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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婕妤苦苦哀求,终于求得皇帝派了太医过去治病,但是却不管用,只堪堪拖了十几天,始终高热不退,最后将十七岁的年轻皇子给送走了。
当时孝平王妃死后,王府中其他姬妾也没有孩子和身孕,全部送入皇家寺庙,而孝安王还没有成亲,两兄弟死了,连个后人都没有留下。
傅婕妤连丧二子,被这沉重的打击压得喘不过气,也病了许久,最终好歹九死一生熬了过来。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临颖公主找了驸马,再求皇帝特旨破例,给驸马派了一个刺史之职,将小两口远远的打发出了京城。
再之后,就一直是现在这种深居简出的状态。
阿沅听完以后,木呆呆的怔了半晌,这里面的水也太深了吧?爱恨情仇、纠缠瓜葛,只怕刨三天三夜都还有料呢。
两个哥哥死得蹊跷,里面大有文章,不过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还是想不明白。
不过眼下没功夫细琢磨,抬头看了看铜漏水滴,皇帝爹吃药的时间快到了,于是起身道:“先不急,等我回来再慢慢儿说。”
一出门,就看见宇文极绷着俊脸坐在连廊上。
阿沅急匆匆出门,看了一眼,没管他就下了台阶,结果背后突然响起一声怒吼,“慕容沅!”愣了一下,再回头,慕容……?沅?不就是自己的大名吗?看向那脸色难看的小孔雀,“你叫我?”
“你就这么走了?”宇文极沉着脸问道。
阿沅不明白,“你有事?”摆了摆手,扭回头往前走,甩下一句,“我先去父皇那边看着他吃药,回来再说。”
宇文极快步追了上来,“就这么完了?”
阿沅莫名其妙,“什么完了?”正在不解,乐莺扯了扯她袖子,背着宇文极做了一个撇嘴生气的脸色,这才明白过来,好笑道:“你还在生气啊?阿兰若。”
宇文极不说话,一脸“你终于明白过来”的神色。
“好啦,好啦。”阿沅哄他,“我这会儿忙呢,等会儿再给你赔罪好不好?”将乐莺手里的蜜饯盒子拿了,放在他手里,“你先跟我一起去父皇那边。”
宇文极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拉着上了车,等到车驾骨碌碌跑起来的时候,才觉得不对劲,“不是……”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盒子,不明白,怎么变成自己陪她去看皇帝了。
阿沅继续转移他的注意力,故意长吁短叹,“要说父皇这病啊,哎……,皇宫里面人多了是非就多,真是没办法啊。”
“人多?”宇文极俊美的小脸,掠过一闪而逝的讥讽,倒是真的被转移了情绪,抬眼问道:“你知道,我父皇新近最宠爱的妃子封号是什么吗?”
“什么?”
宇文极嘴角的讥讽更深了,“八八皇妃。”
“八八?粑粑?”阿沅“哧”的一笑,问道:“这是一个什么封号?图发财?发了又发?真是挺有趣的。”
有趣?宇文极将脸扭向一边,看着马车外面一座座宫殿掠过,想起母亲在深宫中的寂寞样子,稚气的脸庞上浮起淡淡忧色。自己离开以后,真儿才得五岁还不懂事,母亲身边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一定很寂寞吧。
“喂。”阿沅睁大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偏了头,“你还没说为什么呢。”
宇文极看着面前受尽娇宠的小公主,再想起自己妹妹,心里更憋屈的慌了。可是自己远在异国他乡,鞭长莫及,只能收回那些遥远的心思,抬眸看向阿沅,“因为……,她是我父皇的第八十八个嫔妃。”
“…………”阿沅有点笑不出了。
第八十八个嫔妃?东羌皇帝大人到底有多少个嫔妃?对比之下,自己的皇帝爹实在是太可怜了!太不够档次!居然一共才得五个嫔妃,还不够人家的零头。
其实想跟宇文极说一句,“呃……,你爹好忙。”
☆、第 29 章
阿沅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
新近最得宠的叫八八皇妃;那么肯定还有不得宠的,少说也是百来号,平均下来三天换一个,一年才能轮完一遍,东羌皇帝大人每天眼花缭乱的,又是摸黑工作;估计连人名都记不住吧。
继而想到一个更要紧的问题,“阿兰若;那你有多少兄弟姐妹?”
