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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许久,我低声道:“如果有一天,花田遭到侵犯,我将全力为你们而战。”
沉默了许久,小公主低声道:“谢谢。”
曙色染白窗帷的时候,我就一骨碌爬起来,心情既紧张又兴奋。一晚上当然没睡熟,还在亥时偷偷溜出去了一会。把今天的作战计划想了无数遍,我又担心面具妖怪中途变卦,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小公主正坐在梳妆台前,穿着描金绣花百褶霞衣,对着凤纹铜镜,细细描眉。台上堆满了珠光宝气的首饰,熠熠生辉,反将小公主的脸映得几许苍白。
“哇靠,你起得比我还早啊。”我吐吐舌头,拿起一瓶花蜜就喝,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干架。
“谁像你呀,没心没肺地能睡能吃。对啦,你昨晚偷偷溜出去干吗?”海姬娇嗔地问道。
“天机不可泄漏。”我眨眨眼,一把揪住鼠公公:“你烦不烦啊!”他像没头苍蝇似地在屋子里乱转,嘴里念叨:“老天保佑,大吉大利。老天保佑,我活到一万岁。”
甘柠真掀起窗帘一角,凝视片刻,道:“从昨晚到现在,葬花渊里还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一个妖兵妖将驻扎。”
我鼻孔里哼了一声:“面具妖怪不是说了嘛,夜流冰太自大,想凭一个人的力量玩死我们,老子这次就好好地玩玩他!”
“不可轻敌。”甘柠真肃然道:“记住我们事先商定好的,一旦失败,能逃出几个算几个。”
鼠公公拼命点头,我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暴栗:“日他奶奶的,没一点长进。”
接下来几个时辰,海姬、甘柠真都在暗自调息,养精蓄锐。只有我有说有笑,尽量缓和屋子里凝重的气氛。虽说事前我忐忑不安,但真的面临这一刻,我反倒不慌了。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乐得放轻松。
“哗啦啦”,窗外陡然响起翅膀拍打的声音,接连不断。我拉起窗帘一看,如花带着飞猴纷纷飞来,落在了绣楼四周。飞猴们都穿上红色的坎肩,戴着高翅红帽子,样子十分滑稽。
飞猴的出现在我们的预料中,如果夜流冰大婚连一个手下都不在场,也不近情理。按照事先约定,鼠公公和海姬率先迎了出去,我和甘柠真陪着小公主,等待拜洞房。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忽然响起,从窗户望去,百来个妖怪穿着大红袍,一路敲锣打鼓放鞭炮,闹哄哄地向绣楼走来。
我心头一震,怎么来了那么多妖怪?虽说是庆贺婚礼,人数也太多了点。
爆竹声渐渐停息。
“吉时已到。”小公主缓缓地道,放下丹蔻盒,拿起桌上的凤冠戴好,再蒙上红盖头,在我和甘柠真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出闺房。
喜堂就在绣楼的中厅,早已布置一新。大红喜字贴在中堂,案上的两根巨型红烛闪烁着艳丽的光。飞猴们站满了喜堂四周,目射凶光。如花面无表情,对小公主躬了躬身。
“有点不对劲。”甘柠真悄声道,我也发觉了,飞猴们站的位置几乎封锁了整个喜堂,敲锣打鼓的妖怪们更是堵住了大门。
“不碍事。”我胸有成绣地道。按照计划,在夜流冰和小公主拜堂时,小公主突然昏倒,吸引夜流冰注意,我们趁机发动攻击,突袭夜流冰。这当然只是虚掩声势的第一波佯攻,随后我们边战边逃,夜流冰自然不会放过我们。等我们逃到孙思妙住处,再故意胁持伪装成师妹的面具妖怪。最后装作不敌,让夜流冰夺过人质,趁着混乱的局面,由面具妖怪发动致命一击。
