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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白笑了,他的双眼笑眯成一条线,很狐媚。
这表情让朝露心中打鼓,难不成他就要撒手而去,任自己双腿跋涉?
夙白的声音温温柔柔的,他伸出手来,“好,我求你,能原谅我就好。”
一句话说的朝露通体舒畅,施施然的递过葱白却不粉嫩的小手,夙白接过,那掌心交叠处的薄茧让他心中有些不舒适,于是微微蹙眉。
朝露费劲的跨上小白云,站在他身畔,略微的向外移了移步子,拉开些距离,元丹内沉,以隔山打牛、破釜沉舟之力,生生的扎在小白云身上,誓要做到它一飞起而她不动的完满局面。
夙白见此情形,也不伸手去扶,这姑娘心中挂的什么念头。
风起,云涌,小白云在白云之间,悠哉的晃动着。
就在它悬到高山峰顶之时,小白云忽而涌动剧烈,一只软绵绵的小手在朝露脚底轻易而又不轻易的骚动着。
只听见“诶呀”一声,朝露终于在小白云的帮助下,顺利的歪向夙白的胳膊。
她一把抓住夙白,在上头连番跳着,口中叨念着,“什么东西,挠我脚心。”
夙白笑,他不言不语。
四面环山的平湖,在小白云的带领下,渐露湖面一脉清波。
眼见着那湖愈来愈近,朝露心中忽而紧张起来,她侧头问,“你说那水龙,真是我心念?可是为什么呢?”
她不懂,夙白的心念是一条黑蛇,除却黑蛇还能瞧见回忆。
心岸的心念……明晃晃的便是个人,还是自己……此事毋庸置疑。
可为何只有她的,是一条虚空的水龙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去求问略微比她聪明一些的夙白。
夙白摊手摇头,表示不知。他缓缓按下云头,带着朝露落在平湖旁。
无形剑是看不见的,至少在白日里,它有可能就在他们的身周,也有可能还在平湖的湖心。所以夙白念了个口诀,“显!”
九疑鼎亮在了他掌心,然后他皱眉细细的观察着这个鼎。
鼎外的古朴自不必说,这内里,则是变化万千,包罗万象,看这些飞鸟鱼虫、怪兽妖魔皆极为形象,不由得深看了几眼。
没料,深看几眼便甚觉双目晕眩,他便抬起了头,深吸了几口气。
托了个鼎,将它抛在空中,夙白一道常用的“启”字诀打出,光印在鼎上掠过,就看九疑鼎先是一阵嗡嗡作响,二人皆是面上现出喜色,看着那鼎忽而变蓝忽而变红,顿时打足了十二分精力,鼎光摇摆良久。尚以为会爆发些精彩的表现,然则,九疑鼎已渐渐平复。
夙白皱眉,连试了好几种口诀,但见九疑鼎已然纹丝不动,在面前静静的悬着,
朝露在一旁探头,“其实外头的符篆也很有意思啊……”
夙白闻言看向鼎外,只见鼎外描画着的符篆虽有些混乱,则方圆成列,极有规律。
他眯着眼睛摩挲着鼎外的符篆,手在上头掠过之时,顺着那符篆的边缘,心中也描画了一点一点。
朝露不说话,她明白他此刻在参悟九疑鼎的使用之法。
这个时候,旁观者最好的作为便是闭嘴。
她顺势盘腿坐下,缓缓的靠在大树之上,凝视着平湖上方。
当日平湖上方便是扭动着一柄无形之剑,正因为它无形,夜里才能瞧见。
她依旧对那条水龙匪夷所思的很。闭目去想它的形容,却因为当时并未将其落在心上,反倒不若那条惊心动魄的黑蛇,教她难忘。
终于,得出了个结论:她无心念,水龙只不过是那无形剑搅出来的!
