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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手遮天-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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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提点下详查慎查,真相必然水落石出。”

    “喔,徐松徐冬柏……前朝老臣了,也是长州籍吧。”元启帝颔首,继而道,“涉案的张举人,正是押送常王税金来京之人,此案交由长州籍的官员审查,不妥。”

    我心里一沉。

    怎么就忘记籍贯问题,需要避嫌啊!

    这下我只会离案子越来越远……

    此时,元启帝转向东宫,道:“如此,就给皇儿一月时间,查清案件原委,期限一到即呈报结案,不得借口拖延,明白吗?”

    东宫大喜。

    “而秦晏,你协助监国严查,将功抵过。若是一月之后无法推翻京尹断下的结论,则依律,按越权谏言与徇私枉法处罪。明白吗?”

    “是!谢圣上恩典!”我叩谢。

    “本宫去吩咐笔墨,免得父皇又赖账!”东宫兴高采烈地跳起来。

    趁着东宫离开,皇帝悄声问我:“真是你唆使东宫下令放人?”

    我沉默。

    他伸手在我肩上拍了拍,也没说什么。

    虽然得到了皇上的口谕,可以协助京尹查办此案。但长州这个籍贯还是让我遇到了不少麻烦。

    至少那个郑甫仁就以此为借口,不让我接触张缇,我也无从得知他在牢里的情况。就凭想象和(看电视剧形成地)常识而言。应该是比较惨的吧?

    我只得去了长州会所,问问与张缇一起来京城的人。

    他们说张缇两年前在京城认识了一个青楼女子,两人感情不错,以兄妹相称。张缇前日去醉乡苑,就是去见那女子。

    再回头去醉乡苑一问(唉。我真是什么协力都没啊,全得自己询查),出事地女人并不是张缇认的妹妹,不过他妹妹在事后就失踪了,一直没找到,同时失踪的还有几个小婢女。老鸨说八成是趁乱,护院松懈,丫头们相携一起逃了。

    单单调查这么几个人,我就打赏出去五两银子,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

    “对了。”我指着凉亭,问旁边路过的女孩,“那天本官看见亭子里坐着一位穿素色衣服的男子,是你们这儿地常客吗?”

    “奴儿不知。“

    “当时他在摆弄木琴,身边还有几样乐器。”

    “哦,是孟章!”听我这样一提,女孩儿想到了。“他不是醉乡苑的恩客,是借住在这儿的乐师。专给姑娘们修理乐器来着……官爷您别疑他,他是盲的!”

    眼睛看不见的么?

    我想想,奇怪道:“你怎么以为本官怀疑别人呢,难道这案子不像是张举人犯下的?”

    “啊……”那小女孩退了几步,“奴儿失言了!”

    此时我才正眼看她。姿色平凡。穿着朴素,无论说话与否。都怯怯地将手指缩在嘴边。“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她道:“幼姓吴,来苑里以后,嬷嬷给起了个贱名娉

    “喔,你认识张缇?”

    “前年见过,不熟。张公子善填词,给苑里姑娘填过几首,演唱起来颇受恩客好评。”她飞快地抬眼瞥向我,又忐忑地继续道,“去年最红的姑娘,花名珠渔儿,就是唱张公子的词唱红的。苑里姑娘对张公子都欢喜得紧,自然没想到他会做这等骇人事……”

    “那珠渔儿现在何处?”

    娉儿摇摇头。

    “上个月有秦府的人请渔儿姐姐去过,回来就不吃不喝也不见客……前天夜里烟火吓人,倒是一直没见着渔儿姐,嬷嬷说她跟几个小丫头一齐逃了,还卷走了几样贵重东西。”

    “喔……”

    我谢过这女孩,按照她地指点,去下人住的院子,找乐师孟章。

    此时正是青楼开晚饭的时候,不时可见小杂役端了饭盆蹲在屋檐下。孟章住在离水井最远的厢房,天色已晚也没见掌灯,果然是盲人。

    我敲门,谁知刚碰到这木板门,它便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放那儿吧,我待会儿吃。”

    一个轻轻的声音传来。

    里面漆黑,我站在门前没动。

    等了片刻,内中发出琴弦被拨动的铮响,随后是那男声又问:“是谁?”

