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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仲谋拉着她僵硬的手指,在这个勉强算是证婚人的司机面前,终于说出了她想要的答案:
“我爱你,老婆。”
Part 2
第二日吴桐是日上三竿才醒的,那一刻已经是阳光普照,卧室中亮的纤毫毕现。拉斯维加斯这座城市特有的艳阳暖融融的,透过未拉上窗帘的窗照射进来,隔着眼皮她都觉得亮堂。
昨晚实在太困,他这么挑剔的人,也是随便选了家酒店就入住。两人都是和衣睡下,吴桐凌晨迷迷糊糊睡着,此刻迷迷糊糊醒来,她坐起来,看着床侧的厉仲谋,一时晃神。
他还在睡,经过昨晚一役,他这个钢铁之躯也要累了。
吴桐看着他发呆,突然之间,关于昨晚的所有记忆的闸门霍然拉开,吴桐想到更重要的事,赶忙跨到床尾,去拿自己的包。
动作焦急的在包里翻找,很快抽出一份文件,“哗啦啦”翻开。
白纸黑字、千真万确的结婚证书。
吴桐盯着自己的签名好半天,觉得一点也不真实。
一时之间吴桐脑中乱成了一团浆糊,在她耳畔回响的声音斥责着她:怎么这么荒唐?这么荒唐?
原本以为一辈子都会记忆犹新的结婚流程,此刻,在这个她还没彻底清醒的白天,只简化成了几个片段:55美元的登记费;她的驾驶证,他的护照;15分钟后送到她手里的结婚证书,司机做他们的证婚人……
一阵恶寒从她拿证书的指尖一直传递到四肢百骸,吴桐也不知自己这是在后悔,还是在后怕。
就在这时候,男人的手从后面绕过来,连同她的双臂一齐箍住。
厉仲谋有点懒散不清地说:“早安。”
在他不甚清晰的声音下,吴桐突然就陷入神思的凄迷之中。或许时间该倒流,回到昨晚去。
可惜,这是个不容人质疑的白天,阳光做不了假,他的强势的臂弯更是真实的不能再真实。
厉仲谋了解这个女人,比她知道的更甚,他不给她胡思乱想的时间,摁住她的肩:“老婆,早安吻。”
他从来不爱笑,可此时此刻他眼中满满的笑意却成了一道极致的风景,吴桐在这美妙的景致下勉强抽回一点神智:“还没刷牙。”
被她说到点上了,厉仲谋神色一凛,嘴角沉了沉,微微的不满的样子,可他也没多说,啄一下她的脸颊,进了卫生间。
吴桐坐在床尾咬了很久的牙,跟了过去,厉仲谋正对镜刷牙,身上的衬衣皱的乱七八糟,偏偏透着不可多得的慵懒。
吴桐靠在门的廊架上:“能不能,先瞒着?”
他动作一滞,继续,并没说话。
直到刷完了牙,才扭身看她:“原因。”
“你母亲那边,我父母和哥哥那边,都不好说。”
厉仲谋走近她,口气清新,疲惫已一扫而光,看着她,瞳色分明:“我们尽快回国,我会去南京登门拜访。”
“我……考虑一下。”
厉仲谋看她许久,新婚第一日,不该只是甜蜜的吗?怎么她一脸愁色?
“你在怕什么?”
吴桐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看着他谨慎的模样,吴桐逼迫自己放松下来,搂上他的脖颈,蹭一蹭:“怕我爸会打断我的腿。”
原来她也会有这么谐趣的一面,厉仲谋神色舒展:“有什么好怕的?有老公在。”
吴桐实实在在震惊了。他和她,就如家常小夫妻,她从没奢望过的这一切,就这么在彼此面前上演。
她呆呆的模样厉仲谋看着别扭,推推她:“快去刷牙,我还等着早安吻。”
吴桐在镜前刷牙,厉仲谋进了洗浴区,坐在浴缸旁放水,彼此隔着数米,吴桐透过镜子见他开始脱衣,恋恋不舍的没有移开目光。
她仗着有半透明隔断的掩护,光明正大地看着这个男人渐渐裸。 露的背脊。
坚实的骨骼淬着壁垒分明的肌肉与皮肤,肩胛之间是美好的流线型,吴桐窥伺着自己的男人,不需有罪恶感。
厉仲谋却在这时忽的回过头来。
两人视线仿佛触了礁,吴桐神经一紧,做贼心虚地要避开眼,可转念,她告诉自己:他是她的男人,有何不可?