像她这等无权无势无过往的种田娃子,哪里来的深仇大怨亦或是执念往生……这区区百余年的性命里,若是出来个师尊她还能信,换了条水龙如何教她安稳。
夜色渐至,浮沉的月华在云雾间飘渺着,所幸平湖之上的月光总是比较配合,一飘一隐的,时而若白昼突至,时而如黑夜降临。
当月华被云雾遮挡之时,朝露便瞪足了眼去寻找,却见平湖之上依旧一片宁静,显然,那无形剑还未出水溜达。
白昼突至之时,朝露便会抬头去看夙白,只见他闭着眼睛,满面安祥,月光笼着全身,超凡脱俗的仙气腾绕。
当轮番几次之后,她有些疲累,不由得闭目养息。
不知是多心还是细心,她的耳畔又出现了“铮铮铮”的细微之声,所以她好奇的睁开眼,眼前的夙白的手已经伸出。
他似乎是无意识的,在空中画着一个又一个难以认得的符字。
而当他的符字一出,闪着金色晕光的符字便迅速的贴向静静悬在空中的九疑鼎,甫一撞上九疑鼎,便没入了其中,与鼎上相同的符字重合在了一起,顿时激起一阵颤栗,似乎……有了些成效。
而她的眼睛,移到了平湖之上,见平湖上方,白色的一缕小烟,如同一只在空中游动的白色小鱼,肆意的玩耍,并未意识到,危险将至。
朝露心道,是让它独自继续玩一会呢,还是陪它玩一会呢……她倒是对那条水龙极感兴趣的,就怕自己敌不过它。
她蹑手蹑脚的起身,踏过地上软绵的草地,走到离无形剑更近一些的地方。
无形剑似乎意识到了她的接近,微微一停,剑尖忽而对准了她的方向。
此刻,忽然间云雾拨开,月华绽放。无形剑消失了踪影,朝露心慌,它怕无形剑陡然袭击了自己,恐怕就小命不保了。
她秀眉微蹙,下意识的向后挪动了一步。她心中略有些害怕,脚步微动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被箍的严严实实。
她直欲呼救,却微微侧头,发现夙白正处于精力集中的演符字参悟之中,若此时叨扰便会使其走火入魔,所以她不敢声张,动弹不得。
当云雾忽隐忽现之时,借着月光,她终于看见了,将自己牢牢箍在中间的居然是那条龙身,而竟然不是所谓的水龙,通体透明,一双硕大铜铃般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她。
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与大龙眼观眼,鼻对鼻,小头对大头的僵持了片刻,见那条透明的大龙似乎并无动作,而是懒懒的张了张口,一股颇为清新的气息喷向朝露。
她想:这条龙不会是想吃掉她吧……可如果是心念的话不应该啊……那么这条龙不会想要迷晕她吧?可如果是迷晕了它又要做什么呢……
心思百转千回,那股清新的气息便绕着她,忽悠忽悠的,慢慢消弭在了空气当中。而大龙也懒懒的闭上了嘴,一张铜铃大眼似睡非睡的睁着。
张了张口,它难道便是要这般圈着她睡觉?于是她只好呆呆的站着,左手边的夙白似乎已经进行到紧要关头,一张漂亮的脸上皆是汗珠,朗月之下,白衫疏寒。
九疑鼎战栗着,华光灼闪,将一片平湖照耀的若白日里的光景,悬在半空就如一盏硕大的夜明珠。
若不是那大龙沉重的身躯尚围在她身畔走不动路,白光一起,便什么也瞧不见,只觉着这姑娘是呆滞的伫立在原处的,动也不动。
仔细看,也并非完全呆滞,倒也有些临风望月、白莲出水之姿,却未免周身紧致了些,不够仙气。
若朝露听见此话定会叫冤,明明身周有只大龙,不知是敌是友的绑着她,否则以她的习性,怎么也会活蹦乱跳,不似嫦娥就是玉兔。
“疾!”夙白的手忽然一指,向着九疑鼎的方向,一道金光射出,九疑鼎的光却忽而黯淡下来。
