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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却越发的坚韧顺畅。
白星展这样的进阶速度,已经是神速,可终究还是太慢了。那一日安冰雨将他们四人都叫过去,脸色灰败,已经是弥留之态了。
白星展眼睛都红了,一改平日温文儒雅,几乎是质问之状地对安冰雨说:“师父,你为什么不吃延寿丹?”
安冰雨摇了摇头,从容平和,“元婴寿元八百,我活到九百岁,已经是油尽灯枯。那延寿丹我吃了,但寿元已尽,却也是没办法的事。不信你看,我留给你们的丹药里可没有那延寿丹,如果我没吃,又怎么会不留给你们?”
她其实真的已经活到不想再活下去,对于她来说,再多活五十年或者少活五十年真没有多大区别,不如将延寿丹给曲如玉,只是她不能明着辜负白星展一番心意,所以她说她吃了只是无效,而延寿丹早在几年前她就骗曲如玉吃下了,连曲如玉自己也不知情。
白星展咬着牙,喉咙里压抑着绝望的呜咽,高大的身影看起来有些脆弱。
安冰雨叹了口气,转而说起她遗留下来的东西分配。
她将四个乾坤袋递给四个徒弟,解释,“师父一辈子虽然积攒了不少好东西,但不能留给你们。怀璧其罪,那些东西留给你们是祸不是福。乾坤袋里只有一些灵石、丹药和炼器材料,以及一两件法宝,算是给你们留个念想吧。”
“玄阴洞……我会交给陈长老。今后你们师兄妹四人,要互帮互助。”安冰雨顿了顿,犹豫了片刻才说:“如果实在呆不下去,就离开吧。师父这一生得罪人太多,以后却是要连累你们了。”
她早已无生趣,支撑至今,只是放不下一众弟子以及欢喜派的未来,然而一茬茬弟子长起来,却一个个弃他而去,有时候她也忍不住扪心自问,她的坚持是否是错的,一生身心守一,是不是真的那么难?孤独漫长的岁月,她的弟子或死或叛,玄阴洞日渐式微,她终究是撑不住了。
安冰雨神色有些怅惘,出了会儿神,目光看向平日里最活泼的曲如玉。修为进阶讲究机缘,曲如玉用了四十多年都没能跨过那层坎,今后能跨过去的可能性真的不大了。
安冰雨有些怜惜地摸了摸曲如玉的头顶,又看向简言锦,想到若是曲如玉死了,简言锦必成心结,独自在世上生活几十年之后孤零零的,心里越发质疑自己一生的坚持。
以前她杀伐决断不近人情,眼里不揉一粒沙子,可是人越老,心越软,最后她苦笑着摇头,“也许是师父错了。”
安冰雨又看向颜一清,这徒弟性子偏冷,跟谁都不怎么亲近,曾经她有些担心,如今却觉得没什么不好。
而她最担心的还是白星展,安冰雨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白星展劝道:“星展,你莫要钻牛角尖。师父这几十年过得很开心,很高兴有你这样一个徒弟。师父要走了,你要坚强,但不要太逼迫自己,要照顾好师弟师妹们。别跟孤阳峰那边争执,该低头的时候低头。”
她絮絮交代,“这一生修行路上,你们走的越远,经历的分别也会越多,其实这没什么的。我们虽然是修道,却终究相信普怀禅宗的轮回之说,死亡,是另一场开始。别难过……”
安冰雨的容颜肉眼可见的老去,皱纹一条条出现,青丝成白发,朝为红颜,暮成枯骨。她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就像一扯就断的蛛丝,终至于无。
颜一清抬头,就看到她唇边最后一个笑容,耳边是白星展再也忍不住的恸哭声。
颜一清心里也说不出的压抑难过,忍不住落下泪来。安冰雨曾对她起杀心,所以她始终对这师父不亲近,可是安冰雨对她是真心的好,她也知道。
总觉得,修士的生命漫长无边,时光凝滞一般让他们始终停留在年华最盛的时候,就算知道安冰雨或许时日不多,也觉得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可是离别淬不及防的到来,让她也有些措手不及。
简言锦抿唇一脸哀戚,曲如玉和颜一清开始还哭,后来便被白星展喉咙里压抑到极点的哭嚎给吓住了。
白星展一个结丹修士,硬生生哭晕过去。
