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君无过稽首答道:“回陛下,无过不作何想,公主选我,我自当尽心尽力,若不选我,我也不争不抢,一切看公主的意思。”
“好,”玉寰舒微笑着,心中却不禁替女儿感到一阵悲伤,原来她中意的人,却是一心一意为他人做嫁衣,“水儿,你可还要改主意?”
屏风后是长久的沉默,久到人人都几乎要以为她已经不在了,才终于听到一个虚脱了似的声音非哭非笑地道:“我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讨人厌,讨厌到你们连碰都不想碰我一下。”
龙涯忍不住按着眉心处揉了揉,无可奈何地道:“师父怎么会讨厌你,可……”
沉水没有说话,屏风后咣啷一声,不知碰翻了什么,接着便是一连串凌乱的脚步声离去。
“龙涯,”沉水可以难过得离开,玉寰舒却不能不把这件事拍板,“你愿意吗?”望着跟在自己身边近十年的心腹,尽管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强人所难,也依然不得不问。
“陛下若下旨,我自将遵命。”龙涯狠狠地瞪了身旁的天逍一眼,抱拳答道。
玉寰舒苦笑着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倦了似的摆了摆手:“那就这么定了,我也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公主及笄,本是一件举国欢庆的喜事,然笄礼当日碧落宫中的气氛,却是出奇的低迷。
君无过被放了鸽子,又是一夜没睡,坐在棋盘前发了整宿的呆,恁是丫鬟们苦苦劝说,只做不闻;乐非笙大发雷霆地将琴舍上下砸了个干净,丫鬟内侍全都哆哆嗦嗦跪在院子里,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被迁怒;寻点幽虽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第二天一早丫鬟们来服侍他起床,却发现他额头烫如滚水,烧得神志不清,赶紧连滚带爬地去请御医。
“知道了。”听完丫鬟们回来的报告,沉水只是冷淡地点了个头,在递过来的唇纸上抿了一下,便闭了口不再说话。
含光昨晚不在,听了含月回来颠三倒四的转述,对事情也只了解个表面,猜不透沉水究竟是在生气还是难过,劝也无从劝,想了又想,还是偷偷叫人去请云解忧,毕竟公主赖她如长姊,说不定云解忧说几句话,能让她稍微露出笑脸来。
云解忧早晨只去了画苑,还不知道今日是沉水行笄礼,待到了素竹小楼,拉着沉水的手哄了几句,非但不奏效,还惹得她哭了出来,再详细一问,却是脸色大变,起身急急向后退开几步,难以置信地问:“你选了龙涯将军?”
沉水用帕子捂着脸,抽泣着道:“我原本没打算选师父,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可他们却把我逼到了进退维谷的局面……解忧,我该怎么办,师父今晚不会来的,其他人也都被得罪光了,我以后怎么办……”
“这……”云解忧听了她的话,真是不知如何是好,看她哭得妆都花了,只得先将她哄住,“你先别哭,或者还有法子挽救?我替你去和他们说?他们既然喜欢你,知道你回心转意,一定会高兴的。”
064、错过
“不,不要去!”沉水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起身,“我已经够丢脸了,不想再被他们看笑话,如果这种时候低头,以后他们都会看不起我,所有人都会嘲笑我!”
云解忧被她说得也是没辙,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祭天的吉时都快到了,才好不容易地将她哄得不哭,丫鬟们匆匆补了妆,却还是掩不住一双红肿的眼。
将沉水送上轿子前,云解忧忽然问:“你说起初不打算选龙涯将军,那你在纸上写了谁的名字?”
沉水轻轻摇了摇头,哑着嗓子说:“那已经不重要了。”
一切不过是因为自己太过天真,把人心想得太简单,太善良,没有想到龙涯会当中指责乐非笙行为不检点,也没想到天逍会在龙涯举荐了君无过之后,仍然要说出那些话,一个不喜欢自己却多管闲事,一个喜欢自己却落井下石,她实在是高估了男人的肚量,不是自己的,就可以随意践踏吗?
