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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书发愕,他一下子认不出易钗而弁的方萍。
方萍接着又道:“老三,发什么楞,我知道准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使你不称心的事,我明白,你有什么悄悄话要告诉我对不对?好,到外面说。”随说随起身走过去。
奉书却望着余宏。
丁浩心里大急,但却无可奈何。
方萍伸手拉奉书。
奉书却在这时开了门。
“舅老爷!”
“啊!”余宏起身。“原来是奉书,怎么到洛阳来了?”边说边走过去。
方萍傻了眼,她再机伶也无法应付这突发的场面。
“舅老爷,小的……在找我家主人!”
“噢!有什么急事?”
“岛上发生了意外,就在舅老爷离开的第二天晚上。”
丁浩一颗心顿往下沉,想不到余宏又去了离麝岛。
“哦!这……好,我带你去见你家主人。”说着,转向丁浩。“兄台,对不住,我们下次再聚。”拉着奉书往外便走,还深深盯了方萍一眼。
丁浩已顾不得再隐秘身份了,急匆匆地道:“此事大有蹊跷,我必须追回奉书,你们随后暗中配合,”最后一个字离口,人已到了门外。
斐若愚起身道:“我先走,你两个的身份已经有问题了,小茉莉,你知道该怎么做。姜老实,立刻传令出去,要此地的弟子们注意情势发展。”说完,也匆匆出门。
***
洛阳城北郊。
荒凉的马道。
余宏与奉书在疾奔。
“舅老爷,我家主人到底落脚在什么地方?”
“快到地头了!”
“他为什么不住城里?”
“奉书,你以为你家主人是到洛阳来游历的?”
奉书语塞,他当然知道丁浩离岛的原因,心里只是奇怪主人何以会落脚在这种荒僻的地方,但对方是舅爷,主母的堂弟,他不敢再多问。奔行之间,远远出现了一间破败的小庙,一条似乎极少人行的小路由马道岔了出去,余宏竟折上了这条几乎全被野草湮没的小路,他心里又犯了嘀咕,忍不住又开了口。
“舅老爷,我们是去那小庙?”
“不错!”余宏奔行的速度丝毫不减。
“那……能住人么?”
“你的废话太多了!”
奉书又闭上嘴。
不久,两人进入小庙,奉书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庙里野草没胫,烟扉破穿,蛛纲麝封,那里象容身的地方。
“舅老爷,这……”奉书问不出话来了,余宏脸上的狞笑把他的喉头堵住了,直觉地感到情况不妙。
两人现在是面对面站在覆隐的草叶里。
“奉书,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
“这……不……不知道。”奉书心里发毛。
“你家主人就安眠在此地,太寂寞,你一向是伺候他的,留在此地陪他不是很好么?嘿嘿嘿嘿……”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舅老爷,你……不是说着玩的吧?主人他……”
余宏的手按上了刀柄,眼里进出杀光。
奉书惊怖地后退,面无人色。
蓦在此刻,一个蒙面人鬼魅般出现在门槛边。
余宏惊觉回身,不由脸色大变。
“你是什么人?”余宏的武士刀随声亮出。
“灭命尊者!”四个字森寒如极地玄水。
“都……都天教主座下的……”余宏后退两步。
奉书却惊呆了。
“灭命尊者”当然是丁浩的化身,他是跟踪而至的。余宏竟然把奉书诱到此地来加害,这是他做梦也估不到的事,让他想上三年六个月也想不出余宏要杀奉书的理由。他的杀机已冲顶门,但他按捺住了,他要究明真相。
“余宏,你为何要杀这少年?”
“这……是逗着他玩的。”余宏栗声回答。
“你杀害对你一片痴情的东瀛女梅子也是逗着玩?”这句话仿佛一柄利剑直扎入余宏的心脏。余宏的脸孔起了扭曲。
“阁下这话……”他由你而改称阁下。
“你在东瀛时叫太郎,对不对?”
