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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芮架住他的长枪,愤然道:“祥国内政,轮不到你这草莽之辈置喙,今日便是拼了死也绝不会让你进城!”
说罢金锏一挥,改变了套路,直取对方要害,同时空门大露,竟是要破釜沉舟地与他同死。
君无过此刻纵然能将她斩杀,但也免不了要被金锏击中,最轻也会落得个一臂残废,遂不敢托大,虚晃一枪避开,与她迂回游走,窥探时机。
156、破阵
城外,倒戈的祥国军协同赶来的瑞国军,对尚不知发生了何等变故的同胞痛下杀手,由于猝不及防,祥国禁军中一片惨叫嚎哭,无数将士惨死在情同手足的军中兄弟手中。
宫中,商虚闻得意洋洋地命令:“天逍,你还在等什么,还不替大哥将这祥国储君的头砍下来。”
天逍手中握的还是贺再起的佩刀,锋芒出鞘,寒光乍现,四周安静的草丛中突然架起强弩百架,直指他们兄弟。
商虚闻倏然色变:“怎么回事!”
贺再起原本盘腿坐在地上,这会儿拖着一串镣铐站了起来:“碧落死士,龙涯将军留下来的暗卫,训练了十年,为的就是防止有朝一日他不在王都,有人要对公主不利时,不会得逞。”
草丛中的死士们都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个个身着黑衣,三人一组,一人架弩,一人持刀,另一人手中攥着飞爪,可攻可守还可防敌人逃跑。
沉水在牢中已经听贺再起提到过这群人,也与潜入牢中的一人接头交换了计划,此刻倒不惊讶,只是唏嘘不已,龙涯一生都在为她而战,她却误会了他,更无情地放逐了他。
“区区两百人就想困得住我?”商虚闻冷笑一声,打了个响指,假扮成侍卫与他们一同前来的夏国亲兵也纷纷拔出佩刀,环状护卫住他。
就在这僵持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了冲杀之声,商虚闻哼哼笑道:“君无过率领的瑞国大军应该已经到了……”
“你错了,”沉水打断他的话,“这会儿来的是原本驻守在白泥关的一万五千名将士,你已经无路可逃了,商虚闻。”
那冲锋声渐近,“保护储君”的喊声也此起彼伏,商虚闻终于意识到不对了,己方三百人哪里是人家一万多人的对手,就算最后君无过打败了城外的禁军,自己也是死路一条!
“玉沉水,我真是小看你了。”商虚闻脸色难看,一挥手,就要带着亲兵们杀出去,碧落死士们哪会让他逃掉,机括一响,钢箭咻咻飞出,一下子便放倒了十几人,在不远处候命的其余亲兵闻声冲过来,被手执钢刀的死士杀得哭爹叫娘。
商虚闻眼看逃不出去了,又见天逍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挟持玉沉水保护我逃出去!”
“你逃不了了!”屋后,去而复返的双全拖着一物冲出来,“呀——嘿!”
手中凶器一抡,命中天逍的后脑勺,天逍哼也不哼一声地被打晕了过去,扑倒在烧光了的焰火筒上。
商虚闻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玉止霜也从另一处冲出来,大吼:“受死吧!”举起一物当头砸去。
商虚闻大惊失色,忙抬手去拦,就感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吧唧一声泼了自己一身,额头上更被硬物狠狠砸了一下,险些头破血流。
“走!”被接连打乱阵脚的他再无心恋战,连亲兵们也顾不得了,运起轻功,飞速逃离包围圈。
三百亲兵很快便被训练有素的死士就地格杀,鲜血染红了脚下的泥土,贺再起从天逍身上搜出钥匙,将自己的镣铐打开,然后将沉水的也打开,继而跪下:“储君受惊了。”
沉水却是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俩突然冲出来的少年:“你们……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啊?止霜你从哪里搬来的马桶,还有你,双全!真行啊你,抡板凳砸自己师父,看我不罚你跑一万遍梅花桩!”
