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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青云观的后堂广场上,有一个少年满脸的青紫,显然是打过一架。不过形容俊秀,周身上下都写满虎虎生威四字精髓,他正站在人群中央,乌着个脸色,大声说道:“莲华不是妖精,你们莫要胡说,云篆师兄你替她做个主。”
见大师兄跑了过来,周遭的弟子们都呼啦一下散开,把中央留给了三人。
眉清目秀长身玉立,这个叫云篆的少年双眸之中透出的精光显出他修行的年月应是最长,云篆虽是大师兄,不过却不是心岸的亲传,而是那位长歌长老的入室弟子,入门时间最久,在这些小一辈中资辈最老。
只是年幼的他板着个脸,派头倒是十足,颇有些长兄风范,盯着师弟青争身后的小女孩,那细细瘦瘦的胳膊正紧紧捉着青争的衣袖,眉眼弯弯该是个爱笑的模样,却因为方才众人的欺负,泫然欲泣,教人心中一紧。
云篆微微颔首,斟酌着心中词语,半晌才说:“青争,收留女孩子在青云观从来没有先例,更何况她毕竟是有些来历不明……”
“云篆师兄你怕是把掌门师尊儿时收留的那位朝露仙子忘记了吧?”旁边就有个小胖子弱弱的跟上一句,小胖子罗冉向来与青争关系匪浅,方才也帮他打了一架浑身挂彩。
见云篆目光清透,小胖子终于又鼓了鼓勇气继续说:“也是因为掌门师尊的善心,才让朝露在瓜田为生。随后才有机缘成为祖师爷莫沉上神的亲传弟子,从此一步登天。师兄你是特特把此事遗忘的吧。”
是,朝露仙子的确是个传奇人物,但是眼前这小姑娘分明是个妖怪啊!
云篆跺跺脚,却又不忍心伤了自己的这两个还有着赤子之心的师弟。
所以他也拿不定主意,一时之间,广场中四个人互相干瞪眼,谁也不能说服了谁。
最后云篆只好叹了口气,“收留不收留谁,哪里是我们能说了算的。若是被哪位长老发现了,少不得是一顿责罚。更何况,长歌长老自来最是厌憎……唔……厌憎不明来历的人,怕是会将她打回原形也说不定。青争你懂我的意思吗?”
青争一愣,这件事他倒是没想过。
他回头看了看紧紧攥着自己衣袖的女孩子,仿佛这一刻,只有自己能护着她。若此刻放手不管,恐怕下了山也会被人欺负。
咬了咬牙,他拽着莲华就走,后头跟着小胖子罗冉。
一时纷乱,就听云篆在喊:“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三清殿中,有一青年男子,着青莲色道服,舒眉俊目,手底正放置着一张卦盘。虽已还为凡人身,这一身从仙界带回的脱俗之气,虽历苦痛也未曾在他的面上刻上多少岁月的痕迹。只是做了掌门人后,愈加成熟稳重。
听见外面的争吵声,他缓缓站起,走出三清殿,瞬间移步到了这些孩子面前。
“掌门……掌门师尊!”一众孩子呼啦啦的都跪了下来,唯独那明明眼中流露出害怕却还是硬挺挺站着的青争,小身板护在那眉眼弯弯的女孩子面前,这一幕……分明十分熟悉。
是幼时心岸站在朝露面前,对当时的青牛道长说:师尊,求您留下露儿。
是那个叫二二的少年,与自己大打一架之后,大喊着:二二不是妖怪。
“先起身吧。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心岸的面相本就极为温柔,一出口便安了众人的心。
“莲华……”莲华还是紧紧抓着青争的衣袖,不过倒是没那么害怕了,糊了把脸才回答。
被那天真的动作逗笑了,心岸摸了摸莲华的头。
一眼可见,那身淡淡的妖气萦绕于身,尚不能收敛自身这妖力,怕是出了青云观,无人疏导,过不多久便会被降妖除魔的正道人士给灭于掌下。
“一叶莲华,归于菩提。这名字倒是极好。”心岸直起身,望着身旁这些孩子。
修于正道,自勉其身。心岸见识过满是赤子之心的二二,也认识那由妖成仙的花情。那些往事在他的生命之中镌刻的如此深,以至于闭上眼也似光阴倒流。
作为青云观如今的掌门,他深知,若自己成了青牛道长那般的人,就会生出什么样的弟子。青云观不是方外修行之地,自处于世,需是引领,而非矫枉过正。
他抚了抚莲华的头,自嘲着说:“说不定,青云山会出第二个朝露或者夙白,倒也不错。”
青争一听此言,双目放光,“掌门你是说可以留下莲华?”
