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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芳抬头望着他。
便是憔悴到极致,他那么斜斜依墙,却依然是闲雅静切的慵懒之状。皇帝看着他身上浸染的血迹,已经变成黑色。顿时想起那一日他杀气森寒的剑影,绝境下那可怕的爆发力。
想起自己身边已经再没有一个孩子,能和眼前这人争锋。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人泰然的这样陌生,陌生到心底感觉寒冷。
皇帝就这样默默看他,良久才道:“怎样了?”
德芳并未察觉他的异样,迷迷糊糊的一笑:“暂时死不了。”
“你犯了国法。”
德芳低头轻叹:“我明白。触怒天威,自然是死罪。”
皇帝声音忽然暗哑:“为何如此?”
德芳轻笑:“你终于还是相信了。”
“相信什么?”
“相信我会杀你。”德芳淡然道,“那时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再无回旋余地。既然终是不能信任,那么这样结局或许最好。”
皇帝望他,眼中突然腾起怒火:“你是说我不信你。那么你又何时信过我?你若信我,又怎会不断试探?”
德芳脸色突然苍白,血色尽褪。隔了一刻,他怆然一笑:“原来我患得患失,你都看见了。我只当你从未留意呢。”只是看在眼里,却依然还是这样的局面。早不如就这样糊涂着,也许更轻松。
皇帝扭过头去:“就算你没有害元僖,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劫持圣驾,已是大罪。”
德芳接着道:“按律当凌迟处死,暴尸三日。”
皇帝闭上双眼:“那就让上天决定吧。你若能熬过这个冬天,朕就留你一命。不管你日后如何,都可以放心。寇准是个人才,朕不会轻易废他。”
德芳听他自称为“朕”,忽然低低的笑出声来。他慢慢移身下床,跪叩道:“谢皇叔。”
大牢里寒意逼人。皇帝看他淡薄的背影,伸手欲解身上的斗篷。犹豫了一下,终是放下双手,举步离开。
德芳跪在原地,久久起不了身。身子突然歪倒一边,伸出手去够那冷硬的馒头。他费力地坐回床边,将馒头拿到眼前,撕成小块塞入嘴里。嚼了半天,发现似乎没有相象中那样难以下咽。
他轻轻一笑,低声道:“一定活下来。”
寇准独自往城外走着。自己因为护驾有功,查案得力,刚刚被升为太子太保,领副相之职。而德芳依然被羁留在天牢。
他明白,事情终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脚步缓缓踱出城门,回头仰望“朱雀门”三字,眼里闪起寒光。
“寇大人。”身边突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寇准回头去看,正是蒋平扮的那个老乞丐。
“大人,您这边请。”蒋平不由分说的拉他往城郊树林去。
树林里点着篝火,照着人们手中长剑上闪闪的寒光。
寇准冷冷道:“陛下怕是不会留他了。我已经告诉过陛下那匪首之事。陛下虽然知道许王不是王爷所害,却依然还是将他羁留大牢。虽说不会杀他,可是禁宫四处都已加强防备,只有大牢守备松懈。”
“大人是说,皇帝要借那匪首之手除掉头儿?”蒋平愕然。
寇准低眉:“只怕是如此。”他静默一刻,忽然抬头看向他们。
“不过,只要我寇准有生一日,就断然不会看赵德芳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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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奔,我哪有过SM这种不CJ的念头
汗死……
难道德芳还不够血性?继续泪奔ING
诱饵
火光下,他一双深黑色的眸子分外耀眼。声音不大,却是一字一句透着坚决:“那个傻瓜,绝不能就这样死掉!”
