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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眸露寒光,冷凝的望着苏暮卿,声色威严道:“暮卿,哀家可有让你开口说话?”
苏暮卿身子一颤,咬了咬唇,急急道:“娘娘,朱儿真不是林叶,朱儿只是暮卿的丫头,你放过朱儿一回。”
太后唇角微勾,视线幽幽的望着苏暮卿:“是吗?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让她说,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让人望而生畏的声音使得苏暮卿不好继续说话,演戏终是不能过头,她咬着嘴唇侧首睨了眼头顶着地面的朱儿,欲言又止。
太后视线扫向朱儿,神色平静了些许,不似刚才那般阴冷,慈爱的开口道:“丫头,说吧,你道是说说你怎不是林御医的女儿?他虽为朝廷要犯,却也曾是哀家的故友,哀家怎得忍心他留下的女儿继续受罪?”
朱儿诚惶诚恐的开口:“娘娘,想来真正的林叶小姐闻得,定是会很开心。然奴婢并非林叶小姐,若是冒然认亲,当属欺君,奴婢还想继续伺候郡主,当是不想死。”
“那你倒是说说,你的祖籍在何处,家有何人,又怎得进了苏府?如有不实,你照样无法伺候你家小姐。”
苏暮卿咬着薄唇,侧首与朱儿相视一眼,瞧着她向自己微眨了下眼眸,略微宽心,也不去阻拦她会怎么说。
朱儿小心的回道:“奴婢祖籍湘湖,曾祖父是为前朝李臣相。”说话间,她小心翼翼偷看了眼太后。
果不其然,太后脸色甚是复杂,她冷森道:“是吗?哀家可是记得前朝的人可都是贱民。”
朱儿浑身颤抖了下,求饶道:“娘娘饶命,奴婢只是太想活下去,故而当年刘妈妈领奴婢和妹妹进府时,隐瞒不报,奴婢不求所谓的富贵,只想着平平安安的度过这辈子。”
太后向着桂嬷嬷扫了眼,沉声道:“带下去,检查下,可是有那字。”
话落,朱儿双腿打颤得跟在桂嬷嬷的身后向着偏殿而去。
苏暮卿眸露不安的望了眼朱儿,又望向太后,恳求道:“娘娘,求你饶了朱儿,她那时候还不过是年幼的孩子,只想着做了苏府的丫头有饭吃,才会这般为之。”
太后一言不发,眸光中闪烁起一抹危险的光芒,好久掀唇冷语:“暮卿,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苏暮卿摇摇头,如实道:“是在她来伺候暮卿时,才知道。”
这时,桂嬷嬷领着朱儿回来,恭敬的回道:“娘娘,不曾有假,当是烙印,估摸着有十多年了。”
太后眸色不定的望着跪在下头的两个人,声色依旧冷然:“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一个贱民竟是做起了丫头,传出去都是个笑话。暮卿,这丫头可是苏府的刘妈妈领进来,先前伺候的是谁?”
“正是刘妈妈领进来,朱儿伺候的是暮卿的婶娘,苏二夫人,那时名为青萝。嫣儿伺候的是暮卿的妹妹苏晚卿,只是她为暮卿杀了。”
太后望向朱儿,竟是露出笑容,但笑意却抵达不到眼里:“朱儿,可是恨她?”
看似好不容易平静的朱儿身子又是轻轻颤抖了下,她惶恐不安的回道:“不敢,奴婢不敢。”
“那若是哀家允诺你,你只要杀了她为你妹妹报仇,哀家就让你与贱民的身份永远告别可是如何?”