索性不躲不避了。厉仲谋被她盯着不觉燥,反而身心愉悦。索性将衬衣丢到一旁,走到她身边,同样透过镜子看她。
看了一眼,便不由分说拦腰抱起她。
吴桐赶紧攀住他的肩膀,牙刷掉到了地上,她的嘴角还是泡沫,嘟囔着说:“干嘛?”
他比她还要光明正大:“一起洗。”
无爱承欢63
Part 1
吴桐被他丢进浴缸,以吻封缄,半小时后被他捞出浴缸时已是气若游丝,就像散了架般,浑身酸疼,恨不得这副身体不是自己的。
厉仲谋这次十分小心,吻痕全在她脖颈以下,他神清气爽地跨出浴缸去拿浴衣,顺便扯过浴巾,裹紧了她。
吴桐被他抱牢了走出浴室,外边天光明亮,她蜷在他怀里,抬头看他喉结,以及冷峻的脸侧,自我安慰地想:一时之间无法适应他的亲昵,实属正常。
她头发犹在滴水,他也是浑身湿漉,一坐上床沿,床单上立现水渍。厉仲谋单膝跨在床上为她擦头发,静得很,她低头便见自己膝盖和手肘处的擦伤,只怪浴缸底座太硬,他又不懂怜香惜玉。
然这个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手臂上的绷带散了开来也全然不在意,没有痛觉神经似的,两人都是这么狼狈,真是犹如打了场仗。
厉仲谋不满她的心不在焉,坏心地揉乱她的头发,“在想什么?”
这家颇有情调的酒店,套房设置的精妙,吴桐一抬眸就见床位正上方的天花板上镶嵌的镜子。
镜中的她,两颊绯红,再怎么掩饰都掩不去眼中的一派餍足。吴桐顿一顿,扯下头上的毛巾:“在想我原来怎么不知道你是衣冠禽。兽。”
厉仲谋目光深深,眉眼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也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就拉过她用以裹身的浴巾一角,不由分说就要扯开。
吴桐这回倒是眼疾手快,没让他得逞了去,死死攥着另一角,与他拔河。
厉仲谋也不知,为何只要对象是她,他就会频频失手,那么没有准星,譬如现在,险些就要让她滑下床尾溜了去,幸好最终还是仗着长而有力的手臂,将她拦腰抱回来。
吴桐双脚一悬空,没来得及体会这失重感,转眼就摔趴在床上,四肢还没拧过来,厉仲谋已欺身而上,手肘撑在她脸侧的床单上,另一手死死压住她的背。
他这么重,吴桐险些岔气,扭头看他。经过刚才那一番争抢,他的浴衣带子早已散开,此刻露着精壮的胸膛与坚实的肩膀。
吴桐直要陷入他狂野的目光中,听他在耳边低声的说:“厉太太,你太口出狂言了,仗着我不敢欺负你了是不是?嗯?”
Part 2
厉太太……
这么古怪别扭的称谓,再加上他这样该死的、居心叵测的尾音,吴桐心尖被狠狠扫过两遍,耳畔和心脏同时弥散起酥麻,不留余地。
厉仲谋的脸就悬在她的脸侧,濡湿的发丝扫过她的脸颊,立即引起她细密的、止不住的战栗。
手绕到她身前托起她,转眼就要扯落她的浴巾。眼看情形不对,她丝毫不敢松懈地攥紧浴巾,终于还是求饶:“我错了,错了还不行?放我起来。”
不,偏不——厉仲谋没有说出口,千言万语直接化为实际行动。而就在他将浴巾的最后一角扯开时,近处传来了振铃声。
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住,两人双双怔住,循声看去。
吴桐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手机原本静静躺在他们眼前的地毯上,突然就这么振动起来。
吴桐挣脱出一只手,艰难地够着手机。
厉仲谋不管不顾了似的,齿贝磨着她的耳垂,一边道:“不妨碍你接电话。”却又一边捧紧了她。
转眼间,吴桐的腰被他捏着放低,臀却翘起,由他向下抵住。
这哪是不妨碍?!