    “协查醉乡苑凶案的人。”我答道。

    “喔。”

    悉悉索索地响动,拖动草席的声音,半晌,门里浮现我见过地人影,脸上略有歉意:“请稍候,在下去前面借个火点烛。”

    “不必了。”

    我的眼睛已经适应那昏暗的光线,于是径直越过他,进室内去。他转头看了看我,关上门,支起窗架,让月光能照射进来。

    这个屋子真小,四面都是木架子,放着被拆散的乐器。

    他坐下,依旧是轻声说:“姑娘想问何事?”

    “啊?”姑娘!

    “姑娘既然受命协查凶案,想必是有疑问,才来寻在下的吧?”他地脸上出现了很浅地笑意。

    “呃……”我差点乱了阵脚,急忙稳住神,“休要无礼,本官可不是女子!”

    孟章凝神“看”了我一会儿,笑道:“姑娘不用掩饰,是龙是凤,或许能瞒过明眼人,但你吸气的声音和喉头发音地方式,却骗不了盲人。”

    我站起身,考虑着应该夺门而逃,还是指着他大骂一顿。

    谁知刚一抬首,就咚地撞上了悬挂在横梁上的琵琶,顿时眼冒金星。那盲人急忙来扶我到窗前坐下。

    “哦……”他摸了摸我的指头,道,“你长期使用中等粗细的毛笔,皮肤也相当不错,想必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吧?”

    “放手!”

    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怎样,我把手抽出来,直接就势甩了他一耳光!

    也许因为没料到会被打,孟章硬生生挨了一下,他的动作顿了顿,轻笑:“哎呀,忘记小姐不是烟花之地的姑娘,像这样戏弄,似乎不妥呢?”

    说归说,他并没有往后退开一些的意思,仍是倾身向前,把我抵在窗下的小角落里。

    “你干什么!离我远点!”我反感地推他,这回没推动。

    “稍等!”他向我伸过手来,突然从我耳后抓住了什么,往上一拖。

    月光下那细长的影子一闪,竟然是条蛇!我最怕蛇和蜈蚣了!

    “啊!”

    我吓得再往墙边缩,不慎撞上了窗户的支架,咯咯,窗关上了,室内完全是一片漆黑!

    “小姐,没听见它在你耳边嘶嘶地吐信子?”孟章的声音轻轻传来,静了一会,他好奇道,“,你不是为了凶案来找在下么,想问点什么?”

    先……先让我把魂儿定住……

    不管怎样知道我是女性,他就不能留。等问完想知道的话,再去找江近海,把这人绑架走吧……我乱七八糟地想着,半天提不起气。

第八十九节 琴中蹊跷

    孟章颇有耐心地等待片刻,才貌似恍然地开口说:“啊,忘记介绍了,这条小蛇是在下的宠物,平日里若有人对在下不逊,它总是要出来虚张声势一下的。请不用害怕,它的毒性很小。”

    什么,还有毒?

    我寒毛倒竖,急道:“你先把蛇收起来!”

    “已经放到角落里了,小姐别怕。”他轻笑,“离它游出来还有一会儿,你想问什么呢?”

    ……你这是宽慰么?

    “昨日来查探的时候,见你摆弄一张琴,琴的末端似有油烟沾染?”

    “哈,古之四大名琴,齐桓公有号钟,楚庄公之梁,司马相如抚绮,而蔡邕则得焦尾。所谓焦尾琴,便是从火中夺出的良木,细心制作而成的名琴……”孟章在室内缓缓地踱了两步,突道,“不过在下昨日修理的木琴,则是因为天灾人祸,遭了无妄之灾。”

    他的意思是,那琴是从凶案现场拿走去修的?

