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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该逼着她去记起那些已经不可能想起来的事情,是他错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顾莎托着腮帮若有所思还带着一些困扰的模样,转身离开了。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邵景彦一样会温柔地给顾莎“自由”的。
“不吃东西坐在此处做什么?”
“赏月啊。”
顾莎随口地回答,之后才发现身后有人,猛地回头,就看到青国三王爷夙沙容祥正倚在石桌旁,一双老鹰般锐利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着光,定定地看着她。
“三哥?”顾莎试探性地叫他。
“那年事出之后你便没有喊过我一句三哥。”夙沙容祥说着就走向顾莎,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一副要与她聊家常的模样。
顾莎不知道夙沙容祥口中的“那年事出之后”是指什么事,装得已经看破红尘,轻淡地笑了笑,没有答话。
夙沙容泰被顾莎的演技唬过去了,顾莎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年”的那件事,听口气顾莎估计就是夙沙容泰对不起夙沙蓉蓉,所以顾莎决定扮演一个,已经原谅了一切的好女人。
顾莎觉得保险起见,还是不要铤而走险去打擦边球套出“那年”的八卦了,但是夙沙容祥却意外地透露了出来。
“你回宫那天,一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已经对我没有恨了。”夙沙容祥幽幽地叹了口气。
245禁忌之芽
嘴角微扬,顾莎一边笑得像个不爱不恨的尼姑,一边在心里为自己高超的演技呐喊。
夙沙容祥见顾莎一语不发,他的倾吐欲像开了闸的水。
“我一直活在自责里,所以就算你要远嫁他国,我也没有出面送你。”
“那时年幼无知,只想着把话说到最狠最绝,却不计后果。当你跑到鸩母殿的时候我也以为你只是躲在里面哭,真的不知道你竟然会饮下鸩血……”
“很小的时候,你总爱说最喜欢三哥了,那时候我也多喜欢你啊,甚至觉得你要是不是我的妹妹该多好。”
“兴许真是他们说的那样,爱之深,恨之切,所以我母妃因为皇后被打入冷宫,抑郁颓靡,相思成疾,最后自杀的时候,我才……”
“现在想想当时真是幼稚得可怕,明明你也是无辜的。”
顾莎拼命藏住了自己要惊掉的下巴,原来夙沙蓉蓉跑到鸩母殿想不开喝了鸩血是因为夙沙容祥,而且听他的说法,他们当年是差点搞了禁忌之恋吗?!
“三哥……这些都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提了,你也说了,年幼之失罢了。我现在脸也恢复了,还嫁了好人家,你不必自责的。”顾莎说着口不对心的话,眼睛都不眨一下。
夙沙蓉蓉已经死了,他再自责也有用了,年幼之失,其实才是最可怕的。
若是所有的过错都只用“他还小,不懂事”来掩盖,去原谅的话,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死者已矣,顾莎觉得自己既然已经代替夙沙蓉蓉活下去了,就没必要夸大这些过错,能解开一桩横亘了几年的心结,也算是一件好事,追究起来也没什么意义。
她是要代替夙沙蓉蓉活得更好的,而不是被她以往的那些歪枝绊住脚步代替她继续沉沦在她的痛苦里的。
“蓉蓉,你长大了。”这是夙沙容祥最后和顾莎说的,得到原谅的他几年来长在心里的那颗毒瘤被清除了。
等到这宴会快结束的时候,顾莎才和夙沙容祥聊完准备回去,回去的路上夙沙容祥在她身后跟着一起走的,她在心里不断想着和夙沙容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在大殿里,他看着自己的深情有些古怪,现在她才找到了原因。
在离自己座位几步之遥的时候,顾莎不小心绊了一脚,夙沙容祥即使扶住了她,她道了声谢,就回了位置。
