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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男子果然没有失言,带着一并随从匆匆离开,只留下这满院狼藉。宋欢颜怔怔地望着雪地上的一连串的血痕,觉得刚才好像是发了一场骇人的噩梦。
待见那行人愈走愈远,渐渐没了动静,田氏终于是放下心来,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她回身过去,忙伸手抚了抚孙女冰凉的小脸,颤声安慰道:“颜儿莫怕,已经没事了。”
宋欢颜白着一张小脸,本想随她一道儿回屋,只是,双腿忽然有些发麻,便又让祖母在外面多站了一会儿。
熊氏破天荒地没有再出声嚷嚷,想必也是被方才的情形吓得够呛,偏偏冯来发那个赌鬼,又是整夜未归,家中没个男人坐镇不踏实,便将屋中的油灯掌了一夜,天亮了才熄灭。
田氏和宋欢颜也是整晚没合眼,原本打好的包袱没有重新解开,祖孙俩互相依偎着坐在炕上,各怀心事,默不出声。
活了大半辈子了,虽然见识过不少的风风雨雨,可面对今天这样阵仗,田氏还是觉得胆战心惊,连连后怕。她的双臂紧紧抱着孙女,恨不得将她变得小小的,揣进自己的心窝窝里,才会觉得安稳妥当。
这会,宋欢颜有些慌慌地,心里一阵一阵发紧,只看着桌上跳动的灯芯儿,身子动也不动地,紧紧攥着祖母的手。之前她常听人说起,类似于世道不好,天下不太平的话,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识过,可这几天她渐渐有了些认识。但不说旁人,就连自己常年朝夕相处的朴实邻居,也会有着如此不同寻常的来历。她到底还是有些怕了,虽然今儿逃过这一劫,但却保不齐下一回还会这么幸运。万一那帮人出尔反尔,突然再重新杀回来灭口,那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宋欢颜轻轻吐出一声叹息,挥开愁绪,抬头望向田氏道:“奶奶,您说他们还会回来吗?”
田氏微微垂眸,叹息着轻抚了抚孙女的发,无奈道:“希望他们爷俩儿能够吉人天相,平安无事。”
宋欢颜想起之前的点点滴滴,还有铁头那张憨厚的笑脸,便忍不住酸了鼻子。
田氏继续道:“不管如何,明天咱们还是要出门避一避,暂时先去那院子住一阵子,待这阵风声过去了再说。”
宋欢颜闻言点点头,忽然觉得自己的运气还算不太坏,毕竟,还有何老爷子给她留了一条后路。但转念一想,何家其他人的态度,不免又觉得有些烦心。
第二天清早,田氏和宋欢颜各自挎着两个包袱来到熊氏屋前叩门,托她帮些小忙。
熊氏盯着一双黑眼圈前来应门,待见她们祖孙这副架势,不禁吃了一惊道:“哎呦,田婆子,您们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田氏含笑道:“这孩子昨晚被吓得厉害,睡不安稳,我想带着她去亲戚家里住上几天。”
熊氏闻言,脸上的线条紧绷起来,声音有些暗哑道:“也是,让他们这么一闹,谁还能睡得安稳。唉!”
这会,在屋中听见动静的冯春,小跑着出来。瞧见宋欢颜挎着包袱,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忍不住含着哭音道:“颜姐姐,你要走吗?”