蒋平望着他:“你有办法?” 寇准轻笑:“不看我是谁?皇帝可以罔顾他的生死,那我自然可以利用这一点,救出他来。”
一直蹲在一边的徐庆突然起身道:“就算没有快剑门,我们也还是东京五鼠。一日是弟兄,便一生是兄弟。寇大人你是头儿的朋友,我们却是他的兄弟。此事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说罢,他回头看卢方、韩章二人。
“我参加。”韩章淡淡道。
卢方点头:“一样。”
蒋平随即回头,看向其它快剑门的弟子:“各位同门,老掌门大仇已报,快剑门也已经解散,大家可以自由离开。我们四人这次前去,少不得要牵连诸位同门。蒋平先在这里给各位陪个不是。”他说罢掀起衣襟跪倒。快剑门里制度森严。蒋平贵为州府堂主,给他们下跪,这是门中极重的大礼了。一时间,人人动容。
“现在你们都走吧。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躲过这阵风声。”卢方高声大喊了一句,“都散了吧!”
寇准抬头,望着仅剩的四人,轻笑一声:“当真是江湖豪气。这一次前去,搞不好要抄家灭族的。你们可都想清楚了?”
韩章呸的一声,吐出衔在嘴里的草根:“他一个亲王,可以为我们这批草莽出生入死。我们难道就不能么?”他突然拔出剑来,直举向天,沉声道:“同进同退!”
蒋平大叫一声:“韩章说得不错。老子爱的也就是这句!”
“同进同退!”四把长剑猛地碰在一处,溅起无数火星。在暗夜里格外醒目。“哪怕救不出头儿,咱们也绝不没了五鼠的名头!”
寇准大笑一声:“不错,咱们也要叫皇帝老儿开开眼。见识一下什么叫生死情谊。”五人的手握在一处,眼神相交间,再不需多言。
烧似乎是退了,但是也耗尽了几乎所有的气力。德芳捏着一成不变的馒头,突然有些无奈。难道个个都当他是必死无疑么?他还记得监国之时,天牢每年花销预算有几十余万,刨去狱卒月俸开销,怎么着也不至于餐餐馒头吧。
他轻笑一声,突然有些快意的想:人人当他必死,他就偏偏不死。
寇准踏进天牢,就看见德芳对着馒头在独自冷笑,不禁嘴角微翘起来:“气色还不错么,我还以为你该完了一半呢。”
德芳回头,看见狱卒打扮的寇准,讶然道:“平仲?你怎么进来的?”
寇准拎着一个食盒,走到栅栏前:“切,你还说?我可是花了半个月俸禄,才能进来一回。”
“你行贿?”
“别摆那副脸色,只有你这样的皇亲贵胄才不知道民间疾苦。想见重犯,没有重赏,哪来人帮忙?”
德芳慢慢挪下床,轻哼一声:“你那俸禄就算拿掉一半,也离着疾苦还有老远吧。”他慢慢扶墙走到栅栏前,蹲下身。看见寇准打开食盒,不禁咧嘴微笑:“呵呵,终于看见吃的了。”
寇准从怀里掏出两个瓷瓶:“给你药。这一个是内服的,一个是外用的。每天饭后吃药,睡前搽药。这药有点味道,不许嫌脏!现在是保命要紧。”
德芳接过,突然很认真的看他:“平仲,你这样是不对的。堂堂大宋宰相,怎么能像个保姆呢?”
寇准抬眉看他。德芳两腮都陷了下去,苍白的脸上,就一双眼睛倒显得比平时更亮。他突然转过脸去:“你要争气些,我又何止于变成老妈子。”
德芳轻笑:“我偏不争气,你待怎样?”
寇准嘴角微笑,目不转睛的看他吃东西。心头却是难言苦涩。两人明知此时局势已经万分险恶,却是谁也不愿露出半点不安,只说一些相互逗趣的话。
寇准见他吃的差不多,这才凑近牢门轻声道:“我要把你弄出去。”
德芳抬头,突然一笑:“你就这么小看我。一个冬天,就算是天天馒头,我也是死不了的。”寇准神色变了一变,突然伸手扯过他:“傻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说罢就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讲罢,发现德芳呆坐在那里,长久没有言语。
寇准不禁担心:“你是怎么了?”