平淡的口吻,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入在她们的心尖,甚疼,却又反抗不了。
苏暮卿怔怔的望着太后,完全没想到她竟是会这般说话,面上露出一丝不安。
朱儿侧头望了眼苏暮卿,坚决的摇摇头:“奴婢不要报仇,奴婢不要杀郡主,奴婢宁愿做贱民也不要郡主死。”
听闻,太后轻笑出声,笑着道:“真是个好丫头,那哀家就成全你,让你成为我朝最底下的子民。”
“娘娘,不要。”苏暮卿焦急的恳求道,对着太后连连磕头,心中的怒火却是排山倒海。
太后,当真是心眼甚小的人,如此看来当年的事儿,怕极有可能是她算计了众人,而起因往往可能也是一件极小的事情,譬如说当年先皇的宠妃怀第二胎……
一直不曾离去正襟危坐的淑妃这时也跪了下来,替着苏暮卿二人恳求道:“娘娘,看在她们主仆情深的份上饶了这丫头。年幼时谁都想要吃得好些,住得暖些,这都不是罪。虽然她贵为前朝重臣的后代,但如今靠她这么个丫头也掀不起什么浪,饶了最底下的贱民,还能为皇上要得个好名声。”
第一百七七章 你可满意
和乐宫内殿,甚是安静,只闻得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苏暮卿没有想到淑妃会替她们说话,要知道淑妃并不讨太后喜欢,若是寻常妃子在这个时候,更该是一言不发,抑或将心偏向太后,而她却是这般为之,心下当是诧异的很,不由暗暗的多看了她两眼。
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当是娇美女子。面容上含着恭敬却不卑不亢,淡然的跪在地上,望着倚靠在卧榻上的太后。
太后向着她扫去一计冷眼,声音却是出乎意料的平和:“淑妃,你的意思是哀家做错了?”
淑妃轻摇首,镇定自若的开口:“臣妾并非此意,臣妾只是觉得如今盛世太平,也该是普天同庆,再怎样,贱民依旧还是我朝子民,历史的变更不是他们的错。”
话落,苏暮卿倒抽一口冷气,这温柔娴熟的淑妃竟是会说出这番话语,历史的变更固然非如今子民之错,但这似乎是在含沙射影。
好不容易柔和下来的面容当下散发出冰冷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太后将置于唇边的茶盏重重的搁放在桌上,发出的声音甚是让人心惊,只听得她阴森森的开口:“淑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是拐弯抹角的骂太祖。”
淑妃依旧平静的很,眸色平静的望着一脸盛怒的太后,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希望百姓之间皆为平等。娘娘若一定要杀了这丫头,抑或想要安乐郡主死,那臣妾也无话可说。”
太后冷哼了声,鼻子之中竟是嘲讽之意,似乎在说她不自量力。
“谅你也不敢。”
淑妃嚅动了下粉唇,又道:“臣妾不敢的只是不敢忤逆皇上的意思,而非太后娘娘之意。太后娘娘。这安乐郡主与丫头并非后宫女子,非太后你管,若太后要杀她们,怕还是得过问皇上的意思。再是,太后你年纪也大了,该是好好颐养天年了。”
话音刚落,内殿当即没了丁点声音,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苏暮卿万分震惊的望着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她竟是敢这般逼太后,当是天大的胆子。
转念一想。这淑妃既然敢这样说话,定然是有人撑腰,无疑。当是当今皇上。
太后气结,面色红润的脸当下铁青,愤怒的望着跪在下头的淑妃,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盏,向着淑妃扔去。
茶盏打在淑妃的额头上。温热的茶水泼了她一脸,也溅在了苏暮卿的身上。
淑妃淡然的眨了眨眼睛,抬手轻挑去粘在脸上的茶叶,淡淡的开口:“娘娘,你火气太旺,近些日子来该是吃点清火的东西。”
苏暮卿望了眼淑妃额头上淤青。听着她平静的声音,心下不得不佩服此女子的能力。
太后眸色如霜,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她冷凝的开口:“淑妃,没想着你的胆子越来越大,是想反了吗?”
