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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手遮天-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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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脸皮厚,并不是背后有人指戳就坐不住地家伙,更何况,我自问没有他说的那样糟糕,看他义愤填膺却又无可奈何,倒是颇有乐趣。

    于是跟他兜着玩。

    几日不见他露面的话,我还专程端了茶杯去他署房里找他拌嘴,偏要逗得他老大不爽,气鼓鼓地一甩袖子回家去。

    叩叩,敲门声,随后趵斩溜进来。

    “咨章一个人乐什么呢?”他问。

    “没。修撰大老远地赶来,有什么事吩咐?”

    趵斩还在老位置上做事,翰林院衙门在皇城南门外,离咱们这京都衙门不近,窜门没那么方便,能在这里看到他出现,我也颇意外。

    “哪有正事。刚路过茶楼,看见你家猫儿在巷子里撒欢,便想到来找你喝酒了。”

    那猫的狩猎范围真广……

    “喔?可小弟手上地活计还未办完呢。”我压低声音问,“有好玩的?”

    趵斩神秘兮兮地答道:“当然了,上次秋试(乡试)的答卷,按规矩保存一年,这几天就要销毁。去年大官才能看到卷子,现在监里院里传阅得起劲呢!”

    比我们低一届的进士水平都不低。去年乡试,今年的会试殿试,我没机会凑热闹,可对他们的试题跟答卷。还是好奇得很的。

    一听有答卷漏出来,我兴奋起来:“啊?也有各地解元的?”

    “前三甲的都在传呢!”趵斩弹弹袖袋,“想看不?”

    “这还用问么!今晚小弟请客!”

    推开门张望一下,我关好房门,支开一道窗逢透气(屋内有火炉),这就催着趵斩拿出卷子来观赏。他嘀咕着我不是还在忙么,随手拈出几份抄誊地纸卷来。

    “啊,这字迹,小弟见过!”我一眼就看到眼熟的笔迹,“前几天这位才子递帖。说想拜会曹先生来着。他貌似会试落第了,还一直呆在京里没走……”

    趵斩听我这样讲,也来了兴趣,抽走我手里的答卷:“哦,那我先看看他答得怎样。”

    我补充道:“文采不错,没考上确实可惜,我看他再发奋三年成绩应当更加出色。“大考也不是仅以文采定论的。”趵斩不赞同地摇头,“光是字句段落构思巧妙,内文空泛无物。又有何用?”他评得倒是一点都不给面子。

    这些毛病我也看出来了,不过自认为没必要说出口。

    评文么,还是说点好听的比较妥当。即使是在人后,不触及自己利益的好话。多讲也无妨。

    那位才子地问题在于没有自己独到的观点,文章咋看惊艳,细读没深度,再读就味同嚼蜡了。其实这缺点不算严重,只要某一回的试题恰好对了路,就是他出头的时候。

    我展开另一份誊卷,这回地字迹更是有印象了。

    再看名姓,岂止面熟,如雷贯耳啊。

    “今年金榜题名的头甲呀……”我赞叹着。满脸期待地往下看。

    他的第一场(类似小作文)答卷,文笔精彩,桥段新鲜,立场鲜明。值得称道地是他并没规规矩矩来个一分为二地讨论,而是热血青年般地,对批判的观点拍桌而起。一通痛斥,仿佛敌人就在眼前,整篇文读下来是酣畅淋漓。两个字,痛快!

    我看得欢喜,真希望把他地会试卷子也偷出来欣赏。

    翻过一面,喜滋滋地读此人第二场(类似大作文)的文章,同样精辟。可我突然发觉里面的句子有些眼熟。

    奇怪?

    读完卷子。我想着不对劲,又返回来重新观看这篇。

    我地记忆力只对人名与面孔有奇效。文字之类的,印象很难得准确,莫非是我记错了?

    可他那华美文字,大段论述,还有观点,我全都好似在哪里见过。

    仅仅似曾相识还好,我怎么觉得前后两者是完全一致的呢?

    纳闷着,趁趵斩在观看别人的文章,我花了一个时辰,提笔抄下此人地卷子,上万字啊,真是累人。可这蹊跷,我想日后弄个明白。

    日后等于“明天”。

    第二天,忙碌的书吏在收捡告示底案的时候,不慎将我抄的这几张纸页卷了进去。

    咨章处理完的告示与提案,最后是要到督监手里盖印的。

    没过正午时刻,杨选就冲到对门来,质问我:“北狄王女入京,喜告就是了,秦咨章你抄一份古人的书文是什么意思?”

    我抱着茶杯暖手,无辜地眨眨眼,反问:“唔?杨督监是指何事呢?”

    他气不打一处来:“你干的糊涂事,还装作天下太平?”

    “天下本就太平,莫非杨督监所见的天下,与鄙人非是同一个?”我习惯性地逗他。

    “你我不逞口舌!秦咨章,先解释这份前秦散家所著地《敬事书》,你是抄来做什么用!”

    杨选啪地一声把一叠公文拍到我桌上。

    我瞄向最上边的封面,确实是通告京都里民众喜事的封皮,再揭开内页,原本应该是告示的内文,却莫名夹上了我抄誊的那份卷子。

    首当其冲,便是我拍案叫好的那张首场答卷!

第二百一十四节 良心呢?

    “分明就是《敬事书》中的两段,秦咨章作何解释?”杨选气势汹汹,颇有“好哇,你终于犯在我手上”的感觉,憋屈这么久,可叫他逮着机会修理我了。

    大家好歹也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干嘛这么针锋相对呢?

    其实哪怕我把平时的什么便条不小心放进档案里,给京尹看到,罪过也没啥大不了,罚点薪水就是。

    要横眉相对,也该是忍到我下台的时候再这么做吧?

