜芳的意思,四人向着东南方向走去,先爬上谷地的山,顺着山道蜿蜒向上,渐没云端。连翻两座峰,才有了点大路平坦之势,眼前是一马平川的荒木。有人说,有荒木的地方,常常是伴着异兽的。然这里是十方世界,不该有异兽存在,所以一路走着,倒也安全。
心岸被惜芳一路拉着,他时不时的想回头。却听见身后朝露与夙白的欢声,不由得唇角含苦笑。
虽他们的心思他懂,但他的心思谁懂?或许夙白懂,但夙白此刻恐怕正希望有此局面。
他不忍心伤害这娇俏天真的惜芳,若他这等瞎眼的人,却能被惜芳如此对待,教他心中着实愧
疚。
惜芳在旁唧唧喳喳的说着,他在认真的听着,时不时应上两声,偶尔还微微叹着气。
她以为她是在叹气自己的双眼,却不料各怀心思,想的却是另外一桩事。
惜芳持着卷轴,明眸闪动,她再合上,含笑,停住脚步。
“怎么?”心岸奇怪的问,难不成已经到了地方了。
惜芳摇头,等身后二人赶到身畔,才指着地图上相距很近的位置说道,“这里与这里,有两处法器,在北方崇山之中,有离合五云圭;而就在这片荒木崖山之上的山洞里,则埋着九疑鼎。”
夙白明了的看了眼卷轴,说道,“既然如此近,不若你我兵分两路,你与心岸去北方崇山之中寻找离合五云圭,而我和露儿则在这荒木崖山取到九疑鼎。明日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