俩少年勾肩搭背,嘿嘿嘿笑着凑到她面前来,一脸邀功请赏的表情,沉水嘴角直抽搐,扶额道:“把天逍铐起来,关到牢里去。”两名死士立即照办,将死猪一样昏迷不醒的天逍拖回了牢房里。
刚才在远处虚张声势的死士们也纷纷围了过来,沉水清点了下人数,足有五百人之多,便问:“你们都不在王室正规军的编制内,谁给你们发军饷?”
死士中一人答道:“回储君,龙涯将军用自己的钱给我们发的军饷。”
沉水默默点了点头,道:“往后你们就是我的近卫军,编入正规编制,听我的命令,为我做事,军饷翻倍。”
她的话没有换来意想中的的谢恩,对面的死士一片寂静,沉水正感觉奇怪,就听刚才那人又问:“龙涯将军还会回来吗?我们都是孤儿,是他把我们养大,教我们本事,让我们保护储君的安全。”
“会的,”沉水鼻子一酸,控制住声音的颤抖,“动乱平定后,我会亲自去接他回来。”
尽管天空中阴云未散,黎明依然迈着坚定的步伐到来,春雷声中,沉水领着两名少年,在贺再起率领着的碧落死士的护卫下走出了宫门。
城中正在巷战,两名将军各自手持金锏钢枪,你来我往,战得不可开交,一看见他们,立刻拨马退开。
贺芮拦在沉水前方,头也不回地道:“臭小子,三天不回家,娘非打得你一个月下不了地不可!”
贺再起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一张脸涨得通红,叫唤道:“娘!现在在打仗!你还有心情说这些,爹怎么样了?”
“被你给气死了,”贺芮没好气地回答,继而问沉水,“公主,军中被人埋下奸细,君无过引瑞国军来犯,禁军死伤过半,怕是守不住王都,该怎么办?”
沉水还没来得及回答,对面马背上的君无过就朗声道:“沉水,你还记得当初我曾问过你一句话吗?我问你,倘若有一天,祥国也像华国那样一朝倾颓,而你像那个华国王爷一样,被当成俘虏带走,你会如何做。现在想好了吗?”
望着对面那张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脸,思绪好像飞越了时间的限制,想起了重生前后的点点滴滴,当初冷眼旁观自己饮毒自尽的那个君无过,这一回却问她愿不愿做俘虏?
“我以为你功成名就之后,会想要杀了我,抹消你在祥国、在碧落宫中受尽屈辱的历史。”沉水静静地仰望着他。
君无过慨然一笑,胯下骏马原地踱步:“是,最初我刚来到你身边时,确实是如你所说的这么打算的,骗得你倾心于我,为我生儿育女,然后再把你杀了,挥军反攻瑞国,一雪前耻。到去年为止我一直是这么想的,不过后来我改变了主意。”
沉水不发一响,神情淡然地看着他。
“你和我过去所知的完全不同,比我想象的要聪明,我原是不把你放在眼里的,但与你勾心斗角得久了以后,渐渐地也发现了些乐趣,”君无过的笑容依旧和煦如春风拂面,仿佛身后那惨绝人寰的厮杀与他毫无干系,“留得你在,我便永不会懈怠,即使知道你活着就是个威胁,我仍想要将你带回瑞国,娶你做我的王妃。”
沉水笑了,嘲弄地问:“你就那么喜欢和人算计来算计去?”
君无过欣然点头:“宝剑久不磨便会生锈,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越是聪明狡猾的对手,我就越是喜欢。”
“那你应该喜欢我家主上多过少主才是。”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众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去,只见带着鬼面的解梵抱臂立于民宅的屋顶上,衣袂轻扬,形同鬼魅。
解梵将鬼面掀开少许,让说话声更加清晰地传开:“一人分饰二角,潜伏在碧落宫中半年之久不被人察觉,又成功骗得你、云解忧与商虚闻结盟,最后自己的目的达成,带着玉寰舒去逍遥自在,而你们三个——云解忧被杀,商虚闻阴谋破裂,已如丧家之犬一般狼狈逃走,至于你……”
君无过冷脸看着他:“祥国禁军已被瓦解,你就是杀了我,也阻挡不了瑞国吞并祥国的步伐。”
解梵哈哈大笑起来:“是吗?主上命我转告你一句话:‘当日在望梅园中,你说你对少主是真心,既然是真心,我就留你一命,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若是执迷不悟,待你攻占碧落宫时,便会听到瑞国已灭的噩耗。’”
“华国的草原儿郎个个能征善战,五日前便已围困瑞国王都,君公子是想成为亡国的罪人呢,还是及时赶回去救驾,趁机杀了你那两位兄长夺取皇位呢?”
