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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微动,她想也未多想的,开始掉转身子向院落之外跑去。
也不知这白字崖给她下了何等妖法,一身法力施展不开,连御剑飞行的法术都施展不开,只好拔着两条腿不懈努力的跑动着。
又是一道晴空霹雳,忒那奇怪的夜晚,外街之上皆是烟尘飞卷。
脚堪堪向外迈出,就听见后头“咦”了一声,然后朝露这浑身上下奇痒无比,一种抓心挠肝的感觉从脚心处向上席卷而来。
她痛苦的向后猛退一步,支着院墙上喘着气,两手抓在自己的脖颈之上,一片红痕。
不耐的转身,就看明月之下,白字崖正满是惊奇的看着自己。
他说,“咦?公子你是谁?你为何在那站着?”
这人有病吧!朝露口中斥骂着,再度转身向外跑去。
街道之上空无一人,她两腿跑的有些发软,耳后有人紧紧跟随的声音,白字崖口中还在不断的叨念着,“奇怪,公子,你为何要跑,我又不是坏人。”
朝露跑的气喘吁吁的,就在跑到街心处时候,突然又是一阵奇痒无比的感觉,此回还掺杂了疼痛的感觉,钻心的痛,似有一只小虫子在心口咬了一口又一口,咬的她终于喊出了声,趴倒在地上。
一袭尘土扑面而来,身后白字崖也堪堪停住,又是一声疑问,“咦?原来是个姑娘,你究竟是谁?为何我的小妖冥会在你的身上?”
朝露扶着腰,痛的卧在地上爬不起来,发丝凌乱,满身大汗,她不知道此人究竟是如何作想,在她看来,这番也不过是在作弄她,所以闷不吭气的,除却方才那一声大喊,之后就隐忍着,动也不动。
白字崖往前跨了一步,蹲到地上,口中哎哎着,“姑娘你可莫要再跑了,虽然我着实不记得何时给你下了我的小妖冥,但若你再胡乱跑掉,我可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的。”
这人感情是真的失忆了?一声响雷他就失忆了?
半信半疑的抬头,见白字崖清朗的眸子里一抹天真之色,不由得再度紧张起来。
比起白字崖,夙白的妖孽算什么。
夙白不过是使使坏,调戏调戏自己;可这白字崖,简直是个恶魔,那股子心肠也不知是什么造的,完全不知道下一刻会害出什么来。
她抖抖索索的,白字崖笑语嫣然,“姑娘你还好么?”
“啪”一把挥开白字崖递上来的手,朝露缓缓坐起,掸去身上落满的灰土,再度抬眼,见他依旧是满脸的好奇。
“姑娘芳名?为何会在侨乡与在下独处一个院落?难道是我与姑娘有过一段艳史,在下不想让姑娘跑了,才放了小妖冥来锁住姑娘可是?”
朝露狠狠的瞪着白字崖,瞪的他有些委屈的。
“你莫要再玩这套失忆的把戏,方才不过是我实心想逃,何苦这般作弄于我!”
一句话掷地有声的,白字崖愣了一愣,他回头看看空无一人的街道,连忙抓住她的胳膊。
朝露不情不愿的,但眼下她就是个被困的鹌鹑,被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所以强压下心头怒火,随着白字崖回了小院之中。
待二人回了小院,白字崖忙将院门一关,抓着朝露的手满心欢喜,“姑娘你告诉我,我叫什么来着?”
“白字。”朝露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想再陪他将这戏码演下去了。
白字崖挠了挠头,分外奇怪,他转身去看了看满园的白花,“我就记着我在这院子里住了很久,怎么我能叫白字这个奇怪的名字呢?姑娘你是不是记错了?”
见他一脸真诚不似说谎的模样,朝露的眼中泛起了丝寻味,“你……当真忘记了?”
“姑娘但说无妨。”白字崖满脸真诚。
“我好想打你一顿啊。”朝露捂着脸,被这白字崖弄的已经心力交瘁。她挥了挥手再不理他,踱着步子向自己那夜里歇息的小屋走去。
独留一白字崖,面对着满园的白花,怔忡半晌,突然他拔腿便向着朝露的房间跑去,拍着门口喊道,“姑娘姑娘你开门。”
朝露在床上正躺着满心烦躁,翻来覆去的,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搅的更是一肠子的悔恨。
“姑娘,你开门,再不开门我就要捏我的小妖冥了。”
“混蛋!”朝露口中暗骂了一句,那销魂蚀骨的痛楚似乎瞬间袭来,一想到那感觉便不由得浑身一颤,只好爬起身去打开了门,无力的倚在门旁,垂眼叹道,“白字崖,你究竟想做什么……”
“白字崖?”白字崖的眼前一亮,顿时抹开了天真的笑容,“这名字着实不错。不过……”
他忽而犯上了愁颜,“姑娘,是不是我不记得的时候做了什么……哎……我总觉着时常犯些毛病……我都不知道哪个是真的我了……好苦恼啊好苦恼啊……”
朝露默默的看了眼他,讷讷的说了句,“不论如何……你能放我走么……”
这句话本来只是试探性的话,若他真的是失忆了,说不定会放了自己,若他是在做戏,也就权当与他演戏一场。
白字崖恍悟,“难道姑娘你是被我抓来的?我要做什么呢……唔……真是想不起来啊。”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像一个孩子。
“那……你能放我走么?”
朝露再次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白字崖很意外的抬眼,认真的问,“姑娘,我能跟你走么?我现在只认识你一个人。”
“胡闹!再来个晴天响雷,岂不是我又得遭罪!我才不能带你走呢。你傻啊你。”朝露连番跳脚。
“姑娘说的也是。”白字崖伸出自己的手,白白净净的两个腕子,“姑娘你将我绑起来,然后你自己逃去。”
朝露不信,她问,“你说的真的?”