余宏的脸扭歪了。
“余宏!”丁浩心中的激愤已到了顶点,他无法不发泄。“你空具一副人的形象,内里却是污秽卑鄙,狼心狗肺。你自命武士刀客,实际上却是毫无人性的下流禽兽。这年轻人是你姐夫的书僮,你竟然要取他的性命,为什么?什么理由,你说?”当然,这种态度并不适合“尊者”的身份,但他实在无法克制。
余宏连连咬牙。
“阁下……也是江湖人,江湖人常常身不由己。”
“是你们主子‘法王’的指示?”
余宏真正的颤栗了,这神秘而可怖的人物似乎无所不知。他现在的感受就象一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之间被剥光了衣服,完全暴露,毫无遮掩。
然而羞极就会转变成愤,他是在东瀛习武长大的,东瀛武士的一般特色是残狠,他闭紧嘴,武士刀徐徐扬起。
杀了这畜生!丁浩心里有这样的中动,然而他毕竟是有理性的,不能不顾及后果,杀了他对岳家便无法交代,但先给他一个大教训是免不了的,否则难出心头这口恶气。于是,他的剑也出了鞘。
奉书完全不明所以,向后退到院边厢房前。
余宏自忖不可能是“灭命尊者”的对手,但他是成名人物,而且另有顾忌,他不能逃避,只有豁出去一途。
空气骤呈无比的紧张。
丁浩是特异的化身身份不说。
余宏是有名的刀客,扬刀的架势是很栗人的。
日正当中,直照这荒芜的庙院。
刀与剑在日光映照下放射出肃杀的森森寒芒。
对峙!
许久!
时间似已停滞在某—点上。
丁浩如果有心要杀余宏根本就不必浪费时间来摆这种阵仗,他只要出剑,余宏绝无幸理,但在“不能杀”的这层顾虑之下,他只好如此了。
“呀!”震耳的栗喝声中,刀光进发,余宏闪电出手,用上了十二成功力,刀法与功力都是极限,他志在必得。
剑芒闪耀,象霹雳前的一瞬。
“锵!”似金钟被猛击,其声足以撕裂耳膜。
余宏踉跄后退了三四步才站稳,脸色灰败。
奉书的脸色已变白。
丁浩飘前,剑斜扬。
余宏的武士刀下垂。
“姓余的,你们的主子‘法王’是何来路?”
“我不会告诉你!”余宏似乎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这也许是东瀛造就出来的武士遭精神,可惜缺少了“仁德”二字,这就是与中原武士最大的差异点。
“本尊者要先卸你的左臂!”丁浩当然是恫吓之词。
“随便,身为刀客不在乎生死。”余宏态度突然转强硬。
奉书想开口,但只是口唇翕动,发不出声音。
丁浩目光扫向奉书道:“小子,你还不快走?”他知道斐若愚他们定在暗中待机支援,所以要奉书赶快离开,他不想要奉书在现场目睹自己对付余宏的经过,同时也想到如果“法王”方面有人出面,便要增加了顾虑。
奉书如梦乍醒,立即弹身越墙而去。
就在此刻,一顶黑轿进入庙门停下。
丁浩惊觉,身形侧转,不由大感意外,“再世仙子”怎会突然来到?他明白余宏的态度突然转变的原因了,因为余宏是面对庙门,先发现黑轿,所以胆子便忽然壮了,其实他不知道丁浩无意毁他,否则“再世仙子”功力再高也无法加以阻止。
老规矩,轿子一停,抬轿的退到轿后,紫奴在轿门边。
余宏已乘机弹退八尺。
丁浩手中剑徐徐放下。
“阁下就是上次出现邙山的‘灭命尊者’?”紫奴开口。
“不错!”
“永安宫一向与人无争,阁下何故杀害本宫执事?”
丁浩一震,满头雾水,这话是从呵说起?
“记得你叫紫奴?”
“对!”
“本尊者杀人有特定对象,何时杀害永安宫执事?”