还因为他们虚伪的谦让,君无过即使心里再想,也是绝不敢开口应承的,乐非笙刚被龙涯气走,万一他答应了,天逍也说些不中听的揭短话,引火烧身,实为不明智。
怪这个,怪那个,归根结底不过是自己执念太深,那晚如果不说“我要选师父”,也就不会闹出这么一场滑稽剧来,自取其辱。
冗长的祭天仪式在最后一声撞钟之后宣告结束,跪了几个时辰的腿已经发麻,脑袋里却什么都没有留下。沉水被丫鬟们搀扶起来,将要送上轿子时,身后传来天逍的声音:“沉水,等一下!”
“有事改天再说。”她实在是没心情再想任何事,连看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天逍却扯着她的袖子不放:“就一会儿,我有话要跟你说。”含光很识趣地撵着丫鬟们避开了,留他们在辕台下背风处交谈。
沉水用手指按压着浮肿的眼皮,心不在焉地道:“要说什么,说罢。”
天逍眉头皱着,伸出手似乎想摸她的脸,却在半途收住了,只叹了口气,道:“我找龙涯谈过了,他答应今晚会过去陪你。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他并不是完全不喜欢你,只是有些不得已的苦衷。”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沉水冷笑一声,重复了一遍:“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向我证明你努力过,然后兑现了诺言?”
天逍不解其意,但仍然点了点头:“如果这是你真心想要的……”
一个响亮的耳光截断了他的话。
沉水这一掌打出了几乎浑身的力气,看着他侧过去的脸上迅速充血的五指山,强压了一下午的泪意又一次涌上来,几乎是用吼的:“你给我滚!滚!!”
在不远处观望的含光等人被她吓了个惨,连忙过来询问发生了何事,沉水却只咬着嘴唇,倔强地不说一个字,天逍莫名其妙挨了一耳光,倒也没显得有多委屈生气,见丫鬟们过来了,便合掌行了个礼,默默地转身走了。
夜色降临,素竹小楼中安静如雪,沉水一个人在三楼坐着发呆,丫鬟们聚在楼下窃窃私语。
时辰早就过了,龙涯却迟迟没有前来,含光终于还是坐不住了,交代大家老实留在原地等待传唤后,自己一路小跑上了岸,沿路逮着人就问有没有见到龙涯将军,可惜回答都摇头,还有些嘴碎的侍卫笑着问他大晚上的找统领大人什么事,被她毫不留情地骂了个狗血喷头。
将湖岸都找了一遍不见人影,含光终于累得走不动了,正打算回去了,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鬼使神差地,便循着声音凑过去,在一处假山下蹲了,竖起耳朵去听。
“你既然不喜欢她,为何要答应这么离谱的请求?他喜欢公主,怎不让他自己去?”女子的声音又尖又亮,听得清清楚楚,男子的却低沉含糊,含光拼命去分辨,也只听出“喜欢”、“不忍心”等几个词。
这个点儿在这儿吵架,即使听不清,含光也大概猜到那个男的应该就是让公主苦等了一个多时辰的龙涯,可那女子是谁?因为带着些哭腔,又充满了愤怒,竟是听不出来。
那二人又吵了几句,含光听了个大概,推测出应该是龙涯还是决定到素竹小楼去,可那女子以死相逼,说什么也不让,争来争去,最后龙涯不耐烦了,一边大步踏着草丛走向湖边,一边忿忿地道:“我对沉水只有关爱之情,并无男女之情,此番前去,无非是全她一个念想,往后亦不会再同她有任何瓜葛,你既是信不过我,就别来管我!”