就在这瞬间她动弹了几下,却忽而感觉周身一轻,奇怪的向着平湖望去,见大龙不见,平湖上空又出现了个四处游动的小白鱼。
整个平湖上方忽然间光芒万丈,九疑鼎上立时出现一张方圆甚大的大口,射出无数金星红丝,朝着小白鱼的位置涌去。
小白鱼,或称无形剑,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来临,“嗖”的一声朝着水底冲去。
九疑鼎在空中倒了两下,口冲下,蓄势待发。
耳中只听得连番的轰鸣声,朝露怕被水溅到,向后退了几步,夙白掐诀,原处不动。
猛然间,一阵龙啸从水底震出,一条巨龙盘天而起,硕大的身子掩住了明月的光华,水泽铺天盖地,从下而上,瞬时演化成了一幕遮天蔽地的水幕。九疑鼎上的篆刻怪兽居然脱鼎而出,这些怪物,大的头似山岳,身逾百丈;最小的也大如骷髅,长及寻尺。方圆不过十几亩的地方,容纳一个庞然大物都觉拥挤,但看上去却何止盈万。千奇百态,狞恶尽显,目难穷尽,声势何其浩大。
操控九疑鼎的夙白也微微心惊,上古的神器果真是上古的神器,这沉浸了万年以上的灵力让整个山谷腹地如沐灵泽。
若非满山的怪物,换做仙女散花的景象,恐怕更能入了朝露的眼。
她倒是被吓的不轻,看那条巨龙在无数怪物的手掌心中,竟似被玩弄般的走投无路、左闯右闯。
那些狞恶的表情让她心悸异常,只在心中嚎叫,若师尊在便好了。她的脚不由自主晃动几下,朝着夙白的方向挪去。
九疑鼎忽而猛烈一震,那些金丝红线拢住了巨龙,像一张兜天的网;长光入地,一束道法无边的光泽。
水幕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身影高高大大的,隐在水泽之后,瞧不清脸面。却能看见他的衣裳是一袭紫色,华贵无比;然则那站立的姿势却又显得格外的清雅。长发垂腰,端出了无上的仙骨。
“师尊!”朝露心中一动,大声喊了出来。
突然她又满脸惊吓的欲哭不哭,“我……难不成我的心念也来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昨日没有更,因为心绪难宁。相处了半年的编编要离职了,一下子,心突然就很难受。于是写着写着就停笔了,再写着写着就写不下去了。到今天早上才完完整整的出来了这一章。作为一个作者,还是个网络作者,本应该习惯了一个网络上好好聊着的朋友突然间淡了、不爱聊了、之后就再不联系了。等到多年后有一日她再敲你,恐怕你还得问一句:你谁啊。
但是这一刻却有些不同,她是带着你在写文的路上成长的老师,即便是她有数百个娃,但总归是一手携带的。然则,我告诉她,我会坚持写,会好好写,决不能辜负了她的好。
下一章节预告:那水幕中出现的真身究竟是师尊还是朝露的心念?若是朝露的心念,那么天上那条被九疑鼎困住的巨龙又是谁?
四十一回 往事纷迭谁转乾坤
夙白的眼微微一瞥,便自变了脸色。
他的手正控制着九疑鼎与巨龙搏击,根本无暇顾及到朝露的安危。他情急之下,只好分出一手,一股劲气直冲掌心,朝着水幕中莫沉的影子打去。
掌气一入水幕,水幕外浪花直溅,入水后,虚影微晃。
朝露跺脚,“你……你不要打师尊……”
夙白的脸色不好,左右开弓的感觉不妙,加上朝露话语中的护短,教他心中不快。
就看水中的人微微一动,便朝着二人的方向走来。
朝露心中又是想念,又是激动,可又是害怕。就如同夙白见到黑蛇那般,但又不像他那般震惊。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