宇文极勾了勾嘴角,“你猜?”
阿沅决定保守起见;毕竟皇帝的妃子多,也不代表个个都要经常临幸,而临幸了也不一定就能生娃;于是伸出小手比划,“二十来个?”
“差不多。”宇文极嘴角微翘,淡淡道。
阿沅有点小小兴奋,搓了搓手,“这么说,我猜对了?”
宇文极轻飘飘补了一句,“儿子。”
“呃……”阿沅慢慢从兴奋中平缓下来。
心里明白,对于一个皇室嫡长子来说,有二十多个兄弟意味什么,想安慰几句又觉得没用,且宇文极一向有些孤傲,说出来了,岂不是叫他脸上更加难堪?犹豫了下,转换话题问道:“你那么多兄弟,怎么这一次会是让你过来?你还有嫡亲的兄弟吗?”
“没有。”宇文极有点不想谈这个话题,可是看着对方乌黑晶莹的眸子,以及眼里满满的同情和担忧,忽地改了主意,“是我自己要来的。一则我的身份最为贵重,代表东羌交好的诚意;二则,母后想让我出来见识一下。”
阿沅把这话在心里嚼了嚼,是因为皇子太多,东羌皇室的后宫竞争激烈,已经达到水深火热的程度,所以皇后把儿子送到异国他乡避祸?也对,在燕国做质子还有燕国皇室保护,为了两国关系,皇帝爹肯定不会让宇文极出事的。
小家伙真是可怜。
想到这儿,阿沅不由自主抓住宇文极的手,打岔安慰道:“挺好的,你来了正好有个人跟我做伴儿呢。”笑盈盈看着他,“回头找个机会,我们溜出皇宫去玩儿,把燕国的各色小吃都吃一遍,回去你好跟别人炫耀一下。”
宇文极不习惯跟外人如此亲密,想要抽手,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起初是因为怕伤了小公主的面子,可是后来……,那肉乎乎的小手,宛若白玉一般覆盖在自己手上,软软的、暖暖的,好像母亲握着自己的感觉,只是……,太小了一点儿。
阿沅还在喋喋不休,“你看多好,我先带你把大燕国都玩一个遍,将来有机会我再去东羌了,就轮到你尽地主之谊啦。”
将来?去东羌?宇文极乌黑的眸子亮了亮,她这是……,在安慰自己吧?怕自己因为质子的身份而难过,所以才说这些哄小孩子的话。
自己是东羌国处境艰难的嫡长大皇子,她是燕国最最矜贵的受宠小公主,等到东羌和西羌的战事结束,自己回国面对勾心斗角,她肯定还是留在燕国,留在疼爱她、纵容她的燕国皇帝身边,两个人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忽然之间,居然涌起一丝淡淡的伤感。
不过落在阿沅的眼里,则是宇文极又把小脸绷起来了,因而继续打岔,“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母后是端木家的吧?那么端木雍容岂不是你表哥?”
“是表叔。”宇文极的小小剑眉微皱,“好了,不说这些了。”
自己的母亲出自端木家不假,但却不是嫡支。当时西羌国的那位皇帝打跑了,父亲因为年纪合适,而仓促拉上皇位,偏偏端木家嫡支里面没有适龄姑娘,这才从旁系里面挑中了自己的母亲。
端木家枝繁叶茂、子孙众多,这里面又是一汪深不可测的浑水。
忽地一抬头,这才发觉已经跟着来到了金銮殿,再往回想,想起自己是怎么被哄到这儿的,不由冷哼,“慕容沅,你糊弄人的本事还真不小。”
“什么?”阿沅故作天真懵懂,拉了他,“快快快,下车走啦!”