含光被他话中的怒气给吓了一跳,听他朝这边走来,赶紧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起来,不一会儿果然看见龙涯大步流星地朝栈桥走去。
那女子会是谁?含光很想探头看一看,可理智告诉她,有些事知道的太多只会害了自己,于是便作罢,躲了一会儿也就回楼里去了,一群小丫鬟笨手笨脚,还得她去指挥着才不至于出乱子。
回到楼里,小丫鬟们个个眉飞色舞地争着向她报告说龙涯将军来了、刚上楼去了、看到公主出来迎接虽然精神不太好等等,含光想着既然龙涯来了,接下来的一切也就该顺理成章,于是吆喝着大家准备好白布酒具,只领着含风上去伺候。
与此同时,在那日遇袭的妙香亭中,天逍一个人盘膝坐在石桌上,手把陶埙,静静地吹奏着望海潮,埙声低沉,如泣如诉,倾泻一地,层层溢出亭子,顺着假山流淌向碧落宫的每个角落。
“这么晚了,大师还有此雅兴?”
玉寰舒独自拾级而上,来到了亭外。
天逍停下手中的埙,双眼仍眺望着远处的湖心小楼,脸上带着一丝苦笑:“睡不着,在这儿打发时间罢了。”
“是吗?我这儿倒有件东西,不知大师看过以后能否安歇。”玉寰舒说着,从怀里抽出了昨晚的红封,对他扬了扬。
“我知道上面写着什么,”天逍不看不接,心不在焉地笑着,“沉水多日之前就已对我提过。”
玉寰舒冷笑起来:“当真?”将那红封照着他的脸狠狠摔过去,“你若是真的知道,昨日便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来!”一转身愤然离去。
红封轻飘飘地落在腿上,天逍歪着头想了想,还是捡了起来,反正不过是……
薄薄的纸笺上笔迹十分凌乱,看得出写字的人当时心情十分烦躁,简直是信笔乱写,但那白纸黑字,写的却不是“龙涯”,而是“天逍”,是他的名字。
陶埙在手中握不稳,锵的一声摔成一地碎片,惊呆了的天逍这才如梦初醒,随后将纸笺塞进怀里,发疯一般朝着素竹小楼狂奔而去。
穿过栈桥时,含光和含风正原封不动地捧着白布和膏脂等物下来,见了他,都避开视线,理也不理睬地转进了丫鬟房,将他晾在了露台上。
怎么回事,龙涯没有来?他心下奇怪,攀着栏杆三步并作两步纵上楼去。
三楼房中漆黑无光,天逍已经冷静下来,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万一龙涯人是来了,只是没做那事儿,他们正睡在一张床上,自己闯进去,未免太煞风景了。
听了又听,看了又看,屋里只黑漆漆静悄悄,天逍不敢贸然进去,又不愿离开,只得在门口闭眼打坐,静等天亮。
065、祸福
天色刚蒙蒙亮,沉水就散着一头长发起床了。
她一整晚都没有睡着,现在头还昏昏沉沉地疼,打开门想到外面呼吸一点新鲜空气,不留神脚下踩到了东西,“唉哟”一声惨叫,把她吓了个清醒。
“你怎么在这儿?”沉水惊讶地脱口而出,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太和蔼了,又板起脸来冷着声音道,“你在这儿干什么,偷听,还是偷看?”
天逍活动着刚被她踩了一脚的手指从走廊的地板上爬起来,艾艾地道:“担心你,所以就……过来看看。之前是在打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所以……”又探头探脑往里看,“怎么就你一个人?”
沉水后退一步,在门槛上坐下来,抱着膝盖一脸淡漠:“不然还能有谁?”
“……他没来?”天逍小心翼翼地问。
“来了,”沉水心不在焉地低头扯着打结的头发,“我和他说了几句话,就让他走了。”
茶色的天光将她的脸色衬得病态的蜡黄,天逍心里有愧,也不好多问他们聊了些什么,抓了抓头皮,小声道:“对不起。”
沉水摇摇头,仍旧有些浮肿的眼看着他:“我认真想过了,昨天不该打你,该被打的其实是我自己,活该犯贱,落得这下场。”
天逍忙摆摆手:“你别这么作践自己,每个人都有不懂事的年纪、我是说每个人都难免会所爱非人!呸、我的意思是……”
沉水忍俊不禁,苍白的微笑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