颜一清他们三人都吓坏了,然而等白星展醒来之后却出奇的平静,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安冰雨的丧事。他变得沉默,也更加沉稳。
修士来去无牵挂,丧礼并没那么多的繁文缛节,白星展按照她的嘱咐将她与她早逝的丈夫合葬。
玄阴洞诸弟子祭奠之后,最后欢喜派掌门祁连明和安冰雨的老对头戴素朦也来祭奠。
祁连明在她坟前斟酒三杯,默默无言。
而老对头戴素朦则在坟前又哭又笑,“什么身心守一?安冰雨,你终究是输了。你看你玄阴洞门下,如今还有什么人?你这一辈子,混到现在连自己的东西都不敢留给徒弟,你当初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说我将来没脸到地下见我夫君,你把玄阴洞弄成这样,就有脸到地下去见你的夫君吗?”
本来就是修炼观念分歧,人死为大,戴素朦却当着一众小辈的面在坟前说这些,真是太难看了。
颜一清和简言锦、曲如玉都偷眼看白星展,生怕他一时不忿跟戴素朦杠上。而白星展只是跪在蒲团上答礼,食指扣着地缝,微微发呆,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戴素朦说什么。
戴素朦跟安冰雨是师姐妹,便是比安冰雨年纪小些,却也有限。颜一清心里微微有些怒意,这戴素朦也元寿不多了,有什么好耀武扬威的?
戴素朦发泄完,转身要走,却正好看到颜一清,她一挥袖击向颜一清,冷声道:“就凭你,居然也妄想嫁我的儿子,也不照照镜子。”
这当真是无妄之灾,好在戴素朦并未尽全力,而颜一清身上穿着中品宝器的法衣,所以这一下只是将颜一清打的狼狈地摔在地上,并未造成什么伤害。
“师妹!”颜一清身边的曲如玉连忙扶她,白星展和简言锦也挡在前面,悲戚的神色中带了种直面元婴道君也不退却的坚定。
“住手。”祁连明见闹得实在不像话,出声制止。他有些疲倦地看了一眼桃花树下并立的两个坟头,揉了揉眉心,“素朦,人死灯灭,还有什么可争的?”
祁连明的声音低沉,带了些悲伤,“大道无情,冰雨、你、我,都止步于元婴,我们……还说什么谁对谁错?冰雨是死了,玄阴洞人才凋零,但这并不能说明我们就是对的。这些日子我一直怕,怕把我欢喜派数万弟子带错方向。素朦,你不怕吗?”
戴素朦面对掌门时也不假辞色,冷笑道:“大道无极,未走到头的那一刻谁知对错?我不知我是否是对的,但我知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必然是错的!”
丢下这句话,戴素朦招出法宝,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祁连明看着她的背影,最终只是叹息。他这两个师妹都是性烈如火,安冰雨这些年收敛了许多,戴素朦却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
他看了白星展他们一眼,终究什么也没说,安冰雨门下,也真是没什么成器的弟子。
作者有话要说: 要加快剧情君的脚步了。吼吼。
最近不知道是天气干燥还是怎么,总觉得眼睛特别容易疲劳。
☆、俗世
处理完安冰雨的后事,师兄妹四人都有些颓废。
简言锦夫妻在外面历练了几十年,都没找到能让曲如玉进阶的机缘,这次回门派也不打算再出门,之前日日笙歌宴饮,虽未明说,却已经是听天由命的态度了。
而安冰雨寿元尽而亡,服用延寿丹也没用这件事,更是灭了他们最后一点希望。连师父那样强大的修士都逃不过命,卡在瓶颈直到寿终,曲如玉就更没可能了。
白星展之前拼命修炼,是为了师父,可如今师父死了,他一日一日的对着桃花潭发呆,也不怎么修炼了。
颜一清却打算出去走走了。
“师妹要出去历练?师兄给你找几个人,你们一起吧。”欢喜派独自战斗能力太差,但神识辅助却有妙用,一般别的门派组队出去历练,都愿意带个欢喜派修士。白星展知自己师妹性格独立,专门炼了套攻击法宝护身,可他也没太当回事,听说颜一清要出门,就在心里盘算认识的别派修士哪个适合跟她一起去。
颜一清摇了摇头,“我想去俗世走走。”
白星展微愣,揉了揉眉心,“师妹,你还是向往俗世么?不打算修仙了?”
