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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明夜回头看着她,“大夫人这是害怕了吗?”
大夫人猛然一挥袖,桌子上的杯盏茶水霹雳哗啦的落了一地,水渍溅在她大红的罗裙上,染了一抹湿润。
她面色阴郁冷漠,恨恨的看着秋明月。
“你不是要查今日之事么?何必搬出十几年前那些陈年往事?莫非你根本就拿不出证据来,所以故意顾左右而言其他。”
“证据我自然有。”
秋明月声音淡漠,眼神清冷。
“不过一码事归一码,有因才有果,有前车之鉴才有后车之师。大夫人如今这么激动是为何?莫不是心虚了?”
“笑话。”
大夫人陡然声音提高,“我心虚什么?”
秋明月低笑一声,“俗话说,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就是不知道,大夫人这些年可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大夫人脸色有些白,更有着怒。
“明月。”
老太君似乎察觉了什么,开口打断她,眼中隐隐透露出几分情绪来。
秋明月别开脸,手指紧握成拳。
“祖母,我知道您要说什么。不是我绝情,故意抓着某些事情不放。是有些人太过得寸进尺,不给我和我娘活路。平心而论,自我和我娘以及明瑞踏入秋家的大门,何曾有一日安心过?我娘不争不夺,与世无争,可是别人又是如何对她的?十几年前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造成身子虚亏,便是我和明瑞,也自小受了影响。如今十年过去了,她好不容易再次有了身孕,却又差点小产。祖母,我娘肚子里怀的,那也是秋家的血脉啊。”
最后一句话,直直老太君心里,她猛然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眉宇间闪过一抹苍凉。很多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那些事也该有个了断了。
“罢了,随你吧。”
大老爷看了老太君一眼,隐隐也猜测出了什么。
秋明月看向老太君和大老爷,又看向面色苍白的大夫人。
“十九年前的事情我本不欲再追究,但是不想今日有人又故技重施,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闭了闭眼,唤了一声。
“来人。”
所有人看向门外,却见红萼走了进来,她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着朴素的女子,长得倒是眉清目秀。
“小姐。”
除了秋明月,其他人都看向红萼身边的女子。
“明月,这…”
大老爷疑问出声。
秋明月目光盯着那女子,“你说吧。”
“是。”
那女子跪在地上,清声道:“民女香凡,见过老太君,大老爷。”
大老爷眼中仍旧有着疑惑,不解的看着她。老太君也是一脸的莫名。
大夫人冷哼一声,“你如今胆子倒是大了,什么人都敢往府里带。”
秋明月淡淡道:“大夫人先别着急,何不听她把话说完,你再秋后算账也不迟。”
大夫人冷言道:“秋府乃名门世家,你这样随随便便带个人进来,算是怎么回事?”
“若我说她就是我的证人呢?”
秋明月凤目流转,款款流泻一缕光芒,随后落在大夫人脸上,带着一抹凝定的沉静。
“大夫人还说她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么?”
“证人?”
大夫人大笑一声,“你让丫鬟随便带个人进来说是证人?哈,我还没听过这样荒谬的事。”
她望向老太君,清声道:“娘,家规严谨。凡是我秋府的子孙,未经得主母同意,不可私自带不清不白的人进府,扰乱府中安宁。如今她身边一个丫鬟都敢如此胆大妄为的抵制家规,乃不尊我秋氏祖先。如此这般,你们仍旧维护么?”
老太君皱了皱眉,淡淡道:“先听她把话说完。明月既然让人把她带进来,必然有考量。如果真是不清不白,到时候你再行驶你这个当家主母的权利,也未尝不可。”
大夫人一噎,愤愤的闭上嘴巴。
“好,我今日就听一听,你所谓的证人,究竟能说出什么名堂来。”
她瞪向香凡,“你既然自称知道真相,那么就说出来。本夫人今日倒是要好好听上一听。若有半句虚言,定不饶恕。”
秋明月淡淡瞥过去一眼,“事情还未开始调查,大夫人便急着威胁证人了么?如此这般,想不令人怀疑你心虚都难。”
“你—”
大夫人气结。
“行了,别再废话了。”
老太君挥了挥手,眉眼有些厌烦。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
香凡应了一声,道:“十九年前,大夫人曾经串通其姐姐薛国侯夫人暗中传信到扬州,将林府与秋府即将联姻一事告知了沈姨娘,使得沈姨娘惊胎流产。”
“你胡说!”
大夫人突然站了起来,眉眼锋利而冷锐。
“是不是胡说稍后自有祖母和爹论断。”秋明月淡淡打断她,“大夫人如此激动,未免惹人怀疑。”
“秋明月。”
大夫人气得尖声嘶吼,看向秋明月的目光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秋明月坐下来,淡淡道:“我耳朵没聋,大夫人声音不必那么大。”
老太君似乎早知道香凡要说什么,倒是不太惊讶。大老爷则是沉了沉脸色,阴鹜的瞪了大夫人一眼,看向香凡。
“你是何人?如何知道十九年前的事?”
香凡道:“民女的母亲曾经是薛国侯夫人的奶娘。当年薛国侯夫人与大夫人商议此事的时候,正巧被奴婢的娘躲在暗处偷听到了。”
大夫人浑身一震,“胡言乱语,我姐姐的奶娘早就死了,如何能…”她似想到什么,眼神闪过震惊和恐慌。
香凡抬起头来,“大夫人可是想到了?”
她微微一笑,清秀的容颜上乍现一抹讥嘲。
“我娘知道了太多林府和薛国侯夫人以及大夫人的秘密,所以才会被追杀。不然我娘不过一个小人物,十多年前就已经被赶出了林府,是生是死,大夫人是如何得知?”