夜流冰一定不会想到,他费尽力气夺回的老婆会突然要了他的老命。而我们只要配合面具妖怪攻击,隔绝援救夜流冰的手下即可。加上还有天狗潜伏在地道口,随时跃出增援。面具妖怪定下的计策可谓周密之极。
“吉时到了,大王该来了吧?”我娇笑着问如花。
如花看也不看我,冷冷地道:“急什么?”脸上敷的白粉比砖厚,一说话就簌簌地掉。
通向绣楼的路上,忽然扬起了大片尘土。伴着一阵阵雷鸣般的嘶吼声,一个个妖怪狰狞的面目在远处浮现。
我们几个齐齐变色,我勉强笑道:“大王的婚礼真够隆重,请了这么多贵客捧场。”
夜流冰依然没有现身,妖怪们排成整齐的阵势,直奔绣楼而来。每个妖怪手里捧着各色礼盒,抬着礼箱,很快把四周围得水泄不通。望着黑压压的一片妖怪,我的心不断往下沉,怎么回事?难道夜流冰把附近丘陵上的妖兵调来了?此时就算傻子也明白,夜流冰凶相毕露,是要全力对付我们了。
局势变得凶多吉少。面对近千个妖怪,我们四个想要刺杀夜流冰,可谓痴人说梦。我的心凉了半截,嘴里发苦,为什么?为什么夜流冰会调动大军来对付我们?一切来得太突然,我们连逃走都来不及。
莫非面具妖怪出卖了我们?和甘柠真、海姬、鼠公公面面相觑,我深吸一口气,手心里紧紧攥着恢复身形的花籽,准备拼命了。
大笑声猛地在喜堂回荡,一朵黑色的冰花鬼魅般出现在案上,红烛爆出了一记明亮的烛花,妖艳的光泽在夜流冰脸上一闪而过:“本王姗姗来迟,请夫人恕罪。”
怎么办?现在就翻脸动手?霎时,海姬、甘柠真、鼠公公三双目光齐齐投向我。
风从喜堂轻轻穿过,小公主的红盖头轻扬,霞冠边沿垂下的璎珞叮咚碰撞。四下里死一般的寂静,一滴冷汗,从我的鬓角慢慢滚落。
“本王的婚礼够排场吧?”夜流冰漆黑的眼睛里闪动着讥诮之色。
我脑中意念转了几回,强行冷静下来,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硬干只能自取灭亡,光是喜堂外的妖怪们便足以把我们搞个半死。如今之计,只有把赌注押在面具妖怪身上,相信他没有出卖我们。以面具妖怪的老谋深算,见了葬花渊目前的架势,一定会随机应变,想办法对我们施援手。毕竟没有我们,他很难再找到刺杀夜流冰的更好机会了。
“大王,吉时已到,您该拜堂了。”我款款走到案前,挤出几丝笑容。
“牡丹你等不急了么?好戏才刚刚开场。”夜流冰的笑容冷得像冰,黑色的冰花迅速融化,夜流冰如同一个梦幻的影子飘出冰花,悄无声息地落在案上,居高临下地俯视我们。
我暗地里松了口气,夜流冰既然现出真身,我们未必没有机会和他一搏。
轻轻一拍手掌,夜流冰柔声道:“来人,给夫人送上本王的聘礼。”
几个妖怪抬着一口雕花小木箱走了进来,放在小公主跟前。夜流冰大袖一拂,箱盖呼地掀开,里面居然是狗尾巴!他七窍流血,身躯僵硬,显然死去多时了。
夜流冰微笑道:“多年前狗尾巴调戏夫人,背叛花田。因此本王将他处死,尸体奉还花田。相信从此以后,不会有花精再敢背叛花田了。这件聘礼,夫人觉得满意吗?”
“多谢大王成全。”隔了一会,小公主纤细的声音从红盖头里传了出来。
我一头雾水,夜流冰为什么突然处死效忠他的狗尾巴?难道只为了讨小公主欢心?事情越变越古怪,仿佛戏台的幕子拉开以后,原定的大戏剧情一下子全变了。我们只有冷眼旁观,反正夜流冰一定会充分表演,像猫玩老鼠一般耍我们。
“第二件礼物,是送给你们几个的。牡丹、雪莲、金盏、蝴蝶兰,本王也不会亏待你们几个陪嫁的丫头。”夜流冰对我阴阴一笑,挥挥手,两排腰间佩刀的妖怪抬着一口沉香木大棺材,走进喜堂。
鼠公公、海姬、甘柠真神色凝重,都不说话。我眼珠一转。拦在棺材前:“啊呀大王,大吉大利。大喜的时候怎么弄来一口棺材?也不怕倒了运?”
