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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怪,反正心里总有点儿别扭的感觉。
外头的弟子又引领着几位客人走了进来。老老少少好几位,都是女客。
秋秋一抬头,正好看见那几位客人中间夹着一位个头略矮的姑娘。
她也梳着双丫鬟,束着丝带,穿着浅浅云青色的一身衣裳,那眉眼,那模样——
秋秋转头又看了一眼昨天来的那位。
这……挺象啊。
这两位不同路来的,难道是姐妹吗?
秋秋和小妹长的可不象。小妹生的更秀丽。小时候还不大看得出来。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已经出落得十分秀丽了,通身的气质更是不凡。
可是看她们之间的气氛。秋秋又推翻了这想法。
当两个人的目光碰到一块儿的时候,竟然同时露出了惊愕、气恼,甚至是敌视的态度。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怎么会生得这样象呢?眉眼,脸形,连打扮都象约好的一样。
可如果是姐妹,这二位为什么互相之间有这么重的敌意啊?
这件事并不太重要,秋秋没一会儿就把它抛诸脑后了。
严姑姑对徒儿今天的表现比较满意,一看就是用心了,没有走神。她们附近,还有今天说过话打过招呼的人,秋秋都记得挺清楚,让严姑姑大感欣慰。
当然,秋秋可没告诉她自己是怎么记住袁真人,梅前辈的,也没告诉她还有诸如黄前辈,牛师伯,陆师叔这些人,又都是用什么方法记住的。
不然的话,她怕严姑姑还没夸上她两句,就该翻脸要揍她了。
这会儿秋秋才想起来问:“对了师父,今天来的那好象是海云派的前辈,带的徒弟,您有印象么?”
严姑姑嗯了一声:“怎么了?”
秋秋看出来严姑姑的情绪变化,有些小心翼翼的问:“她和前一天来的那位姑娘……是姓何吧?两人长得很象呢,连打扮都象,我还以为她们是姐妹呢。”
严姑姑冷笑了一声:“她们不是姐妹。”
听严姑姑的口气,她是了解内情的,而且对此事好象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她们都是在学一个人。”
学一个人?
什么人呢?
“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硬扮出来,也变不真的。”
既然这件事会招致师父的不快,秋秋也不再寻根究底了。
如果说穿着打扮这些都学得来,那长相是怎么回事儿呢?
一个人肯定是有招人敬爱的地方,才会有人想要去模仿她。
但是至于连长相都弄得这么相近吗?
这感觉已经不是一种敬慕而是一种山寨……
好吧,没经过秋秋那个时代的人不会理解山寨的含义。
这可不象是对一个人的敬意,而是对一个人冒犯和侵权了吧?
秋秋摇摇头。
她们这么做,遇到人家正版的时候,真的不怕人家会生气?
……也或许……
秋秋忽然想到。
也许因为遇不到的。
那个原装正版,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如果原版还活着,大概不会有会这么肆无忌惮的仿冒她吧?
这么一想,秋秋觉得这两个姑娘的动机也很值得探究啊。
她们这么干,师门长辈们就在旁边只是看着吗?
她们不干涉?
或许,这根本就是一种集思广议的门派集体行动的成果?
这种仿冒难道是有利可图的事?
利用已经死去的人,谋求一些可能本不属于她们的东西。
秋秋忽然感到一种强烈的厌恶。
她想,也许一开始她感觉到的违和感,就源自于此。
那两个姑娘可能一开始都不是长成那样的,那相貌、打扮、说话时的神态,大概都是人为强加上去的,所以不管她们学得有多象,都会让人觉得不自然吧。
正文、251 犹恐
秋秋和严姑姑在前面走,后面有个弟子快步追上了来,离着几步远就唤了一声:“宿秋师姐。”
秋秋站住脚回过头。
后面是个穿着杂色服色的门人。
如果秋秋没有严姑姑收留,和她应该穿的一样。
“宿秋师姐,这是你的包裹,好象是你家里捎来的。”
秋秋怔了一下,急忙接了过来。
半旧的蓝布花包裹,果然是家里常用的样子。
“送东西来的人呢?”
那个弟子摇摇头。
严姑姑了解她的心情:“你快去看看吧,兴许送东西来的人还在。”
秋秋急忙点了一下头,拔脚就跑。
严姑姑在后面喊着她:“慢着些。”
秋秋远远应了一声。
可是她跑得再快也没有用,到了门前,守门的弟子客客气气的告诉她,捎包袱来的是一个赶车的,并不是秋秋家里的人,放下包袱对方就走了。
秋秋的满腔希望被一盆冷水全浇灭了,失望的应了一声,呆呆的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去。
来的时候脚步急的象是要飞起来,回去的时候沉得象灌了铅。
这里离家很远,能捎东西就很好了,秀才或是秀才娘子都没办法出这么远的门,家里的一摊子事扔不下。
包袱里是两件衣裳,一双鞋,两双袜子。
秋秋把鞋拿了起来,这是秀才娘子亲手给她做的。鞋底纳得又软又厚实,秋秋几乎能想象得出她在午后的院子里,一针一针的纳着鞋底。
她的眼睛已经不那么好了,经常看不清楚穿针。
以前秋秋还在家里可以帮她。现在她都怎么办呢?