    难怪屏风里面显得空荡荡的,这么说来,还有一些现场的摆设被转移了?

    “能把琴给我看看吗?”反正被看破,我也不再本官本官地拿捏腔调,直接跟他讨琴。

    盲眼者在阴影的木架上取来一张琴,说:“请观视。”

    我推开窗,月光下一照,立刻道:“不是这琴,我见到的那张,琴身应该是浅栗色的!”而他递给我地是黑色古琴。

    “哦?”身后的人迟疑一瞬。淡淡地自嘲道,“眼盲确实不方便,看。给小姐您拿错了。可是这张?”他取出另一张琴递来。

    “嗯,是了!”

    我拿来平放在窗框上,仔细观察,油烟痕迹已经基本擦拭干净了,只在琴尾中央的裂缝处留有少许。

    “这琴。当日放在出事地房间里?”

    孟章答道:“在下不知,是云袖姑娘的侍女送来的。”

    “云袖?”

    “就是被烧死的那女子,小姐不知?”

    我咳了一声:“只从鸨母那儿得知本来姓宋……既然有人把琴送到你这儿,难道没官衙的捕快来收缴?”

    “回小姐,没有。”孟章平静道,“那侍女是与几个姑娘同来地,其中一人突然提议,趁着前面骚乱逃出去,其他人附议,并请在下保密。于是之后在下便没再见过她们了。”

    跑了啊?也是好事……

    “少了人。鸨母当晚没发现?”

    “是,因为她们都住在出事的那栋小楼,想必鸨母是以为去别院借住了。第二天发现人逃走的时候,城门已开,追赶不及。”

    他说得顺溜,连我接下来想问什么,还有鸨母的想法(猜测)。也直接答了。

    “原来如此,真是多谢你。”

    我喜欢跟聪明人谈话。尤其是跟我没啥关系的聪明人。

    抱起琴,我心情愉快,回头对他微笑:“琴能借给我一段时日吗?如果捕快来问,就说借给曹府的秦晏了。”

    “晏么,小姐的名字不错。”孟章把我送出门。低首轻声道。“在下听见你话语里终于有了笑意,可爱的姑娘就是要常笑。才会有公子喜欢呢。”

    “……是吗?”这与你无关吧?“那么我先告辞了。”

    “好的,晏小姐,回见。”孟章颔首。

    当然是回见,回头我就去找江近海。他不在,我以女主人的架势,派卫大哥把孟章给捉到江近海地小院,暂时软禁。

    “千万别伤了人,以后说不定要带他去做证。”我叮嘱道。

    “是。”

    收拾了这边的危机,翌日我便把琴给曹寰看,他对这乐器的研究,可比我透彻多了。

    放正琴身,他看了看尾部的裂缝:“裂了,还有些脱漆,保养得不妥。”

    “这样的琴还能用吗?”

    “音色差很多,而且,原本也是旧琴了,你看这琴弦。”他拢起袍袖,轻缓指点着,“只有两根弦是这几天新换的,其实最好是一并更换哪。”

    “喔……”

    我接过琴来,仔细看曹寰指出的两根弦。那是低音地弦,按理比高音处使用寿命来得长。再凝神看那琴钉,缠绕琴弦的部位,似乎有些褐色地污渍。

    我最初怀疑这琴,并非一时兴起。

    要知道,发生惨案的房间,在屏风内侧,房间顶部和一米高左右的墙壁都有油烟痕迹,尤其是屋顶和窗框处,积了厚厚一层油污但室内空间略低处,却是基本没有油烟熏烤过的印记。

    而这琴,就算是放在案上,离地也不过三四十厘米高,何况尸体焦痕位置离案桌较远,连毯子都没燃起来,火苗不管怎样乱窜,也不应该波及到案桌上的木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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