“开棺!”夜流冰厉声道,紫黑色的棺盖被徐徐拉开,露出了昏迷不醒的鸠丹媚。“呛呛呛”,妖怪们纷纷抽刀,几十柄雪亮的刀锋同时架在了鸠丹媚的脖子上。
“林飞,甘柠真、海姬还有一个老鼠精,你们对本王这件礼物还满意吗?”在夜流冰的狂笑声中,我好像一下子掉进了寒冷的冰窟。
慢慢扭过头,我凝视着小公主,一言不发。
她轻轻掀开了红盖头,像是一朵美丽的鸢尾花缓缓绽放。
“是你。”我涩声道。
小公主足尖一点,飘然落到夜流冰身前,回望着我,满头的珠翠微微颤抖:“为了保护花田,我可以付出一切。你猜得没错,是我把一切告诉了夜流冰。”
我愤怒地大吼一声,借机把花籽丢进嘴。果然是她出卖了我们!因为面具妖怪根本不知道我们的真正身份!除了把我们扮成花精的小公主泄密,夜流冰不可能知道我们是谁!
“来到葬花渊的第一天,我就决定这样做了。”小公主平静地道,声音柔嫩得像是蓝色的鸢尾花瓣:“梦潭泄漏了刺杀计划,加上附近几千驻守的妖兵,刺杀夜流冰的可能性变得微乎其微。我并不怕死,但我不能让我的族人冒险,也不可以让花田毁于战火。所以我暗中通过狗尾巴,找上了夜流冰,和他定下秘密协议。夜流冰答应我,只会和我作有名无实的夫妻;同时只要花田提供三千蜜蜂战士供魔主征战,就保花田永久平静。”
“为了表示诚意,本王杀掉了狗尾巴。”夜流冰嘲弄地看着我:“林飞!水六郎他们一直在苦苦找你,没想到你自投罗网来到魔刹天,让我在魔主座下建了头功!乖乖交出自在天地图吧!能说会道的牡丹,我可以考虑让你死得舒服一些!”
夜流冰的狂笑声震耳欲聋。我默默地看着小公主,也不知是该恨她,还是可怜她,又或者应该对她生出几分尊敬。
“我只能这么做。”小公主低下头,脸微微一红。
“这是你的选择,不用对我们解释。”我忽然笑了笑,就像师父说的那样,人的一生都在选择。我们无法决定别人的选择,只能挺起腰杆,把腰挺得笔直,挺得像一杆坚硬的标枪,学会面对。
我忽然意识到,被楚度伤害,靠着龙鲸残喘活下去的师父,有多么的坚强。
即使是出卖了我们,一说话容易脸红的小公主,想必也是同样的坚强吧。
“想要自在天的地图,就用鸠丹媚来换!”刹那间,我恢复了镇定。
形势急转直下,但我至少还能选择,一切并非全在夜流冰的掌控中。愤懑恐惧的情绪像冰雪一点点消融,我的骨骼咯咯作响,身躯不断涨大,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扯掉花裙,扔掉假发,踢掉了绣花鞋,我直视夜流冰,撕裂的衣襟在风中翻飞,胸中的气势犹如千里山峦般腾起。
我要救出鸠丹媚!这是我的选择。无论是生,是死,无论周围有多少妖怪,无论我和鸠丹媚隔了多远。这就是我的选择!
伸出手,我握住了海姬、鼠公公,目光相交,甘柠真对我淡淡一笑。
我们并肩而立。
夜流冰摇摇头:“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更别指望阿凡提和孙思妙了。如果你们逃走或反抗,我立刻杀掉鸠丹媚。”目光一扫恢复原形的海姬、甘柠真,异彩涟涟。
阿凡提?那个面具妖怪叫阿凡提?阿凡提不是魔刹天的妖王之一吗?我不露声色地沉思。夜流冰笑得十分得意,他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