夙沙容祥也回去了自己的位置,夙沙容泰就迫不及待地粘了上来,“小妹,你和三哥……”
“嗯,和好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况且我现在过得也没什么不好的。”
夙沙容泰听顾莎这么说,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就不再说下去了。
等宴会散场,顾莎又被叫到青皇和皇后跟前聊了几句才放她回寝宫。
“我和他们说明天就回赤国去,没问题吧?”顾莎小心翼翼地征求三位汉子的意见。
成逍遥说自己就不和他们一起去赤国了,他要继续自己的旅行,还表达了自己与大家在一起度过的这段时间很开心。
顾莎十分不舍,毕竟是相处了近一个月的好友,说得严重点就是一路陪着他们一起受苦受难,从来不抱怨一句,每天笑眯眯地带给她好心情。
要是这一路没有成逍遥帮忙,很多事情都没那么容易就解决,顾莎连连道谢,让成逍遥千万不要忘了她,有空一定要去找她。
成逍遥只是笑着点头,最后她让顾莎和邵景彦明早到鸩母殿一趟,走之前还有些事情想和他们俩说。
顾莎和邵景彦一起回房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尴尬,她不自然地和邵景彦分开了一点距离,邵景彦的眼神暗了暗,什么也没说。
两人都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邵景彦主动与顾莎保持了一点距离,顾莎觉得有些抱歉,感觉自己有些伤了邵景彦的心。
顾莎可以感受到邵景彦对自己的爱,从他的眼神里,从他一遇到危险就第一个护着自己的动作里,只是一想到要如何回应就变得有些力不从心。
她也能隐约感觉到自己向着邵景彦的心意,不然一个人不会那么快对一个人有了悸动心跳,时不时就会去偷偷看他,看不到他的时候满脑子也是他。
只不过跳过了那原本应该漫长的过程,突然把你放在两人已经相爱的时段里,总归有那么些不自然。
“邵景彦。”
“恩?”
“……那个,晚安。”
“晚安。”
静谧的夜悄悄流逝,顾莎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就醒了,可是邵景彦已经不在床边。
等到她洗漱完毕穿戴整齐之后出现在鸩母殿的时候,邵景彦和成逍遥已经在殿内了,似乎是在等她。
“你们就不考虑一下我万一赖床怎么办?”
“今天你和景彦就要回赤国了,哪里能赖床,不过起这么早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成逍遥还是笑得和平常一样,但是顾莎一想起此处一别就不知何时再见,连成逍遥的笑容都变得带着些别离的味道。
顾莎笑了笑,“你要跟我们说什么?”
“来。”成逍遥领着顾莎到了鸩母像前,让她和邵景彦跪在草蒲团上,“让鸩母告诉你们吧。”
“诶?”顾莎盯着成逍遥,满脑袋问号。
“闭上眼,用心去听。”成逍遥说。
要不是顾莎了解成逍遥虽然有那么点腹黑,但是也不至于用这种方式来开玩笑,她也不至于这般疑惑,换做是苏海她早就甩一句“为什么放弃治疗?”拍拍屁股走人了。
邵景彦沉默地看向顾莎,顾莎望进他的眸子里,黝黑一片,平静无波,反倒看得她有些不自在,“闭眼就闭眼……”说着就别过脸,面向鸩母像闭上了眼睛。
接着邵景彦也面向鸩母,闭上了眼睛。
成逍遥站在两人身后,看着两人不知何时变得虔诚的背影,嘴角浮现出笑意。
不知是梦境还是幻境,顾莎在自己都没发觉的时候,周身已经笼着薄薄的白烟,身旁站着邵景彦,他还是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一副淡漠的样子。
“顾莎……”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远处飘来,听上去那么不真切。
246鸩母娘娘
站拢了一些,睁大眼睛警惕地四下环顾着。可是周围除了陌生的景色与薄烟以外,什么也没有。
“这里不是幻境。”比起顾莎,邵景彦显得十分冷静,但是语气隐隐透露着不可思议。
“什么?我们刚刚不还在鸩母殿里吗!”顾莎这下更恐慌了,自己竟然一闭眼就“空间转移”了!