    我挺无辜地翻翻纸卷,告诉他:“兴许是书吏分捡的时候弄混,把废纸给夹塞入内督监何必这样激愤?”

    “这不是告示的底案么?”杨选气恼道。

    “嗯,可督监大人请看,这几页是嫩竹纸(黄色毛边纸,起草稿用),也并未与告示内文装订到一处,明显是误装入袋,夹在里面而已。”我用两根指头拈起那几份纸卷,展示给他看。

    杨选定睛一看,脸上红了红,嘴硬道:“那又如何,总是咨章办事潦草的过错!”

    “是啊,多得督监指出,否则就留给后人说笑了。”我笑眯眯地把卷子叠起来,放到一边。

    被轻描淡写打发,杨选指着那叠纸,张口欲言,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当时也忙,没理他,继续写自己的文书。

    等到忙过了。望向桌角地那一叠,我拿过来翻阅,心下纳闷:这几页确实就是我抄写的首场答卷没错。算起来总共千字。照杨选所说,是抄的前秦人旧作?

    再过一日,我带了第二场地答卷来(厚厚一叠啊),请人送去杨选那里,问知道出处否。

    结果他不知了。

    果然是我地错觉么?我只怀疑第二卷的内文有抄袭而已…啊,我说了抄袭么?是借鉴,借鉴而杨选对首卷竟能指明出处,嗯……

    我对研究那几段文字出处是颇有热情的。**JunZitang。**但这并不包括跟人一同讨论。

    本来么,那新科状元抄了谁的文字以至上位,与我何干,做到心里有数,不当傻子,就足够了。多一张嘴,多一分是非。

    于是收回两份抄誊件,默不作声。

    而后却是杨选主动来找我,说要借上回看见的那份《敬事书》抄本。

    他清清嗓子,似乎并不情愿对我好声好气地说话:“杨某年少时候得过此卷。据说是孤本,后家道中落,不得已售出。既然秦咨章手中有存本,不知可否借来一阅?”

    我尚在喝茶,没打理他。

    他自顾自,继续说到:“若是真是家中失落的那本,扉页上应该有杨府藏书的印戳。若是秦咨章不介意,能否让杨某赎回呢?银两多少,只要不过分……”

    “那卷书文么?”我打断他的话语,解释道,“秦某也未曾见过原件,不过是半途抄誊而来。”

    “哦?从谁那里?”

    “这嘛……”来历不便言明呀,总不能告诉你我们在传抄人家考卷吧。“是在长公主处看见地。从何而来,内人不说。秦某也不方便追问。既然是皇家人抄阅的,说不定那本书已进了皇城,杨大人,想取回,恐怕不易哪!”

    杨选听我这样讲,知道没希望了,颇失望地往门口去。

    我抬头看看他,暗忖:还是少有传播的孤本哩……这么说来,见过的人十根指头就数得过来了吧?抄袭,呃不,借鉴这种没什么名气的文章,想必考官也不可能察觉,确实高明。

    那原文写得确实不错,却淹没于历史中,无人知晓,正是可悲了。

    外边过道寒冷,杨选推门出去,给风吹得一噤。

    他回过头来关门,随口说道:“对了,秦咨章,你手边有没有接到栋州才子的案子?”

    “没有,怎么?”

    杨选道:“上边有人找到杨某,让此案从重发落,说是京尹那儿已经关照过了。杨某以为,秦咨章八成也已经得了消息。”

    “哦,还没,多谢杨督监提醒。”我回答。

    他抬手指向我,正色道:“秦咨章,若此案当真量刑过重,杨某笔下可不会留情!”

    哈,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量刑的又不是我,我只是在一旁帮忙而已,最后结论还是得由郑辅仁下的嘛。

    拉不下脸去责怪顶头上司,就转而威胁我么?

    谁吃他这席软趴趴的狠话,谁就是吓大的。

    我笑起来,笔锋往空中一勾:“杨大人,不知那被状告地才子,与您是何关系?要不,您为何这样维护着他?哎哎哎,都说杨大人清廉端正,若有好物私藏,可别忘记见者有份啊!”

    “你!”杨选被我气得咬牙,猛一把摔拢门扉,“污秽!”

    我吐吐舌头,捧起茶杯暖手。

    作为一个混日子等升官的闲差,等案子的相关资料到我手上,让我意思意思过目一下的时候,基本上调查取证什么的都做完了。

    我解开卷宗一看,顿时无语。

    人家一小秀才,名叫郭祥,去年冬就曾经“捏造谣言”“中伤”同乡举人乔仲兴,姓乔的没理他,今年上京赶考,中了状元,娶了兵部尚书的女儿。郭祥上京找状元,想要对方提携提携,被拒绝,于是当众污蔑乔某地新科状元是抄来的,被捉住痛打,送京都衙门……我撑住额头。

    又是抄袭地那档子事。

    郭祥八成是知道点内情的人。想从乔仲兴那儿得好处。

    至于乔的态度,朱门先达笑弹冠很正常,白首相知都能“犹按剑”呢。早年地交情算个毛啊。

    知道飞黄腾达地人不可告人地秘密。换做是我,躲都来不及了,他居然还自己送上门,这不找死么?

    新科状元官没我们大,他地丈人可就不一样了,随口交待要重责郭祥,谁也不敢不给他面子。

    是以,难怪郑辅仁也没多吱声。

    审郭祥案子的时候。我们选在二堂办,也是因为这事不适合公开审理。

    要是郭祥对前来看审案地京都百姓说出什么不好的东西……想想就知道影响会有多糟糕。

    状元没来,估计是不屑来,或者不想知道郭祥骂得多难听。

    我坐在老师爷旁边,看着他往案纸上记录刑讯过程,再一次认识到我真不是个会仗义执言的人。

    当然,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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