宋欢颜见她这副委屈模样,忙腾出来一只手来拉过她到院中去说话。熊氏见了,倒也没拦着,继续和田氏发几句不痛不痒的牢骚。
冯春低垂着头,显然是舍不得宋欢颜离开。她本就没有朋友,平日里又战战兢兢地,颇多苦闷,只有田氏和欢颜能让她感觉到一丝温情。万一,她们真的就此走了,往后,自己可真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如此想着,冯春不由落了泪,引得宋欢颜看着好生不忍,忙出声劝道:“春儿莫哭,我不是要走,只是先去亲戚家住几天,很快就会回来的。”
冯春闻言,抹了一把眼泪,轻声问道:“真的么?颜姐姐,可要说话算话。”
宋欢颜道:“这自然是真的,我干嘛扯谎话来哄你。过几天我就回来了,到时候肯定会给你带糕饼吃。”
冯春听了这话,心里面终于是踏实下来,连连点头道:“嗯,好。”
田氏拿出一些铜钱递给熊氏,交代她帮忙看着家门,虽然已经落了锁,但是有人照看着好些,万一有人来寻,便托她留个口信记下。
熊氏待见还有钱拿,连忙一口答应下来,将铜钱塞进自己的袖兜。“田婆,你就放心吧。”
田氏领着宋欢颜出了门,她发现原本守在街上的官兵们,这会已经全被撤走了。偶尔有两三个,沿街做买卖的小商小贩,喊出几声不高不低的吆喝。祖孙俩按着房契上的地址寻去,终于是找到了树荫胡同。打眼望去,只见各家各户都栽种着高过院墙的树木。只是,这会正值深冬,树干上都光秃秃的。想来,到了明年盛夏,定然会树荫接连成片,是个纳凉的好地方。
田氏来到一对儿黑漆木门前,板着指头算了一遍,方才点头确定道:“对了,就是这儿了。”说完,从包袱掏出一只铜钥匙去开系在门上的大广锁。
第十五章 搬家(中)
更新时间2011…12…17 15:54:22 字数:2280
推门来看,小院的布局合理,有井有树,设有一明两暗的一堂三间房。宋欢颜有些惊讶于眼前的利落整洁的院落,她原以为这里会到处杂草丛生,漫天灰尘无处下脚呢。
看得出来,何老爷子为她们确实费了不少的银钱。单不说屋中现成的家具摆设,光是那间专属宋欢颜的闺房,就着实费了不少的心思。房内的光线良好,布置简洁素雅,按照方位摆放着一张系着纱罗帐的木床,一张小茶几,一个盆架,一个妆台,台上还有菱形宝相花纹铜镜,旁边的小木盒里收着两把齿体圆滑的桃木梳子。不过,最让宋欢颜喜欢的,并不是这些闺房摆设,而是那张临窗的黑漆书画桌。桌面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桌上规整地摆着方砚笔筒,笔筒里面插了几只粗细不一的毛笔。
宋欢颜轻轻推开窗户,只见,窗口正对院中那高大挺拔的杏树。待到明年春天,暖风微拂,杏花满枝头,若是能坐在此处望天发呆,倒也是一桩美事。
虽然没有旁人在,但这里终究不是自己的地方,祖孙俩多多少少有些拘谨,又怕不小心打坏什么物件,便只收拾出来一间寝房来住。其他的房间除了厨房之外,一概未动。好在,厨房里有现成的锅碗瓢盆,烧火吃饭倒是不成问题,只是没有油盐佐料,需要置办。好在今天,田氏早有准备随身带了些吃食和腌菜,祖孙俩草草地吃了午饭,便开始解开包袱,整理东西。
房内有现成的新被褥,全部都收在橱柜里,为了避免生虫子,还放了樟脑丸子。田氏把柜橱里的棉被拿到阳光底下晾了一会儿祛祛味道,顺道拍了拍灰尘。
宋欢颜闻不惯这股子味道,便拿着扫帚去院中扫雪。片刻过后,田氏大敞房门放了好一阵,方才招招手,唤孙女进屋暖和身子。
这里的寝房没有火炕,取暖全靠暖炉。不知是累了还是不太适应,宋欢颜完全没了平时的活泼,大半天下来也没说几句话,偶尔默默出神发呆,好像很失落似地。田氏有些担心,以为她真的被昨晚的情形给吓到了,于是,特意在临睡之前,往她的枕头下放了一把剪刀安神。
如此睡了一晚,宋欢颜却还是那般蔫蔫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许是,注意到了祖母满含担忧的目光,她故意缓了心绪,绽出淡淡的微笑问道:“奶奶,咱们要在这里住几天?”