秋秋握着那双鞋,把它贴在了心口的位置上。
她很想家。
外面还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她真的想过,如果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些光怪陆离的一切,她现在肯定还好端端的待在家里,待在秀才和秀才娘子的身边。
圆圆的水滴落在桌上那件新衣裳上面,溅出了一个深色的圆的痕迹。
秋秋忙去擦,还不敢用多大劲儿,生怕把衣裳弄皱弄坏了。
衣裳在身上比量了一下,长了一些。
秀才娘子也许觉得秋秋会长高,所以刻意做得长了些。但其实秋秋没有再长多少。她想。可能这辈子她就会一直保持这个身高了。
即使大小合身。秋秋也不会穿的。
她舍不得穿。
秋秋打开箱子,爱惜的把衣裳鞋子摸了又摸,才不舍的放进了箱子里头。
身后传来那人的声音:“这是家里送来的?”
秋秋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说:“是。”
她盖上箱盖前最后看了一眼。
过去人生的痕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留着,留在她心里。
那人走了过来,站在她的身旁,和她一起看着那件盖在最上面的衣裳。
秋秋合上了箱盖。
小龙跃上她的肩膀,轻轻舔着她的脸颊,象是无声的安慰。
秋秋摸摸它的小鼻子,示意她领受了这份儿心意。
平时秋秋话也不多,今天的话就更少了。
外面的雨声绵绵,屋里显得静默。
“小妹离开家的时候,娘就很舍不得。等到我要走。她真的受不了。我跟着人出了门,心里难受得要命,我想跟那人说我不走了,我要回去。”
可是现在她还是在这里,与秀才和秀才娘子相隔了有千里之遥。
她每天每天都在想家,时时会想一想,这时候他们在做什么?小弟在做什么?秀才娘子的腰痛病有没有再犯?
小妹离家近,可是她一年到头也难得回一次。
秋秋甚至有些嫉妒小妹。
如果自己也在玄女观拜师多好?离家那样近,想回去看看也容易。
现在离得这么远……
“想回去的话,我可以帮你。”
秋秋抬起头来。
那人安静的注视着她。
“太远了。”秋秋轻声说。
她当然想回去。
可是她不能随意离开门派,以她的特殊体质,回去了怕再给秀才夫妻招来祸端。
“不要紧的。”他把手伸了过来。
秋秋犹疑不明。
她缓缓把手伸过去,放在他掌心里。
“你闭上眼。”
秋秋再看他一眼。
这人的身上有一种让人心神安定的力量,秋秋把眼睛合了起来。
忽然间手掌一紧,身体陡然失重,仿佛一下子悬在了空中,脚踩不到实地,耳畔传来呼啸的风声。
秋秋吃惊不小,可是她的本能反应却不是马上睁开眼看个究竟,反而眼睛闭得更紧了,手也紧紧抓住了那个人的手。
那个人的手臂揽住了她,把她抱在怀中。
那样珍惜的拥抱,丝毫没有让人觉得被冒犯唐突了。
就象那天雨里的那个吻一样。
这种感觉持续了多久?可能时间并不长,可是秋秋却觉得象是……就象是过了很久很久一样。
这个怀抱给她的感觉一点都不陌生,熟悉的……让她想哭。
脚终于沾到了实地,他轻声说:“好了,睁开眼吧。”
秋秋睁开了眼睛,顿时惊呆了。
眼前是熟悉的小院和门墙——她……她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家远在千里之外,怎么可能瞬息间就跨越了这千里之遥?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这样厉害?
“进去看看吧。”
秋秋的手都抖了,碰得门环咯咯响,却没象样的敲中门扇。
一只玉白的手掌伸了过来。替她把门叩响了。
门里传来一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回应:“谁啊?”
秋秋一听到那声音,泪一瞬间盈满了眼眶,嘴张了一下,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里面又传来秀才娘子的声音:“是谁啊?”
可以听见她的脚步声朝这边过来。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秋秋哭着唤了一声:“娘。”
秀才娘子端的箩一歪,里面的线团碎布都倒了。
“秋儿?”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
秋秋都不知道是怎么进的屋,怎么坐下的,甚至也不知道这进屋后的一大段时间里她和秀才娘子都说了什么。两个人都急着说,急着听——但是更多的是用眼睛,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人,用手紧紧握着,摩挲着,确实对方是真的存在。不是自己的臆想。
过了一开始的激动。母女俩才算真正的开始对话了。刚才那一大番的语无伦次情急的眼泪。虽然是一大段的混乱,可是渲泄出了积压在心里的愁闷,现在人虽然有些疲倦。可是却轻松了。
“家里好吗?爹好吗?小弟呢?你的腰疼有没有再犯?”
“你好吗?吃不吃得惯?衣裳够穿吗?有没有人欺负你?那儿的人待你好吗?”
母女张嘴都是一串问,怔了下,秋秋先笑了,秀才娘子也笑了。
她先说:“家里都好,你爹不是一直说想再考一次吗?他现在天天去林先生那里两一起读书写文的,晚饭都在那儿吃了才回来。你弟弟也让他带去了,和林先生的小孙子一块儿开蒙呢,等下就跟你爹一起回来了。”
“那天天家里头就剩你一个了?”
那多寂寞啊。
秀才娘子才没有秋秋想的那么脆弱,有伤春悲秋寂寞吁叹的功夫:“我忙着呢,一天到晚拾掇不完。可是仔细一想,也说不出这一天都干了什么。”
家务杂事最磨人,天天重复着同样的劳作,可是乍一看又显不出来。不说别的,三尺锅台,一日三餐都消磨在上头,日日如此,年年如此。
秀才娘子不复当年的秀美了,腰也不象从前那般挺直。
岁月当真可怕,也真是无情。
秋秋也把在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