白字崖很肯定的点头,“自然是真的。”
“那你能收了你的法术么。我浑身没力气。”
“啊……这不是我放的,我怎么会收。”白字崖一脸的无辜,让朝露着实无力。
一条绳索,很粗,也很重。这重绳索还是朝露从白字崖家的仓库中搜寻到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在白字崖的周身捆了足足有三十二道绳结。
她想,哪怕是要挣断,也得留出她跑路的时间。
所以心情一时大好,将个白字崖捆成个绳索粽子,他说,“姑娘,你别捆我嘴巴,好歹容我舒口气。”
“哦,好的。”朝露放开了手,对着粽子白字崖拱手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望不再相见,后会无期,珍重珍重。”
说完此话,她便撒了欢的跑,尤听见白字崖长喘出的声音呼啸而来,“姑娘……你的芳名啊……”
芳名个妹妹,还芳名,都没给你玩死。
朝露头也不回的往侨乡镇外跑着,清晨时分的挑菜大婶都已经开始准备往市集上走,路过的茶摊老大爷还在好奇,哪里掠过了这么大一阵风。
经过驿站时候,朝露气喘吁吁的撑着两条麻软的腿,问道,“这最好的马要多少钱?”
驿站老板斜眼瞧了瞧这满身凌乱的小公子,刚要发话,一粒圆润的珍珠递到了面前,顿时一双眼瞪的极圆。
“快,牵长风来。”
一匹白蹄的马喷着响鼻被个下人牵了出来,那老板还待夸耀几番,他得意的捧着珍珠,说道,“倚天长剑,追风骏足,耸辔平陇,回鞍定蜀。这说的便是此白蹄马,我号它为长风。”
唿哨声过,只听一阵风声掠过,那小哥连听都不带听的,扯着马缰便扬长而去。
老板摇了摇头,“苍凉苍凉,连个知心人都没有。”
哪里是她能与老板多说几句话的时候,眼下她最担心的便是白字崖苏醒过来发觉自己逃跑了,掐一个什么幺蛾子的小妖冥,亦或是一飞冲天,管保她跑个几天几夜也会在一夕之间便被追上。
长风跑的很快,她莫敢回首,怕那追踪之人便在身后不远。
一日过的很快,她几乎没停下奔跑,怕长风太累了,所以偶尔会停下来歇息一会便又在上路。她不敢往西南方向去,师尊他们虽然可能还在那山洞里,但那样自己就无异于自投罗网,所以掉转方向继续朝南走去,这方向是白字崖初初要求她去的地方,她想,可能这样,才不会被抓的那么快,可能还能逃的远一些。
夕阳正在西下,苍茫的暮色给整座大山涂上了一层忧郁、凝重的昏黄。晚霞正在渐渐地黯淡下去,几缕破碎的云丝被烧得通红后,又仿佛初春而来的风吹得骤冷,云丝便变得象一块冷却后的生铁在青黑中镶上了一层红边。
正前方,停着一位身着青莲色长衫的男子,他面含春色,笑的无端,手腕处还勒着红痕,他忽而逼近,若天外来仙,轻声说,“不好意思,我来了。”
长风一声长嘶,朝露满身是汗,卧倒在马背上,听他笑谈,“与你玩的很开心,露儿姑娘,我很喜欢你。”
朝露从马背上抬起眼,满眼的悲凉之意,旋即晕了过去,真的是被气晕的。
有人说,当想念到了极致,会心灵相通;也有人说,当担忧到了极点,会羽化入梦。
这纷杂扰人的梦很长,一会,一袭白衣飘然若圣的男人,正蹙着眉头在一笼红光之中僵持着。
一会有一个紫色锦衣的身影,在大路之上时而掐指算着,时而指着北方说道:对,就往南方去吧,兜头一阵凉意,瞬间凉透了心。
“师尊,你怎么又迷路了!”一声长喊,她悠悠然的醒了过来。
她是被凉意给惊醒的,当她坐起身来,却看自己又卧在一片长长的溪水之间,而长风早已不知去向,唯有白字崖,笑意盈然的蹲在水旁,软声细语的说,“露儿姑娘你醒了么?”
“去。”朝露起身,抖去一身凉水,颇为无奈的看着自己满身的狼藉,再瞧了瞧没心没肺的笑着的白字崖,恨上心头。
好在白字崖只是为了唤醒她,倒也并无他意,一手平放,暖意升起,从头飘向朝露,瞬间一身衣衫尽干。
她打了个喷嚏,连续几日在初春时间落入凉水中,半仙也有病秧时候。
白字崖挑眉惊异,“你居然还会生病?”
瞪了一眼他,朝露不欲多说,拖着有些沉重的身体上了岸。
她心中惶惶,难不成方才那梦里景象,是真的?……若是如此,师尊为何没去救夙白,而是又迷了路。这迷路一事她是信的,只要没有其他人在,师尊定然会跑偏了方向。
“哎……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小朝露不由得发出了三声感慨,听得一旁白字崖笑不可支,卧倒在地上拍着草皮,草叶乱飞,将个明朗的俊公子掩藏在其中,显然是他十分喜好这个笑话。
将个别人的苦当做自己的乐事,白大官人果真是活生生的坏心肠。
他说,“眼下你再想跑,除非别人来救你了。”
“哎……摊上个不靠谱的师尊……”朝露叨念着,虚软的身子被白字崖向上一拔,见他施施然的又向着侨乡的方向走去。
“你不是要带我去南方么?做什么又回你那侨乡?”
“去等我的苍术花,等收集够了苍术花,便能上路了。”
“苍术花?!等等!你是……苍术对不对?”
一句话喊停了白字崖,他颇为迷惘的回过头,瞧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