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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忙表态道:“夫人,我这就过洪府,可这事不能操之过急,我先去探探口风,若洪大人话有松动,我在一说合,就能行,若洪大人话说得死,我就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子”。
夏夫人心里也觉得此事棘手,这媒婆未必有这本事,抱着一线希望道:“那就辛苦刘妈妈去试试”。
刘媒婆一路坐着小轿子,来到洪府,见门上一小厮,忙陪着笑脸上前道:“这位小哥,烦通禀一声,就说官媒刘妈妈求见洪御史大人”。
那小厮打量她几眼,面露讥讽,有几分不屑,斜视她道:“敢情是媒婆,我说吗,在这里等着”,说完,极不情愿慢吞吞进去了。
刘媒婆在门口等半天,那小厮回转,跟来个丫鬟,道:“妈妈跟我来”。
一路行来,过了前厅,二厅,却往后宅去了,刘媒婆忙道:“这位姐姐,我是来找老爷的”。
那丫鬟步子加快,头也不回道:“我家姨娘想见你,让我先带您过去”。
刘媒婆一时猜不透,这洪府姨娘自个也不认识,见面也没什么说的。
跟着这丫鬟来到一溜五间上房门前,丫鬟朝里略声高禀道:“回姨娘,刘媒婆带到”。
刘媒婆进门,看屋子摆设精细,就知这家钟鸣鼎食,连个姨娘都享受成这样,别说正房主子了。
罗姨娘待刘媒婆转过屏风,忙就热情招呼,道:“妈妈,既来了,就坐下喝口茶,歇歇脚”。
刘媒婆被让到侧旁偏厅坐着,瞧见这姨娘有几分礀色,暗想:这就是夏夫人说的有了身子的小妾吧,遂往坐着的罗姨娘身上瞅了瞅。
罗姨娘有点知觉,特意把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揉着,道:“不瞒妈妈,我这有了身孕,夏府的人都说了吧”。
刘媒婆不好说破,只支吾没正面回答。
罗姨娘也不介意,兀自说道:“妈妈是为商议婚事来的吗?”
刘媒婆不知该不该同她说实话,犹豫半天,没搭腔,这罗姨娘看她似不好说出口,越发断定其中有隐情。
于是褪下手上的鎏金镯子,上前塞到她怀中,道:“妈妈辛苦了,初次见,我也没备什么礼,一点心思”。
那媒婆见黄橙橙的,顿时晃花了眼,这边一边阿谀笑着推让:“姨娘您老客气,无功不受禄”。
那边却伸手接了,揣在袖子里。
罗姨娘走回坐下,摆弄着涂着丹寇的长指甲,漫不经心的地道:“妈妈此来是有什么要事?”
刘媒婆舀人手短,把夏夫人命前来退婚一事,和盘托出。
罗姨娘听吧,暗喜,走到门口,朝两厢看看,把门关上,走回。
轻轻附耳对这媒婆耳语,末了道:“说成了,我另谢你”。
刘媒婆此刻得了双份好处,却都是一个目的,还好没让她为难。
虽首肯,却也不能不道:“姨奶奶,我这里可说下,这事不能一准办成,要看洪大人的意思,要是大人自个不想退亲,任谁说都没用”。
罗姨娘道;“我明白,你只按我说的说,成不成的,不干你事”。
那婆子方点头。
罗姨娘开门朝外看看,她的丫鬟桐香站在门口看着人,这时,倒没什么人经过,就招呼刘媒婆送她出去。
刘媒婆被丫鬟带到洪府偏厅,等洪大人出来。
一会,丫鬟来说;“大人在正厅等大娘”。
刘媒婆跟着过去,进到厅上,见了礼,洪大人赐了座位。
