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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我说话,房中人迅速地向我靠了过来。有一双手,伸向我的肩膀,把我扶了起来 那双手纤细,冰凉,绝不是我熟悉的大掌。
我倏地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宫装少女。
“你醒了?”清清冷冷的声音,淡淡地在耳边响起。
我抬头,一张宛如出水笑蓉的绝世容颜已印入眼帘。她轻蹙着眉尖,似乎带着点淡淡的忧郁,美目含愁,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不是萧若水是谁?
“这里是哪里?萧贵妃又怎么会在这里?“我皱眉,环顿四周陌生的环境——这绝不是昭王府,可是,也不象是皇宫。
想不到临到要离开了,没有先到朋友,却见到了情敌。唉!也不知我与她究竟是什么恶缘哪!
“这里是我们萧家的别院。”萧若水静静地与我对视了片刻,不见我露出丝毫的怯意,不自在地别过头去,淡淡地道:“你别担心,我对你没有恶意。”
房里门窗紧闭,再加上那些重重叠叠的窗帘,遮得密不透风,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我不担心。”我冲她淡淡地笑了笑,抬眼找了找,没发现沙漏:“现在什么时辰了?”
“你怕了!”萧若水掀唇,扬起一个几不可察的高傲的笑容。
咦?跟我玩心理战呢?
“不是,我怕默言下了朝找不到我,不高兴。”我冲她嫣然一笑,无奈地撇了撇唇:“你也知道,他那人一点不如意也发脾气,比小孩子还难侍候呢!”
“是吗?”萧若水一怔,美目中有一丝忧怨一闪而过,随即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笑意冷凝,不达眼底:“如果昭王夫妇真象你所说的这么伉俪情深的话,看来想让昭王爷答应我爹的条伴,也不难了?”
我靠!竟然玩阴的!拿我的安全来威胁默言?
“你真卓鄙!”我沉不住气,几乎从床上跳起来——却发现,全身绵饮,竟似没有半分力气。
“昭王妃言重了,若水早说过了,不会对你怎么样?”萧若水美目中闪过一丝清冷的笑容:“只不过,想帮你证明一下,默言对你的感情,有没有你想的那么深罢了。”
“你想让我怎么做?”我咬牙,微眯着眼睛睐着她——如果是帮她生孩子这件事,门都没有!那跟要默言卖身有什么区别?我就不信,她有勇气在我的面前提这件事?
“你很聪明,居然抓住了默言的心。”萧若水不答,静静地凝视了我许久,掉转头,低柔的声音里夹了丝淡淡的忧怨:“我原本以为,他那个人是没有心的,原来,我错了,他有的。。”
“只要是个人,都不可能没有心吧?”我冷然一笑,目光中隐隐有火临在跳跃:“在他最因难的时候,你抛弃了他,选择了荣华官贵,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指责他对你无心?”
“你懂什么?他长年混迹于江湖之中,每一次分手,都不知下一次再见是什么时候?他永远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沉默寡言得让人乏味;他的心里永远装着仇恨,从来不肯分出一点点的关怀给我;当我不开心,当我孤独,当我寂寞时,他在哪里?”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你怎么可以要求一个肩负着血海深仇,承受着失去至爱亲人的痛苦,满怀着一腔悲愤的少年,完仝抛却心中的桎梏,与你来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我哧声冷嘲,反唇相讥:“当他在痛若,在挣扎,在绝望,在呐喊的时候,你又在那里?你做了什么?”
萧若水声音哽咽,目光中隐隐有泪光闪烁:“你认识他时,他已功成名就,衣食无忧。自然有时间与精力与你朝夕相对,与你风花雪月,共度良辰美景。你看到的,是光鲜亮丽的他。你从来没有见过他落魄的样子,没有尝过奔跑在永无止境的黑暗中,心彷佛找不到出口,被吊在半空中的那种心情和无措。。”
“所以,你就可以无情的抛弃他?因为你那微不足道的寂寞感?为了你该死的虚荣心?”我静静地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嘲弄的笑:“不要跟我说你是为了你们萧家,牺牲了你的幸福。即使没有你,萧家在黑雪依然可以权倾朝野。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权力显然还不够大到让爹爹满意。”萧若水柔美的侧脸上闪过一丝痛楚,她声轻如梦:“可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那么,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挑眉,讶然地看着她:“你别告诉我,是因为君惜玉的温柔打动了你,诱感了你,使你鬼使神差的放弃了默言,转而想从君惜玉身上寻找温暖?”
萧若水不语,身子却微微晃动。她伸手,扶住桌沿,纤细的背影是那么的柔弱,在昏黄的灯光下透着一抹哀凄。
难道。。我胡乱的猜测,竟然一击中的?寂寞的深闺少女,偶遇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少年。于是,芳心大乱,情愫暗生?所以,这才是她撇下默言,头也不回投入君惜玉的怀抱的理由和真相?
如果是这样,老天可真是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狠狠地捉弄了她一回!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那个曾经温雅体帖的少年,成婚之后,却与她相敬如冰,永远地拒她千里之外?
这温柔的软刀子,居然比默言那冷若冰霜的态度更加伤人!唉!萧若水真不知前世欠了君家什么债?竟然被这两兄弟伤得体无完肤!