157、离散
阴沉了一整天的乌云终于化作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画苑中安静得落尘可闻,下人们早就被商虚闻撵了个干净,门庭冷清,连惯有的咳嗽声也听不到。
沉水站在门外,半天都不敢迈出脚步。
“姐姐……”玉止霜轻轻拉过她的手,“要不你别进去了。”
这么多天没人照顾,寻点幽的身子本就衰弱至极,又被切了一指,不及时医治,下场更是无法可想。
沉水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拨开他的手,独自一人撑着伞迈步进入院子。
屋内比院中更加冷清,地上的血迹甚至都没有处理掉,散发着一股恶臭,沉水小心绕过那一滩狼藉,分明能够看到事发当日的惨状——商虚闻竟然能对一个阳寿无几的人下如此狠的手,简直残暴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此人盘踞南方,必成大患。
沉水步入里间,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寻点幽。
床头有半碗剩饭,苍蝇在上面嗡嗡地飞来飞去,不知是多少天前的东西。
沉水眼眶微红,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手轻轻抚上他瘦削的脸颊,那肌肤干燥毫无生气,她几乎就要以为面对着的是个死人了,寻点幽却在这时发出了虚弱的呻吟。
“点幽!”那短短的一声犹如救赎,在沉水心底重新点燃了希望,她激动得差点哭出来,“点幽,是我,你能听到吗?”
寻点幽无力地抬起眼皮,失神的眼望着她,半天才嚅动干裂的嘴唇道:“你回来了?”
沉水的泪珠眼眶中打转,用力点点头:“对不起,我来晚了,害你受了那么多罪,都是我不好……你的手怎么样,让我看看!”说着便去翻他藏在被子里的右手。
不看则已,一看之下,那惨状几乎刺痛她的眼。
整个食指被齐根切去,并且仍裹着当日天逍缠上去的绷带,这么多天过去,又是血又是汗,更有许多油污该是吃饭时候粘上去的,那曾经描绘过无数绝世倾城的美人图的手,如今肿烂得流出脓水,又黑又臭。
沉水握着他的手腕,泪水无声地滚滚而下。
寻点幽反倒微微笑起来,嗓音干涩如枯竭了的井中回声:“等到你回来,我也就……安心了。”
他的话犹如一把尖刀插入心脏,沉水失控地喊叫起来:“你别这么说!你会好起来的,宫里有最好的大夫,你不会有事的,你还要履行婚约,做我的太子妃!”
寻点幽笑着阖上眼,浮肿的三根手指轻轻触碰到她的脸,低声说:“从初见之日起……我便知道,你之于我……永远是隔岸的蜃景,病中的幻影,镜花水月般……遥不可及。除了咀嚼那几日……你与那和尚的嬉笑、嬉笑怒骂外……我从未有过,任何期待。”
沉水呜咽着说不出话来,将他满是血污的手贴在脸颊上:“你别这样……”
寻点幽轻咳了一声,说:“书架上……有我……答应过你的、答应过你的画像。”
沉水摇摇头,不愿从他身边走开,寻点幽三指微动:“去看看。”沉水只好将他的手轻轻放回被子上,快步到书架前取了画轴,展开来看。
画中的人穿着荷粉色的衣裙,梳的还是尚未及笄的小姑娘才绾的发髻,沉水还依稀记得,这应该是自己最初几日来探病时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