刘媒婆坐下,清清嗓子,未曾说话,脸上堆下笑来,表情谄媚,典型的媒婆脸,张口带着十足的讨好,道:“大人,老身此来不为别的,是来向大人赔罪的”。
说吧,离开座位,低身福了福。
洪大人断案无数,什么人没见过,见这媒婆这般,就知来者不善,定有隐情,平静地看着她,面部没表情,看她这出戏怎么演下去。
自古媒婆脸皮子都厚,不然也做成这行,那媒婆也不觉难堪,大人没让起,自个却直起身,站过一旁,不坐,垂首站立,怯怯出言似难以开口,道:“老身本一片好心,撮合大人和夏姑娘,心急了点,没访查明白,夏姑娘底细老身这也是才知道,就赶奔了来”。
说着,偷偷瞄眼上座,身形未动的洪老爷,硬着头皮往下说:“老身听说那夏姑娘原是傅家媳妇,在傅家时,就容不得房中小妾,曾一碗药要了那小妾肚子里孩子的命,另个妾室被她整治得没了孩子,就此不能生育,这等心狠之人,老身说与大人,寝食难安”。
这刘媒婆觉得自己这番言语,洪大人听了一定非常震惊,即刻就会做出反应。
谁知,半天那洪御史没出声,刘媒婆瞧着,丝毫不动容,就有些纳闷,这搁谁听了这女人如此狠毒,都要吓得退避三舍。
刘媒婆猜不透这洪御史此刻想什么,见他不说话,心里犯嘀咕,只好又加把火,道:“这次夏姑娘听说,洪府一姨娘怀了身孕,就不依不饶的,把老身找去,疾言厉色,命老身前来退婚,坚决不嫁入洪家,声言:若婚事不退,即过了门,那贱人也不容她在老爷身边,那贱人生的孩子也不许她进宗谱”。
媒婆说完这番话,想这回差不多了,这洪大人一听如此骄横女子定是不敢娶的。
可接下来洪御史说出的话,却着实吓了她一跳。
洪御史待她说完,看她已没了下文,才开口道:“夏姑娘说得很是,我这就派人把这小妾送到乡下去,让她耳根清净”,洪御史话语平平,无一丝动容。
刘媒婆一下子懵了,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直到洪御史又说了句:“夏姑娘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了,省了日后在犯口舌”。
刘媒婆惊得一句都说不出来,她当了媒婆半辈子,还没经这样的事,暗想:这洪大人这把年纪,难道是看中夏姑娘容貌,也不对,夏姑娘容貌虽不错,然身子骨太弱了点,这搁在穷人家是不会娶这样媳妇的,横拈不动,竖挪不动,摆设,这有钱人家娶媳妇就是不一样。
整个这场交涉,令刘媒婆方寸大乱,有点灰头土脸的败下阵来。
刘媒婆走了,洪大人坐着寻思,这一定是罗姨娘去夏府搅闹,惹恼夏老爷夫人,要说夏秋筠怎么看都不是胡搅蛮缠之人,而且不畏□,救下并善待灵儿,就这些让他下决心娶她,名门闺秀不是没有,以他现如今地位身份,娶个把未出阁的大姑娘不是难事,但他独看好夏秋筠,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没错。
这厢,刘媒婆在这里说项,那厢二房的一个丫头奔老爷正房去了。
在西厢房寻到老爷贴身丫鬟明锦,悄悄耳语,明锦出声冷笑,道:“也不看看自个斤两,想谋夫人位置,真是痴心妄想”。
洪老爷晚间宽衣时,明锦在身旁侍候,明锦边为老爷解开带子,边漫声说:“今个听说刘媒婆被姨娘找去,叙谈很久,是夏姑娘那边有事?是婚事预备不周,有什么说道?”