淑妃勾起唇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却抵达不到眼里,轻启朱唇。悠悠道:“娘娘,臣妾怎敢反。臣妾生是皇家的人,死也是皇家的鬼,只臣妾希望太后娘娘您该是好好歇着了,您已不复当年时光,这后宫的事儿也该是放手了。”
太后当下怒火攻心,一声重咳,帕子上染上了一丝鲜艳的血色。
一边的桂嬷嬷见状,焦虑的开口:“娘娘,你怎了?快去叫大夫,快去。”
太后摆摆手,冷声道:“站住,谁也不许去。”
倘若今儿个内殿的事儿传出去,她太后的面子往哪儿搁,她冷凝的望着坦然的淑妃,眸光由阴冷变为讥讽的笑意,她挑起唇角,嘲讽开口:“淑妃,你是觉得这后宫的日子太无聊了,想要弄些事儿来玩玩,还是当真觉得哀家年纪大了,拿你没辙了?”
淑妃微摇头,道:“太后娘娘的手段臣妾自是明白,只是今儿个臣妾这般开了口,想来是覆水难收,便也只能勇往直前了。太后,眼下你动不了臣妾,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儿,就算你的侄女想要皇后的位置,你也得看在臣妾的份上,看看能不能给。”
苏暮卿几乎是惊得都快透不过气,从没想到会有人是如此平静的狂妄,她侧首睨了眼朱儿,同样也是陷入在深深的震惊之中。
“太后娘娘,您还是好生休息着,这身体当是最重要。后宫的事儿臣妾自是会与其它几位姐妹一并商量。至于安乐和这丫头,臣妾先领下去了。想来她们跪在您面前,也是碍您的眼。臣妾跪安。”淑妃恭恭敬敬的开口道,全然不去理会太后此刻眼眸中那吃人的神情。
苏暮卿暗暗的看了眼太后,想来她那么多年来,也没有吃过这么大的鳖,却又出不了气。毕竟淑妃这些话里头的意思,很明显的可以看出太后在忌惮着什么。
“安乐,莫要打扰太后了,皇上一直在等你们。”淑妃优雅的站起身子,扶起一旁跪着的苏暮卿,顺手又将溅落在其身上的茶叶掸去。
苏暮卿抬眸望向淑妃,只见她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在告诉她,这儿的事结束了。
“暮卿跪安。”她向着太后恭敬的行礼之后,便是携着朱儿跟在淑妃的身后出了和乐宫,留得内殿的人怒火四溢。
三人行走片刻,淑妃顿下脚步,优雅的转过身子,扫了眼一边的朱儿视线又落在苏暮卿的身上,平静的开口道:“以后少来宫里,这儿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苏暮卿小愣了下,声音中流露出一丝担忧,道:“娘娘,你……”
淑妃柔和的笑笑:“不用担心,这事儿自是皇上允了得。况乎我说得也都是实话,太后不会拿我怎样。早些回去,想来晋王府里的人都快担心死了。”
苏暮卿眼眸中闪烁着狐疑,甚是不解:“娘娘,你不是说皇上……在等我们?”
淑妃低声一笑,淡淡道:“那不过是随口之言。安乐,记住要想反抗就必须要让自己强大,而所谓的强大并非指你一人,你可明白?”
闻言,苏暮卿唇角漾起一丝笑容,平静的反问道:“娘娘,安乐谨记你的话。只是你不怕到时候我若是强大了,不会抢走你所有的一切?”
淑妃愣了下,莞尔一笑,笑容甚是清丽与自信:“你不会,晋王也不会。有些人生来就不适合呆在这里头,而有些人生来就必须将这儿的一切踩在脚下。”
苏暮卿笑了,声音很是动听,似风摇竹铃:“今日多谢娘娘,安乐在此谢过娘娘。”
淑妃轻颔首,望着苏暮卿二人离去的背影,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如此做,你可是满意,可惜,你早已看不到。
回到晋王府,滕彦瞧着青丝粘和在一起的苏暮卿,当下蹙起眉头,又瞧了瞧朱儿,似乎是完好无损,甚觉奇怪。
苏暮卿拗不过滕彦那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眼神,以及安如璃满面担忧,便是将和乐宫的事儿与他们说了一遍,听得他们都是倒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