大夫人浑身开始颤抖,死死的瞪着香凡。
香凡叹了口气,“大夫人很奇怪吧?很奇怪明明当初你们派了那么多杀手,却还是没有杀死我娘?”她又笑了一声,“或许苍天有眼吧。我娘当时被逼无路,投河自尽,却被我爹救起,然后有了我。”
大夫人已经恐慌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太君倒是镇定,“你说你娘是薛国侯夫人的奶娘,可有证据?”
“有。”
香凡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打开,斑斑血迹映衬下,露出里面包裹的一只镯子。那镯子质地上乘,色泽温润柔和,一看就知道非凡物。
“这只镯子,是当年薛国侯夫人赏赐给我娘的。上面还刻着她薛国侯夫人的名字,老太君若是不信,可命人检查。上面的印痕,绝对是二十多年前留下的,断然错不了。若是再不信,也可去林府或者薛国侯夫人身边的老人那里去查问一番,当年薛国侯夫人为何突然辞退了她的奶娘?”
老太君命沉香将那镯子递上来,仔细看了看,没说话。
香凡又道:“其实不止如此,十九年前,大夫人嫁给大老爷,也是有阴谋的。”
“你给我闭嘴。”
大夫人猛然惊醒,厉声喝道。
“大夫人这是心虚了吗?”
秋明月不卑不亢的看着她,忽而冷笑一声。
“祖母,或许这件事祖父知道一二。如果您不信,大可以让祖父过来。我相信,事情很快就可以真相大白。”
老太君浑身一震,看向秋明月。
秋明月却看向大夫人,毫不意外的看见她脸色蓦然苍白。
秋明月淡淡瞥了眼香凡,忽而笑了笑。
“大夫人可知道今天在镇南王府中发生了什么事?你可知道,你那两个宝贝女儿,今日可是把秋家的脸面都给丢尽了呢。”
大夫人猛然看向她,眼眶赤红。
秋明月不理会她,淡淡对外面唤道:“怜丝,你进来。”
不一会儿,怜丝走了进来,对着大老爷和老太君福了福身。
“奴婢见过老太君,见过秋大人。”
不等老太君和大老爷问话,秋明月便解释道:“她是镇南王妃的贴身丫鬟怜丝,今日在镇南王府发生了些事情。镇南王妃担心我口拙说不清楚,特意让怜丝姑娘来禀明祖母祖父,以及大夫人。”
她眉眼清淡如水,看了眼大夫人,对怜丝道:“你说吧,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是。”
怜丝不卑不亢的应了一声,看了大夫人一眼,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尤其强调了秋明玉如何要暗害秋明月,秋明兰又是如何往秋明月身上泼脏水,以及后来发现秋明玉秋明珍与薛雨杰在一个小屋子里幽会。
她言之凿凿,且当时有镇南王妃诸多人证看见,断然做不得假。
话音刚落,屋子里一片寂静。
老太君震怒,死死的瞪着大夫人。大老爷也是一脸愤怒,沈氏原本含泪的眼眶泪水更是止也止不住,眼中更是毫不掩饰的愤怒,身子隐隐颤抖,抓着秋明月的手,止不住的后怕。
大夫人脸色惨白,猛然跌坐下来,口中喃喃自语。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你胡说!”
她嘶喊出声,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怜丝仍旧不喜不怒,不波不惊。
“大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去调查。今日王府赏花宴,好多名门贵妇都是看见了的。荣亲王妃,平安侯夫人,素衣侯夫人等,全都亲眼目睹。或者,大夫人可以让人传来二小姐三小姐以及六小姐。看看她们怎么说。”
大夫人一噎,竟说不出话来。
怜丝又对老太君和大老爷福了福身,道:“我家王妃命奴婢前来秋府之前说了。今日人多口杂,五小姐只怕一张嘴说不清楚,难免被人给误会了去。是以让奴婢陪同,望老太君和大老爷明察秋毫,莫要让五小姐平白受此委屈。”
老太君眯了眯眼,自然明白镇南王妃的言外之意。
“有劳怜丝姑娘,替我谢谢王妃一番好意。”她和声开口。
怜丝道:“老太君客气。”
她微微而笑,道:“上次宝华寺山脚一别,王妃对五小姐甚是喜爱。五小姐受了冤屈,王妃自是不能容忍。”
老太君也笑了笑,看了秋明月一眼。
“明月能得王妃青睐,是她的福气。”
怜丝抿了抿唇,福身道:“王妃嘱咐奴婢的事情奴婢已经完成了,先告辞了。”
老太君随即招来丫鬟,吩咐道:“送怜丝姑娘出府。”
“是。”
立即有丫鬟应了一声,带着怜丝出去。
怜丝刚踏出门口,忽而想到什么,转身道:“今日在王府丹华园,荣亲王妃见了五小姐,甚是喜爱。言,待沈大人回京,便定下五姑娘和世子的婚事。”
她说完便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的人,神色各异。
“明月。”
沈氏握着秋明月的手,一脸担心,显然是因为怜丝最后的那番话。
秋明月反握住她的手,对她安慰的笑了笑。
“没事。”
她转过头,见老太君脸色阴郁,死死的瞪着大夫人,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生的好女儿。”
大夫人身子一颤,“娘,我…不,不会的,明玉怎么会…定是那小丫鬟胡说八道,娘,你一定要相信明玉,她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老太君哼了一声,“镇南王妃都派人来了,你还狡辩。难不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