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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翊这下眼神更明亮,目光也更灼热,抬头看了眼远处湛蓝的天空,好像在思考什么,两排纤长的睫毛像极了钻石般的刷子,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果然是一等一的大美男,随便发个呆,便如此的魅惑人心。
“嗯,你快满十四,也不算小了,你心中中意的是怎样的男子?”祁翊嘴角咧开,露出一口干净整齐的白牙,如曜天地之精华,整个人有种精灵的秀美,雅致如水。
南宫婳这下脸更红了,祁翊这么问,好奇怪,纵然她历经两世,也招架不住如此俊美男人的问话,祁翊是太子一派,她要是与他有什么联系,将来如果出事,会不会连累侯府?
而且,那楚宸烨手握重兵,为人狠辣,野心勃勃,要是他哪天造反了,太子一党都得玩完,父亲如今一直没加入任何党派,有人前来让他支持任何一方时,他都打哈哈圆过去,没经父亲的同意,她应该不能轻率的与祁翊承诺什么。
想到这里,南宫婳神色微微一怔,轻声道:“我只是个小女孩,哪有什么中意的男子,婚姻大事,一切都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作不了主。”
祁翊听罢,神色有些微微失望,且错愕的转了转眸,“你只说你中意的男子品行便可。”
南宫婳心里却是阵阵悲凉,如果是前世,她可以天真无邪的诉说自己喜欢的男人,要外表俊削,对她温柔,体贴知礼,可这一世,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选择什么样的男人了。
仿佛看到每一个男人,她都会暗地里把他们想得很坏,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如今实在是太害怕将心交付给别人,所以,她不会轻易对人敞天心扉。
其实,她心中也知道,不是袁逸升太会伪装,而是前世的她太单纯,什么都不懂,才会受他蒙骗,换作这一世,只要她注意观察周边的一切,便能立即发现别人的破绽。
好比袁逸升,他一靠近她,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她就知道他是别有用心,但祁翊,她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
她对祁翊只有一个感觉,仿佛祁翊是天上那颗耀眼的恒星,他高贵,明亮,被好多小星星包围着,而她,却十分渺小,离他很远,总觉得和他融不到一块去。
他太优秀,优秀得他对她这么好,她都觉得不可思议,心中不敢相信,她哪能和天之骄女栖霞公主相提并论,还是不要奢望的好。
越这么想,南宫婳心情就越低落,她默然垂下眼睑,突然,一双干净的手拂上她的额头,在她额头上轻轻贴了贴,再慢慢收回,他声音吵哑而低醇,眼睛明亮而漂亮:“嗯,温度正常,没毛病啊,怎么傻傻的?”
“啊?”南宫婳一脸窘态,这才发现,她离祁翊好近,两人近得快贴到一起了,她甚至能离到他身上好闻的清香,经常种花养草的人,身上就有这种淡淡的幽香吧。
南宫婳迅速退后两步,为了破解自己的尴尬,她忙道:“你说我喜欢的男子啊?我喜欢成熟、稳重,像大丈夫一样的男人,他有男人的气魄,能保护女人,有责任心,为人善良。”
“就这些吗?比如,难道你对他的相貌没有要求?”祁翊哑然,淡笑着点头,有些天然呆的看向南宫婳。
南宫婳微微一笑,乌黑的眼里却散发出疏离的神采,“外表只是一张皮,如果只有皮相,内里却肮脏不堪,这比外表丑陋的人还可憎。如果他真心待我好,长得丑点……我也认了。”
“哈哈……”祁翊忍不住轻笑,“万一他不喜仕途,不走秋举为官这条道路,只喜欢在自由自在的过一生,你怎么看?”
他这是在暗示自己吗?南宫婳心里咯噔一下,可不能说太多了,要再说下去,祁翊会不会说出点其他的来。
她现在还没任何准备,大仇又未报,而袁逸升在今年的秋试中,已经成功中举,有资格进入明年春闱参加会试,他今年已经是第一名解元,好多官家都争相邀请他去教子女功课,还有的请他当幕僚。
要是明年春天的会试,他得了状元,那他就风生水起,羽翼丰满,到时候想扳倒他,就难了,她清楚的记得袁逸升当上辅国将军后那拿剑的姿势。
那时候的他,不再像一个文弱书生,反而像极了杀人如麻的恶魔,他一旦掌握兵权,她就很难再和他抗衡。
且中了举他就彻底翻身了,如今在京都已是家喻户晓,而且有做官的资格,虽然要靠关系和运气,难保他那张巧嘴不给自己弄个官来做,中了进士则一定会授官,中举的人有威望,一般人有什么事都会去请教他,不少人一中举就发家致富,中了进士则是青云直上。
见南宫婳在思考,祁翊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不用担心,我十五岁就中举了,只是近年太忙,一直没有参加会试,待明年春天开了春闱,再去考考看吧!”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其他的。”南宫婳尴尬的张大嘴巴,生怕祁翊把她当成那种只知道叫夫婿才考官的无知妇人,其实她只是在想如何扳倒袁逸升。
“嗯,我知道的。”祁翊见南宫婳眉头紧紧蹙起,心里十分不解,她曾经是不是受过什么委屈,为何眉头经常蹙起,而且眼里还有浓得化不开墨的仇恨,这些,都让他疑惑。
南宫婳这下真是丢脸到家了,想起前世袁逸升误打误撞进了军营,进去就做了统领,然后变得心狠手辣,这样的人,要他的上峰才治得住,便鬼使神差的幽幽道:“我喜欢立过战功的好男儿,喜欢武将……”
才说到这里,她忙噤声,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她竟然忘了自己在跟祁翊说话,心中一直想着复仇,所以不知不觉说了这番话。
她其实心中想的是能嫁个可以制得住袁逸升的人,而袁逸升后期有可能会当武将,才说自己喜欢武将,再看祁翊,他一双乌金般的眸子已经朦胧起来。
祁翊瞳孔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怔然,喜欢武将,是指……齐王世子吗?