洪御史突然不动了,脸色越见阴沉。
次日早,上房丫鬟来二房传话说:“老爷说了,让罗姨娘收拾收拾,预备到乡下农庄去安胎”。
罗姨娘一听,当时,就身子一歪,昏了过去。
待醒来,那丫鬟早已走了。
罗姨娘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丫鬟桐香慌了手脚,一力苦劝,方止了悲声,桐香是罗姨娘嫁过来时,洪御史特意买来侍候她的,自然跟她一心。
这丫鬟倒有几分机灵,此刻见罗姨娘不哭了,出主意道:“姨娘干哭也没用,奴婢倒有个主意”。
罗姨娘带泪抬起头,急道:“什么主意快说”。
桐香道:“老爷如今让那女人迷住,谁说都不管用,现放着一人,她的话老爷一定听”。
罗姨娘着急地问:“快说,是谁”。
“王家老夫人”。
罗姨娘立刻转忧为喜,道:“我怎么没想到,王老夫人对老爷有养育之恩,没王老夫人老爷也不能混成如今这样”。
这王老夫人可是有点来头,是当朝一品诰命,想当年丈夫抗金死在战场,她顶起门户,抚育子女,皇上曾下旨封节烈夫人,现如今人老了,家里的事留儿孙管,自个去京郊宅子颐养天年,王夫人儿孙多在朝为官。
不说罗姨娘这厢去搬救兵,刘媒婆垂头丧气从洪府厅堂出来,也没脸去见罗姨娘,灰溜溜地出门,上轿去夏府,坐在轿子里,费了思量,这可怎么和夏夫人开口说,想都头都大了,也没个主意。
小轿在夏府门前停住,刘媒婆硬着头皮,烦门上的丫鬟通禀一声,
过不大工夫,那丫鬟回转,说:“夫人请妈妈进去”。
刘媒婆上厅一看,夏老爷和夫人正好都在,夏夫人道:“妈妈辛苦了”。
命旁边小丫鬟道:“给刘妈妈看坐”。
刘婆子蹲身福了福,搭椅子边坐下。
夏夫人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了,那事?”
刘媒婆蔫头耷拉脑,声儿也弱了,道:“洪大人说了,姑娘嫌那小妾碍眼,明个就送去乡下,姑娘过门后,接不接回来,看姑娘的意思”。
这媒婆也不敢不把洪御史的话带到,于是又道:“洪大人说诚心想娶夏姑娘,姑娘有何要求尽管提出,退亲的事,免谈”。
这话说完,不说夏夫人脸灰灰的,夏老爷转头吃惊地看着妻子,怒急,涨红脸,厉声道;“那个要你去退婚,你自作主张,好大胆”。
那媒婆一看这两老要打架,吓得脚底抹油溜了。
夏夫人辩解道:“我是让她透话看洪御史的意思,若他有意,这不正好,两全其美”。
夏仲荀一拍大腿道:“哎!妇人之见,不妨实话说了吧,你看好秋生,怎奈,皇上也看上,今个散朝把我找去,有意把安怡公主许嫁他为妻,说单等他妻子周年在赐婚”。
夏夫人一下子心凉了半截,谁敢同皇家争,跟公主抢夫婿,这安怡公主父母双亡,自小养在深宫,在吴贵妃身边长大,与帝后感情不同于一般,本来是早定下秦国公之子,不想秦国公之子福薄,早丧,令公主终身失据,吴贵妃为她的事把朝中大臣翻了个遍,最后锁定莫秋生身上,莫秋生外貌、学问、人品、性情皆好,就不怪被公主瞧上。
☆、104纠结座锵(19:40)
这日;洪府门前,来了顶蓝羽大轿,撒金轿帘卷起,一身绫罗尊贵的老妇人探出半个身来。
出轿子即被洪御史搀住;“昀儿”,老妇人一声,洪御史忙恭敬地答道:“侄儿在”。
灵儿忙去另一旁相搀,父女俩一左一右扶着老妇人进了洪府大门。
搀扶厅上上座,洪御史毕恭毕敬地立在当庭,灵儿立在身后。
老妇人召唤道:“灵儿”。
灵儿忙几步上前,清脆声道:“姑祖母”。
老妇人拉着灵儿上下瞧瞧;高兴地道:“我的灵儿一转眼就长成大姑娘了,瞧这水灵劲;姑祖母都快不认识了”。
灵儿难为情扭捏地唤了声道:“姑祖母”。
老妇人拍拍灵儿的手背拉着坐在身边。
往下一看,一眼瞧见从门外蹭着步子踌躇刚进来的罗姨娘,招呼道:“罗姨娘”。
罗姨娘偷眼瞧着洪昀,洪御史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上前。
罗姨娘紧走几步,上前俯身行礼,恭谨地道:“卑妾拜见老夫人”。
洪老夫人徐徐道:“我听说罗姨娘有了身子”,对着洪御史问。
洪御史恭敬低□,道:“小妾有了身孕”。
“几个月了?”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