明媚如金的阳光下,小萝莉梳着最最常见的双环髻,挂了海棠珠花,再一左一右插上赤金蝴蝶花钿,走起来一颤一颤的。手上牵着一个翡色锦绣长袍的小正太,正太别别扭扭的,两人一前一后,拉拉扯扯的上台阶进了金銮殿。
宫人们都紧紧地跟在后面,白嬷嬷掩面笑道:“小公主降伏起人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宇文极那臭小子,平时拽得什么样儿的,这会儿还不是服服帖帖、老老实实的跟在后头,叫人瞧着就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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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没有大碍了。”姬暮年替皇帝请完了平安脉,慢条斯理的收拾东西,一样一样放回药箱,温和道:“皇上只是一时气血攻心,暂时迷住了,这段时间心情一好,慢慢散开,自然身体气血通顺。”
这话武帝乐意听,高兴道:“是啊,小阿沅天天都过来看着我喝药。难为她小小人儿,做的一副老气横秋大人模样,眼巴巴的在旁边盯着朕,又是递帕子,又是端水,每天还换着花样带蜜饯过来,真是一个细心周到的孩子。”
“是,公主殿下一片纯孝。”这番车轱辘的话,姬暮年已经听过好几遍了,每次皇帝都说得不厌其烦,一脸兴致盎然。
忍不住打量了一眼,只见皇帝鬓角已经生出隐隐华发,脸上细纹密布,毕竟是快六十岁的人,加上隆庆公主和河间王谋反一事的打击,纵然猛一瞧颇为精神,但是眼神里面却透出掩不住的暮气,皇帝到底还是老了。
早年在沙场征战的杀伐果断,随着岁月流逝,被年迈、心软和犹豫取而代之,甚至像一个妇人似的,絮絮叨叨,贪恋小女儿的一点点乖巧,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样子,这算是老年人的通病了吧。
或许正是因为皇帝老了,心软了,所以才会赦免河间王之子慕容钰,不过好在慕容钰还算老实,之后一直无声无息的。至少在自己前世赐死之前是这样,至于再后来慕容钰有没有发动叛乱,那自己就不知道了。
反正眼下的确没必要担心慕容钰,要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前世自己虽然一心扑在医术上,但是作为世族官宦子弟,加上又常在皇宫行走,一些大事还是知道的。既然有这个优势知晓端倪,那么未雨绸缪,提前布置一下,也是情理当中,等下出宫便去见一见堂妹细说。
正在一面走神,一面收拾好了药箱,忽地抬头看见两个小小人影儿,前面小姑娘粉雕玉琢的,后面小公子神色骄矜,两人手拉手一起走了进来,都是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小家伙,还真有一点金童玉女的感觉。
姬暮年看清楚了那张娟美如画的小脸,视线再往下移动,落在她和别人十指相扣的手上,心头猛地掠过一阵不舒服。继而一怔,又是惊讶,自己这是什么心态?就算前世和她是夫妻,这一世也不是了,更何况她眼下还是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不舒服的?并不喜欢这种感觉,迅速压了下去。
“父皇,我和……”阿沅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里面一袭月白长袍的姬暮年,他正在静静凝视自己,心头一跳,忙不迭把宇文极的手给甩了。
好像被当场抓*奸一样,呃……,是反应是不是过激了?下次可不能再这样。
而宇文极这边,本来就别别扭扭的还在生阿沅的气,忽地又被她甩开了手,不由惊怒交加,压着火气朝她看了过去。却见那个小小坏丫头眼神慌张,而让她避开的,正是坐在皇帝身边的人,哦……,不就是上次那个姬公子吗?不明白,有什么可怕的。
等等,莫非这小妮子年纪小小,就学得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一样,动了什么狗屁春心?见了清俊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