南宫婳此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忙把自己刚才带出来的一包君山银针茶叶塞给祁翊,朝他告罪道:“不好意思,五妹妹在等我回去,我先走了!”
南宫婳说完,忙匆忙的转身离去,一路上她都捂着胸,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她心上似的,她说的话一定让祁翊伤心了,他明明擅长医术,她却说喜欢武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南宫婳走得急,却没发现,花园一株槐树的背后,隐着一双目光赤红的眼睛,安辛定定的看着树荫下淡淡摇了摇头的男子,右手握成拳头,目光也变得幽怨起来。
凭什么都是人,她的出身竟连南宫婳的一粒脚趾头都比不上?
她出身贫寒,从小连饭都没吃饱过,如今结交了南宫婳,她才真正的吃上几顿饱饭,每次看着南宫婳家里的珍珠海参,她都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除了这种感觉,她还有些嫉妒,她投胎投得太差劲,吃穿用度竟然连侯府的一个丫头都比不上,她穷怕了,再也不想穷下去。
所以,她要改变自己,她从小就努力看书,希望做个有用的才女,可她即使再想学,也没那么资本,因为她买不起琴、棋、书画,她只能守在戏楼外边偷瞄两眼,或者私底下进戏楼偷学两首曲子。
母亲为了让她上宁国寺学医,变卖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她身无分文去了宁国寺,本以为凭她多年的努力,会让智觉大师刮目相看,没想到,大师还是选了南宫婳,只是看她可怜,才捎上她。
她很感谢南宫婳待她好,让她能来侯府学医,可有时候,她真的觉得上天太不公平,明明她都诊出侯夫人没事了,偏让南宫婳诊出她的喜脉来,让所有人都看低她,认为她连个脉象都诊不出来。
安辛稳稳捏紧拳头,艰难的迈着步子,朝前边那温柔的男子走去,祁翊给他的感觉太温暖,总在她不懂时提点她,像个细心的大哥哥,她早已经习惯被他的这种温暖包围。
现在她每天盼着早点来侯府,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见到祁翊,可如今,她竟看到世子与大小姐正在暧昧的交谈,他还问她可有许了人家,难道,他想向大小姐提亲吗?
祁翊微微挑眉,细细回味刚才南宫婳的话,正转身要走,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紧急着,身后的安辛已经追了上来,“世子,原来你在这呀。”
安辛装作巧遇的样子朝祁翊跑去,她此时脸色羞红,羞羞怯怯的如同一只春心萌动的小白兔。
祁翊淡然扫了她一眼,道:“我正要回府。”
“正好,我今天也不在婳儿这用膳了,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不如我们边说边走?”安辛迅速将自己的害羞收回,脸上伪装出一副大大咧咧的神情。
像祁世子这样高贵的男子,有时候肯和你做朋友,却未必肯和你做恋人,所以,她不能摆出南宫珏那种小女儿羞态,这样会提前让世子厌恶自己,要想打动世子,她必须先和他做朋友,一步一步在他心中建立起信任感,这样自己才有机会。
“好。”祁翊漠然点头,朝前边走去,安辛急忙像小妹妹似的跟上。
“世子,我知道侯夫人多年前就生了疟疾,在看《神农本草经》时,发现常山这种草药可以医治,可你给侯夫人开的药,却没有常山这味。难道,常山这味药,不能治疟疾,或者它有什么特性,要针对特有的病症,不能治侯夫人的病?”
安辛十分虔诚的看向祁翊,却发现,祁翊正怅然若失的看着远处的天空,眉头微蹙,神情怔怔然,根本没听到她说的话。
她忙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她还特意加重了音调,前边男子这才有些尴尬的回过眸,“你说什么?”
她都说了两遍,安辛只觉得心头一股怒意慢慢腾升,难道她真的卑微到被人忽视到这种地步?
“我……我没说什么,想必世子在想其他事,是我不该打扰世子。”安辛难过的垂下眸,眸间隐隐已经溢起一层雾气,脸色挎得很难看,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似的,她白嫩的小嫩绞着帕子,样子看上去娇小可人,又楚楚可怜。
祁翊这才认真看向安辛,见她的确被自己忽略了,便道:“你的辛,是辛劳的辛?”
安辛忙点头,不仅是辛劳,更是辛苦,她从来都痛恨这个名字。
祁翊狭眸半敛,眼里潋滟着一汪紫色的影子,思索一下,淡然道:“这个名字不好,为人父母都希望子女岁月静好,年年世世皆容华,以后你就叫安年华吧!”
祁翊说完,眉眼轻抬,自顾向前走去,听到话的安辛激动得啊了一声,快步眼了上去,诚惶诚恐的道:“多谢世子赐名,以后安辛便不再叫安辛,安辛要叫安年华,年华要一路直上,努力上进,做到真正的一世容华。”
祁翊眉梢冷挑,朝安辛淡淡看去,没再理会她,独自上了马车,早守在马车前的菱纱一听到安辛的新名字,便拉着她笑道:“我早就听不惯你那旧名了,还是咱们世子聪明,给你取了个年华,你这名字可是世子所赐,以后再不能叫安辛了,以后你就叫安年华,年华姐姐,恭喜你。”
是的,以后她就是安年华,安年华感激的看了菱纱一眼,认识祁世子,就是她的另一次重生,她一定要好好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