“别紧张,刚刚应该就是鸩母的声音。”邵景彦的话让顾莎放松了一些。
是啊,逍遥不会害他们的,而且他也是说有事要跟他们讲,鸩母亲自跟他们讲。
没一会儿,薄烟深处出现了一个人影,缓缓走向邵景彦和顾莎,越靠近,那婀娜的身子越清晰。
“请问是鸩母娘娘吗?”顾莎小心翼翼地询问,探着头想要看清鸩母的面貌。
人影不紧不慢地从烟雾中现出身形来,一袭白衣,姿态端庄。
顾莎正流着口水心想,这就是真正的仙吧,不是像成逍遥、柳下惠那样的仙人,待看清鸩母的容貌时,顾莎觉得脑袋被人重重砸了一记。
竟然就是那时坐在鸩鸟背上的白衣女子,和顾莎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难怪……难怪鸩母像和顾莎就有几分相似。
邵景彦看到鸩母的样子,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了微微的愕然。
“孩子,希望没有吓到你……”鸩母微微笑着,那笑容充满慈爱,似乎能洗净一切污秽。
“为什么……”顾莎想问问为什么鸩母和自己长得一样,也想问问她是不是故意变成和她一样的样子,话到了嘴边却又因为惊讶,什么也问不出来。
鸩母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脸颊,“那层面具,看来已经褪去了。”
顾莎和邵景彦都不知道应该怎样应付这样的场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问些什么才显得不唐突不失礼。
就好比如果一个人见到了观音菩萨,无论你平时信不信佛,是不是口无遮拦,在观音菩萨面前,多少都会带着一些虔诚。
鸩母带着顾莎和邵景彦在一棵树下的石桌边坐下,桌上摆着茶壶和杯子,好像老早就为客人准备好了一般。
顾莎接过鸩母倒给自己的茶,那样子仿佛手中的不是茶杯而是颗原子弹,战战噤噤的。她看向邵景彦,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是样子看上去也不太轻松。
“不用这般拘谨,就当是陪我聊聊。”鸩母笑得和蔼可亲。
“鸩母娘娘……逍遥说,你有事想要和我们说,是什么事?”顾莎笑着点了点头,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问道。
“你失去了有关于景彦的记忆,对吗?”鸩母脸上的笑容散去,变得有些苦恼的样子。
顾莎老实地点了点头,有些不明白自己失忆是因为那个老头,和鸩母有什么关系?
鸩母把顾莎的疑惑收在眼底,顿了顿才说,“其实你和蓉蓉,是我鸩鸟窝边树上的百年红芙果,百年之前我将你们送入人道,希望你们能代替我获得我无法体会的人间喜苦。
247是归是离
人生道路,蓉蓉新婚当天其实早就受鸩毒所迫进了轮回,而你也因为实验爆炸与她步上同样的道路。
可是你们才刚刚踏进豆蔻年华,我不忍看着你们就这般香消玉殒。而你原本就是红芙果内的核,在我施法让红芙果转入轮回成人的时候,果核从红芙果内破出,果子分一为二,你掉进了另一个轮回道,去了另一个时代。
蓉蓉因为生前抑郁求生欲薄,我这才将你的魂引进了蓉蓉的肉体。可是即使是仙,也无法干涉人的轮回,我破坏了规矩,地府鬼使找到了我。
看着你和景彦从无嘴不争到无心不谈,我与地府鬼使求情,告诉他,你是代替我去拥有爱情的,像我们这样的身份永远不可能拥有的东西,哪怕在人间也都是至上宝贵的。
然后他就去了你们身边,想要验证你们的爱情,他可以对此事睁一眼闭一眼。可是我和他谁也没有想到,魔人的符咒在你身上灵验了……”
鸩母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些令人不解的真相浮出了水面,顾莎沉浸在这故事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那地府鬼使是……”邵景彦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并不确定自己心中的答案是否正确。
“没错,就是逍遥。”鸩母一眼就看出了邵景彦的想法。
“