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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九原那里不少人家的女眷会骑马,春天里有时还会打马出游。”陆伯甫答到。
要是穿到九原郡好了,在那里一定比京城自由得多,但一想,还是知足吧,如果在中原,那可真就得足不出户了,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滕琰正想着,那边姚达要和滕珙、陆伯甫比射箭。滕琰知道姚达因为陆伯甫与商人来往有些瞧不起他,另外他当天之骄子贯了,对同是解元的陆伯甫总想压他一头。抬头看到陆伯甫神情自然地应了,倒是滕珙有些紧张,但也没说什么,让窦三郎拿弓箭来。
窦三郎回来时拿了四副弓箭过来,本来滕琰没想在大家面前射箭,这下,姚达和陆伯甫都看着她,滕琰明白有姚达在,她不想丢人现眼也不行了。果然,姚达笑着拍手笑道:“表妹先射几箭吧。”
滕琰也不再废话,也不下马,射了十箭,还好今天是超水平发挥,中了七箭,放下弓说:“我是抛砖引玉了,现在看姚表哥的了。”
姚达敢提出比射箭,自然是水平不错,十发十中,就听着一片叫好声,不知什么时候,有几个府兵也站在一旁看热闹,能得到他们的叫好,自然是功夫不错。
没想到的是陆伯甫也十箭十中,同样赢得一片赞扬。
滕琰也为大哥感到悲哀,不是大哥不够优秀,而是他身边的人太优秀。以滕珙的水平,十发十中不太容易。滕琰上前握住滕珙的手给他加油,“大哥,你行的,我相信你!”
滕珙还真的不让滕琰失望,也十发十中。
箭靶向后挪了五十步,姚达再一次十发十中,陆伯甫也十发十中,滕珙十发七中。
箭靶又向后挪了五十步,这次,姚达十发五中,陆伯甫十发七中,滕珙没射。
姚达把弓扔在地下,伸拳在陆伯甫的胸前一击,“真没想到,墨翰兄弓马娴熟,小弟甘拜下风,咱们在会试上再见高低!走,我请你们喝酒去。”回头看见滕琰,“表妹怎么办呢?”
滕琰没想到姚达输了还能挺住,看来也不完全是温室的花朵,不过他这几句话又把她置于尴尬之地,本来是陪她骑马的,现在他们要喝酒去,她怎么办。不过她也知道,姚达就是这个样子,最后想到她就算不错了。就回答说:“你们现在到哪里喝酒?外面的酒店也都关了,我让厨房给你们送一桌酒席到你院里吧,让大哥先送我回去。”正月十五之前哪有酒店还开业的?只怕姚达要带他们去妓馆,陆伯甫滕琰是管不着,可滕珙她得管,就让他们在家里喝吧。
为这几个人安排好了酒席,滕琰回到兰芷院,大家玩得正开心,她也拿了一串钱去赌,不料却一输再输,换了几个游戏都是如此,一会功夫就输出去半串钱,索性把另外半串分给大家进了自己屋子。
练了会儿字,心也静不下来,外面一直乱哄哄的,还时常有人进来打扰,毕竟是这年,就该热闹的。滕琰倒觉得热闹得太过了,忽然一下想起来藏书楼在十五前不开,这里的风俗过年正月十五前是什么都不能做的,藏书楼也就到十五后再开。现在去正好,带了一件厚披风,抱了个手炉,也不用飞珠和轻霞,只叫两个小丫环把她送过去,之后也让她们回去。院子里的热闹结她们吸引力太强了,没必要让她们陪着她在这里干坐着,晚饭前来接她就行了。
几个月没上来了,藏书楼里还是那样的静谧,好闻的书卷味弥漫在空中,让人精神一爽。滕琰拾步上楼,徜徉在一排排书架中,每次到到这里,心灵就分外宁静。
挑了一本史书,坐在窗前读了起来。
“咳,咳”两声轻咳,滕琰抬起头来,不知什么时候陆伯甫站在她面前,他的脸有些红,眼睛黑亮黑亮的,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酒味,看着滕琰,没有一点的不自在,给滕琰施了一礼,问了声好,好象是在大厅广众之下,大大方方地打着招呼。
陆伯甫的神态,仿佛滕琰是一个多年的老友一样,很自在地说着话。滕琰也大方地回了礼,不禁奇怪地问:“陆表哥怎么也来了这里?”
陆伯甫说道:“酒喝得有点多,文达和表弟睡了,我反正没事,就来看会书。噢,我求是表弟把藏书楼的匙钥给我的。”前几天滕珙是要了藏书楼的匙钥,当时滕琰叮嘱再三才给了他,没想到他是给陆伯甫要的,看来他们关系不错。
滕琰忍不住笑了,说:“姚表哥从小就异常聪明,从来没遇到过对手,今天输给了你,心情一定非常不好,亏了他还能说几句场面话。这会儿借酒消愁呢,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就是小孩子脾气。”
“我哪会计较这些,再说文达确实才气过人,论起诗词歌赋,我不及他。”对于陆伯甫这句话,滕琰的理解就是除了诗词歌赋,别的姚达就全不如他了。看来陆伯甫也是一个骄傲的人,只是不象姚达那样张狂,要不,陆伯甫也不会同他们去骑马比箭。
滕琰笑道:“陆表哥今天不仅骑马射箭赢了,喝酒也赢了,大获全胜,心情一定好吧。”
陆伯甫被说中了心事,有些不好意思,解释到:“这算什么本事呀,我和商队的人在一起时,经常出入酒楼,酒量就练出来了。”
恰好没有别人,滕琰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表哥,你说几次跟商队出门,赚到钱了吗?”