心岸笑,“自然。只是世人无端,若不自省其身,即便是收留了也做不得大用。你可懂,莲华?”
莲华旋即拼命点头。小胖子笑的裂开了嘴。青争只差没原地翻跟头。
“不过青云观山门之内是不能容女子居住的,恐怕要委屈你在山下瓜田居住。”心岸又补充了句:“不过因为那里出了个朝露仙子,所以如今已经被修葺一新,再不是那寻常瓜棚了,倒也不会委屈了你。”
莲华双目之中透出甚多惊喜,在青云山一带,朝露的故事早已深入人心。
心岸微微一笑,目光就投向了山脚之下的那个瓜田,瓜棚起做了祠堂,修的颇具格调,极为雅致。琉璃瓦的八角小亭落在祠堂旁,上书四个古体篆字:朝露夜霜。
而此时,青云观一向豢养的两只传说中的神鹰正在夜霜亭上空盘旋,恩爱异常。
再度看回眼前的孩子们,心岸忽而端正了脸,肃穆的说:“不过你们都需听好,世间万物本无等阶之分,全凭自己心之所向,善恶只在一念之间。不论人妖,都需秉持本心,莲华亦是。”
座下弟子都板正了身子,听的极是仔细。新任掌门自从被莫沉上神带下凡间后,在青云观弟子心中也是仙气飘渺的大家,外门弟子能得其教诲更是生出了三生有幸的感想。
心岸微笑,温和的对着云篆说:“篆儿,带莲华去夜霜安歇。”
云篆也展开一抹淡淡的笑,着人眼前一亮的害羞,说:“谨遵师傅教诲。”
“去吧。”
拍了拍云篆的背,一帮弟子们作鸟兽散,纷纷做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徒子徒孙们该散的散,心岸又望了眼远山近水,双眸间忽然蒙上了层抑郁。
惦记着方才的卦盘演算结果,口中喃喃着:“帝君魂……至情花……玄鱼泪……凡……”
手停,双眉终蹙,他抬头看向朗朗青天,轻声说:“师尊,我如今总算明白,你不过是想让我置身事外,只是你的心岸徒儿,是如此人么?”
只是无人回答他,毕竟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素秦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太可能立刻回应了他。
心岸起身,终于是唤来了个弟子。
“长歌长老今日在山中么?”
“禀掌门的话,长老这两日出山修行,并未回来。”
“噢。”淡淡回应了句,心岸只好又复回了三清殿中,从殿上高台取下自己的宝剑。
这时怀中明珠开始微微颤动,心念微动。据说此传讯明珠本是天宫之物,被素秦上神拿来给了心岸,说是能一解惜芳相思之苦。
对惜芳一事上,心岸自己都朦朦胧胧。素秦师傅这么一说,也尴尬的收了下来。
平时惜芳倒还真是吵吵闹闹的,难得近日里忽然安静了下来,也给了心岸足够清净的空间可以做些演算的修行。
心岸做事向来循规蹈矩,不管在天上还是人间,都不会断了修行的根本。
原以为会像往常一样,从漫漫云海中跳出一个活蹦乱跳的身影,然后鹅黄衫子的惜芳会蹲在明珠前说:“我好无聊啊……”
结果反倒是素秦的脸出现在了其中。
心岸微微一愣,立刻恭谨的躬身:“师尊。”
“心岸啊……好久不见啦……”素秦笑着,打了个招呼,让人如沐春风,似在身周。
心岸一在素秦面前,又仿若回到了当年自己的少年模样,不觉垂下头去全没个掌门模样,恭敬万分的问:“不知师傅有何吩咐?”