“半个时辰之前!”
丁浩心念电转,半个时辰前自己刚离开姜老实的面店追踪余宏,准是有人故意冒充嫁祸?
而正巧逢上自己在中途改装再出现之时被发现立即放出消息引“再世仙子”跟踪而至。要不然便是“法王”方面的密探发现余宏带走奉书被钉梢,又无力现身加以支援而玩出的把戏。
再不然便是“半月教”的杰作,有意为“都天教”制造敌人。
“谁看到本尊者杀人?”
“当然有人目睹!”
“那本尊者郑重声明,今日并未动过剑杀过人。”
“就凭阁下一句话便交代了?”
“本尊者的专责便是杀人,刚说过有特定的对象,绝不妄杀,只是对你声明,根本上不必作交代。”
“灭命尊者!”轿子里传出“再世仙子”那柔媚惑人的声音。“尊者,本仙子也郑重问一句,你阁下真的没杀人?”
“没有!”丁浩的声音是断然的。
“那好,我相信!”声音略顿又道:“记得我曾经邀请过尊者有兴的话无妨到本宫一游,现在重申前言。”
余宏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美食是不容别人分享的。
“有机会时定会拜访!”
“尊者,‘流云刀客’算是特定的对象么?”
“不是!”丁浩无奈地回答,他的确很想杀这狼子,但又下不了手。
“那为什么……”
“他准备杀害一个无辜的年轻人,而且是用诈骗诱骗诱杀的下流手段,巧被本尊者碰上,不得不伸手管上一管。”
“原来如此!这……可否看我薄面放他一马?”
丁浩正好趁机收篷,故意沉吟了一下。
“可以,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那我就对你说谢了!”然后又放大声音道:“余公子,你可以走了!”
余宏心里一百个不顾意,但自忖绝不是“灭命尊者”的对手,虽然窝囊也只好认了,默不吭声,疾弹而去。
“仙子,后会有期!”丁浩也离开了,心里牵记着奉书所说岛上发生事故的讯息,不想再跟这淫荡的女人纠缠下去。
距小庙不远的密林中,丁浩极快地回复了“醉书生”的面目形象,正准备出林……
“小叔叔!”斐若愚已经来到。
“若愚,刚才那黑轿怎么回事?”丁浩急着问。
“永安宫的确有人被杀,就在两里外的地方。”
“下手的是什么人?”
“白脸面具的!”
“那‘再世仙子’何以如此快来到指我是凶手?”
“那名永安宫执事被杀不久,黑轿正好来到,而现场偏有名汉子指称凶手是个蒙面客,自称什么尊者,走的方向是那间破庙,很明显是‘半月教’有意栽脏,目的可能是替小叔叔的‘都天教’制造敌人。”
“两里外……”丁浩点点头。“我正好化身成尊者从僻静处现身出来继续追踪余宏,想不到竟被‘半月教’利用上这机会。”
“余宏呢?”
“没办法,我只好放他走。”
“奉书人呢?”
“在那边不远的农家,家主是本门弟子。”
“好,我们立刻去!”
***
农家小屋的房间里。
丁浩与斐若愚坐着,奉书垂手站立。
“奉书,你说有人潜入岛上准备用炸药破坏?”
“是的,幸亏被闵二娘发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人呢?”
“用毒自决了,查明是嘴里装了毒牙套。”
丁浩咬咬牙。
“半月教够卑鄙恶毒,可是……奉书,据方萍告诉我,岛上的安全设施已经重新布置过,那人是怎么潜近岛上的?”
“这点大家都想不透,还没问出口供那家伙便自决了。”
丁浩深深想了想,内心突然起了剧烈的震颤。
“奉书,你说余宏曾经去过岛上?”
“是的,事情就发生在舅老爷离开后的第二天晚上。”奉书苦着脸。“主人,小的不明白,舅老爷为什么说主人已经死了,而且要杀小的?”
丁浩没回答,咬着牙深深地想,分析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