吴桐羞愤愈加,几乎是红着眼睛把手机拿起来看,是宝贝儿子的号码。她恍若抓着了救星,赶紧把手机举到他跟前。
Part 3
厉仲谋臂膀一僵,眼里的火一黯,就这么被浇灭了,缓缓放开她,倚到床头去。
吴桐回视他,只见这个男人抿着唇,十分不满。
他竟还有资格不满?
吴桐坐起,围好了浴巾,跟着他挪到床头,偏要他来听。
厉仲谋眉一皱,按键接听。童童这通电话明显是兴师问罪来的,语气不善:“爹地妈咪,你们在哪啊?我回酒店都没有看到你们。现在已经……11点了。”
吴桐凑在一旁听,听他要怎样向儿子解释。
厉仲谋哑然片刻,回道:“爹地和你妈咪在忙。”
“你们在上班?”
他是不会骗儿子的,这回如鲠在喉,瞪一眼把这难差撇给他的这个女人,说得慢而镇定:“我和你妈咪在拉斯维加斯。”
童童早就听闻过拉斯维加斯,巴巴地求过吴桐几次要她带他来,不料这回两个大人竟撇下他去游玩。
童童越发生气,加之昨晚踢输了球,语气一冷:“有了妈妈就不要儿子了吗?厉先生,你不能这样……唔,过河拆桥的!”
儿子用了个这么精准的成语,国文功底不愧是好,吴桐会心一笑,厉仲谋听着她的轻笑声,只当她这是在幸灾乐祸。
低眉扫一眼她呼之欲出的胸前风景,心情稍微好转,厉仲谋道:“童童不是想要个弟弟吗?爹地正在想方设法帮你达成愿望。”
话音一落,厉仲谋意有所指地瞟一眼吴桐。
吴桐表情即刻僵住。
Part 4
他的目光中传达的不良讯息太多,她一时间无法消受,儿子现在还小,弄不懂他的意思,可再长大些,懂了,她这个做妈咪的还怎么在孩子面前立足?
吴桐不得不从他手里拿回手机。
她在孩子面前装的一派色厉内荏:“童童,拉斯维加斯不好玩,真的。我和你爹地马上就回去了。”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吴桐面色绯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惊的。
厉仲谋正了正脸色:“我们结婚的消息,你连儿子也打算瞒着?”
这个男人最擅长的就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吴桐无言,思忖了半晌:“我想先向家里那边说清楚。”
气氛瞬间冷凝,吴桐都不知道自己能够这么轻易控制他的情绪,为此心里生出惧怕,她试着转移话题:“对了,我们回纽约以后,什么时候要去律师行?”
“嗯?”
“补一份婚前财产公证。”
她说完才察觉到不对。
为他着想也错了?怎么这个男人脸色越来越差?吴桐彻底弄不懂他,看着他恢复了冷厉的脸,她一时怔忪。
厉仲谋同样仔细看她,这个女人,他的新婚妻子。她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他们前尘的恩怨都勾了出来。
“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他捏了捏眉心,尽量不板着面孔。
他明白自己该冷静下来思考,他应该理解她,毕竟他那么匆忙地拉她来结婚,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亲友的见证,最重要的是,没有给她足够的时间,让她了解。
Part 5
可厉仲谋发现,他突然无法冷静。
他讨厌她缩进壳里自保,而不是摒弃前嫌,彻底把自己交给他。
吴桐有些闹不明白他的话,眉心和他一样蹙起:“其实这也没什么要紧。做个公证,彼此都没有负担,我都了解的。”
厉仲谋很快读懂她的意思。
她不信他爱她,起码不信他是百分百的爱。
就是这么简单,她不信。
厉仲谋粗鲁地捋过床头柜上的电话机,拨内线给客服,声音冷硬地问送去干洗的衣物什么时候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