“真是这样?所以,你才拒绝了默言要带你这走高飞的提议?”我摇了摇头,忍不住为她犯下的错误扼腕叹息:“你真傻!几句甜言蜜语谁不会说?你难道分不出什么是真心和假意?”
“不是,不是这样的!当初他只是随口提议,他是为了报复,他只是心有不甘。”萧若水霍地掉转身子,纤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美丽的双眸里掀起了波澜,终于不再平静如水:“他不是诚心诚意的。否则,为什么我只拒绝了一次,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你只拒绝了他一次?哈!真伟大!”我怨不可抑,冷笑着将冰冷的视线直直地逼视着她,把她瞧得不敢与我对视,狼狈地转过头去:“你以为默言是谁?在那种处境下的默言,要做出这个决定,是多么地艰难!他究竟经过了多少的挣扎,有过多少个不眠之夜,为此做了多少的准备,鼓起了多大的勇气。。。你大概直到今天也没有想过吧?”
想到默言为了她所做的一切,为了她所受的煎熬,却被这个蠢笨的女人,为了可笑的虚荣心,而轻易的拒绝,否定掉!愤怒与心疼这两种情绪强烈地冲击着我,令我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可是,我拒绝了惜玉三次,他都没有气馁…”萧若水美丽的双眸氲氤着水气,神情陷入迷惘:“我以为,我做了最明智的选择。可为什么,为什么最后竟是这样的?”
哼!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152
“有话就说,别拐弯抹角了。”我懒得再听她那些狗屁倒灶的情事,冷冷地打断了她:“你费尽心思把我请来,总不会是要向我诉说你的情感故事吧?”
她有时间讲,本姑娘还懒得听呢!在她如此肤浅地看待感情,如此粗暴地对待默言的一片真心之后,总得为她当初的错误付出相应的代价吧?
“好,我糊涂,我不如你聪明慧黠。”萧若水雪白的双颊上染上一抹恼怒的红晕,清冷的眸子里漾起淡淡的冷笑:“既然你是个聪明人,那就更应该知道怎样取舍才是对你和默言最正确的选择?”
“这可不一定,”我冷冷一笑,不肯示弱地逼视着她:“聪明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说不定,我现在脑残了。”
“脑残?”萧若水微微一怔,显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你别管那么多,有话直说好了。”我躺得身体发硬,语气渐渐有些不耐起来——她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
“我希望你能劝默言,不要继续跟我爹爹做对。那样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萧若水被我抢白,神色一僵,冷着脸:“只要他肯与我们合作,我保证劝爹爹摈弃前嫌,不追究他以前的种种。而且,还会倾全力助他夏仇。”
如果我的手能动,我真想给她鼓掌——真是精彩的鼓动啊!这么大的一张饼,也只有她萧家能画得出来了!可惜,我早已不是无知的少女,这种画饼充饥的故事,永远都不会相信。
看来,君惜玉借刀杀人的伎俩,萧昆虽然心知肚明,却也无可奈何——他的实力因为他的狂妄自大,在这场大战中,被消耗了大半。
在内的萧若水抓不住君惜玉的心,在外萧昆的实力已不足以控制君惜玉。而且,一场瘟疫,让他平白丧失了两个左膀右臂不说,连带的也丢掉了两个州的根椐地。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萧家现在对默言是恨之入骨,哪有可能怀着善意?不管什么协议,都对默言有百害而无一利。
最重要的是,默言既然肯跟我一起回家,自然就代表他愿意放下心中的仇恨——最起码,我不会任他活在仇恨里。仇恨是一枘双刃刮,在伤害仇敌的时候,也一定会害伤自己。
何况,纵观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在所有的皇室恩怨里,又有哪一宗不涉及到亲人呢?报了仇又怎样?默言他有可能快乐吗?
真是可笑!萧家已经日暮途穷,枉想拉扰默言来为他们充典门楣——默言又岂是一个甘于被人利用和驱使的人?
“别以为我萧家这次受了点损失,就永远爬不起来。凭着爹爹手中的三十万大军,再加上默言的实力,他想做什么不能成功?”见我久久不语,萧若水悄然向我再靠了过来,傲然地俯视着我,带着一丝恩赐的口吻:“到时,你想为后为妃,都不是不可能的!”
原来,欲望,真的是世上最致命的毒药。它可以让一个人失去理智。好家伙,我倒是低估了她,以为她只是要一个孩子。原来,她的野心远远不止于此——她竟然想跟默言长相厮守?
她守着君惜玉五年,已经虚掷了大把的青春。眼看年华不再,红颜将老,所以,拼命想抓过她曾经弃如弊履的默言?可惜,她却不明白,有些东西,失去了,便永远也找不回来。
这份野心中间到底有几分是真正的感情,又有几分是她的无奈,还有几分是对皇后这项金光闪闪的帽子的不舍与渴望,我却不得而知了。也许,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吧?
“若水,”我望着她,轻声叹气,眼睛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怜悯:“你真的想一辈子都生活在一份虚假的感情里?这么藏着掖着的,不憋屈?”
“虚假?不,我不是在敷衍你!我可以对天发誓!当不当皇后,我不在乎。真的!我只要有默言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