如今安冰雨已经去世,新任玄阴洞洞主陈元默才不过元婴初期,应付孤阳峰那边的挑衅就已经焦头烂额,根本就没心思管他们。颜一清此时若要离开欢喜派,除了白星展没人会阻止她,而白星展现在恐怕也没心思阻拦她。
颜一清想了想,却摇了摇头,“只是想去走走,看看俗世繁华是什么样子的。至于修仙,师兄,我还是没有向道之心,修炼其实只是想要变强,不想再遇到弱肉强食时无力抵抗罢了,我想我这应该不算修仙吧。”
时光让人牵绊加深,这里有师兄,有师姐,日子虽然平淡如水却因对修炼的探索而不显乏味,俗世却什么也没有。她对俗世已经不若当初的向往,只是心里最初的执念想要去走一走。
白星展微微垂眸,“多少人修仙只是想要变强,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也许变强,强到破碎虚空便是‘道’。师妹其实不必想太多。俗世虽然很少有修仙之人行走,但禅宗扎根于那里,师妹若真的要去,还是要多小心。”
他最近一整天也说不了一句话,全没有之前风流倜傥的模样,就算说话也一板一眼,不像往日里表面温和暗地里却爱开玩笑。
颜一清有些担忧,犹豫了下建议,“师兄若是无事,不如陪我一起去走一趟?”
白星展抿了抿唇,似乎不感兴趣,然而颜一清不等他拒绝,就说:“听说普怀禅宗能通晓轮回,师父……不知轮回至何处。”
白星展动容,略想了想点头,“好,我随你一起去。”
颜一清看着他,她刚才那句话多少带了些试探之意,如今见他应下,她心里隐隐明白白星展对安冰雨的感情,似乎有些不对。
哪怕修真界以实力论辈分,很多时候辈分混乱,但师徒……着实不为世人所容。何况安冰雨活着的时候,一直坚持一生守一人一心,死后更是与丈夫合葬。白星展若真有此心事,当真是非分之想。
只是这样隐秘的心事,颜一清作为师妹,就算觉察到了也只能若无其事。
修真之人也不需多准备什么,两人决定走便立刻动身。
走之前去向简言锦夫妇告别。
简言锦和曲如玉对于他们两人居然要去俗世行走很是惊讶,俗世灵气混浊,修行不易,所以除了神秘的普怀禅宗,修士一般很少在俗世行走。
简言锦想劝几句,却被曲如玉拉住。曲如玉眨了眨眼睛,一脸暧昧地说:“哥哥,小师妹,旅途愉快啊。”
白星展结丹还没找双修道侣,在欢喜派可算是大龄青年了。而颜一清——之前一直传言掌门要撮合她与戴永,安冰雨却压着不肯,然后在安冰雨坟前戴素朦又说了那样的话,今后她若要在门派内找双修道侣也是件难事。
修士出门历练一般都是为了寻宝寻机缘,似白星展和颜一清这样去俗世走一走的,可以说真的是修真界的旅游了,所以曲如玉眼珠一转,顿时笑得暧昧起来。
“师妹。”白星展并不在意她暧昧的语气,无奈地笑了笑,“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