“赚到了,赎回了祖产,又给母亲留了几十两银子。”
“那你看上去好象没有……”滕琰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交浅言深,并不太合适。
陆伯甫却并不介意:“赎回了祖产,也就剩几十两银子了,我带了五两出门,余下都留给母亲了。其实经商并不容易,我第一次出去,是因为商队缺了一个会认字记帐的人,我跟着走了半年,得了些辛苦钱,但也明白些事。第二次,我和他们出去时就带了些货物,因为本钱少,买的货物也少,但一来一回,还是得了不少利。第三次途中遇到了马贼,什么都没了,好不容易保住性命。后来,我又出去了一次,才赚到了钱,把祖产赎回来,奉养母亲,在家读书。”
“你已经知道怎样经商了,怎么不继续做下去,再出去几次,没准就成了大富豪了。”滕琰明白,经商就象滚雪球,刚开始雪球扩大不容易,但到了一定规模,雪球扩大就是飞速的了。
“我只是想是赎回祖产,奉养母亲,做到了这点后,我还是想参加科举。其实我六年前就应该来京参加会试了,那时恰好母亲重病,延医购药,把祖产也都典了出去,我也一直在家伺疾。等母亲病好了后,家里穷得没办法,我才不得已而为之。”陆伯甫并不讳言家中的贫穷,倒和她前世一样,穷不可怕,要是穷了还要装富才是真的悲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滕琰在第一次见过陆伯甫后就认为他将来会很有前途,现在她更确定这点了,这人心中有大志向,为自己的目标能够及时放手,不是一般有决心。
“你只带一点钱来京城,万一……,那怎么回家?”
陆伯甫坦然一笑:“我本来就没预备回程的路费,我一定会中的。不过,世子爷前一阵赐了我一百两银子,还有四季衣物和玉佩。”他指了指身上带的那块玉佩,又问:“世子爷和表弟这样抬举我,其中的表妹的功劳吧。”
“我从见你第一面时就觉得你一定会前途无量,父亲和大哥也认为我说的有道理,父亲现在可对你赞不绝口呢。”滕琰没否认,父亲的大哥是先见过陆伯甫的,也没对他有一分表示,那天晚上他们见了后父亲和大哥的态度才发生变化,一定是与她有关了,顺便再鼓励一下陆伯甫,她知道这时的他表面坚强、自信,其实内心的恐惧和不安比谁都多,自己可是有切身经历的。
陆伯甫笑着说了声“谢谢表妹了。”语气真诚但并不谄媚。
“表哥不用放在心上,我们是亲戚,应该的。”
陆伯甫苦笑了下,“开国公府确立实是积善之家,世子爷和表弟宅心仁厚,表妹聪慧善良,听说府上与谢家早已经不来往了吧。认我是亲戚,也不过是让我心安,我全明白,知遇之恩我会铭记于心的。其实我父亲是九原陆家的嫡支,表妹听过九原陆家吗?”见滕琰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那才是我真的亲戚,可是他们这么多年来,非但一点也没帮过我们孤儿寡母,还落井下石,在我娘病重时,低价买了我家的祖产。”
“这也很很正常,人们不都说穷在闹市无人识,富在深山有人知吗?别人是靠不住的,人还是得靠自己。”滕琰是深有体会,前世她家发生了那么多事,所谓的亲戚最开始还能关心一下,可谁没有自己家的事要管,时间久了关心也就淡了、没了。再有什么事情去麻烦人家,就得看人家的脸色了。所以滕琰在很小的年龄就知道了人情冷暖,知道了自立自强。
“是啊,父亲在的时候,整日督促我读书,我的成绩勉强算上中等。后来父亲没了,家时里也穷了,我就努力读书,成绩反倒总是在族学排第一。”陆伯甫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
滕琰知道这笑容下有着多少的艰苦,“一定非常不容易吧。”
“我父亲没了的时候我刚过十岁,没几年,祖父也去了,几位叔伯明里暗里给我们这房少分了家产。族里也不管,母亲不敢和他们争,就靠给我们留下的几十亩地领我过活,还一定要我继续读书。我平时上学,农忙时种田,后来母亲病了,我就在家里自学,后来跟商队出门,我也没放下书本。我不是文达那样的聪明人,可是我是最用功的。”
“表哥你一定会金榜题名的!”滕琰相信陆伯甫。
“我会的。”陆伯甫真的很自信。
在这里,只要金榜题名,那就一步登天了。不同于前世的大学毕业还要自己找工作,考上了进士,接着就做官了,有社会地位,有经济收入。滕琰忍不住要嫉妒陆伯甫了,他现在贫穷,没有地位,但是他有机会,他可以去拼搏,靠自己过上好日子。
反观自己,正好相反,处于钟鸣鼎食之家,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其实只是笼中的金丝雀罢了,只能在小小的一方天地里扑腾。“唉,”不由自主的一声叹息,在这个时代,她是注定没有机会见到外面的大千世界了。
“表妹不用为我叹息,天行键,君子以自强不息,我堂堂男儿,多受些苦也没什么,太史公不是说天将降大任于其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增益其所不能嘛。”那天在滕珙院子里,滕琰引用《史记》上的话,今天陆伯甫也引用回来。
滕琰笑着说:“我并不是为表哥叹息,我认为表哥若不经历这几年的磨难,也不会象今天这样出色。我虽然不认识几个人,但也知道表哥比起那些只是在家专心读书,不闻窗外事的考生多了份对人情世故的通达,俗话说事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金榜题名只是第一步,此后的每一步不仅仅需要的是熟读经书。”金榜题名是智商问题,但要想以后的仕途一帆风顺不光要智商高,还要情商高。滕琰对此有非常深的认识,做为一名优秀的人力资源部经理,她见过太多的名校的高材生在工作中毫无树建,大部分根源就是这个。至于她的叹息,是为了她自己,不说也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