田氏见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含笑回道:“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吧。这里地方又大又安静,你正好可以看看书,清闲清闲。”
宋欢颜闻言,忙抬头问道:“那咱们不做生意了么?”
田氏摇了摇头道:“不做了,就当是休息几天吧。”
宋欢颜听了点点头,倒也觉得这样正好,便回了房内去看书。不过,只翻了几页,她就有些看不进去了。脑子里时不时想起昨夜的情形,不禁又让她蹙起眉心,记挂铁头和王盛的安危。
周围很安静,静得好像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宋欢颜合上书,只觉得有些闷闷的,便想去外面走一走。
田氏见她闷闷不乐,摸出十几文钱给她道:“来,你帮奶奶出去跑趟儿腿,上杂货铺子打些酱油和醋,顺道也给自己买两块麦芽糖。”
杂货铺子就在胡同对面的街上,离着极近,几步路便到了。
杂货铺的掌柜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待见宋欢颜进来买货,略略打量了一番,便含笑招呼道:“小姑娘,瞧着你这般面生,可是新搬过来住的?”他此处卖杂货卖了几十年,街坊邻居间,家家户户都有来往。可眼前这个小姑娘,看着也就不过八、九岁的样子,生得水灵清透,却是自己没见过的,忍不住暗道:“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这样的好!”
宋欢颜闻言,微微摇头却不答话,只将自己带来的两只瓶子递上柜台。
老掌柜见她是个性子腼腆的,倒也不好再问,慢吞吞地回身给她打酱油。
宋欢颜扫视一圈,只见半大的铺子里,装得满满登登的,看起来热闹却并不杂乱,想来店中的人都是手脚勤快的。
酱油和醋各三两,加起来一共六文钱,倒是比别处买得要便宜一文。
宋欢颜将瓶子接过来,凑到鼻尖嗅了嗅,忽而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老人家,这可是桂花醋?”宋欢颜抬起头,小声问道。
老掌柜闻言,笑呵呵道:“嗯,我这醋是自家酿的,因为院中有桂树,便有心添了些。你且回家尝尝看。”
宋欢颜听罢,点一下头,又向那老掌柜道了一声谢,便转身回走。
当晚,田氏下了面条,宋欢颜往汤水里滴了几滴桂花醋,很是喜欢它的味道。用过饭后,田氏依旧做着手上的针线活儿,开口轻声道:“明儿个,我想带你去何家一趟看看。”虽说只是借住,但还是要过去打声儿招呼才好。
宋欢颜闻言,应了一声好。只是这次,她不想空手过去,便向田氏提议自己能不能做点吃食送过去,也算聊表心意。
田氏听了,自然是同意的。
宋欢颜得了她的允许,便立马要去厨房准备,田氏有心帮她,却被她温和劝道:“我自己一个人能行,奶奶不用操心。”
***
翌日晌午,田氏和宋欢颜穿戴整齐,便带着食盒前往何家探病。
何成春依旧在冷清清的堂内坐诊,待见她们祖孙二人,连忙含笑相迎。和上次见面想必,他明显消瘦了些,好在精神还算爽利。
田氏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暂住小院的事情,告知了他。
何成春闻此,倒是斯斯文文地笑了笑。只道:“亲家奶奶,您可别这么说。那院子是家父的一片心意,你们搬进去住,我们自然是欢喜的。”说完,他转头看向宋欢颜,和蔼问道:“颜儿,可喜欢那房子,说来,我也帮忙参与置办来着。你的房间,都是按着当年你娘的闺房的样子弄的。”
宋欢颜笑着点点头,很有礼数地道了一声谢。
何成春见她喜欢,便也觉得有些开怀道:“如此便好,你们且安心住着,往后有什么事只管知会我一声儿就是。”他虽不是什么热心肠,但这次却是比妻儿大方和明理。
田氏闻此,忙又重申了一遍,自己只是暂住而已。
何成春却不愿让她多说此事,故意岔开话题,将她们让进后堂内院,去瞧瞧刚刚睡醒的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