素秦抚额,“心岸啊,总这么正经,会老的快的。”
“哪里。”心岸笼手,依旧表情不变,“像师尊这般,表情太多,才会老的快。”
“哦……我的乖乖心岸啊……莫不是你还在怪我?”
“怎敢。”
“岸岸……你别这样……我一力养大的孩子……”若不是有个明珠,恐怕心岸已经被素秦搂在怀里哭了,如今只好看着满面忧伤的素秦,嘴角抽搐。
他只好说:“师傅别这样,都几千岁的人了……”
好容易给安慰好,心岸觉着一点也不比平时劝慰惜芳的轻松。自己都不觉失笑,这照顾别人的毛病到底从什么时候养成的,弄的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每个都要伺候着,好在心岸着实习惯这种生活。
于是他也不说话,静静的等着素秦的下文。果然是这位话唠师傅自己憋不住了,起了个头,“心岸啊,有句话师傅不知当讲不当讲。”
“师傅呀……你都已经准备好要与心岸讲了不是?”心岸无奈笑。
素秦睁大眼,“心岸,你做了掌门,当真是犀利很多啊。”
心岸失笑,只好谦恭的说着:“师傅但讲无妨。”
双目微沉,素琴说道:“你就在青牛山,哪里也别去了吧。”
“若是我出现了,或许她还有救。”心岸抬眸,与素秦的眸光相撞。
素秦颇有些意外,想是没料心岸早已做到心中有数,他不觉喃喃着:“心岸你何时如此通透了?”
早已明了,只是知晓的那一刻,也会为素琴的护短感觉到些微温暖。
心岸摩挲着掌中的宝剑,面色颇为肃穆,“毕竟是自己最好的师妹,毕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教徒儿置之不理也是不太可能的。”
素秦慨叹,“这是命,此番去,有去无回,即便如此,你还定要去么?”
“师尊,除非你此刻出现将徒儿困死,那么我便是决计没有办法的。”心岸朗声说道,然则素琴却是沉默不语。
他轻声说:“师尊,以徒儿之命,能否换得天下太平?”
素琴依旧是不言不语。
心岸笑。
“师尊,盖这生存于世,百年寿命已是难得。何况徒儿如今百余年已过,尚存年轻容颜,身体康健,比之外人可谓是大幸也。”
“心岸……”素琴嗫嚅了句不知何从说起。
心岸洒脱一笑,“这盘棋徒儿愿意陪你去下,这颗棋子不惧生死。”
他淡淡的鞠个躬,轻声说:“徒儿还需准备些下山事宜,先行告退。”
两相无言。
一切是命。心岸苦笑。转身便走,手中紧紧锁着自己的那把宝剑,有些话当面说并不合适,而心岸却是明知前方是什么,要按着素秦指的绝路,走下去。
阳光有些刺眼,烟霞山上那折弯了腰的峰头已是抬眼便能看见。
前两日就觉着这方天空气象不对,后与素秦师傅的话再一核实,便更能确定,已经有一个大阴谋正牢牢的套在他们的身上。
显然,若他不去,它就会来,这已经是身不由己的轮回。
当日将关门弟子叫上,留了些话与那出游未回的长歌长老,自己便携着剑下了青牛山,在朝露夜霜那小亭子待了片刻,就急急忙忙的赶到了这里。
或许将近中元节,烟霞山下的小镇集市已成张袂成阴的态势,三两成群的结伴而行。心岸思量了下时间,这两日连夜赶路,到现在来了山脚小镇,已是有些精力透支,毕竟没了仙力修为,恐怕也难维持辟谷太久,但一念及那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