德芳恍然一笑:“没什么,一时走神。你怎么知道那匪首一定是要杀我?明明刺杀皇叔才更有利啊?”
寇准皱眉:“我只是按照推测得出这样结论,并不知道原因。也许是我推错。但是我混进你这间大牢,前前后后遇到狱卒还不足十人。不管怎样都太危险了。”
“那你有什么计划?”
寇准嘿嘿一笑:“天干物躁,最宜放火。然后李代桃僵,逃出生天。怎么样?”
德芳望他,闲闲一笑:“我也有个计划,你要不要听?可以一举两得。”
寇准忽然冷下脸,定睛看他。隔了半晌,缓缓道:“这个时候,你还是想护着他?”德芳低头淡然:“平仲,他也是我家人,他还是国君。元僖刚死,如果他再出事,国家一定会乱。”
“浑蛋!有宫里的三千近卫在,他能出什么事?”寇准跳起来。顿时脸色苍白,伤口痛得他冷汗直下,“简直要气死我了。你干嘛非要以自己为饵?”
德芳立刻抬头轻笑:“既然我不说,你都能猜到。那你自然也该明白,这是彻底除掉那匪首的最快法子了。他若是多留一日,不就多一份死灰复燃的危险。好容易除掉雾隐堂,你也不想宫里再生事端吧?”
寇准狠狠瞪他一眼,叹道:“就算如此,陛下也未必会放过你的。”
德芳仰头,神色淡定:“我已经不在意他会如何待我了。人生在世,但求无愧而已。平仲,我答应你一定活着离开大内。从此以后天高海阔,再不回头。”
寇准抬手搓着眉角:“真正被你气死。”
德芳靠住栅栏,伸手牵住他的袖角,轻笑道:“你不是从来不和我计较的么?就再多一次吧。”
寇准甩开他的手,恶声道:“赶紧吃药。”瞥见德芳的神色,只得又接一句:“我这就去想法子。”
隔不到一日,德芳就明白到寇准所谓的法子是什么。看见蒋平四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投入天牢,他几乎气炸。不由狠狠拍着栅栏:“这就是你的法子?寇准你才是个浑蛋!”
“头儿?”蒋平兴高采烈的靠在对面牢门看他,“奶奶的,早知道在街上打一架就能见到你,老子哪会等到现在。”
“头儿你放心。寇大人说了,年节已近是不会处斩犯人的。咱们只要年前办完,逃出去就行了。”卢方也是笑眯眯的。韩章坐在一边不语,徐庆却是面带笑意:“本来听说你伤势很重,大家都很担心呢。”
德芳摇摇头,看这一群不知死活的人:“万一逃不出去呢?你们怎么办?”
“嘿,那就更简单。处斩那日,就是我们东京五鼠的名号,响遍江湖之日。那也不枉我们兄弟一场啊!”蒋平一副无所谓状。
德芳忍不住叹息一声,随即大笑道:“那好,咱们就做一群同命蚂蚱吧。”
“不对,应该是老鼠。”韩章突然严肃的纠正他。
其余三人都不由转看他,不约而同大笑出声。
德芳微笑点头,觉的心头热血翻腾。
自己原还有一群这样的好兄弟。顿时觉得那快意恩愁的江湖里,是何等壮阔的男儿豪情!
寇准又费了不少功夫,终于将长剑夹在冬衣里送进了大牢。除夕已经越来越近,狱卒依然很少巡视,这倒给其余四鼠提供了不少方便。不消几个时辰,他们就已经能用细钢丝打开了牢门上的大锁。四人一得机会,就上上下下的布置埋伏,只等哪一日捉住那匪首。
日子过得飞快。
突然听得第一声爆竹山响。先还是零零散散的响着,不久便是城中响做一片。除夕眨眼就到了。
德芳抬头望那小窗。今夜天空格外清朗,颗颗星星亮的极美。他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